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草堂
灶房里,穆大娘已将早上刚刚收拾好的一只大公鸡下锅,些许配菜、各种佐料备齐,炉火正旺,不大会功夫,阵阵香味便扑鼻而来,
上次难难身染重病,过于荤腥的东西不宜立刻进食,而需多休息,饮食则以清淡粗粮菜蔬为主。而此次则是饥饿劳累过度,所以可以大补。待凌云子清洗伤口用药后,难难便可进食。
“恩公,你赶紧带着仲启和仲姝,还有穆大娘离开这里吧,有恶人要来凌云山,一个独眼龙……,他们有好多人呢……”。药汁刺激伤口,一阵刺痛,难难睁开双眼后依知何为当务之急。
“伤口清洗后刚用过药,先把这碗水喝了,穆大娘已为你备好饭菜,放心吧,没有人会找到这里”,凌云子亲自端过饭碗:“难难,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大吃一顿,一会儿给你医脚”。
凌云子如此淡定,难难想着:看样子他已有应对之策,自己昼夜不停的赶到,独眼龙服了毒草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
到了凌云山,就得听凌云子的话。
太饿了……
炖鸡、蒸鱼,当最后一碗热鸡汤下肚时,难难这才发觉干瘪的肚子立刻有种热热的刺痛,但他似乎需要这种刺痛------“饱饱的痛”。
饭入腹、热汗出,伤口被浸,灼痛遍身。
不知何时,凌云子取出一只小香炉,炉中青烟飘出,他轻轻摇扇,难难感到口鼻处一股怪怪的气味,很快再次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难难忽觉似有条条荆条笞过,无力躲闪,亦无力阻止,后来脚心的剧痛竟令他忘了荆条为何物,终究还是没有醒过来……
仲启与仲姝待难难吃完饭便退出房外,几次欲进屋,未得到师父准允,终究原地未动。
难难说有恶人要来凌云山,以他在凌云山这么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绝不可能,只是师父为何还要安慰难难
仲启还是不解。
夕阳下,朝阳出,明日又此时。
木乃伊难难挣扎一番,却见自己身上多处布带绷条,动也动弹不的。不过那种伤痛感也缓和了许多。
“恩公,昨天……”,再次看到凌云子,难难真着急了。
“不要动,不要动,你已身无大碍,可以给我讲讲究竟发生何事吗”。凌云子又开始了一个老人和小孩的谈话方式。
“那天我下山后,……后来到了一个叫十里店的地方……一个独眼龙……,哦,对了,店小二讹我一两银子,然后再是独眼龙,他打听凌云山……我就找了那种草药……为了尽快上山,我只能徒步……”难难如翻书一般复述。
他的“书”翻完了,凌云
第十一章 师出有名
万物苏醒于晨曦之中,流水淙淙,洗涤着最后的一道浮尘。群山万壑、云雾缭绕。圣人之于天地间,唯有山中秀林,林中俊杰,一方净土、一念清逸。
凌云山,好一个宁静以致远之地。
昔日二人读书之声变得三处郎朗之音,剑影中,却是二人陪练,一人独舞,原本学艺不精的仲姝,却要时常教授他的这个新师弟。
后院的厨房里,穆大娘早早开始忙活,她不需要读书练剑,但一文一武亦要五谷杂粮、鸡鸭鱼果。灶火红红,菜蔬青青,煎炸烹炒之声中开启了凌云山中最为美妙的一日。
不管何地,无论何处,活力与生机,永不能凋落。
这一日,凌云子唤的三徒共聚于木亭之下。难难变为仲逸,他有话要说。
“今日就一件事”,凌云子对他三个徒儿道:“你们说说,为师为何要收仲逸为徒”。
三人中师兄最大,仲启先开口道:“徒儿认为仲逸师弟知恩图报,师父对他有救命之恩、收留之情,得知“歹人”对凌云山不利,能冒险前来报信,是为报恩”。
“嗯,我,我认为是……”,仲姝眨眨眼睛:“师弟初次上山是机遇巧合,二次上山亦因一个缘字,他与师父有师徒之缘”,现在都“师姐”了,仲姝颇为自得。
仲逸,不知何故,突然想起第一次上山时的情景,甚至于义中村、大白驹……
四人三言,凌云子继续道:“无德无才之人不可用;有德无才之人难重用;有才无德之人择而用,但难堪久远。唯有德有才之人方可用、且可大用”。
“仲逸身无分文、重病缠身之时上山,打杂两年无怨言;虽无去处却不愿乞留于山上,下山之时弃金而不取。重所托,不忘本,得知凌云山“有难”,自知势单力薄而不逞匹夫之勇,懂得智取,但未将“恶人”至于死地。
不怨不恨是为德,重情轻利是为德,小小铁骨是为德,谋略当先是为才,有德有才,可谓可塑之才”,凌云子一语道破。
仲逸大惊:自己的抉择,才是师父决定收徒的抉择,能拜于凌云子门下竟是如此。
师父真是高人啊。
“为师希望你们谨记门规,修德修才、虚怀若谷,方能有所作为”,说罢,凌云子再次嘱咐道:“你们三人要同心协力、共同进退、方能有始有终”。
……
