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前些日子,事关贩私盐和纵火之事算‘尘埃落定’,话题感渐渐减弱,早已没有了多少新鲜感。
要说最大变化,那便是肖大可:他从库副使升为库大使,而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刘通——这个比较‘幸运的倒霉蛋’了。
二人调换了位置,但库里的兄弟们还是之前的‘人马’,平日里经常在一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对他们而言,谁当这个库大使、副使的,着实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肖大可有能力、有资历,众人服他,这没的说。刘通本就打算做个普通衙役就行,没想到被仲大人‘提拔’为库副使,高兴还来不及呢,也不会掣肘与肖大可,二人相处的很是融洽。
至少,在目前来说是如此,日后就难说了。
人,本就会随着年纪、地位及自身处境的变化而变化,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的就是这个礼儿。
“感谢仲大人,仲大人的大恩大德、终生难忘……”。
这是肖大可和刘通共同发自肺腑之言,尤其刘通,对仲大人的钦佩、感激之情,因此次变故之后陡增。
刘通暗暗庆幸:多亏没有将‘赌注’压在王核一人身上,否则,此刻不知要哭多少次了
与此同时,他也看明白一个道理:于情,王核远没有仲大人的气量与胸怀。于理,这位同提举王大人,根本就不是仲大人的对手。
从此之后,刘通也开始调整自己的思路:一心一意跟着仲大人干,至于王核那里嘛,就是表面应付一下而已。
就拿这次来说,即便刘通被开刀问斩了,王核也不会挺身而出的。他能做的,顶多就是几句话而已。
跟着这样的人干,只求自己多福吧,谁傻呢是不是……
同提举王核锋芒收敛不少,见人便是一副笑脸,而副提举姜军和吏目蔡一书,终于可抬头挺胸做回自己本职。
再有库大使肖大可的游刃有余,盐课衙门大多人终于‘各安其职’了。
一等衙役的评比、优秀灶户的评比,务必还要继续,他们才是真正具体执行计划之人,千万马虎不得。
盐课提举司这辆大车步入正轨,仲逸这位提举大人却病了。而且听说,病的还不轻。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又是起死回生的耿达,又是半夜纵火的案子,仲大人忙里忙外的,一个文官出生的翰林,身子骨肯定是吃不消了,生场病也不是什么怪事。
还有一种说法,一般是当地年长者的‘经验之谈’:这是仲大人‘水土不服’所致,身体不适很正常,只是需要调理一段时日便好了。
他们说的头头是道:这水土不服呀,并非今日来这里,明日就饭菜难入口、睡不好吃不好,再什么头痛发热的。它也有可能是一个慢慢的过程,比如说一月、两月的……
好吧,仲大人就是这样的情形:他身在盐课衙门,饭菜自然是干净新鲜了,但毕竟京城与这里的水土不同,身体的适应,也要个过程。
‘那么为何仲夫人,还有我就没事呢’。
程默听到这样的说法后,便向当地的老人请教:“我怎么就没有水土不服呢”。
那老人笑言:“郎中之言是对众人,但人人各异,并非一一奏效,正如大多人喝凉水会腹痛,但有的人就是越喝越欢;大多人冷热交加会的风寒,但有的就是相安无事,不能一慨而论……”。
末了,那老头笑道:“你呀,皮糙肉厚,哪里有仲大人金贵人家可是翰林侍读学士出身啊……”。
当着这么多衙役的面,被老头如此说落一番,程默也并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向老者说道:“老伯,你倒是像个郎中,又有几分算命先生的感觉”。
这么一说,他又配合着拿出一个大钱,哈哈笑道:“说得我都要给你付钱了,哈哈哈……”。
‘别人可以说自己的不是,但绝不能说仲大人的不是’,这是程默的基本底线,否则,那便不干了。
话已至此,程默竟将那枚大钱果真塞到老头手中:“请老伯给指点指点,我们当如何做,仲大人的病才能好的快一点”。
老头谢绝钱财,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无须太在意:饮食要规律、清淡为主,在家多休息,少与外人接触……不日便会痊愈”。
“给钱干什么真当我是算命的江湖郎中仲大人雷厉风行、敢作敢为,我们都希望他早点康复”,老者这么一说,围观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啊呀……”。
程默拍拍他的脑袋,简直佩服的不行。
这小子,他原本是打算上街去请个郎中抓个药什么的,没想到在衙门口见到了这个老头儿,正是太幸运了。
“兄弟们,你们都记住了吗这几天没事不要打搅仲大人,自己多动点脑子,什么事儿都懒得琢磨,就等着仲大人决定,看看,是不是累坏了”。
