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若她的身世真的有问题,将来如何自处
杨玄风扶着她,握住她的手。
感受着温热传来,星河点点头,努力稳定着情绪。
门外,道涣已经在与宋之孝告别。
星河抖开锦被站了起来,颤抖着解开掌心的纱布。
纱布一松,血珠又渗了出来。
听着一个脚步声渐行渐远,外头静了片刻。
忽然,道涣“哐当”推开门,捧着玉瓶小跑着进来。
望着星河已经准备妥当,他犹豫着说:“这就要试了啊!若是后悔了,我们试着等临川……”
“快点吧!等不及了!”
星河把血淋淋的手伸到他面前。
杨玄风在桌上铺上纱布,小心的将她的手平放在纱布上。
道涣点点头,倾斜这瓶口凑到星河伤口附近。
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道涣额上的汗,不住的滑落下来。
他想了些安慰的话,正犹豫着要不要说。
只听“啊!”一声惊叫,星河右手捂着胸口痛苦的趴到桌上。
杨玄风抱住她的肩膀,抬头急着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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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涣眨了眨眼,激动地说:“是母蛊,它要出来了。”
三人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纱布上的手掌。
星河全身抽搐着,只觉得一阵寒流在身体里乱窜。
冷!疼!仿佛有一把冰刀,割着她的五脏六腑。
肩上一点异动,一个涌动的物体移到她的肩头,又慢慢移向手臂,再一点一点地向掌心滑去。
果然是那只母蛊!随着它从掌心钻出,落到玉瓶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心头渐暖,星河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任由杨玄风再次帮她缠上伤口。
父亲的血,引出了母蛊。
那河洲,岂不是……
“别想了,既然知道了长辈的秘密,活该这件事要由你去处理!”
道涣一边嘟囔着,一边塞上瓶口。
星河凝望着玉瓶,仿佛要把它看穿。
杨玄风把她搂在怀中,“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体谅你。”
道涣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指了指矮柜上的两套医官制服,“我现在要去甘泉宫,你们最好一起跟来。这母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师父可不一定能再唤醒它。”
星河点点头,“我们去!我想知道陛下情况。”
甘泉宫门窗紧闭,缭绕着浓浓的烟气。
刚一靠近,星河便闻到阵阵冰片、薄荷脑的气息。都是去燥清润之物,看来师父他们真的下了苦心,就连熏香都给用上了。
一脚踏入大殿,只觉得清凉袭人。
仔细一看,殿中央摆着七口铜鼎,全部装满了说大的冰块。
铜鼎按北斗七星方位摆放,杓指正北,正是坎位。
星河暗暗咋舌,他们连五行八卦引来寒气也用上了。难怪今日大殿和几个月前完全不同,又阴又潮又湿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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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祸根深种
再次解开掌上纱布,星河没脾气的压着伤口,让血顺着指尖滴入瓶中。
一阵寒烟腾起,仿佛是玩笑般,母蛊再次被唤醒了。
“看来这蛊,认主了。”陈留仙低语道。
他看向宇文直,冲他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星河草草缠上纱布,飞快的回到原位。
站在一旁的道涣,解开拓跋琰上身的单衣,露出胸膛来。拔出腰间匕首,小心地在他心口上划开一道口子。
这道口子并不深,但在炽火蛊的影响下,拓跋琰全身气血混乱,鲜血立刻四溅开来。
近身的星河和杨玄风,身上脸上不免占了许多血迹,两人的手都有些发抖。
洪大监闭着眼别过头去,若非大冢宰执意,他的职责绝不容许有人这样损伤陛下的龙体。
陈留仙将瓶口凑近拓跋琰的胸前,让血气慢慢侵入瓶中。
不一会,裹挟着寒气的母蛊便探出头来,顺着伤口一点点挤进他的肌理之下。
随着母蛊的游走,拓跋琰的身体一阵激烈的抽搐。
星河加紧了手上的力道,艰难的控制着他的半身。
良久,拓跋琰逐渐平静下来。
星河抬起头,与杨玄风目光交汇,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道涣急匆匆走进,将伤药敷在拓跋琰的伤口上,迅速包扎处理好。
陈留仙对宇文直说:“炽火蛊细小,游走于血脉,祛除非一日之功。但我这母蛊入体,三五日内就会有大的好转,再过上一年半载就能清除。”
宇文直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老兄。”
他转向星河,长揖道:“上次和老家伙一起救治过脩儿,今日又医治陛下,小师傅好医术,难怪你师父一直说,等你赶来一定能医好陛下。”
没想到大冢宰竟然认出自己,星河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洪大监,连忙举起双手,平叠于胸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宫礼。
“大冢宰多礼,身为人臣,这是星河应该做的。”
洪大监已经回过神来,连忙在一旁说道:“大冢宰想必没见过,宋侍中是祁云殿的女官。”
“哦”宇文直脸色微变,上下打量着星河。
原来这就是宋星河,嫡子宇文昭中意的人。虽然穿着不合身的医官制服,却难掩一身典雅和眼中的灵气。
更出奇的是,她竟然是陈留仙的弟子,但凭此就绝非寻常。
宇文直点点头,缓慢地说道:“一路奔波辛苦了。替我问靖国公好。”
星河低着头,恭敬的应下。
这句旁人听起来的客道话,却让她心中一抖。
大冢宰和父亲关系平淡,若非是与伯父早年的情谊,宇文家和宋家基本上鲜有往来。贸然问句好,话中自然藏着深意——他十分认同,甚至满意与大伯商量的这门婚事。
既然入了宫,祁云殿自然要去拜见。
星河换回宫装,独自一人赶去西宫。
