丰臣遗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凹凸熊
没办法,秀保这才率领大军绕过西之丸开进本丸,当时藤堂高虎正在指挥拆除二之丸的放马栅,当然对这件事不知情,不过秀保被拒之门外这一幕倒是让不少武将看到了,其中不乏七手组的速水守久等人,见此情况,他们对秀保的威势肯定要多几分怀疑了。
这边刚派人去接德川家康。那边毛利家的使者又来到了大阪。号称“西国第一外交僧”的安国寺慧琼常常代替毛利辉元主持大事,此番得知大阪出现叛乱自是当仁不让,一方面派人通知身在安艺的辉元,另一方面则擅自做主,以毛利家使者的身份马不停蹄地从大和兴福寺赶往大阪,路上还遇到了奉秀保之命驻守大和、山城边界的福岛高吉,厚颜无耻地向他借了三百军势一同上路,说是趁机清剿沿路溃败的叛军,实际则是贪生怕死。想混在军队中保命罢了。不过毕竟是毛利家的使者,纵使福岛高吉一百个不愿意,可终究还是派了两百军势护送他前往大阪,由于轻装简行。他总算是快德川家康一步抵达了由七手组防守的惣构,这细微的领先可是让他沾沾自喜了好久:“我们毛利家可是最先抵达大阪的大名啊!”
对于这名外交僧,秀保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得知他代表毛利家抵达惣构后。只是派遣小宫山晴胜率领三五名侍从前去迎接,这排场明显跟应付德川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安国寺慧琼并不在意。见有人前来迎接,反倒是乐呵呵地发出感慨:“看来我慧琼还是有点地位的。”
随着黎明的到来,浅野长政、宇喜多秀家、长束正家、石田三成等大老奉行先后率军抵达大阪,就连一些小大名也“闻讯”赶到了大阪城下町,请求觐见秀赖和淀姬,仅仅一个早上,惣构之外便聚集了近万军势,好在秀保紧急从大和调集五千人前来维持秩序,才使得大阪没有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先不说他们是否真的“刚刚得到消息”,单单看德川家康瞬间拉来一支三千人的军势,便能觉察到此中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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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宽宏大量的秀保
在一名公卿模样的中年男子的搀扶下,前田利家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挪进大殿,北政所宁宁和利家的正室阿松,神情庄重地紧随其后,在旁的两名侍女本想上前搀扶,却被这两位尾张出身的女强人呵斥开了,随着他们的闯入,殿内的气温瞬间降到了冰点。
见前田利家哆嗦着朝侧席走去,秀保立即在上首腾出一块空位给他,没想到利家毫不领情,艰难地在宇喜多秀家身旁坐了下去。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北政所竟然坐到了秀保身旁,俨然一副主君的模样,可这并未引起秀保的不悦,反而是让他产生了几丝害怕和担忧。
“阿松,你就坐在大纳言身旁好了。”北政所指了指宇喜多秀家,示意他往旁边挪挪,至于那名搀扶着前田利家进门的中年人,则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德川家康身旁,如此沉着冷静,就连秀保也吃惊不少。
见众人都已坐定,北政所不顾秀保诧异的神情,开口直奔主题:“方才在殿外,妾身便听闻有人想处死大野修理和越中少将,不知有何依据”
很明显,北政所是铁了心要帮前天利长的,可松浦秀任却没意识到这一点,仍旧大大咧咧地和她对质:“少将和修理互通的密信,以及两方兄弟签署的誓书,还有一干武士的证词,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住口!”没等松浦秀任说完,北政所便大喝一声,将这名莽夫吓了回去,只见她冷冷地盯着松浦,呵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大老、有奉行,还有少主的后见,你一个小小的组头竟敢在此煽风点火。妾身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说罢,门外守候的野村幸成便带领五名御马廻冲进大殿,强行将松浦秀任押了出去,松浦也知道得罪了北政所,并不敢出言顶撞,只好乖乖地跟随野村前往本丸外的侍所进行反省。
随着松浦秀任的离开,殿内的气氛更是冷峻了不少,知道自己的下马威给的漂亮,北政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前田利长谋反的证据确凿,仅凭威势想压迫众人放他一马确实有些难办,特别是被利长视为权臣的秀保,根本不可能听之任之。
