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王核身为同提举在这里呆了多年,熬走了几任提举,好多衙役都认为他也是“铁打的营盘”,由此也就有了一些心腹。
比如,刘通就是这样的人。
跟着王核,刘通这几年没少得好处,在盐课衙门一直做到库大使的位上,做的是有滋有味,连身板都发福不少。
如今王核锒铛入狱,平日里围着他的人也就都要跟着倒霉了。
在此之前,刘通似乎已意识到王核这棵树可能不再牢固,而新来的提举仲大人虽然年轻,出手却相当非凡,二人相博的成败似乎早就有了结果。
这位从翰林院侍读学士来的提举大人,先是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每把火‘烧的’确实英明,这是人所共知的。
刘通打算脚踩两只船,甚至于“弃暗投明”的伎俩,岂能瞒得过仲大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刘通这些年与王核走的很近,连同之前的盐商孙大发等人也知道这一点,有些事情甚至通过刘通才能与王核牵上线。
事到如今,刘通幡然醒悟:自己陷的太深,仲大人岂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之前那点用在巴结仲大人的心思,连同他身边的人,现在看来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事发紧迫,仲逸却不再言语,刘通手中端着一杯茶,哆哆嗦嗦半天,撒的差不多了。
“仲大人,求求你放过属下吧,对天发誓,你来盐课衙门口,属下虽说没有功劳,但说忠心耿耿也能说的过去”。
刘通几乎认定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只要能保命,什么都可以:“仲大人,此处就你我二人,属下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只要能保住属下一条性命,那怕金银……”。
仲逸微微一动,直接摊手道:“怎么莫非你能拿出很多银子”。
刘通下意识微微点头,而后突然抬起了头,摸摸额头的热汗,嘴唇被咬裂出几道血口子,几次欲言又止。
“仲大人,属下毕竟只是个库副使,不能与那些盐商比……”。
刘通的牙齿已变得红红的,果真要出血的节奏,他赶忙说了一句:“好在……好在属下家中还……还略有家资……”。
慌了,但还没有糊涂,刘通这些年也确实没有白混,至于是不是向王核学的,就不得而知了。
仲逸:低着头、板着脸,依旧不言语。
“属下有银子……大约八千两……”。
片刻之后,刘通终于摊牌了:“属下之前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只要仲大人替属下躲过这一劫,属下还会感谢大人……”。
好吧,还要感谢根本就不是八千两的节奏。
刘通一个小小的盐课提举司库大使,出手就能上万两。
你不死,谁死
仲逸猛地起身向门口走去,两扇门被打开时,他又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说了一句:“在这里等着,一会本官自会派人来找你”。
末了,他特意补充道:“当然,你该准备的,也赶紧准备吧”。
说完这句,屋中也就只剩刘通一人。
眼睛滴溜溜转,刘通琢磨了一会儿,终于转悲为喜:这是好事儿啊……
盐课提举衙门至少表面还
第695章 还得靠大伙儿
都察院副都御史文博远和仲逸去了知府衙门,而留在盐课提举司的刘通,却依旧没有消停下来。
琢磨好久,还是那句“该准备的……也可以先行准备”,刘通觉得这是他的希望、最后的希望。
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点多余,刘通是什么人那是一个眼睛能说话、耳朵能出气的人,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本事绝对是他——最大的本事。
早在听说知府衙门前围着一群人,还点名要见朝廷来的御史大人时,回到盐课衙门的刘通就开始‘准备’了。
起初,他也确实以为:衙役们口中的御史大人,就是指副都御史文博远,没想到先让樊文予先去了。
樊文予与仲逸的交情特殊,这也让刘通抱了一丝最后的希望:不管知府衙门最终闹成如何,他只听仲大人的,毕竟他自己也是盐课衙门的人。
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对一个视财如命之人来说,刘通的银票从来都是随时可以带在身上的。
思来想去,刘通觉得自己定是属于那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
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一名御史:自然不是仲大人,也不是樊文予这位御史大人。
“刘通,本官姓姜,是都察院的监查御史,听你们仲大人说……你都准备好了”。
