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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星河抬头一望,内室敞开的窗台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揭开灯罩,以烛火引燃圆桌上的灯台,便道:“将军还来做什么”

    这句话说的无波无澜,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却让杨玄风心头一紧。

    “你忘记带它了。”

    他把那节断枪头摆在桌上。

    “不需要了。”

    星河摇了摇头,“我父亲和三叔都死了,此案便已成铁案。就算我在太皇太后面前翻案,他们也不能复生……更何况,宇文烈已经控制了皇城,宇文葵已经成了太后,他们为了掩盖真相,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到那时,宋家便再无一星半点存续的希望。你把它拿走吧,还能跟宇文烈邀个功,说不准能把那两个证人给要来……”

    “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是……实在不放心你。”

    杨玄风的声音虚浮,隐隐透着旧伤带来的痛楚。

    星河心里一丝绞痛,却恨自己为何要痛……为何今时今日家破人亡,却还是会为他心痛!

    上前关上窗门,挡上四下乱窜的疾风,她才匆忙掩饰住神色,冷漠地回头道:“不放心我还是看我看到你与宇文烈约定的最后一日你的品行果然端正,信守承诺于斯,叫人心生佩服。”

    杨玄风愣在原地,低垂着头恳切地说:“阿衍,我的过错不可饶恕……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求你别再这样跟我说话了。”

    若是往常,他说出这样的话,星河必然会软下心肠,应承他一切的要求。

    可如今,父亲、三叔灵堂犹在,任她再提不起恨来,却无法再面对他。

    她背过身去,“将军走吧,否则小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出让你更不喜欢的话。”

    胸前一阵起伏,杨玄风捂着胸口道:“为什么这么安静东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你把下人都遣走了吗你在给自己安排后事吗!”

    星河没有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而是走到他面前说:“今夜你来了也好,我与你有一些旧账总要算清楚。情与爱不在了,拖拖欠欠便不好再继续了。”

    “情爱不再”

    杨玄风露出一丝苦笑,捂着胸口坐到了圆桌前。

    星河转身从书案上抱过一个木箱,重重地放在桌上。

    打开镂花的木盖,她先是拿出一个明黄的锦囊。

    “你的佛谶。借用许久,也该奉还了。”

    接着,是一个精巧的雕花漆盒,打开来便见其中摆着那副金灿灿的步摇和白玉笄。

    “它不属于我,却借用了这么久。甚至,笄礼上也用了。真是贻笑大方!”

    最后,是一个七彩的琉璃樽。

    小小的红木台上嵌着圆润的琉璃罩,映射着烛光,色彩斑斓,如梦如幻,依稀可见内里若隐若现的娇艳。

    星河纤长的手指揭开琉璃罩,露出一朵栩栩如生的干花,正是初雪之夜杨玄风送的那朵山茶花。

    “枯萎了的花,终究是枯萎了。再留也留不住!”

    将手伸向那朵花,杨玄风有些不能自控的颤抖。

    没想到,曲曲一朵花,她竟然费了这样的心思,怕是想长长久久的保存下去。

    长长久久……却要断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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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三载之约
    第一次亲手开府门,沉重的木栓让星河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一推开大门,便见迎门街面上一列枣红的骏马,宇文昭一身金甲戎装,带着一队严整的禁军内卫正等在那里。

    星河迈出门槛,迎面的大风让她几乎站不稳。

    一瞬间,素纱裙裳袂角翻飞,白绸发带在寒风中飘摇……簪发的白玉笄,肩上的白色背囊,衬的她整个人单薄清瘦,仿佛要消失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

    星河直面向宇文昭,盈盈拜道:“安定公大人,可是陛下的旨意到了”

    宇文昭望着她,只觉得熟悉与陌生交杂,恍若第一次相见,与她近的好遥远。

    明明是收到宋星河回府的消息,受命赶来收押她,他的心中却经历了一番挣扎,只说出一句:“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星河挑着眉梢,露出一丝笑道:“文智侯府。雪后初晴,寒风也温柔了几许……文定公若是有闲暇,一起走走可好”

