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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闭上眼……眼前便是整张《十面埋伏》。

    她一向练习雅乐,对这样紧张激烈、震撼人心的曲子,实在没有把握。

    忐忑坐下,木然起音。

    熟能生巧,原以为要出丑。不想




第六百零三章 一石二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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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齐国会与陈国交恶,进而引发战事,白白让出哈古勒河以北的科尔沁草场!”

    伊敦与星河之间隔着低案,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

    星河浅笑道:“没错。只要可汗有心,整片水草丰美的草场便是您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交予哪个部族,要看哪一个能让您放心,哪一个能为您随意驱使。”

    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显然。

    铁勒部族长、少族长接连战死,随着柔然的卷土重来,必将面临着重重压力,甚至失去控制东面草原的地位。

    这个时候,若是伊敦能得到科尔沁草场,便可在东面扶植几个可以信任的小部族。对压制存有异心的部族与南北强邻,树立自身威望都是大有好处的。

    “可汗!臣斗胆多嘴。关于齐、陈两朝的军国大计,却从周朝使者口中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大可信。”伊敦身侧一名近臣道。

    此人深谙攻心之策,反对的意见未说出口,却挖出了疑惑的根。

    星河抬眼望去,只见那人穿着突厥文官服饰,却是一张眉目清秀的中原面孔。

    “文瑞,休要妄言。”伊敦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看来他很认同此人的话。

    星河眉眼一抬,“这位大人怀疑的是。但我朝陛下愿将长公主嫁于可汗,足见诚意。只要两邦结此秦晋之好,将来便是姻亲……陛下自然是盼着自己姐夫好的。”

    她刻意拖长“姐夫”二字,目光瞥见伊敦脸上不易察觉的喜色。

    进而继续道:“更何况,可汗的妹妹云依公主是我朝先皇后。若是再亲上加亲,您与陛下、与大周皇族之间,不是血亲胜似血亲。”

    提到云依,伊敦不由脸色大变。

    他凝视着星河道:“宋作司,你是云依儿生前挚友。我朝潜伏于长安的暗卫说……她死的不明不白。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河眼色一沉,低头道:“先皇后殒身之前,我曾见过她。之后,虽未侍奉在侧,却可以保证——她绝非所谓死的不明不白。而是,为先皇殉节而死……此事,在大周朝堂、民间广为传颂,陛下也多次于佳誉,视先皇后为天下女子的典范。”

    “当真”伊敦面色稍缓。

    “自然。”

    星河重重点头,扬声道:“小人与先皇后自小在一处,对她的脾气品性最为熟稔。她最后的选择……既出于对先皇的情义,更是对两朝联姻的捍卫。”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直努力忘却的宇文昭与红叶之死,再次涌上心头……却发现悲伤依旧。

    伊敦亦感伤怀,望着案上母亲亲手制的绣囊和妹妹随身的狼牙坠,眼神渐渐柔和起来。

    时机刚刚好,星河扫了一眼文瑞。

    “大人怀疑我说的话,想必对各朝之间的关系很了解。”

    文瑞拱手行了个齐国礼节,“宋作司……宫家的确耳目众多,颇有声势,更与各国朝廷做着大宗的买卖。但军国大计乃是朝堂上的事,岂是区区商贾之家能影响的近几年,齐国不断扩充兵力,改革赋役,养得兵强马壮;南朝陈氏代萧,一心收回被周朝占领的西蜀。他们之间早有默契,双方重兵都布在西线,哪有忽然调兵对峙的道理”

    突厥谋臣通常局限于草原,了不起至多关注着北方两国,此人能关注整个大局,格局绝非一般。

    “大人说的是。但是朝局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一场烟雨,一人生死,都可改变整个大局……您说得这般笃定,是不是太妄断了”星河毫不客气地说。

    文瑞是个汉人,自然官爵不高。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再去辩驳。

    眼珠一转,他又问道:“宋作司言之凿凿,可有任何保证”

