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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坐在龙椅上的拓跋裨,不老实地四下张望,一见到星河立刻展露出笑脸,站起身来高喊道:“宋姑姑,你来了!快点陪我……嗯,不,是陪朕,出去玩!”

    星河伏身拜道:“罪臣愧对先皇。今日奉太祖陛下御赐圣物前来,只为认罪伏法,并恳请陛下施以恩典!”

    “姑姑要什么只管说!上回你的小蛐蛐儿赢了朕的,赌注还没给你呢。”拓跋裨拍着胸脯开心地说。

    帘幕后一声轻咳,宇文葵开口道:“皇儿。宋星河罪大恶极,断不可轻饶。”

    拓跋裨一听,笑脸便垮了。

    他用小手半掩着嘴道:“母亲不准,那朕便不能给你了。姑姑别生气,等他们都散了,你要什么,朕偷偷给你便是了!”

    还是孩童的君王,这几日已经闹习惯了。

    殿下诸位一个个正襟危坐,纵使发笑也要忍耐,不敢发出丝毫不敬之声。

    听了宇文稗的话,宇文葵陡然脸色大变,厉声呵斥道:“大胆罪女,竟敢在殿上蛊惑陛下!来人,速将她带下去,押后审问!”

    殿外的侍卫得令,立即列队涌入四人,作势要拉星河离开。

    “慢着!”

    星河仰起头,高声道:“太后娘娘!一切所问之罪,小女皆无话可说,即便问诛亦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陛下与您,按照太祖陛下与宋氏的约定,兑现这‘丹书铁券’上的诺言。”

    “丹书铁券闻所未闻!”

    宇文葵撇着嘴冷笑了一声,话锋一转道:“即便此物真是太祖御赐,但宋氏乃是大逆之族,你又曾蒙蔽本宫与元栖公主、征东大将军。若是陛下赦免了你,岂不是愧对先皇,有违孝道!”

    星河立刻回道:“罪臣不敢伪造御赐之物。另一半的‘丹书铁券’便收藏在宗庙中,春官大宗伯府亦当有记载。”

    朝堂东侧中央,宇文衡站了出来,持着朝笏躬身道:“启禀陛下,启禀太后娘娘。近日大宗伯府恰好盘点了旧文书,太祖陛下确有赐予宋氏一份‘丹书铁券’。上头约定君臣恩义,若遇大事亦可为功臣留下一线血脉。”

    “进亦不孝,退亦不孝,你这是存心要让陛下为难!宋星河,你穷途末路可别妄想混淆视听!”

    宇文葵的手重重拍在凤座上,已经有些沉不住气。

    她的目光飘到殿下,停下西面首座的兄长身上。

    宇文烈身形不动,正看着星河和她手中的“丹书铁券”。

    他暗暗皱起眉头,没想到宋家还有此物,精心布局眼看能将其连根拔起,却仍有机会留下一脉。

    终于,他起身道:“太后娘娘,谋逆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先帝罪妃宋氏罪无可恕,因她株连的宋氏一门……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应在宽恕之列。”

    看来宇文烈是铁了心要宋氏灭门,星河扣在地上的指尖轻颤。

    她举起“丹书铁券”,义正词严地说:“历经百年,铁券金字清晰可见——十恶之罪可恕。更何况宋氏除了堂姐以外,其他人皆是株连。按照大魏律令,若逢大赦亦可蒙恩!更何况有太祖陛下的钦典!”

    此番言辞有理有据,殿上殿下一派静默。

    文官一侧,杨炎适时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宋……氏罪女此言非虚,臣掌管刑狱,以为一切当按法度处置。”

    “法度!陛下所言便是法度!罪妃宋氏戕害先帝,是陛下与哀家的仇人。她一族的性命,断然一个都不能饶过!”

    宇文葵知道多辩多失,索性不管不顾,撒起泼来,直言偏要宋家一门的性命。

    此举与耍赖无异,可她堂堂太后之尊,即便耍赖也无人能奈其何。

    殿下再无人出声,宇文葵甚为满意。

    她再次高声道:“把宋星河带下去,打入天牢,与其兄、其弟一同问罪!”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止罪于身(下)
    星河说的越含糊,宇文葵心里越紧张,于是疾言厉色道:“所谓证据本来子虚乌有,都是她用来脱身的说辞!母后,请准即刻将她投入天牢,莫让她在此颠倒是非!”