见老头满意离去的背影,程默向围上来的衙役吩咐道:“还有,没事的时候,不要瞎嘀咕。多用用功,下月的一等衙役评比,就快开始了……”。
这么一说,衙役们立刻开始忙活起来,还有人不忘向程默说一句:“程大哥,我上次刚好评上,这次自然是要更加努力,也请程大哥能向仲大人说句话……”。
程默摆摆手,缓缓向里院走去:“滚一边去,还得要靠你自己……”。
大约一个时辰后,还是有郎中来到盐课衙门,为仲逸把脉、看病。之后,程默也按照他开的方子,上街去抓了几副药回来。
很快,仲大人在家养病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不过,大多人都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只是个水土不服嘛,过不了几日,就会痊愈的。大家该干啥就干啥吧,日子得要继续过啊……
数日后,天空阴云泛起,地面冷风袭来,不大会儿的功夫,天空竟飘起零星雪花,还未来得及落地,便随风再次而起、雪飞风舞。
但凡这种精致,呆在屋内自是没有在院外好玩儿,在城中那便没有在城外有意思了。
雪不大,此处自不比漠北、东北,甚至于北直隶。雪花很难在地面存留多少时间,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化的差不多了。
这个季节的农户人家最是清闲,不用忙于春播夏收,才结束的秋收,正是‘冬藏’之时。
屋中炭火烧的正旺,几人围桌而坐,或说笑几句、或小酌一番,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若实在闲来无事,倒可躺着呼呼大睡一觉,何等的惬意
午后,风小了许多,雪也渐渐停了,不少庄户人家的大门纷纷打开,孩童们从屋中走出来,他们穿着厚厚的衣裤,连同一个大大的帽子,大人们将他们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出门。
地上存留的雪花不多,孩子们三五成群结伴玩耍,也不会走的太远,都在自家院墙周围,抬眼望去,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大门。
路上行人不多,偶有三三两两的人影,那也是熟悉的村民,无非是到邻家串门之类。
 
第667章 小小寺(上)
数日后,盐课提举司衙门传来一个好消息:提举仲大人身体完全康复,吃的香、睡得好,再也没有‘水土不服’。
还真别说,在当地人看来,仲逸是要在这里大干一番的,他们也满怀希望的等那一天的到来,若因‘水土不服’,那他岂不是又要回京城了
有此消息,程默和肖大可商议:中午为兄弟们加餐,改善伙食,这个提议也得到副提举姜军和吏目蔡一书的赞同,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何为威望这便是其中之一。
那间硕大的屋子里,木炭火烧的暖暖的,仲逸站在窗前望着外边忙忙碌碌的衙役,他们大多都是为庆贺自己‘康复’而乐,自己岂能不乐
仲姝将一杯早已煮好的红茶端了上来,不由的笑道:“看看,如今你这个提举大人打个喷嚏,整个盐课衙门都会为之颤抖一番,是否为你所愿”。
仲逸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摇头道:“当然非我所愿,但这衙门里也并非你说的‘为之一颤’,不能来严,何来威”。
师姐兼夫人,仲姝本无心说这些,在仲逸面前,尤其大婚后,她更多的还是大家公认的仲家大夫人的角色。
这一点尤为难得,尤其每次遇到易容术之时,她便以‘凌云山师姐’的成分更多一点。
那晚在江边查处贩私盐,仲逸与仲姝合力,演了一出‘高手对决’,让在场所有人都坚信:仲大人与仲夫人身边负责安保的‘高手’,绝不止程默一人。
是的,没有比自己更可靠的‘高手’了:若是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话。
有的时候,仲姝也会表现出一点点的‘顽皮’,譬如在耿达断气后,她负责扮演起这位盐商,大堂众目睽睽之下,‘附耳’硬是变成了‘附脸’。
好在当时好多人都垂下了头,没有细看,为这位提举仲大人解围不少。
人总是会变的,有的时候,也确实需要变一变:假如初下凌云山时,遇到耿达这样的人,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当初在蠡县的两次出手,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怕换到抵御漠北的鞑靼、抗击东南的倭贼,也不会为完成别人所谓的‘心愿’而临时变通。
此次对待盐商,尤其是耿达,仲逸的手法,确实与之前大有不同,这一点,不仅是他自己,连仲姝都提醒过好几次。
这么做,应该是对的。
仲逸掏出那个被耿达称为‘账本’的东西,心中还是充满一些欣慰的。
至少,方向是对的。
