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国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夏柷
赵钰臻放开熊头长身而起,左脚凌空需踏,右手从背后一翻,撩出一柄无鞘短剑,剑长不过两尺
第四章 星潮降世
连城血脉是中洲大陆已知血统中最特殊的一种,觉醒之后,凡其治下土地,只要有城郭与驿道相通之处,身具血脉之人便可与任何同样血脉觉醒的血亲取得神魂共感,千里江山,一念之间。
有人说赵氏之所以能一统大周,那是因为连城血脉本就是最适合统御帝国的王者之血。
此时,赵钰臻二人正乘骑狮鹫在前往蟠龙镇的路上,已相距不过十里,赵钰臻一面将自己固定在狮鹫背上,一面默运真元强行压下先前动手造成的胎气动摇。正在紧要关头,忽然看到下方数百个黑点向着自己急速飞来,还未及反应,就觉坐下狮鹫猛的一震,左翅被一只纤巧的纸鹤贯穿,紧接着几十只纸鹤如骤雨一般击打在狮鹫身上!狮鹫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哀鸣一声向地面坠落。
“三哥,是百鬼。”赵钰臻在中年男子耳边轻声说道。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一手护住赵钰臻,一手张开结界,缓缓落在地上,振翅千里的狮鹫在未落地前就已重伤而死,轰然摔在小镇城墙上,一片血肉模糊。
落地后,二人眼前是一树桃花,桃花树下,一白衣稚女牵着目盲老叟,盲叟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笑吟吟的看着二人说道:“小女子百鬼见过巯猷必母娘娘,见过裕昆三皇子。”
赵裕昆看了眼远处的狮鹫,又看见地上的皇骑尸体,神色更加阴沉,缓缓说道:“百鬼你与雷狼夜哭三人,深入我大周境内,屠我军骑,拦截公主,这就是你们草原人和谈的诚意”
百鬼咯咯笑道:“我与娘娘多日不见,拉着姐姐说几句女孩之间的体己话,有什么罪过至于军骑,我怎么没看见有什么军骑”说着话从竹筒内倒出一抹黑烟,呼吸之间满地尸体腐蚀一空。
白海四魁中,雷狼答牙图日修为最高,日屠哈斯杀性最重,夜哭崔鄂功法最为诡谲,而最为神秘的就是百鬼,世人只知其绰号而不止其本名,自受封白海四魁之日起,就以女童形象示人,八年后仍未有丝毫改变,百鬼极少出手,更少杀人,没人知道其功法如何,修为如何。
前有百鬼,后有雷狼,赵裕昆强压下一腔怒火说道:“既然人已见过,可以把路让来了么,我妹妹一路旅途劳顿,要入镇休息了。”
“娘娘要入镇,小妹怎敢阻拦。”百鬼微笑着向前微微一欠身,对赵钰臻行礼,然后落落大方的让开了去路。
赵钰臻看着小镇大门沉吟片刻若有所思,接着微笑说道:“本宫忽然觉得还行有余力,不如多走三十里,到梁城再休息也不迟。”说罢带着三皇子转身向南走去,赵钰臻心里清楚,蟠龙镇西枫山一带已是白湖实力所能渗透的极限,再往年边走三十里,到达梁城,哪怕以白海四魁之能,也是有去无回。
百鬼果然一愕,接着掩嘴笑道:“娘娘行程真是紧凑,不陪妹妹多说几句也就罢了,只是您好不容易回到大周,难道不想与故人见个面么您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晓您必从西枫山入大周么”
说罢,桃树阴影下的瞎叟面无表情的走到百鬼身前说道:“见过公主大人。”
“竺先生!”赵钰臻猛然回头,凝视着老人。
百鬼伸出手拽着老人的衣角拍手笑道:“启禀娘娘,妹妹我自江南游历归来途中,听闻您以离开白海,往大周而来,就想在边关等您,正苦于不知您会从哪里入关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这个来接应您的瞎老头子,这老头还真是瞎,遇到本姑娘还不乖乖跑路,竟还妄图布局抓我,我只好把他杀了,再用了点不成器的草原土法祭炼了他的元神,顺便把他做成血肉傀儡,这才知道他是大周监察司整个西北区的话事人,于是就利用他在市井中打掩护的身份来到蟠龙镇,再以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嫁妆本钱,也就是那半桶生魂,灌入小镇附近水脉,暂时堵住了蟠龙镇与连城血脉的神魂共感。这才能先于那两个糙汉赶到此地,恭候大驾,怎么样,小妹是不是运气很好啊,来,竺先生,给你的公主大人行个礼。”
瞎老人摇摇晃晃,如牵线木偶,拜服于地。
赵钰臻哀痛莫名,低头沉默许久说道:“竺老一直很照顾我的,小时候我爱吃琉璃果,但是琉璃果只有西北三省出产,很难保鲜,于是每次他从西北归来述职,都用动用驿道快马加急送入宫中,为此还被父皇责罚过好几次,要不然凭他的资历很早以前便可调任回京,这次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死在你手里,百鬼,如果这一次你拦不住我,那么你邙山一脉所有人都要为竺先生陪葬。至于你,大可过来拦我试试!”说到最后一句,赵钰臻声音忍不住向上一扬,龙牙碧随之出鞘!