这位监查御史缓缓来到桌前,身后跟着的是一名随从,笔墨纸砚早已备好。
“这位大人你是仲大人叫你来的”,对着两个陌生面孔,刘通还是心有顾忌的。
姜姓御史没有说话,他一旁的随从插话道:“废话,不是仲大人,我们怎么会来这里”。
刘通眼珠一转,立刻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是最好的,实不相瞒……都准备好了”。
刹那间的功夫,刘通脑中已飞速转过数圈:自己来这里只有仲大人知道,而那位御史开口就是‘你都准备好了’。
这句话,也只有仲大人知道。
“一定是因为都察院插手知府衙门的事儿,仲大人觉得不方便出面,这才别人来”。
还是因为仲逸与樊文予的关系,刘通就这么想当然了:这位御史是樊文予的人,自然也就向着仲大人了。
能这样想,倒也不全是没有道理的,只是看上去‘很聪明’和真正的聪明,实际差距远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远,而是相当的——远。
“御史大人饶命,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听小的给你解释……”。
片刻之后,房间中传来了一阵哀求声,隔得老远都能听的出来:那是一种‘肠子都悔青’的感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疏而不漏、疏而不漏也……
天气不错,街上行人不少,店铺买卖依旧红火、小摊小贩忙活依旧,一派‘过日子’的景象。
都察院副都御史文博远一到门口,知府衙门立刻一片安静,鸡犬不宁有一阵儿了,总算难得这一刻。
“见过文大人”。
樊文予说完这句,再与这位御史大人说几句,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知府衙门的同知、通判和推官等这才纷纷凑了上来,一身的哀求状:“文大人,曹知府突然没了踪影,此事……真不怨我们……当时,樊……樊大人也在场……”。
行过大礼后,这几人上前就是一通解释,无非‘曹知府之前还好好的,过堂的时候,不知为何……他说腹痛,这便去了后衙……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之前樊文予甩袖而去,多少得罪了知府衙门的这几位大人,明着不敢来,言语间总是能表现一下吧
再怎么说,这样说多多少少能向樊文予‘推’一点责任。
作用大小暂且不说,也算是一种——应对之策。
这几人话还未讲完,文博远依旧板着个脸,而后直接开口道:“那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找啊,找到人了才知到底是否与你们有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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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不信治不了你(上)
晚饭就这么胡乱的吃了,不在于味道、只为填饱肚子才能继续做事而已。
即便是个纯粹的大胃王,此刻的心思也绝不会在饭菜上。
知府曹春找到了,仅此一项便足以令人振奋,只是这个默默的程默还带来一个消息:与曹春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是被一起‘抓’来的。
这个人的名字叫冯三保,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书信、两个‘信使’。
相比再好的下饭菜,这个消息就是最‘霸道’的一味。
端坐正堂的是文博远、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领着钦差的头衔,对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来说,这是足够有分量的。
左佥都御史樊文予、盐课提举司提举仲逸坐于一旁,对于他们二人的出现,无人觉得不妥,顺理成章的事儿。
曹春要倒霉了,同知、通判、推官也跟着倒霉,一群倒霉蛋而已。
“威武”声后,曹春被带了上来,与他一起的,还有被派去‘送信’的两个衙役、一身布衣的衙役。
“文大人,下官是被逼无奈,请您明察”。
还未等文博远开口,曹春先开始‘喊冤’:他们势力太大,下官无能为力。
这么一说,身后那两名衙役也急忙跪道:“文大人,我们二人也是被逼无奈,事到如今,小的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抓了进来”。
曹春缓缓转过身,一脸的怒色,竟大骂道道:“混账东西,枉我平日里对你们这般信任,来人啊……”。
或是因没有下跪的缘故,角色未转换过来,曹春再次抬起头时,这才发现:此处,已经不是他说了算。
这时,樊文予上前道:“曹春,你身为知府,为何在过堂之时逃离快从实招来”。