因此,为了保证前田利长全身而退,除了北政所,前田利家和阿松还带来了另外一张王牌。
“右府殿下,”北政所朝身旁的秀保微微鞠躬,颇为恭敬地问道:“方才伊予守所言。可否属实”
秀保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人证物证确凿,恐怕……对不住大纳言和您了。”
“你这是哪的话,”北政所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若真是少将主谋,妾身和大纳言又岂会徇私,不过如何处置,还望诸位大人好好考虑一番。”
“是啊。诸位大人,老夫此番专程从伏见赶来,并不是为了替利长辩护。既然已经确定是主谋,还望各位能给老夫个确切答案,究竟是把本家改易呢还是把犬子流放,又或者是……”
说到这,前田利家顿住了,两行老泪不禁从眼角滑落,坐在一旁的阿松也跟着一同潸然泪下,望着这两名辅佐了丰臣家大半辈子的长者,不少人都无奈地垂下头,更有不少大名一改方才的态度,变得模棱两可起来,秀保明白,照这么下去,很难将前田利长彻底打压下去,因此,他用眼神告诉藤堂高虎,是他出马的时候了。
藤堂高虎转过身和那须资吉窃窃私语了一阵后,侧着身子面向秀保和北政所,恭敬地说道:“臣以为,加贺大纳言劳苦功高,即便少将犯下大错
第二三七章 武家传奏
“既然大阪发生如此变故,您又怎敢敷衍吾等,说什么少主和夫人并无大碍”石田三成忿忿不平地质问秀保,他突然想到,淀姬之所以不肯召见自己,很可能是为了隐瞒秀赖的失明,“我是五奉行之首,可夫人为何宁可相信秀保小儿,也不相信自己”想到这,石田三成气势更加咄咄逼人。
按照当初商量好的,石田三成率先发难后,增田长盛、长束正家紧跟着出口责问,一向不安分的安国寺慧琼此刻也代表“安艺中纳言”向秀保提出质疑:“向吾等隐瞒少主受伤之事,难道右府另有所图!”
在众人的质问声中,秀保沉默不语,身旁的北政所早已被此事吓得不轻,好在诸将把矛头指向秀保,这才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当然,那些来之前便想好的、为前天利长求情的话,早就随着口水咽到了肚子里,打死也不敢说出来了。
随着秀保沉默的延续,以石田三成为首的近江派展开了更为猛烈的攻势,由一开始质疑秀保知情不报,到后来已经开始当场诋毁秀保动机不纯,试图借此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这帮文臣的煽动下,不少蒙在鼓里的小大名也开始交头接耳,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秀保;大和丰臣家的重臣则不厌其烦地和这些大名解释,可众怒岂能如此轻易消除,增田长盛更是将头别到一旁,任由小宫山等人如何劝说就是不听,自顾自地大呼小叫。就在这时,前田利家再次被宇喜多和阿松扶进了大殿,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就这般离去,前田利长兄弟必死无疑,因此,他不顾已然油尽灯枯的衰老身躯。坚持返回了评议现场。
觉察到前田利家返回大殿,秀保安然一笑,心想:“终于是时候收网了。”
“左卫门尉,”秀保缓缓抬起头,表情凝重向增田长盛发问:“你说我秀保居心叵测,企图挟少主自重,可有证据”
“证据你瞒报少主失明一事就是证据!”增田长盛理直气壮,据理力争,似乎准备今天就把秀保从后见之位上撸下去,然而。正是他的这番话,让秀保的计谋得以实施。
相对于增田长盛的叫嚣和咄咄逼人,秀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地反问道:“试问诸位大人,若是秀保将少主之事公诸于众,这天下还会安稳么你们也看到了,少主的事刚刚走漏风声,就闹得沸沸扬扬、鸡犬不宁,若是广天下而告之。岂不是整个日本都要陷入动乱和纷争么少主之事便是天下臣工之事,少主的康健关系到天下的太平,失明之事,事关重大。岂能轻易宣扬出去,若是传到重臣义士耳中尚且好说,若是被野心不死的贼子听了去,凭他们惟恐天下不乱的野心。难保太阁创立的太平盛世毁于一旦啊。诸位,这是秀保隐瞒此事的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原因。”
“至于另外的原因,”秀保停顿一下。看向前田利家说道:“乃是出自秀保的私情,虽然知道越中少将对在下不满,可顾及加贺大纳言年事已高,而少将又是他的嫡子,若是此事张扬出去,恐怕少将难免一死,到时候,大纳言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场景,秀保想起来就甚是不忍,没办法,只好将此事瞒下去,期待给少将留条活路,也好保全前田家的家名。以上便是秀保知情不报的缘由,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北政所和诸位大人体谅,秀保在此道歉了。”