谁知从花园走到殿外,始终不见一个宫人的影踪。
大殿外,唯有神色焦急的陆尚宫值守。
见了星河,陆尚宫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忙领着她步入殿中。
宽敞的大殿,熟悉的陈设,一如她离开之前,精美华贵中带着平静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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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内殿,星河终于见到了形容憔悴、裙钗不整的宋凝香。
桌上置了一壶酒,一旁鎏金香炉里点着一缕香,宋凝香正撑着头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着。
星河恭敬地行礼道:“娘娘!使团归来,幸不辱使命。”
“星河!你来了……来,过来坐。”宋凝香带着几分醉意,冲她招招手。
望着陆尚宫退出去,星河才小心地坐到她身边。
“娘娘,我刚从甘泉宫回来。陛下的病情大有好转,我师父他有把握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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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君心易冷
再次睁眼,恍如隔世。
上一刻,一把长剑没入她的胸膛。
睁开眼,她却躺在自己的暖阁中,一切不真实的如在梦中。
一阵清脆的莺啼,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确实在京中,确实在大将军府,确实在她心心念念的人附近。
商雪舞挣扎着起身,胸口的钝痛让她脸色煞白,大颗的汗珠不住的渗出。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黑影缓缓走了进来。
“雪姬,你醒了。”
这声音低沉,冰冷的吓人。
商雪舞艰难的大口喘着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开口道:“将军,我……”
宇文烈坐在榻前,漫不经心地说:“你好大的主意。我离京,你也离京,我去治水,你去杀人……若不是靖国公他们早早建了义仓,赈灾收尾迅速,我得以提前回京,恐怕也来不及安排花将军去救你了。”
“你不怪我吗”商雪舞小声问道。
宇文烈伸手捏住她的脸,狠狠地说:“怪!何止是怪,简直想杀了你。”
“我都是为了你!若是大魏和突厥使团一来一往事情成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剑指西北了!”商雪舞略微有些激动。
宇文烈神色微变,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放松。
“你错了,无论我再想用兵西北,都没想过要通过这样的手段。这么做和当年害死我父亲的人有什么区别原先是我糊涂,竟然听信你的话,派人去破坏河堤,派花褚去盗取国书……雪姬,你的手段让我觉得陌生!你不该……”
商雪舞一声惨笑,直对上他的眼睛。
她眼光一紧,咬着牙说道:“我不该如此那我是不是应该有一副赤胆忠心,为国为民,英勇无畏呢可惜了,你说的人,她在宫中,在君王身畔!”
“啪!”
一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一阵晕眩。
商雪舞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苦笑着说:“这么多年了,她依然是不可说的人吗”
“你是我的人,应该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宇文烈言语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的人!”
商雪舞抚着自己的脸,疑惑地看着他,“我何时真的算是你的人难道不只是一个替代品吗你留我在身边,可有过半分怜爱亦或者,那半分怜爱,也是因为这相似的面容吧!”
不顾胸口的剧痛,她艰难的爬起身,走到描金的檀木柜前。
一闭眼,一咬牙,“哐当”一下拉开柜门。
一阵翻找后,她将一张发黄的白纸扬到宇文烈的面前。
“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她吗”
看着纸上的画像,宇文烈脸色大变,“原来是你拿了我的画。”
“哈哈哈”,商雪舞一阵狂笑,捂着吃痛的胸口说:“我是拿了它,却没能把这个人,从你心里一起拿走!所以我慢慢变成了她……”
望着宇文烈惊诧的样子,她又是一阵癫狂的笑,
摸着自己的脸说:“我自懂事起,就跟着师父修习秘术。凡有大成者,能渐渐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许是太渴望了,我竟然成了门内第一个练到这一步的人。”
“你……”宇文烈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雪姬!”
商雪舞步步逼近,“我寄愁心与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时至今日,你竟然怀疑我不是一心倾慕你的小雪儿。”
易风回说的没错,她太可悲了,也太可笑了。竟妄图通过一张脸,取代那个人在宇文烈心中的位置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似时闲花
突厥使团入京后的第三日,太史令上书曰:太微移位破天狼,紫微照会三合宫,宜君王肃正纲纪。
当日,未央宫中颁出皇令:七日后,将以大朝会,接见突厥使团。
此令一出,震惊朝野。
所谓大朝会,是大魏最隆重的朝礼,寻常只在元正之日召集,届时陛下将在宣室殿召见除边境以外各州州牧、府兵统帅及京中四品以上文武官员,君臣同堂共商国计。
如今正值秋日,却忽然举行大朝会,实在前所未有。即使是突厥使团来朝,也显得过于隆重。
朝野上下,都在纷纷议论着,陛下必然有重大的军国要事,要在朝会上与群臣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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