百鬼双手抓住胸前衣襟做娇弱状,连呼可怕,脸上确实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远处答牙图日正朝着此处狂奔而来,一路卷起无数飞雪,如同一场雪空卷突降蟠龙镇,而夜哭之声也已隐约可闻。
赵裕昆焦虑的看着雪龙卷一路狂飙而至,深知没有狮鹫二人已失去了速度优势,不能再耽误时间,于是拉起赵钰臻便要离开,却见百鬼收了玩笑神色,一脸认真的说道:“娘娘,你今天若一定要走,凭我一弱女子肯定是拦不住您与皇子殿下联手,不过你走后我一定将这蟠龙镇满城生魂全部祭炼,为你送行!”
赵裕昆勃然大怒,从身后抽出短棍,也不知按动了哪里的机簧,短棍前端翁的一声弹出一截棱刺短刃,朝着百鬼走去。
赵钰臻一把将他拉住,走到桃树旁缓缓坐倒在雪地里。
三皇子深知自己这幼妹执拗性格,既然已下定决心,此时就肯定不会抛下亲生哥哥与一镇百姓独自离去,不禁叹息一声闭目调息,准备接下来的一
第五章 埋骨桃花
常在埋水河两岸往来的商旅都知道,有一老僧这些年一直在水流最湍急的河口摆渡往来,不收取渡资,只是要求船客听他讲一段经文,十多年来从无一日中断。今日,老僧坐在渡船上忽有所感,面对北方痛哭流涕,他随手捏碎了佛珠,在河面洒下一道金光,接着双手合十对岸上渡客连声告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腾空而起,向北方飞去,声势浩大如佛陀降世。
此时,正是盛京城天庆司内李淳號师徒二人面面相觑,共同喊出那一句星潮的时刻。
正在主持祭天大典的仁宗皇帝倏的神色一震,将手中酒杯捏成一块废铜,片刻之后,废铜融成铜水,铜水顺着仁宗手掌流下,烧焦了名贵的异域兽毯。
白海之畔,一中土衣冠的草原少年手中木杖骤然开裂,他猛然看向南方,目光所指,正是蟠龙镇的方向,凝神推算之后,目光中渐渐泛起激赏的神色,随手把已破损的木杖抛入白海,水面下隐约有数十头蛇形巨兽争抢木杖,翻滚不休。
星潮如大河之水从天空倒悬灌入蟠龙镇方圆百里,天地之间,一线贯通,大地震撼,万兽避散!
中洲大陆的强者都通过自己的方式感受到了星潮降世,而赵钰臻并不在乎,此时她被星辉之力支撑,缓缓飞起,灼热的星辉跟随着体内连城血脉的流动而燃烧着,自幼苦修的真元逐渐消散,她知道自己从未如此虚弱,也从未如此强大。
为强行开启镇星图,接引星潮落地,赵钰臻自取双瞳,此刻她双眼已瞎,但却通过星辰之力完整的看到了已从禁制中恢复的三人。
崔鄂眼看着赵钰臻失去瞳孔的双眼向外喷射着白色的星辉,缓缓指向他的位置,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意志,怪叫一声,化作一方青石,向星辉范围以外飞速逃窜,崔鄂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逃得这么快过,甚至整个草原都没人这么快过。然而还是没有用,没有什么能够快的过光,赵钰臻伸出还流着血的手,在空中对着青石远遁的方向画了一个叉,就如同批改作业私塾先生在学生的卷面上看到了令人不喜的脏字,远处那方青石就再也无法移动,片刻之后,被一个血色的红叉切成四段,死无全尸。
赵钰臻转头看向百鬼,因恼恨恨百鬼用一镇百姓相胁,连续在空中画下七个血叉!百鬼惊叫一声,没有试图逃窜,而是举起腰间的竹筒,将诡异的黑色液体尽数倒出,液体在她身前化作七个黑色的分身,尽皆张开双手,拦在本体身前。
赵钰臻每个光叉斩碎一个百鬼分身,而每一个分身破碎,百鬼的本体就会苍白一瞬,缩小一分,等七个分身尽数破碎,百鬼已经从十岁女童变成了一个两三岁的幼女!幼女哇哇大哭,赵钰臻看着她稚嫩的面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心肠一软,放下手指,转身看向答牙错木。
赵钰臻沉默片刻,对着答牙错木说了一句话,然此时她口鼻之中充斥着星辉,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答牙错木通过口型看出,那句话是:“走吧。”
答牙错木笑了,并没有离开,反而挺起胸膛卸下所有防御,看着已畸恋多年的身影说道:“小主母,让我对小主人有个交代吧”
说罢闭上了眼睛。
挣扎片刻,赵钰臻还是一指划出,却不是指向答牙错木,而是答牙错木身后的蟠龙镇!