这是早就能想到的问题,曹春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府,方才的慌乱只当是一时错觉而已,此刻也该清醒了些。
来的路上,他早已想到‘对策’:“回樊大人的话,这不门口有那么多人堵着,其中大多是因下官之前断过的一些案子,刑狱纷繁,下官难免有所疏忽,这才出此下策——暂时避避”。
樊文予脸上怒色,却强压了下来,转而向他身后的两名衙役问道:“说,他让你们送的什么信送给何人所为何事”。
末了,他补充一句:“听着,你二人只是普通衙役,文大人断案向来公道,只要你们能如实招来,自然会从轻发落”。
那两名衙役相视一眼,而后竟争相恐后道:“是曹知府让我们去大空寺的,信是送给冯三保的,说的是“都察院的人来了,尽快设法周旋,否则鱼死网破……”,说的主要还是盐务……”。
曹春猛地回头,再次不能自已:“好啊,你们两个度崽子,竟然偷看信件,忘了本官是怎么说的”。
一名衙役辩道:“那……我们也要留一手……为自己保住一命”。
回过神了,仅看没人的位置,又是一脸的尴尬。
书信被呈了上来,当初冯三保看后便欲销毁,恰巧来了一名僧人说着什么事儿,两个衙役趁机调换信封,留在了自己身上。
春江水暖鸭先知,久在衙门,这两个衙役早就知: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得要准备一条后路。
细细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一个知府,为何要插手盐务从事招来”。
还是樊文予他再次开口道:“曹春,文大人是钦差,都察院有纠察之责,今日你在劫难逃,若懂得我大明律法,还是乖乖招了吧”。
若说曹春不懂律法,恐怕他自己都不信,在做知府之前,他也曾是刑部的主事、郎中,也是三法司之一的出身。
“下官有错,咎由自取,自知在劫难逃,……无话可说”,曹春这会儿倒是说的很清楚。
无话可说这是早就盘算过的:仅凭目前这一封书信恐怕还难以知罪,这一点,即便没有在刑部呆过,
第697章 不信治不了你(中)
果真不能‘以品取人’,曹春正四品的知府,确不如冯三保这个散官。
然但凡得意之人,总会得意忘形,之后便是一些意想不到露出马脚。
冯三保自恃文博远还没拿到确凿的证据,而自己一个散官的名头更能很好证明他是——大有来头的。
随意进出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在京城的说法也不是道听途说,当时,冯三保早已从大空寺派出心腹,想必他在这里的一切,很快就有人知道。
有时候审案就是一种争取,一种与证据的争取、同时也有与时间的争取。
樊文予之前去过大空寺不假,但原本是想与冯三保牵上线的,结果冯三保没有见到他,却被传到了大堂,有些话自然无从套出。
而在当地盐商中,孙大发和耿达相继离去后,真正挑起大梁的,就只有冯三保了。
而实际上,一直以来,就是冯三保在掌控全局,至少在这一带是这样的。
案子还得继续审下去,这是再明白不过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
文博远没有再动怒,作为一个资历颇老的御史,他深谙一点:像曹春、冯三保这样的人,仅凭几句‘大胆、放肆’之类的话,甚至于‘大刑伺候’的,是不好收场的。
动刑是有条件的,弄不好会落人把柄。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每人都为自己盘算着、盘算者这个未知的结果。
一旁的同知和通判、推官等人渐渐明朗起来,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若曹春能继续坚持下去,若冯三保再能从中设法周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棋子落地不悔,可偏偏有人能看出来:死棋也能盘活了。
就这么暗地里‘盘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已。
一直没有言语的仲逸缓缓来都文博远面前,轻轻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文博远看后便将纸条收起来,樊文予得到准许后,向堂下的人喊了一声:“文大人有些累了,大家歇息片刻,稍后再审”。
末了,他似玩笑道:“曹知府,这次歇息片刻,你可不能在想着要逃走了”。
曹春一愣,而后连连点头,冯三保四下望望,没有多余表情,似乎也并不感到惊讶。
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成了常态,难道这就是他平日里的风格
衙役们稍稍舒口气,不能随意走动,但至少可以调整一下站姿:只顾着看热闹,却忘了站了这么久,已经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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