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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坠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楠榯

    晓得他心中自责,星河勉强缓了缓脸色。

    “绿芜今日就会入殓下葬。田庄里安排了一口薄棺,一场法事,几个哭丧的童子……对于一个丫头来说,置办的也算得上体面了。人有祸福旦夕,我能节哀顺变……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

    一阵寒风吹过,她不由地紧了紧外袍。

    独孤莫云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半提着拉进门,神情严肃地说:“星河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所谓采花贼的毒手!哪怕布下天罗地网,散尽千金,我也会抓住那凶手!”

    星河抬头望着他,木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那日你醉酒以后,绿芜出门去买绿豆,之后便遭了毒手……她死前遭过他人逼供,其他暂时毫无头绪。采花贼……莫须有……我真的不知道……”

    独孤渃冲上前,握住她自己搓的发紫指尖。

    “星河,你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绿芜的事情总能有个说法。我把随身东西都带来了,今后就在这陪着你。”

    星河看着她,慢慢摇了摇头,“不,渃姐姐你得……离我远一些。我身边很不安全,似乎有仇家盯着我,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和目的。”

    边说她边紧张地四下张望,手心发凉不能自已的轻颤。

    易风回,确实值得人害怕。

    一夕成了钦犯,商雪舞又惨死……他不知会带来怎样的报复。

    独孤渃手握的更紧了些,柔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三日后就是你的笄礼。宋家枝繁叶茂,族长家嫡小姐的笄礼,府上必定要风光大办……任你再伤心,也要打起精




第三百零五章 笄礼(一)
    “轻羽姐姐,我因为……一点事情出去了。”

    星河往后退了一步,正撞到身后进门的独孤莫云和独孤渃。

    宫轻羽站起身,目光扫过三人,“阿漠、阿渃,你们两个也终于到了。我们宫家百年立家之本,就是亲族之间的关照和友爱,阿衍还小不懂事,你们要多照顾她。”

    独孤莫云连忙点头,毕恭毕敬的说:“轻羽姐姐说的是。我一向把她当亲妹妹,可是真正的呵护备至。以后一定谨遵姐姐教诲,继续关爱小妹。”

    独孤渃与宫轻羽年纪相仿,嬉笑着迎了上去,双臂缠上她的胳膊说:“轻羽姐姐,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来长安可是要办什么要紧货兵荒马乱的何必亲自来,需要什么来封信就好了。如今长安号得以重建了,姐姐的差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宫轻羽伸出手指,重重点在她的额头上,“你日子过傻了吧!我来长安,当然是为阿衍的笄礼。我是她母族的姐姐,依礼当在她的笄礼上亲手为她梳头束发。”

    独孤渃嘴一撅,小声嘀咕道:“我也是星河的姐姐,就算宋家大姐已是后宫贵人,难道我替代不成吗”

    宫轻羽对到她眼前,又是一点她的额头道:“祖上规矩,姐姐年长三岁,梳头束发最为吉祥。若不然我能从家主那跟宫湲那个丫头抢到这个差事!”

    没想到宫轻羽特意来帮自己梳头,星河震惊之余忽生出几分感动。

    她上前握住宫轻羽的手,闪着泪花道:“姐姐为了帮我梳头,竟然穿过战地刀林剑雨而来。如此深情厚谊,妹妹怎么承受得起。”

    宫轻羽偏过头,皱了皱眉头,随即伸手点了下星河的额头,“阿衍你也傻了吧!我是从洛阳来的,这不还带回来你这两个丫头!”

    她的手指划到夜须弥和画眉,两人都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皱眉叹了口气,宫轻羽不疾不徐地说:“这俩个丫头可不俗。一个见面不到几句话,就够胆自出手下毒……”

    夜须弥撅起嘴,反驳道:“是下蛊!”

    宫轻羽挑起眉毛,“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手法极差……还没伸出手就被我的暗卫给踢翻了。”

    夜须弥不甘地嘟囔道:“要不是跟画眉打架受了伤,我能失手……哼,待我养好伤,让你笑得花枝乱颤。”

    星河连忙捂住额头……夜须弥的威胁,着实让人有些尴尬……

    宫轻羽果然失笑,随意地说道:“请便,希望你下次手速能快点。”

    她又指着画眉说:“这个更夸张,眼见同伴被踢飞了,不仅无动于衷还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画眉双臂抱到胸前,憋着气说道:“我中了她的蛊,当时没法动!”