星辉顺着赵钰臻的手指打入镇口桃花下的城墙,墙面毫无变化,只是无数黑烟从砖石缝隙中逃逸而出,在空气中形成一只硕大的骷髅形象,然后瞬间被星辉净化。
随后,越来越多的黑烟被星辉逼出蟠龙镇,片刻之后,百鬼口中的半筒生魂已寸缕不留。
赵钰臻蹒跚来到镇城脚下,此时的她口鼻与眼眶中,不停的向外涌出鲜血。在借用星辉之力布置了一个简单而强大的结界之后,她举起还在不停流血的食指,强忍着在体内奔腾肆虐的星辉与分娩在即的疼痛,在城墙上艰难而缓慢的勾画着启动连城之术的阵法,只要阵法完成,和谈便会停止,那个会影响未来白湖与大周千万生灵的秘密,也将公之于众,这是她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启用连城之术,也是她作为大周朝永乐公主的责任与使命。
赵钰臻手捂小腹自嘲一笑,这一生为大周为子民付出了太多,回想起来,唯一属于自己的时光,就是和他在盛京的那段日子了,那年丰庆烟火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一个红着脸在人潮中踉踉跄跄的蛮族少年。那时,她在姑察寺祭天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每年都一个制式的烟火,他在寺外的人群里向台上注目,他觉得焰火在天上,也在台上那个女孩的眼睛里。
后来再相逢,便是在太常寺举办的酒宴上,所有人都在嘲笑这个从草原上来却不会喝酒的质子,其实他哪里是不会喝呢,而是不想像个小丑一样被异国的权贵们灌醉取乐,当时永乐公主二话不说,拉着他摔门而出,径直去隋河踏青了,留下一众礼部的官员大眼瞪小眼。
再后来,他们一起去了白塔寺,尚华园,一起修行,一起逛庙会,也像其他平常身世的男孩与女孩那样畅想过未来,而那本以为永远不会到来的未来,在永乐公主手持短剑以死相逼之后,终于也变成了现实。白马出城那天,母后哭红了双眼,他也哭了,说天下再大,也大不过丰庆的烟花,只有她依然笑颜如花,说以后总是会回来的。
而如今,她感受着腹中撕裂般的疼痛,想着恐怕回不去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了。
然而这一切的牵挂与羁绊都不能阻止她完成连城之术,随着复杂阵法的最后一部分被勾勒在城墙上,只需最后一笔点睛,整个大周都会听到她的声音。
赵钰臻闭上双眼,努力站直身体,准备将体内几乎是最后的鲜血刻画在这个属于她的国度,带着一国公主的威严与温柔,严肃而专注。
手指缓缓落下,这一刻,她不是丰庆节上的烟花,不是尚华园依偎在男孩怀中的少女,她是万民敬仰的永乐公主!