    宇文昭下了马,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星河提起裙角,缓步走下台阶,踏上了已经扫净的青石路面。

    ……

    永兴巷……永续巷……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白衣孝服的女子和金甲的将军格外招眼,更何况身后还有大队提刀严阵的禁军。

    路人纷纷避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星河走的不紧不慢,宇文昭也控制着步子和她比肩。

    走了许久,宇文昭开口道:“那日甘泉宫里,我……”

    刚听到“甘泉宫”三个字,星河便急着打断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文定公千万不要向小女做任何解释,免得伤了这须臾的和气。”

    只当她说的气话,宇文昭继续道:“只要你肯向关中侯和太后娘娘低个头……生路总会有的。这个时候,去见文智侯并不见得有用!”

    “你以为我要为自己讨个生路吗那跪着讨来的生路有什么用勿道我迂腐,但父辈家训言犹在耳,你所谓的低头,我万不敢苟同。此番去见文智侯,也只是想见他罢了。若你觉得不妥,大可现在就抓我投入天牢。”

    星河停下脚步,直盯着宇文昭,眼中毫无惧色。

    “去罢,反正时辰尚早。”

    宇文昭避开她的目光,握着马缰的手紧了又紧。

    拓跋琰被刺那日,原本被召进宫控制宫禁,他以为并无不妥。

    可星河上殿一番言辞,便让他产生了十分的怀疑——堂兄、堂姐的安排定然不简单,之后星河的失踪也不简单。

    今日她什么都不肯说,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让他心底莫名的有些空,隐忧更甚……

    终于,宇文昭犹豫着说:“星河。云依公主已经与我澄清,当日是她自作主张,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我之间虽有诸多误会,但不论我说过什么,本心都不会是要害你,望你清楚这一点。”

    星河似是认可地点点头,直言道:“清楚,清楚,十分清楚。文定公品格高洁,自然不会和奸佞为伍。”

    她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平平淡淡漫不经心里却总带着引人琢磨的几分深意。

    宇文昭一路忧思,走到文智侯府门前也不自知。

    “文定公大人!我与文智侯要聊些私事,望你稍等片刻。三两句聊完了,便随你走。”

    星河自顾自上前扣门,头头也不回地说道。

    “姨夫。”

    星河伏拜,沉重的唤了声。

    昔日,洛阳宫沁、窦玉桐情同姐妹,她这一声姨夫,只为最大限度拉近自己跟宇文怀的关系。

    果然,宇文怀一听,立刻神色恍然,愣了愣才伸手道:“星河丫头,快起来。”

    “近来天气冷,姨夫身体可好腿伤旧患大约会很痛吧”星河起身低声道。

    宇文怀审视着她,“你今日来此,不是和老夫闲话家常那么简单吧”

    星河笑了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何况姨夫这样的超然之人。小女前来,确有所求。”

    宇文怀笑着摇头,“莫说我是宇文世家的人,即便是旁观的第三者,对于宋氏的大难也是爱莫能助的。”

    “家门不幸,小女怎会强人所难。只是求姨夫一件



第三百六十六章 止罪于身(上)
    走出文智侯府朱漆的府门,晨光已经照到了积雪的长阶上。

    宇文昭依然等在门外,所带的禁军却不见了踪影。

    星河走到他面前,有一丝轻松地说道:“人都哪去了文定公不怕我跑了”

    “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宇文昭一脸严肃,侧到她耳边低声道:“随我走吧,送你出城去。你身边那两个丫头,都在东郊十里坡等着你。”

    “夜须弥和画眉她们不是在独孤家难道你见过独孤莫云”

    星河露出一丝苦笑,“文定公要为我背弃家族吗小女何德何能,明明无法回报,你又何必如此费心。”

    宇文昭剑眉斜飞,狠狠瞪着她道:“你说我为什么还不是舍不得你死。纵然你不是我的,也比死了再无希望要好。”

    他也以为不死好过一切星河心中一丝冷笑……此时此刻,若不是一门陷入险境,她倒觉得一死是最好的逃避。

    “大人说笑了。”

    星河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经过宇文昭身边时道:“再晚一些,怕是赶不及上朝了。”

    “上朝你要找死!”