    星河勾起嘴角,“大人可知道南陈兵权在谁手上”

    “北有前朝皇亲万氏族长万戎控制的淮军;西有二皇子陈煜控制的荆湘军;南有前朝吴江王府控制的江南军。”文瑞一字一



第六百零四章 一石二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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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王帐四周的岗哨,已经替换到黎明前最后一班。

    帐外长风呼啸,帐内灯火照着阴云。

    “议和之事,军师以为如何”

    第一次被可汗唤为军师,文瑞陡然紧张。

    虽无旁人在侧,他还是沉沉低下头,鼻尖迅速出了一层细汗。

    “大汗……此战兴师动众,我方折损甚巨。但凡周朝允诺之事有一丝半点不妥,王庭对勤王而来的各大部族都不好交代。”他双膝跪下,小心翼翼地回道。

    周朝遣使前来,将利弊呈于眼前,带着半威胁、半笼络的态度提出议和。哪怕可汗与一些部族的大俟斤们动摇了,他的心志也丝毫不改。

    “文瑞安达——”

    伊敦半蹲在他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既知此战牵动甚广,亦当知本汗启用你的缘由。”

    儿时玩伴,今日君臣。

    伊敦的话,让文瑞如披针毡。

    他把头低了又低,几乎触到地面的毡毯,“臣惭愧,让您与木柞大人失望了!然而,所谓哀兵必胜。前几日,东部几族受挫,铁勒痛失族长,此乃奇耻大辱……此辱之下,我军反而士气空前,尤其是东部、南线的各大部,都急着要继续攻城,为达赞大俟斤报仇。若大汗有决心,臣则有信心,能踏平凉州、踏平周朝,找回汗国铁骑的尊严!”

    显然,他还在纠结攻城一战。

    显然,一番权衡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复仇。

    伊敦皱起了眉头,“十年前,木柞送你到南朝,跟随名家修习兵法。本汗以为你的境界应当更高,看的应当更远、更清明。一场战役胜负何如整个战争的胜败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换条路走又何妨”

    文瑞心一沉,原来可汗心意已定。

    要与周朝议和……

    果然,部族首领们说的没错,可汗心志不够坚定,根本无心于周朝决一死战。

    可是,为什么他明知自己与曾经的大魏、如今的大周仇深似海,明明已经被周使说动,却还要问自己的意见

    文瑞昂起头,“臣愚鲁,请大汗明示。”

    “阿史那文瑞!”

    伊敦重重拍在他肩上,“不要忘记,你是贺逻施啜部的族长。你和本汗一样……都是需要被认可的人!”

    文瑞肩头一颤。

    “贺逻施啜”几个字,让他迅速坠入噩梦。

    二十多年前,阿古木可汗发兵攻打魏国,他的外祖父——“突骑施”贺逻施啜部族长,举族之力南下勤王。

    那一战甚为惨烈,不仅贺逻施啜部的勇士折损过半,他的母亲阿史那图兰,也在战场上负伤失踪了。

    三年后,母亲回到了碎叶城,带回了他和身为中原人的父亲。

    外祖父爱女心切,力排众议,接纳了来历不明的父亲和还在襁褓中的他。

    可惜,母亲的归来,却带来了灾难……

    那场灾难,不仅让他的外祖父和母亲丧命,更使贺逻施啜部被从“突骑施”五大部中除名。

    ……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贺逻施啜部……早就不在了。臣不需要被认可,只需要……去报仇。那个人,他是凉州人,是魏人……只要踏平周朝……我族便能复仇了。”

    “复仇当真那么重要”

    伊敦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只要找回‘金鹿角’,本汗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召回你被流放到苦寒之地的族人,帮助你重建贺逻施啜部。”

    “金鹿角……”文瑞的手攥得发白。

    该死的……传说中的“圣物”!

    那个人处心积虑混入贺逻施啜部,丧心病狂的残害妻子的族人,就是为了得到那个东西。

    他既唾弃又魂牵梦绕的东西!