从那个小山村出来后,仲逸将耿家三口人安顿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正是与京城的锦衣卫镇抚使石成通过信的,用他的话说:此处绝对的安全。
耿达说希望他一家人从此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仲逸却认为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消失,只是暂时避避风头而已。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等大理的盐务整顿完毕后,这位提举大人或许会离开这里,而那些因为盐商而牵连的人们,比如说耿家人等,他们也就可以回来了。
毕竟,这里才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家。
耿家人不傻,尤其他家长子,对退避之事早就细细盘算过,仲逸找的那个地方他们并不陌生,可谓不谋而合。
他们可以确信自己安全,那个所谓的账本,也就可以交到仲逸手中了。
耿家人真的不傻:这个账本,在仲逸手中可以作为多种用处,但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把刀、一把随时会要了他们全家人性命的刀。
“谢谢仲大人”,耿家人不知这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全是发自肺腑的……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仲姝也看过这个所谓的账本,而且还不止一遍。
仲逸并未言语,目光缓缓向师姐移去,而后两人在靠窗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今日天气不错,这样的天气,心情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
“仲大人,兄弟们听说你康复了,中午想改善伙食”。
这时,门外的程默向里喊道:“还是老规矩,肉管够,酒限量,但这第一杯酒,兄弟们想与仲大人一起喝……”。
这些天见不到仲大人,对大多衙役们来说是一句大实话。
“程默,告诉兄弟们,仲大人马上就来:三碗酒,都与兄弟们一起喝”,仲姝将账本收好,向门外的程默回了一句,仲逸也跟着起身而立。
‘好嘞,我这便告诉兄弟们……’,门外是程默离去的脚步声、很轻快那种……
天气好转,伙房的衙役在院中搭了一条长长的木桌,上面摆满各种吃食,所有人可以围着长桌而坐,吃喝之物也就在眼前,想拿什么便是什么。
自从仲逸立了新规后,伙房的‘等级’也没有那么明显:连提举仲大人都可以与兄弟们一起用饭了,那什么同提举、副提举、吏目的,也就自不用说了吧
至于库大使肖大可、副使刘通,就更非‘人物’了,未入流嘛。
阳光正好,仲逸来到院中长桌前时,众人早已候在那里,长长的两排。即便是用饭时,站的还算整齐、有序。
“仲大人,听说你完全康复了,再也不用担心水土不服,兄弟们高兴,就准备了这些……”。
副提举姜军和吏目蔡一书站在最前列,是大伙的代表。
一名伙夫怯怯向仲逸道:“仲大人,今日这酒……能不能多饮几碗高兴嘛……”。
仲逸一脸的笑意:“难得大伙一片热情,本官就破例一次,但仅限于不当值的兄弟们,可记住啦”。
末了,他再补充一句:“今日所有的酒肉,都算仲某的,待会儿还要加肉、加菜……”。
“哈哈哈,仲大人准了……”。
有些杂乱的笑声、说话声,仲逸果真守约:陪兄弟们饮了三碗。
再次回到房中,这位年轻的提举大人不由的回头望着窗外:这是一幅温馨的画面,一如春风一沐。
一个有温度和热情的大院,从此不再孤独与陌生……
大理府,出城向南而行,大约三三十余里的地方,分出两道来:一条向东、一条朝西。
平日里,朝东边这条路行人较多,时间久了慢慢踩出一条又深又宽的‘印儿’来,即便春夏之日,也很难长出杂草。
相比而言,向西边这条道去的人就少了些:此处地势相对崎岖,只有一个山村,种庄稼土壤也不怎么好,也没有城池和集市,冷清许多。
不是本村村民,谁没事会去那里呢
然而,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近些年来情况有了一些转变。
尽管朝西而去的人依旧不是很多,但总算是可以在这条道上见到个人影了。
这个小山村名叫瓦胡同村,是数年前因为洪灾而迁过来一个村庄,大约二十户左右、百十号人的样子。
因是一起迁过来的,村子里都是一个姓,甚至可以说‘一大家子’,大家都姓冯,为同一个祖上,只是不知要往上顺多少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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