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院墙外,已经站着一排衙役,从他们的服饰来看,应该是来自两个衙门,自然也就互不所属了。
“人,我们必须要带走,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
说话的是知府衙门的一个捕头,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于知府衙门所在的府城,这种事儿也只能落在知府衙门人的身上,既轮不到县衙,也非布政司衙门直接插手。
这么一说,肖大可自然不干了:“人,你们可以带走,但必须要先带到我们盐课提举司衙门,等我们仲大人问过话才行”。
肖大可是负责去知府衙门‘叫人’的,到了门口,两拨人却掐了起来。
说是这么说着,双方人马都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院墙内,一间硕大的主屋,几个衙役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纱布帘子。
帘子是粉红色的,宛若一层薄纱,窗外亮光洒进来,看的还算清楚。
帘子之后,一个妇人正用被子紧紧挡在身前,脸上满是惊恐,不时发出求救的声音,还对一旁的男子充满怨气:“快,快让他们走,没用的东西……”。
这个名叫任小安的中年男子,长得有些肥硕,一副油腻的感觉,让人不免后退几步。
第679章 知府算什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挡我们知府衙门的道儿”。
任府门外,两拨人马僵持不下,却见几名陌生的面孔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虽是一身布衣,但还是能看的出来:此人,是有些来头的。
那瘦高男子环视四周,一副轻蔑的样子,连同他身后的随从,似乎并未将知府衙门的人放到眼里。
肖大可欲上前辩解,却被一旁的副提举姜军拦住了。
“你们这里……谁管事啊”。
瘦高个说了一句,还不时用手拍拍肩上的尘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知府衙门的推官立刻上前道:“本官是本府的推官,不知几位是这是怎么个说法……”。
这时,肖大可也跟上了上去:“我们是盐课提举司衙门的,这位是我们副提举姜大人”。
那瘦高个微微点点头,示意身后一名随从拿出凭证。
那名推官瞪大了双眼,不由自主道:“哦,原来是都察院的各位兄弟……各位大人,失敬失敬……”。
都察院在京城,倒也有平日里来地方办案的,但当他们这些人出现在偏远的云南时,还是令人有些意外的。
面对这些客套,那瘦高个丝毫没有近乎一点,依旧爱理不理的样子。
那推官望望姜军,得到的却是一个连连摇头,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不知各位大人来云南……有何公干与我们目前的这件案子,是否有关联”。
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有些着急了:这位都察院‘大人’的答复,将直接决定院子里任小安和他的管家被谁带走
高高在上从来都不是一天养成的,对久在京城都察院的人来说,哪怕是差官,早已习惯了这种姿态。
“你说呢我们来这里有何公干是你该问的吗与本案无关,我们又来这里做什么”。
瘦高个望望身后的随从,又向一旁的盐课副提举姜军说道:“奉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樊大人之命,将里面的人全部带到盐课提举司衙门”。
末了,他又重重说了一句:“听候发落”。
“这个”。
那名推官怯怯道:‘这个,是否容下官请示过知府大人之后,再……’。
瘦高个将手一扬,一脸的不悦:“还请示什么这会儿,你们知府大人应该已向我们樊大人请示了吧”。
他身后一名随从补充道:“难道,我们还要告诉你:一起来你们大理府的,还有我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大人吗”。
一个冷颤,那推官急忙上前道:“不不不,下官失言、下官失言……”。
‘快,告诉所有的弟兄们,我们的人都撤了吧’,推官再打声招呼,知府衙门的人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那管家等了半天,却看到一群陌生的面孔,不容分说的将他带走,连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里屋中,程默正与几个衙役说着什么,见到瘦高个后,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立刻笑了。