    “南朝十年,臣广布眼线,却没收到一丝关于‘金鹿角’的消息。那个人……一定是个惯犯,处理的极为干净。要找……从何找起”

    伊敦没有接话



第六百零五章 一石二鸟(七)
    连价都不问一声,便要赎扬州第一花坊的姑娘,木青自然不会是个普通捕头,甚至他的姓名也是假的。

    “恩客豪气,奴家敬您一杯。”

    玉盏凑到唇边,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宋月怡目光一闪,浅笑道:“大爷莫非嫌奴家卑贱,连杯酒都不愿意对饮”

    并非她刻意挑衅,而是按照原计划,献曲只为出来露个脸,显露她“烟雨阁”乐姬的身份。好在刺杀行动之后,迅速摆脱嫌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脱身。

    此时,被范阳留下来敬酒,已是节外生枝。

    若是她再多逗留下去,怕是会破坏如云辛苦安排的“杀局”。

    虽然与木青有一面之缘,甚至对他生出一丝情愫,宋月怡却万般清醒,自己决不能意气用事,学姐姐动那“一念之仁”。

    此时,她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木青夺过她手中的酒盏,一口饮下。

    “啪——”一声脆响。

    酒盏失手落地,惊动了席上众人。

    如云十分警醒,慌忙起身告罪道:“公子勿怪!锦绣初入行,手脚毛躁得很。”

    她偏头瞪了宋月怡一眼,厉声道:“还不速速退下!”

    “是。奴婢失礼,扫了大人的雅兴,望诸位海涵勿怪。”

    宋月怡退到一边,左右胡乱拜了拜。

    转身刚要离去,却被木青伸手扯住了纱袖。

    “锦绣姑娘不是要敬酒吗为何要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

    宋月怡望向如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措。

    环顾左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和木青。

    花坊里,情情爱爱、痴痴缠缠并不少见,这群常客今日竟似初来乍到一般,一个个都是惊奇的表情。

    这个脸,露的真彻底!

    怕是刺杀成功以后,自己会成为头号被怀疑的对象。

    “大……大人,奴家无力讨恩客欢心,惭愧万分……”

    “你看不出来吗本公子……正欢心,欢心的很!”

    “恩客醉了。”

    “确实……是醉了。”

    ……

    范阳是个风月老手,一眼便看穿“下属”的心思。

    一直有心讨好,今日终于觅得其门,他哪里肯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你过来。”他向身边的如云招招手。

    如云回过神,凑到他身边应道:“大人有何吩咐”

    “这个乐姬可是清倌”

    范阳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木青听到。

    果不其然,对方扯着乐姬衣袖的手未松开,头却偏了过来,目光带着几分凌厉。

    如云心里大惊,寻常问这话,便是客人“有心”了。

    二小姐不知怎么与“目标”相识,范阳似乎想用她来讨好对方。

    如此节外生枝,原计划怕是要取消。

    她与宋月怡匆匆交换了眼神,而后轻声回道:“锦绣到烟雨阁才一个月,今日奏曲尚是首演。调教不足,不敢以侍奉君子。”

    范阳一听,两眼放光,“好!老夫出一千两,今夜就由她来侍奉万公子。”

    “大人,这可不成规矩。”如云硬着头皮回道。

    依她的圆滑世故,自然知道范阳不可开罪。

    虽不知家主派来的“锦绣”到底是何身份,却知道她对这个局极为重要,若是一般的死士……委屈些便委屈了,这位俨然贵人做派的主儿,她可不敢任人冒犯。

    “规矩大人便是规矩!”范阳腆着肚子道。

    幸亏他已微醺,否则被人如此违逆,必然不会轻饶。

    如云眉头暗簇,已是心乱如麻。

    万般为难之际,与锦绣拉扯在一起的“目标”却忽然松了手。

    “你走吧。既是清倌,弹完曲子,就该早些下去。”木青似是随意地摆摆手。

    宋月怡终于得以脱身,却纹丝未动。

    范阳叫他万公子。

    万……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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