    星河瞪大了眼睛,啧舌道:“阿弥你对画眉用了逍遥蛊”

    夜须弥挤出笑容,点了点头,“没想到她还挺厉害,中了逍遥蛊竟然只笑了三五声,实在高手中的高手。我服了,以后维她马首是瞻。”

    星河再次捂住了额头,派她们去洛阳送尚不知的退婚书,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还被宫轻羽给撞上了,一顿数落肯定是跑不了了。

    果不其然,宫轻羽拉开架势,语重心长地说:“你身为长安号主事、长房的继承人,对身边的人一定要严加管束……她们内斗不说,对着外人还不齐心……”

    ……

    宫轻羽的到来,把星河的情绪从悲伤,一下子拉进了焦虑,也向她展示了一把何为当家的。

    当天午膳后,问过靖国公府的前期筹备,宫轻羽连连摇头。

    琢磨了一个下午,她把府上总管、掌事,各院管事妈妈、大丫头们一顿数落,宣布正式接管笄礼的全部事宜。

    她一下子和宋之孝商议,要把笄礼从家族内仪变成了遍邀世家大族的典礼、宴饮;一下子又要张灯结彩,把靖国公府内外装饰一新;一下子又要……宋之孝每日公务繁忙,乐得全权交给她处置。

    星河百般抗争,最终只保住母亲留给她笄礼礼服,却免不了被宫轻羽数落不该提早穿过这件衣裳,弄的要在人生大事上穿着一身旧衣裳。

    宫轻羽做事一丝不苟,容不得一丝偏差,整日忙里忙外,从帷幔、彩灯的颜色到宴席每道菜色寓意,从知客的人选到侍卫对内外巷车驾的引导,从宋之孝的礼服、仪制到丫头们的服饰、礼仪无不躬亲督促……让靖国公府上下叫苦不迭。

    ……

    &



第三百零六章 笄礼(二)
    一夜长风,骤然寒凉。

    席卷而来的寒冬,破碎了残秋流连不去的最后一丝缱绻。

    冬月十七,天阴欲雨。

    繁华的长安城,被笼罩在一片阴云密布的苍穹之下。

    既然天时不予,宫轻羽索性把夜宴的花灯早早点上,整个靖国公府和周边街巷张灯结彩、锦绣如织,撩起了十足的喜庆氛围。

    正巧今日,拓跋琰早早散了早朝,也未留臣子们午膳。

    宋之孝和宋之贤的车架,一前一后回到靖国公府,街巷一路已经停了不少各家府邸的马车。

    车轱辘停下,门童跑到近侧迎候。

    宋之贤跳下马车,仰头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花灯,捂着额头道:“有阵子没回来,这府里是改成酒肆了吗笄礼上该不会还有舞姬跳舞助兴吧”

    他显然是说笑,却正中宋之孝的痛脚,宫家那个大包大揽的宫小姐……确实安排了一场大型的歌舞。

    见二哥一脸苦笑,宋之贤表情一滞,“该不会真的有吧!奇了……星河那丫头无利不往。她把自个的笄礼安排的这么旖旎叠趣,又是为的哪般”

    宋之孝懒得与他解释,甩了甩衣袖道:“有功夫在这瞎猜,不如整整衣冠与为兄一道在此迎客。”

    “什么!”

    宋之贤大惊失色,“该不会还请了各大世家!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府上,可是有十年没办过大宴了!星河丫头……疯了吗”

    “这倒与她无关。”

    宋之孝咳了咳,“宫家派来个很会张罗的孩子。”

    宋之贤瞪大了眼睛,“孩子!孩子能把靖国公府弄成这样”

    话音未落,笑靥如花的宫轻羽自前厅款款走了出来。

    她轻轻施礼,恭敬地说:“姨夫好!这位是三叔叔吧……轻羽拜见叔叔。”

    宋之贤原听说是个孩子,一见面却是个妙龄的姑娘,不自觉地一阵咳嗽。

    宫轻羽关切地说:“一夜西北风,这天一下子就冷透了。三叔万万保重身体,沾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宋之贤是家中幼子,相交的都是年长的叔伯兄长,子侄辈中唯有独孤莫云没大没小、独孤渃口无遮拦、星河讨价还价,第一次见面的宫轻羽这样的晚辈,首次见面一开口就这般热络,实在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咳咳……多谢!不打紧,不打紧!”