“宋大哥,原来是你啊,樊大人他们几时到的”。
早在京城时,与仲逸来往最多的就是都察院的樊文予、锦衣卫北镇抚司石成,远在西北榆林府的李序南也是见过的。
瘦高个笑着点点头:“才到,这会儿估计正与仲大人说话呢。为免招摇,我们省去了仪仗,轻装而来……”。
不怕来的早,但愿来的巧,不愧是好兄弟,樊文予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来人,将任小安带走”。
这一声命令,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喊出来了。
“能不能放过……我的小妾”。
慌乱的穿好衣服,都这个时候,任小安还不忘向一旁的女人扔件衣服。
程默与瘦高个相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样子:真你么多事,谁说要带走她了
“各位大人,任小安做的那些事儿,我真的什么都
第680章 到哪儿都是窝囊废
“威武……”。
盐课提举司衙门、大堂。
石板上一阵‘咚咚’之声,才‘休息’一会儿的衙役们又开始忙活了,一天两次过堂,怕是这个院子‘有史以来’第一次。
班头小墩子上前向衙役们训斥道:“都‘威武’了,你们眼睛看哪里”。
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的目光也不由的落在眼前这个妇人的身上。
兴许是走的太急,又是在卧房被抓的,任小安这个小妾衣服穿的有些里外不太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已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蔡一书上前向仲逸附耳几句,而后便又回了自己的木椅之上。
‘来人,去后院拿件儿长衣衫来,给她披上’。
这些人当中,恐怕只有像蔡一书这样的老学究,还会想起有四个字——有伤风化、成何体统之类
小墩子有些不情愿的向一旁的衙役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任小安初进大门时,嘴里还叽叽歪歪的说着之前的话:“我是有功名的,不信你们去知府衙门问,你们这样平白无故抓人,是会后悔的……”。
来到大堂,看到同提举王核蔫了吧唧的坐在那里,像极了霜打的茄子,全无平日里那般意气风发。
‘完了,这次玩大了……’。
任小安心中一个大大的‘咯噔’:若是连这位同提举大人都罩不住的话,怕是真的要翻船了。
“仲大人,不知叫我们二人前来衙门,到底所谓何事”。
咯噔归咯噔,任小安毕竟是‘江湖’走出来的,随便几句就能吓唬住的,那就不是他们这样的人了。
仲逸不为所动,对于这样的问题,他这个提举大人,是没有必要回答的。
“带窃贼二人上堂”。
还是小墩子机灵,他这个班头绝非浪得虚名,关键时刻总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刑狱之事纷繁复杂,审谳之时花样百出,但无外乎一点:让真凶现出原形才是根本所在。
方法多了,人们就见怪不怪了,比如说,有一个叫‘狗咬狗’的办法,就颇有几分看头。
“启禀仲大人,当时向我们付银子的,就是他们二人”。
才进了门,那两窃贼就认出了任小安,二人争着指证、争着为自己弄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还是小墩子,他指着地上的三人道:“说清楚,到底是那‘二人’他们俩,还是他们俩”。
好吧,任小安是躲不过去了,至于是他与管家,还是与那位有点姿色的小妾,那便要看别人怎么指正了。
“是他,就是他们二人,绝对不会看错”。
那两贼肯定的说道:“当时就他们两个在场,给我们的银子还没来得及花出去,全在这里了,请大人明察”。
“大人,这二人血口喷人,我们绝对没有见过他们,请大人明察”。
任小安喊了这么一嗓子,那管家和小妾也开始求饶,无非就是请大人明察之类。
倒是那小妾,猛地哭诉起来,哭花了脸、喊叫声也可谓‘千奇百怪’:“我的个天哪,这个天杀的,陪你吃、陪你喝……陪你陪到大牢里来了……”。
此言一出,多少有点倒胃口。
这种小伎俩,岂能瞒得过‘久经沙场’的小墩子
不用仲逸发话,这个班头便举起棍子,不容分说对着堂下一人就是一棍子。
“啊,大人,小的说的可都是实话啊,为何还要上刑”。
这一棍子下去,在贼首便支撑不住了,近乎哀嚎道:“任小安,你若是敢不认的话,我便将你更多的丑事说出来,就说你那小妾……那晚……你不怕……我们还什么可怕的”。
挨
第681章 老友重聚
一个热闹的夜晚,之后是一个更为热闹的白天,折腾一天一夜的盐课提举司衙门,大伙儿终于在一片睡梦中度过第二个夜晚。
那月色、那鼾声,衙役们睡得那叫一个香。