然而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城墙前的最后一瞬,一截棱刺短剑从她背后贯穿!赵裕昆一手持剑,一手飞快的抹除阵法,然后在赵钰臻身上连点拍十二掌,断绝了赵钰臻体内连城血脉的流动,轻轻拔出短剑丢在一边,将这个他从小最疼爱的妹妹横抱在怀里缓缓坐下。
赵钰臻愕然“注视”着赵裕昆,从短剑刺入身体到被封锁全身血脉,没有丝毫挣扎,背叛的痛楚让她失去了最后的气力,只是眼角流下一行血泪,随即被星辉的高温蒸发。
一切的变化只在瞬息完成,原本尘埃落定的结尾却再起波澜,连远处原为百鬼的婴儿都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看向赵裕昆。
答牙错木悲吼一声向赵裕昆袭来,然而星辉内外,天人两隔,任他如何冲撞,也无法撼动结界壁垒。
赵裕昆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眼还在挣扎撕扯着星辉的答牙错木,低头对怀中的赵钰臻温柔的说道:“小妹,你怎么忘了,我也有连城血脉,我虽然无法借用星辰之力,但是也不受星辉结界的禁制。”
赵钰臻依旧沉默不语的看着赵裕昆,如梦呓般轻声唤道:“三哥。”
赵裕昆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那年,你和那小子骑着白马离开盛京,除了父皇御赐的龙牙碧什么也没带走,兄弟姐妹们醉酒痛哭,咒骂那个来自白湖的偷心小贼,只有我为你感到高兴,因为你嫁的,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知道,这不仅是你的幸福,也是千万大周百姓和白湖蛮子的幸福。我只是。。。有些不甘,因为一个哥哥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妹妹。”
赵裕昆说到这里,赵钰臻缓缓闭
第六章 蟠龙遗孤
洪秀二十四年秋,蟠龙镇官府学办在李先生离开一年多后,迎来了新的教司,这对镇上的百姓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那些因为没有教司在而镇上“为非作歹”了一年多的熊孩子们,终于要乖乖回到学堂拿起书本了,至于学办被升格为学府这件事,大部分人还没有理解到其中含义,只是觉得这位叫周喆的新教司,模样看上去实在有些年轻,不像是大家印象中先生的样子,而且看上去并不十分可靠。
自从十一年前星潮在小镇外时隔一百二十年后再次降临,镇上有了很多新的变化。
首先一点便是陆续搬来了很多新面孔,十年前,从京城来了一个叫李淳號的老先生,在官府学办挂职教司,离任时还带走了三个学生,收为入室弟子。后来,一个穿着破烂麻衣的老和尚来到镇门口,用手中拐杖画了个大圈,把镇子大门和门口的桃树都圈进去了,说是要在圈内建个小庙,导致整个小镇南门交通瘫痪,镇守郭佑一开始气的胡子乱抖,后来在与李教司面谈之后,竟然也答应了。
之后两年,江南氏族与本就由蟠龙镇发迹的大家族,也都纷纷在镇上置办了产业,原本偏远的镇子此时逐渐有了些帝国西北商贸重镇的意思。
然而这一切都和赵五毫无关系,他依然是那个小镇军驿唯一的驿卒,饲养着两匹逐渐露出老态的军马,除了左臂的旧伤在阴天下雨时更加疼痛难忍,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有了一个儿子。
用赵五的话讲,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军队里顶呱呱的俊俏娃子,只是那时候常年忙着练兵和杀蛮子,就把娶媳妇的事耽误了,后来受了伤从密云关来到蟠龙镇,有了这个念想,却已是年近四十的老光棍了。赵五本想着反正老赵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没有必须传宗接代的讲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十年多前,一个初冬的深夜,赵五驿马归来,从小镇大门路过时经过桃花树下,听到一阵细弱的哭声,上前查看,一个浑身**的男婴躺在桃树下,已被冻得浑身通红,气若游丝。赵五急忙扯开身上的棉衣,擦干雪水,用烈酒反复揉搓全身,折腾半宿,好不容易捡回婴儿一条性命。
随后几天,赵五抱着男婴打听遍了整个小镇,并无一家最近丢了孩子,觉得可能是偶尔往来的商旅丢下的弃婴,便养在了身边,因为男婴被捡到的时候,面向远处的西枫山,所以起名赵西枫。
老来得子的赵五对赵西枫异常宠爱,视如己出,觉得至此生活有了新的意义,他花了三个月的饷银买了一只奶羊,与两匹军马养在一起,平日里不出驿的时候,就带着赵西枫在马厮里看羊喂马,讲讲自己年轻时杀蛮子的故事,或者背两篇仅会的佛经;有任务时就把赵西枫托给酒铺的李婶,所以赵西枫五岁便学会了骑马、喝酒与诵佛,一老一小日子过得平静且融洽。
如果说有什么让赵五觉得有些遗憾的话,大概是幼年时儿子在雪地里冻坏了筋骨,这些年身子一直比较虚弱,受不得寒,最先一两年,每逢入冬,必然大病一场,最冷的时候,必须泡在热水里,身上才有正常人的温度。
这几年来赵五为赵西枫的身子骨操碎了心,平日里的调养自不必说,就连城东药铺的方子也换到了第五副,最近三年,更是带着赵西枫练起了军中锻体的基本套路。于是镇上的人就经常看见天还没亮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镇口桃树下慢跑、踢腿、蹲马、打拳,直到日上三竿,方才停止,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几个月之后,赵西枫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但是镇上居民这下可惨了。
赵西枫虽然从小身体虚弱,却是个性子跳脱闲不下来的主儿,刚学会走路就能爬上房顶掀人屋瓦,六岁多的时候骑着山羊在小镇集市上横冲直撞,拱翻了贾瞎子的算命摊,撞塌了吴伯的书画台,于是大伙儿发现贾瞎子原来真是假瞎子,而吴伯那从不许旁人触碰的书画台下,藏着多年来积攒下的私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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