    “太后!大逆之案,你擅自审问、处刑,哀家并未责难。如今又对关键证人如此急着打杀,难道宋凝香逆案处置中有什么不妥”

    宇文葵一愣,连忙低下头,“儿臣不敢。”

    同时,凌厉的眼色也收了几分。

    听太皇太后如此说,星河便知她有心敲打宇文葵,也捉到了一丝机会。

    宇文家对宋氏的处置过于雷霆,想必太皇太后心中也有所怀疑,虽然靠她老人家翻不了此案,却至少可以保住宋家的人。

    “太皇太后……”

    一行眼泪落下,星河呜咽着说:“罪臣无能……愧对先皇。但求一死,以报皇恩!”

    她这幅样子,悲伤中带着几分委屈,言有尽而意无穷……什么都没说,却又把什么都说了。

    太皇太后察觉此意,指着她对群臣道:“宋作司品行端正,屡建奇功,先皇对她赞赏有加。哀家亦能作保,她绝不是遇事退缩之人!”

    星河心神一动,知道太皇太后不会轻易苟同宇文葵,却未想到二人矛盾如此尖锐,看来今日这时机是选对了。

    她连忙将“丹书铁券”举过头顶,高声说道:“罪臣万死!恳请太皇太后主持公义,以太祖陛下御赐恩典为务。”

    方才宇文葵和宇文烈的话,句句都落到太皇太后耳中,她虽然伤心儿子殒身,却被他们的态度激得变了心意。

    朝堂上静默无声,都在等着太皇太后的回应。

    良久,她凤目微抬,审视着星河道:“先皇以仁孝治国。以他的孝心,定希望皇孙兑现先祖的诺言。而宋作司更是大魏不可多得的良才,若是被一介罪妃牵连,也真是可惜了。”

    简单几句话,态度明朗。

    星河心里陡然有了底,连忙拜道:“太皇太后,小女并非为自己所求。家中一门入罪,‘丹书铁券’只允免一人死罪。小女恳请您做主,赦免了堂兄宋凌的死罪,为宋氏保存下一点血脉。”

    她极尽恳切的言辞,只保堂兄坚决的态度,让不少人大惊失色。

    疑惑着“哦”了一声,太皇太后也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宋星河,你的同胞兄长和幼弟都在狱中,你却用此书来保宋凌靖国公的家教如此之好,你们兄弟姐妹在生死面前也要如此谦让吗”

    “祸起长姐,父辈尽殁,小女未能尽忠、尽孝,死不足惜。但那行凶之人,乃是堂兄宋凌的上官,凶器又是他的贴身私物,堂兄虽然当值,却不论如何尽心,都难以避免。是以……失职之罪情有可原。株连之罪,小女厚颜,恳请太皇太后与陛下特赦!”

    星河伏在地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得真切。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以太祖陛下‘丹书铁券’抵宋凌死罪,本宫以为适当,可允。”

    “哈哈哈!”

    龙椅上的拓跋稗拍着手,十分开心地说:“宋姑姑,祖母说可允,那朕便允了!”

    “谢陛下恩典!谢太皇太后恩典!”

    不等宇文葵出声,星河连忙再拜谢恩。

    御案前,宇文葵咬碎了银牙,沉了口气道:“太皇太后仁爱,宋家祖上有荫。此事,哀家亦允了。”

    “谢太后娘娘恩典!”

    星河叠手平眉拜了又拜,抬头继续说道:“太皇太后明鉴,小女另有一事禀告。”

    不管她有何深意,总归是为了脱罪。

    宇文葵神色一紧,急着说道:“即便因‘丹书铁券’赦了宋凌,宋家其他人等仍要以律论罪!来人,把罪女宋星河带下去,莫让她在此耽误朝政。”

    “太后!”

    太皇太后长袖一拂,忿然作色道:“哀家尚在,你是不是要让人把哀家一起带下去!”

    宇文葵连忙低下头,“臣妾不敢!”

    星河拜道:“太皇太后容禀,小女父亲另有一项大罪。”

    李太后睫眉一簇,徐徐道:“靖国公已死。你确定要揭其短,辱其身”

    “启禀太皇太后,先父除小女亡母之外,尚有一个妾侍赵氏,并育有一



第三百六十九章 在劫难逃(一)
    朝臣议论。

    宇文烈质疑。

    太皇太后也觉得蹊跷。

    星河接二连三的开脱,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越来越不可信。

    正在这个档口,一身崭新绛紫朝服的宇文怀站了出来。

    此间见到他,不少人都露出了讶异之色。

    这位曾经在战场、朝堂呼风唤雨的文智侯,可是许久没有露过面了。

    今日,他不仅上了朝,还似乎有事要奏。

    于众人的瞩目中,宇文怀躬身道:“臣可作证!某日,臣恰好在宋府商议文稿付梓之事,亲耳听到靖国公提议收独孤提点为义子,并与太史令一道言辞逼迫他就范。强权在上,他一介文弱书生,又是个医者,怎么拒绝的了!若真要论罪,也当论宋之孝和宋之贤兄弟的罪,那年轻人不过一时骨子软了些,自然算不得欺君罔上,也论不上什么大罪。而且他并非宋氏血脉,只是个义子的身份,也不该被此案株连!”