一株幼苗,植于沃土,甘露之下,清风之中,仲逸正沐浴着那干净而又温暖的阳光。
古人之经验、当世之形势,两者结合就是谋之源。谋略之道有高有底:社稷为重、造福万民,一国通谋之幸,一生一世之功则是良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己私利、公私掺杂以偏私,视阴损如常、唯功成可图,一城一池之利,一时一段之名视为恶谋……
……
除吃饭睡觉以外还有别的事可做吗
此刻,仲逸终于找到了答案。
唯独夕阳西下,独处于夜空之中,仲逸还是会想起老姑,想起自己的爹娘------他最牵挂的事。
有一日他忍不住去找凌云子,道出心中的疑惑:“师父,徒儿的老姑似乎隐瞒了什么,不,她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弟子是这样认为的,故想回趟义中村看看”。
对于仲逸的身世,早在他初次上山之时,凌云子就曾听闻,此刻他反应一如既往般平淡:“如你所说,你老姑本是一个村妇,自不会过分伪隐与修饰,若她知情,完全可以实言相告。
若她的话经不起推敲,则此事背后定有隐情,她所说越是经不起推敲,此事隐情越大”,凌云子一言以蔽之:“你的这位老姑,她也许根本不知你爹娘真正的下落”。
仲逸听的师父此言令他汗颜,思忖许久只得问道:“那弟子该怎么办”。
“放心吧,义中村人虽愚昧,却是善良,他们绝不会成为你寻至亲的障碍。所谓生死有命,分分合合本是一场缘分,既你已到凌云山就好生静修,时机一到为师自会许你下山,到时能否与他们相逢就要看造化了”,凌云子正欲转身离去,却留下一句:“若你此时心智不定,杂念过重,那势必学无所成”
望着凌云子的背影,仲逸幡然醒悟:若学无所成,如何寻得爹娘即便寻得爹娘,如何保护他们
那一刻起,仲逸再也不是那个小难难了。
光阴如流水:寒来暑往、四季更替、周而复始……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仲逸已学艺三年,仲启就不要说,为师打算带你们下山-------行万里路,各自有何感想”,三年后凌云子再次提出下山,不过这次不是他独自一人。
在仲逸的眼里,师父固然是一个智者,但他认为人还是要回到芸芸众生当中,那怕是市井之路。虽然庸俗,但也是有滋有味、有血有肉。
或许师兄与师姐尚有同感,年纪使然,是故师父的这个决定真是“举山同庆”。
“师父说是要行万里路,看样子一定要走
第十二章 豹子与云雁
晚饭时分,家家户户屋顶炊烟升起,田埂间农户三三两两相伴而归,白鸟似感暮色将至,也纷纷展翅归巢。放眼望去,院落二十有余处,茅屋七八间,宅前有门,门外栽树,柴禾四下堆放,农具随处可挂。
莫言农家待客慢,有黍有肉有昔酒,笑谈间,一桌农家淡饭,几盏老酒、两杯山泉,唠唠家常,叙叙农话竟是这般惬意。
同为山中之居:但此山非彼山,是为山村。
山外有村,村外有山,如此几番继续前行便至城中,城有县城、有府城,还有行省所在地的繁华之城,至于京城似乎还是远了些。
客栈不仅仅打尖住店,还有人在此地弹唱小曲;绸缎庄既有成匹布料,亦可根据客人身高体重量身定做;酒馆里的小酒保只用鼻子一闻便知是何陈酿。
此外,还有杂货铺、肉铺、当铺、铁匠铺、小吃摊、家具店……
处处新鲜,只因初见,是为城中之景。
如同小仙初降凡间,亦或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此刻,仲启与仲逸才真觉得是“走出来了”。
就连街边杂耍与摊边小吃都能令他们二人回味半天。若非师父管束,他们宁愿多呆个一月半载的。
多年后,仲逸的脑海里依旧会想起他随师父与师兄初次下山时的情景,尤其是刚刚进入城中之时,那种兴奋,还有激动……
当然,对于仲启而言,更令他难忘则是另外一个场面。
这天午后,阳光明媚,万物一副懒洋洋。一处僻静的小院里,凌云子与卫佶一起喝茶,仲启与仲逸今日可同桌而坐,四人论及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甚是悠闲。
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打乱了这片安逸,步伐节奏稍有急促,但声音却格外齐整,颇有力度、掷地有声。
脚步声稍停,顿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虎头熊背的壮汉走了进来。此人身后两排兵卒,他们身着手执兵器,表情严肃,虽为站班,但在仲启的眼中,也算是威风凛凛。
那人在门口稍顿片刻,快速整理衣冠,而后大步上前道:“晚辈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已到此地,有失远迎啊”。
来人名叫林啸义,是卫指挥司的一个四品指挥佥事。