次日清晨,阳光洒下,整个大院一片明媚,准时起床、准时在院中集合:所有人一如之前的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大院一侧,摆放着几张木制桌椅,上面还有茶具,飘香的那种。仲逸与樊文予用过饭后,便早早来到了这里、有别于京城的景致。
“樊兄,你能否想象到:我初来这里时,这一片全是荒芜之地,就如山头荒草堆、又似街上旧胡同一角,全无半点衙门的迹象”。
仲逸指着院子一角道:“就那里,还摆放着一些木车轮,就像我们当初去东南抗倭时,残局一角一样,太不可思议了,与我之前想象中的衙门——差距太大了”。
作为故交,二人多年的交流习惯,樊文予能来这里,着实让仲逸找到了一个人能说话的人、会说话的人。
来云南赴任后,除仲姝外,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这么敞开心扉,比京城差远了。
樊文予对此却不以为然,在他刚来盐课衙门时,就与仲逸的感受明显不同,这与他们当初在京城时就能看的出来。
‘我的仲老弟啊,你就知足吧,以后万不要发这些感慨,做官不是做诗人,少些感慨、不要那‘灵感’也罢’。
樊文予笑道:“还记得不盐课衙门的差事空缺出来后,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管他衙门大院里杂草作甚”。
对一个‘务实’之人来说,这些真的不是问题,莫说一个看似荒芜的大院,就是在荒漠上的大院,只要有足够的油水,依然阻挡不住那一颗跳动的心。
樊文予与仲逸的交情可算作由来已久,但这位仁兄却不是凌云山下来的,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还是与他的这位‘贤弟’大有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诸多关系,不仅仅来自兴趣,还有更多的因素在内:譬如师生之谊、同乡之谊、同窗之谊,甚至于与同僚之谊……
一个有名目的开头,永远显得那么重要。或许这些人之间并非所见略同,也非有多少共同兴趣所好,只因大家没有共同的利益纠葛而已。
这一点至关重要,若一辈子没有利益纠葛,那一辈子便是最好的兄弟,若一旦有了利益纠葛,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便会发生裂缝。
所谓的间隙,便由此而来。
最后裂隙的大小,则要取决于利益纠葛的大小和转换,否则便可谓“一发不可收拾”,面和心不和者有、老死不相往来者有,对簿公堂、反目成仇者有,也就显得没有那么的不可思议。
如此而已……
仲逸想起这些是在昨晚,看似有些突然,实则细细想来,也就那么回事。
真是应了那句话:该来的终究会来。
此处就他们二人,没有‘隔墙有耳’、亦没有‘此话当说不当说’一说,仲逸决定开诚布公,一如当初在蠡县县衙时。
“樊大哥,昨晚本就想说来着……”。
仲逸再次端起茶杯,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听说……你们这次巡盐御史与盐商们走的很近……是否有此事”。
樊文予微微一怔,以至于他都要转过身来看这仲逸,有些陌生的样子,多年不见的模样。
短暂沉默后,他还是笑道:“仲老弟每次消息都这么通,让为兄钦佩万分,两淮盐务不比你们这里,表面的一派繁华、表面的熙熙攘攘、表面的人情往来而已”。
见仲逸不言语,樊文予也不急于解释,只是随意一句:“同理,你所看到的也只是表面而已,此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为兄也只是奉命而行”。
奉命而行
得知这个消息后,仲逸想过多种理由,哪怕正如当初在蠡县剿灭牛头山后不见的那两箱银子,樊文予只要坦诚相待,万事都好说。
从蠡县七品知县到后来的刑部八品照磨,樊文予低了这一级,不仅仅因当初蠡县城中邹家命案的草率和处置不当。
后来从刑部郎中到如今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樊文予确实有一阵子想不通,那也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翻脸”:当时樊文予说的很清楚,他将永远不会重复之前的“处事不当”。
此次作为巡盐御史,都察院派出的御史不止樊文予一人,别的不说,仅是带头的左副都御史文博远,仲逸就是十分熟悉的。
就在去年,东南福建遭遇倭贼时,仲逸以翰林院侍读学士领监军协理的差事,协助监军大人监理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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