随着秀保俯身谢罪,满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方才还叫嚷着秀保不忠的文臣们,此刻全都慢慢龟缩回原位;那些用质疑的目光注视秀保的大名们,也都收回目光,低下头沉默不语;前田利家激动地望着秀保,惭愧着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有两片皲裂的嘴唇上
第二三八章 减封除名
很明显,秀赖出了这么大的事,前田利长已经无法逃脱罪责了,正因为看清楚了这点,身为武家传奏的久我敦通才会转而支持秀保,避免惹火烧身;那些不管是支持还是追随石田三成一同逼迫秀保的大名们,此刻都陷入了两难境地,前者是因为考虑到秀保有意袒护前田利家而投鼠忌器;后者是明白秀保和前田家已经拴在了一起,但凡是对秀保逼宫,就一定会引起前田利家的反对,这样一来,可就把两位重量级大名得罪了,这个结果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的,因此也都变得沉默不语。
此刻坐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秀保明白,除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德川家康动向不明外,其余两派:为了保全前田利长而拼凑出的北政所派、早就预谋好趁此机会对秀保发难的文臣派全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压,特别是北政所派,已经完全丧失了再次发难的机会,接下来,他们只能将前田利长的生死托付给“宽宏大量”的秀保了。
“诸位,”秀保觉得是时候发起总攻了,他率先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既然少主的事情已经公之于众,秀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现在就请诸位好好商讨,看看该如何惩处参与此事的逆臣。”
那须资吉见状,再次大大咧咧地吼道:“主公和诸位大人,在下方才便说了,他们占据大阪、阴谋暗杀主公,已经是滔天大罪,更让人气愤的是,不仅如此,他们还造成了少主的失明,这番罪孽若不处以极刑怎能正纲常,怎能为少主和夫人报仇!”
“在下也同意淡路守的观点,逆贼必须处死。”速水守久作为七手组的笔头,秀吉在世时的重臣。得知秀赖失明后也一改模棱两可的态度,坚决要求处死前田利长。在他的带领下,其它几位组头也纷纷表示赞同,特别是当初被赶出本丸的郡宗保,扯着嗓子要求将所有知行超过一千石的参与者斩首,首级暴晒与三条大桥以儆效尤。
也许是拜托了侍卫的监视,或者是两位组头有意为之,松浦秀任得知众人正在商讨如何处置逆贼后再度返回了大殿,他的设想比郡宗保更为大胆:“暴晒太便宜他们了,在下听闻那些被俘虏的朝鲜和明国的军士。都会被削去首级,将之堆砌成小山,外覆沙土夯实,号为‘京观’,以彰显威武,震慑叛贼,太阁曾经做过,吾等不妨效仿,在三条大桥下筑一‘京观’。但凡知行超过五百石的全都藏首于其中,这样一来,看谁还敢祸乱天下!”
“伊予守所言甚佳,宗保自愧不如。”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郡宗保恭恭敬敬地给松浦秀任鞠躬致意,在他看来,逆臣就该死无全尸,而且是越惨越能泄愤。
听完这两人的对话。前田利家近乎又是要晕厥过去,好在阿松从旁安慰方才保持清醒,只见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北政所。期望她能为前田利长求情,没想到北政所竟故意将头别到一边,沉默依旧。利家这才恍悟,秀赖虽不是北政所亲生,可他却是太阁的嫡子,他的地位岂是前田利长可以比拟的纵然北政所有心袒护,可为了前田利长而不顾秀赖的伤势,岂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况且早就有传言北政所与淀姬不和,若真是出言相助,不就是自投罗网,自己往火坑里跳么,到那时,还有哪个大名敢和她交往
想到这,前田利家又瞅了瞅德川家康,希望这只沉默许久的乌龟能站出来替自己说说话,好歹也是同僚一场,前些日子自己可是登门拜访,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利长平安,他也是亲口答应的,此刻却为何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也是畏惧惹祸上身么
也许是注意到前田利家汲汲渴望的眼神,德川家康捋着胡子朝向他,微微一笑,便再无任何表示,这样的表现,让前田利家彻底陷入了人绝望:“仅此而已么,当初的承诺如今只换来淡然一笑家康啊家康,我利家还没死你就这样,将来岂能将前田家托付给你!”