仲启看的此人大眼珠、鹰钩鼻、苍髯如戟、声如洪钟,他身着官常服,胸前绣一只奇形怪状之豹头,昭示着他的武职身份。此貌此装,颇有威严。
凌云子不慌不忙道:“林大人言重了,老朽一个闲人,就是带着徒儿四处看看,怎敢劳烦大人呢”。
林啸义急忙摆手:“不劳烦,不劳烦,当年若非先生指点,晚辈绝不会剿灭那帮叛贼,更不会升为四品,怎奈先生不肯收晚辈为徒,不然晚辈定会更有所获”。
凌云子摇摇头哈哈大笑道:“林大人抬举老朽了,能高升是你勇猛担当,与老朽无关。老朽从不收徒,这些孩子跟着老朽,其实也就是要把他们养大而已”。
话已至此,那位林大人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四周望望,略解小小尴尬,最后却将目光落在仲启与仲逸身上:“先生,这两位小兄弟应该就是你的高徒了”。
“什么高徒啊,林大人说笑了,看你这身官袍,身后那些士卒,都把他们两个吓着了”,凌云子瞥见仲启和仲逸不知所措的样子,便知这个场面确实“大”了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紧张与好奇其实也就是因初见或少见而已,此次下山就是为他们“一饱眼福”了。
林啸义一阵大笑几声,连头也未回,便向身后的士兵摆摆手,转身而动,后排变前排,如脚跺地,一阵脚步声后,门口已空无一人。
林啸义找个位置坐下,卫叔叔给他泡好一杯新茶,三人便开始说说笑笑。仲启与仲逸立于凌云子身后,有外人在,师徒名分立现。
仲逸看到师兄的目光久久的落在林大人的那身官服之上,尤其那只似豹非豹的“豹子”上。
直到林啸天起身告辞,仲启才缓过神来。
仲启跟随师父凌云子多年,除个别诗书以外,他最喜欢的还是那几本颇为难的兵书:纵横捭阖、运筹帷幄,甚至于千军万马、排兵布阵、安营扎寨的场面,都会令他激情澎湃、欲罢不能。
习武便成了他最大的追求,尽管不知未来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但仲启对武略甚至兵器的兴致却有增无减。
今日所见这位林大人后,仲启似乎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
卫指挥佥事或者比这更“大”、更“高”……
那一晚仲启彻夜未眠。
……
数月后,凌云子一行四人行至个山东布政使司济南府。
日光下,一道宽敞的街道,如同刚刚打扫过一般,两侧青砖绿瓦间,道道突兀横穿的飞檐,高高悬挂的酒旗茶幡随风摇摆。粼粼而来的车马穿梭于行人间,或茶坊、或酒肆、或食铺,尤其杂耍小吃摊前人头攒动、甚是热闹。
仲逸看的街上妇人女子竟有头上缠髻、描蹙点红,她们身着大红衣衫,外罩纱裙,看的若隐若现,好多服饰还有配饰,他从未见过。
不知何故,他突然想起了仲姝:师姐一点都不比这里的姑娘逊色多少,虽然她们悉心打扮,但终究没有凌云山那种特有的灵气与难以复加的气质。
闹区不闹,热闹归热闹,不一会的功夫,仲启与仲逸腹中已装不下更多的吃食了。
不经意间,凌云子已带着众人穿过过道,顿时安静了许多,仲逸这才发现这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第十三章 鸟儿出笼
山麓之下,溪流潺潺、碧波粼粼,几只白鹤正在水中觅食,一双修长细腿立于水中,羽白色中头顶一点朱红,此刻它们正用那淡绿灰色的细长尖嘴嗅的可食之物:或鱼或虾,或水中软虫,亦或水泥之中那鲜鲜的茎、叶。
偶有欢愉之时只见鹤头仰空,细长的鸣管发出一阵高亢而又洪亮之音,吓得水中鱼儿立刻摇尾而返,竟一时不知所归。
鸟中之贵,仙境之形,亦得新食果腹。
凌云山顶,一名青年正在专心练剑,他一身白衣白靴,修长秀雅的身段透出一股英锐之气,眉宇间棱角分明、五官俊美,黑发如墨、随风飞扬,手中长剑肆意挥动,那双坚毅的双眸清澈明亮,却不见一丝杀气.
难道这就是练剑的最高境界还是尚无境界可言
“师弟,师弟……”,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专注,他握住剑柄稍做定神,而后猛地将其抛出,剑随风驰、不偏不倚,刚刚插入那扎于地面的剑鞘之中。
此举一气呵成、轻松自如,甚是洒脱。
“师弟,你就别练了,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可除了轻功还算勉强,连我这个弱女子都不敌,整天练啊练的,哎……”说话的正是仲姝,与仲逸同龄,她已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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