    他急着向她回礼,却一不小心行了平辈的揖礼。

    这一疏漏的举动,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引得上门道贺的几位同僚阵阵惊异,再看宫轻羽品貌端庄、举止合宜,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以为是靖国公府暗自聘了新夫人,也纷纷跟着行揖礼,更挤眉弄眼地互相暗示起来。

    寒风中,宋之孝也是一阵激烈地咳嗽。

    宫轻羽叹着气回了前庭,不一会便差丫头送来了两件新缝的轻裘。

    披着暖和的裘袍,宋之贤叹道:“如此贤良淑德、宜家宜室,可聘为当家主母。”

    宋之孝偏头看了他一眼,旋即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由远及近的喧闹声中醒来,星河脸上泪痕犹在,却不知自己何时回到了床榻上,身上亦盖着厚厚的锦被。

    “哭了一夜,赶紧起来热敷一下,不然得肿着眼睛参加自己的笄礼了!”红叶清亮的声音从帘外响起。

    她捧着一盆热水,快步走进内室,带着熏热的氤氲气直扑她面前。

    “云依公主!”

    星河急着下榻,向她行了个大礼。

    红叶腾不出手来扶,只能由得她拜下去。

    “这下可满意了”

    红叶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小姐,今日就让我再做一次红叶吧。从前我和绿芜偷偷商量过,待你笄礼时要给你添最美的桃花妆。已经偷练了无数次,总不能让我们一片心意白费了。”

    听她提起绿芜,星河不免又是一阵沉默。

    仿佛想起什么,星河抬头问道:“公主可记得,绿芜失踪当天,乌月大祭司在何处”

    突然被问及此事,红叶仔细想了想才说:“当天王庭送来一批灵药,大祭司随奉宛姑姑入宫献药。大约辰时入宫,等待药材盘点、入库,直到傍晚她们才回行宫。你问这个干什么”

    星河摇了摇头,“没什么,随意问问。几日不见,有些记挂她。”

    “可不是,最近大祭司时常独自参悟术法,夙兴夜寐、废寝忘食,连我都不忍去打扰。”

    红叶探了探水温,拧了块微烫的帕子就来帮星河敷眼,打断了她涌上心头的思绪。

    星河想要退开,却被她稳稳地按住了肩膀。

    红叶自顾自的说道:“夫人做那一身衣裳时



第三百零七章 笄礼(三)
    红叶轻轻打开瓷盖,一阵清甜的桃花香气缓缓溢出。

    星河稍稍一嗅,“初桃新蕊,香气袭人。”

    “自己做的自然是最好的。桃花花期时,碰到晴朗的上午,采了初开的桃花,细细碾碎花瓣,用三层纱布隔着滤渣,得了颜色最好的汁液,混上脂膏再用丝绵浸透……”

    口中碎碎念着,红叶用棉扑蘸了桃红的胭脂,精细地晕染在星河的脸颊上。

    看着手下白皙的脸庞粉晕渐开,红叶露出了笑颜。

    “最美过不正当好,最好不过正当时。笄礼是大日子,妆画的顺一切就都顺了!”

    她退了几步,认真欣赏自己的成果,最后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雕花漆盒。

    “樱色,听说是南朝女子最爱的颜色。最美不过樱桃口,我特意找来给你试试。”

    星河接过漆盒,轻轻打开来看。

    这盒口脂色泽均匀,绯红中染了一分薰紫,恰如早春的山樱,妖艳里带着清雅可爱。

    星河取出一支圆头的犀角唇印,轻轻蘸上少许的脂彩,稳稳点在自己双唇之间,正如樱桃娇小圆润的形状。

    “樱与桃实在是绝配。”

    她冲红叶轻轻一笑,“樱花与桃花,双双带着春的暖意。如今冬日肃杀,你却帮我画了这样的妆面……正是叫我不许认输呢。”

    红叶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家小姐,何时认过输!你尽管放心,我朝与柔然战事将尽,我就快返回漠北,今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你就好好的……”

    “公主要回突厥!”

    星河神色一紧,连忙追问道:“难道齐国要撤兵了”

    红叶楞了一下,直咬自己的舌头道:“我又说错话了……这事,奉菀不让说的呢!”

    “只当我没问,你也没说。”

    拍了拍她的肩膀,星河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尚不知大约是妥协了。

    新君毕竟羽翼未丰,又没有老君主的威信,熬不过反战一派的老臣并不出奇。

    东齐一旦撤兵,突厥自然会很快结束和柔然的战事。

    所幸大魏南下损伤不大,一冬休养生息很快可以恢复元气,一东一北两大强敌腾出利爪,也并不算大威胁。

    南朝那边,陈煜得了充足的粮草,又有宫家源源不绝的后援,入冬前应该也可以拿下金陵城,进而歼灭叛军重整山河。

    各朝都会像撕斗过的野兽,蜷缩回自己的巢穴中,倚靠着自己的战利品,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这个冬天,将会是段安宁的日子。

    ……

    沉思间,红叶已经熏融了呵胶,悉心在她额间贴上一朵小小的桃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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