    他一番话说完,宇文烈脸色大变。

    自己刚说宋星河口说无凭,德高望重的叔父便赶着出来作证了,不仅扭转了情势,还让他这个新任族长脸上无光。

    见到哥哥与叔父针锋相对,宇文葵连忙厉声道:“文智侯!你莫要被这罪女给迷惑了。”

    宇文怀哈哈大笑,“臣与宋家不算交好,与那独孤提点也不熟。自在散人一个,犯不着说谎。独孤青士确实不是宋临川,这是臣亲耳听到的,万万假不了。臣还隐约记得……那独孤青士家本是关外异族,后来迁徙入关,家族便改了独孤姓。同姓不婚,他却心仪着大司徒家的小姐,于是乎顺水推舟认了宋之孝为义父,改名成了宋临川。”

    前后始末和盘托出,听起来合情合理。

    太皇太后的疑色渐消,朝臣们也一个个转了风向。

    宇文葵神色大变,瞪着怒目道:“荒谬!国公世子岂是认个外人做义子就能随便给的!”

    “臣不敢造次!”

    宇文怀亦不示弱,竖起右手三指道:“老夫以先夫人之名起誓。今日殿上的证词,句句属实,都是亲耳在靖国公府听来的。”

    谁人不知文智侯爱妻如命,因为夫人仙逝多年闭门不出,如今以妻子为誓,必然不虚。

    见宇文葵再不出声,宇文怀向殿上拓拔稗伏拜道:“宋家逼迫贤良,臣却视而不见,实在有负皇恩。恳请陛下、太皇太后、太后娘娘降罪!”

    殿上三人尚未反应,独孤长信也起了身,“臣亦可作证!臣与宋之孝乃是连襟兄弟,两家小儿自幼便有婚约。前阵子,他忽然说我族中有个子弟是他失散的儿子,要认回来继续婚约。当时臣只考虑儿女姻缘,便顺水推舟没有细细查证。迫害了独孤提点,亦是有罪!”

    一边是文智侯,一边是大司徒,两人为证一主一辅,硬生生把靖国公逼迫独孤青士,冒认世子的事情当朝做实了。

    一锤定音,星河松了口气。

    宇文葵一腔怒火,却无处可发,只能压抑着心绪道:“这么说,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宋家人。宋家九族之中,宋凌可免死罪……便只有你宋星河一人当诛了”

    她的双颊颤抖,带着狠绝和愤怒。

    星河垂目俯首,“太后娘娘圣明,宋家只余小女一人。止罪于一身,实乃善终!”

    宇文葵道:“母后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点头道:“道理上倒是无差。”

    ……

    “来人,把罪女宋星河带下去!听候发落!”

    宇文葵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

    “罪臣谢恩!”

    星河抬起头,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拼死一搏……保下两位兄长,一双弟妹。

    就算是要下黄泉见到父母、尊长,亦可有所交代。

    今日,求仁得仁,再无惋惜。

    天牢里,冰冷的地面上铺着一层稻草和破絮,脏污腐臭几乎找不到落脚之地。

    星河坐靠在角落里,心底有一丝放松,却时不时一阵阵紧绷和心悸。

    天牢外,独孤莫云已经做好准备,接了河洲就会立刻送回北荆州老家他母亲处;月怡已经住进宇文衡的别庄,也算有了安身之处;大哥被免了提点之职,发配到征南军做随军军医,他既然和宋家脱了关系,又有独孤家的照应,自然无人会去动他分毫。

    庞大的家族,九族以内竟只剩下这几人。

    所谓凋零,原是由来已久。

    如今,能保全的,她都尽力保全了。

    虽然了无牵挂和遗憾,但宇文家的人要她死,她也必然不会乖乖去死!

    逃出生天,只需要一具与她身形相似的尸身,一张悱楠花汁塑成的与她相似的面容。

    而这一切,夜须弥早已准备妥当。

    此时,刚刚入夜,正是天牢昼夜两班交替,守卫最为森严的时候。

    只要过了亥时,独孤莫云便会来接她离开,换上那具以假乱真的尸




第三百七十章 在劫难逃(二)
    黑布被揭开,终于看到一丝光亮。

    星河被自身后一推,身子重重撞在墙上。

    捂着痛处挣扎着起身,她稍稍一抬头,便看见一双精致的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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