在众人一致的讨伐声中,秀保嘴角流露出淡淡一丝微笑,他转过脸面向松浦秀任,语气恭敬地问道:“伊予守大人,你是否觉得牵涉此事的逆臣,但凡超过五百石,都应该斩首”
“确实如此。”松浦秀任认真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秀保也难辞其咎,还请伊予守将在下押往六条河原吧。”说着,秀保朝众人深深拜服施礼,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且慢!”北政所一把抓住秀保的衣摆,
第二三九章 有眼无珠
德川家康的这番话,不论是对于当事人前田利家,还是隔岸观火的众多大名,都是一波滔天巨浪,似乎是想彻底将前田家这艘小船掀翻。
“二十九万石内府殿下这个处罚有些重吧”就连石田三成都看不下去了,忿忿不平地说道。
德川家康回之一笑,淡定地说道:“造成少主失明这样恶劣的结果,本该是面临改易的,如今吾等宽宏大量,给他留下二十九万的知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治部有何异议”
“照您的意思,那能登的二十一万石也…”石田三成踟蹰地问道。
“虽说能登守和少将分家了,可他也参与了谋逆,因此,那二十一万石同样留不得。”德川家康回答得很随意,这二十一万石在他眼里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
“内府你!”没等石田三成反驳,前田利家霍然起身,冲着德川家康怒吼道:“老夫和你同僚一场,怎能如此对待我前田家!”
前田利家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大概是“当初老夫可是将前田家和犬子托付给你,如今你非但不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简直是无情无义之徒!”之类的话,不过在一干大名面前,他终究没有说出口,毕竟那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自己被反咬一口也实属意料之中,若是说出来,兴许非但没人同情,反而会受人厌恶,当年秀吉命众人画押的誓书中可是有明文可查的:“勿树私党。勿忘公义”,他这么做岂不是堂而皇之地违背了誓言。深究下去,非但五大老啊之位保不住,兴许处罚还要进一步加重,想到这,前田利家只好苦水往肚子里咽,在宇喜多秀家和阿松的劝说下再次坐回原位。
看到前田利家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德川家康更是兴奋起来,他心想:“利家啊利家。若非利长沉不住气在大阪动武,我家康又怎会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向你发难当初你将前田家托付给我,我之所以答应完全是为了稳住你,毕竟太阁走后,这天底下只有两个人让我害怕,一个是丰臣秀保,一个便是你前田利家。”
“论威望。我家康和你不相上下,甚至让你稍占上风;论实力,我被削去了上野一国,如今只剩下二百万石的知行,可以说是和丰臣秀保骑虎相当,如今他虽然是秀赖的后见。可就连石田三成这帮文臣都不服他,我家康又岂能任由他把持朝政”
“你和右府一个威望胜于我,一个实力胜于我,因此,我才假意拉拢你以孤立右府;可没想到。右府年纪轻轻竟如此深谋远略,硬是不计前嫌。将谋逆转化为私仇,试图以此救利长一命,挽救前田家,同时将你拉拢过去。我家康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你前田家的恩人一旦你们两家联合,那便是要声望有声望,要实力有实力,到那时我家康哪还有翻身的机会”
“因此,我必须借此机会将你们前田家打压下去,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对我的威胁,利家啊,你可别怪我言而无信,要怪就怪你那不争气的儿子,是他沉不住气对右府动了手,若是成功也就罢了,可他一刀未动便被缴了械,呵呵,真是虎父犬子啊,没办法,为了立于不败之地,家康只能如此了,到了地下可别怪我啊。”
想到这,德川家康在心中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抬起头,义正言辞地对秀保说道:“老夫和大纳言虽为至交,且共同侍奉太阁多年,可关系到少主的安危岂是私情可以比拟的,越中少将与右府乃是私仇不假,可动武的地点却是在大阪而非他前田家的金泽城,在少主的居城动武,且导致少主失明、夫人受伤,这等罪过不论是家康还是在座的诸位大人,应该都不会视而不见吧因此,老夫斗胆请右府和北政所不要顾及吾等大老的身份,做出公正的裁判,就算是告慰太阁的在天之灵吧。”
“怎么好端端的扯到太阁身上了”北政所对于德川家康的这席话甚是厌恶,她虽是一介妇人,但辅佐秀吉多年,对于德川家康的心思还是能猜出一二的:“这恐怕不只是公正那么简单,看这架势,是要借太阁名义和吾等之手把前田家赶尽杀绝啊。”
北政所这样想着,就觉得此事实在不能再掺和了,德川和前田,哪家她都不想得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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