    宇文昭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低吼道:“我父兄也刚刚过世。大哀大恸,大抵如此。你打起精神好吗!难道丧了考妣、失了至亲,常人就都不活了”

    活心有愧疚如何好好活下去

    星河在心里叹了口气,冷下脸来说:“我还有想去的地方。”

    “什么!”

    “我要去承天门。”

    生死关头,她竟然要去皇城正门!

    宇文昭心里觉得她不止想死,还想死的轰轰烈烈。

    拒绝的话到嘴边,说出来却是,“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他握了握拳头,恨自己在宋星河面前为何说不出拒绝的话。

    星河笑了笑,转向承天门的方向。

    她的声音飘过来,“十年前,你与四哥在我家打过架”

    “你怎么知道”

    宇文昭一愣,快步跟上去,“还不是因为你。红颜祸水,自小便是!”

    ……

    “前面便是承天门。玄风你可还撑得住不如我们回去吧。”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宇文荻放下帘幕,脸上的神情复杂,既有疑惑更多是心痛。

    坐在她对面,脸色发白的杨玄风回过神,沙哑着声音说:“纵使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至少想在她附近看着她。”

    宇文荻皱起了眉头,“可是她和……”

    杨玄风勉强挤出一丝笑,“姐姐你被人利用,间接参与了那场阴谋……她可曾出过一句恶声”

    “那倒没有。我说全不知情,她留下‘罢了’二字便走了。”

    宇文荻神色落寞,心中愧疚油然而生。

    杨玄风苦笑着说:“她对我如此不同!所有人里偏和我断情绝义,便是敌人也还能有说有笑……”

    话没说完,他一阵激烈地咳嗽,嘴角又挂了一丝血迹。

    宇文荻赶紧抽了帕子替他擦拭,好言劝道:“听姐姐的话,回去吧!你这一身旧伤,经年积压,若是不好好修养,一旦坏了根基,将来便再不能上战场了!”

    “战场我的军师都丢了,还上什么战场若是她真的有事,我便像文智侯一般,隐身避世再不复朝堂……”

    杨玄风接过帕子,自己擦干净血迹,挺直了腰背一如寻常。

    宇文荻一脸愁容,“你们这又是何必一个说爱之深恨之切,一个却死活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承天门前,车水马龙。

    骑马的、乘轿的、坐车的文臣武将到了这里,下马的下马,落轿的落轿,下车的下车,皆要步行入内。

    星河和宇文昭站在熙攘的人流之间。

    身后不远便是关门数日的宫家长安号,面前则是金碧辉煌的未央宫正门。

    朝会在即,百姓们早早避让。

    星河一身洁白的丧服,在一群穿着深色官服的文武官员中甚为扎眼。

    不少人都认出了她,徘徊在附近议论纷纷,观望着不肯进门入宫去。

    星河偏头对宇文昭笑了笑,“大人送我至此,感激不尽。今日,我又多欠了你一份。”

    说完,她随手扯下发上的白玉笄。

    一瀑青丝倾泻下来,丝丝缕缕缭绕在风中。

    “你要干什么!”

    宇文昭一阵紧张,拉住她的衣袖就要离开。

    星河扯回自己的衣袖,“大人请退一退!等会也离我远一些。否则连累了您,怕是会欠的越来越多。”

    人多眼杂,强拉她出去已是不可能,宇文昭唯有退了几步,忖度着她的意图,观望着她的动作。

    一身孝服,长发披散。

    这个样子不是要告御状便是要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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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止罪于身(中)
    星河跪在大殿中央,单薄、清寒的样子让两侧朝臣不慎唏嘘。

    不日前的内廷作司,一门荣耀的宋氏嫡女,短短几日家破人亡,还要披麻戴孝只身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疾雨,着实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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