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琊榜

    懦夫！

    长啸两眼冒出了怒火，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转瞬就要斩出。

    “我们来打个赌吧。”

    叮铃一声，病公子弹出一枚铜币，铜币在空中翻滚着，落到长啸身前，被迷雾遮掩起来，但能清楚听见它在地上咕噜噜旋转。

    “赌注还是一枚造化玉，加上我先前输给你的那一枚，就能重铸你手里那把破刀。”

    长啸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俨然已平复了内心的波澜。

    “你要赌什么”

    “我赌你会输给他，怎么样”

    长啸没问病公子嘴里说的他是哪个他，一把抓住了地上的铜币，塞进怀里，算是应下了这个赌约。他拿双手揉了揉脸，死命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站起身朝墨雨走去。

    病公子看见这一幕情景，笑容更盛了，他双手慢慢悠悠把手中的纸扇摊开，眼里若有若无流动着一丝红光，阴谋诡怪。

    “师妹，你在这呢！”

    朗爽的声音打断了墨雨和云夕的对峙，剑拔弩张的氛围顿然一松，好似冬雪遇见了春阳化开。

    大家循声看去，一个浓眉毛大眼睛，身材粗壮魁梧、俊朗正气的男人从人群里挺身而出，最令人瞩目的还数他背着的那把刀，连刃带柄竟然比他身还长。

    刀如此厚重，但男人的步伐宽松沉稳。

    只凭这点，他足以威吓全场。

    凶煞的气息丝也毫不因为他脸上憨厚的笑容减轻半分。

    “是他，上清霄长啸！”

    “嘶，那把刀……”

    “你看他的手，砂锅大的拳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长啸已经走到墨雨跟前，热切打着招呼:“自从复试过后我就再没见到你人影，可想死你了。”

    他又望向花晓月，看着她紧紧挽着常笑的手，眉毛一挑，眼里露出一丝乐趣，笑道:“哟，花晓月，这是你男人给我介绍介绍。”

    说完，他最后才盯向常笑，脸色似喜非喜，似岳似渊。

    常笑遇到长啸！

    被无视的云夕听见他这样讲话，两眼一眯，讽刺道:“大傻个，你谁啊”

    眼见着长啸把注意力放到云夕身上，怕她吃亏的常笑反应过来，轻轻挣脱了晓月的手挽，主动伸手，客气说道:“我是常笑，笑口常开的常笑。”

    后面那句话没说，但在场所有人心头不约而同闪过了一句话……

    “兄弟，原来是你，缘份啊！”

    长啸握住了常笑的手，也不用力，一沾即止。

    “我是上清霄的北长啸，来问天城就听说过你，大家都喜欢把我和你比对在一起，说我是




3.仙试
    “北长啸的刀，五尺八寸四厘，名为斩龙。”

    当长啸和墨雨蓄势待战的时候，花晓月轻声为常笑讲述道:“他擅长使的破妄刀法，托刀、推刀、反刀、撩刀，招式平平无奇，但在他手里好像活了过来一样。师傅说过，北长啸的刀法已经有点返璞归真的味道了。”

    常笑心想返璞归真，好厉害的评价。

    就在这时，比斗开始了。

    只见长啸把斩龙刀往地上一顿，整个人如同攻城巨锤一般携带赫赫威势朝墨雨撞去，双手手背朝上紧握刀柄，这个姿势不适合挥刀。

    “反刀。”花晓月巧语连弹，飞快说道，“破妄刀法里面唯一的守势，通常用刀撑住身体，用脚踢击，但落到长啸手里，反守为攻，若是我面对这一刀必定要侧退，暂避锋芒！”

    然而，墨雨……

    不退反进！

    两人的距离转眼缩减不到十尺！

    长啸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整个人好似巨蟒一般腰身一拧，浑身力量传导到刀刃。

    “撩刀！”

    众人暗捏一把冷汗，长啸这一刀竟是把重两百三十斤的重铁撩出短匕般的攻速。

    眼见着大刀就要命中墨雨……

    墨雨左脚一软，左手往长啸推去，两人中间好似凭空出现一堵气墙，把长啸的来势推偏了一毫，反冲之力也把墨雨极速往地面压下去。

    “上清霄出云手，没想到墨雨学会了这招！”

    斩龙刀堪堪从墨雨身上划过，刀身划过之处大气竟被抽空，乃至于出现一股强劲的吸力把墨雨轻轻往上一带，乌发四溢！

    眼见着刀式已经变老，长啸一声怒吼:“还！没！完！”

    伴着咆哮声，他鲤鱼一般腾跃而起，双手扣住刀柄……

    身体拉伸，化作一把战斧……

    奋尽全力，将刀朝墨雨投掷！

    两百三十斤重的巨刀如同被顽童用弹弓射出的弹丸，迅猛异常，朝墨雨这只轻燕激射过去。

    大厅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刀避无可避！

    说时迟那时快，墨雨用剑一撑地，整个人化作“鸿毛”，被巨刀携滚的气浪一冲，往外一荡，随即又往里一收。

    “咦，这一招……”

    墨雨这一招，居然是偷学自常笑的剑法。常笑只曾在墨雨面前施展过一次，墨雨居然就通晓了剑理，更胜一筹，真不愧她小仙子的名号！

    转眼，墨雨的剑已经抵在了长啸的喉咙上。

    长啸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恍惚，也有些释然。

    “好身法！”

    大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高手之间对决刹那分生死，菜鸡互啄才会缠打得难解难分。这一场同世代的顶尖战斗，终究墨雨胜了半筹。

    胜在了那一记防不甚防的出云手，更胜在最后那神出鬼没的一剑。

    气雾散尽，墨雨和长啸重新回到大厅，气血在大厅袅袅的橙色光雾抚慰下渐渐平静。

    长啸哈哈大笑，打破沉默的气氛说道:“痛快！师妹，你最后那一招简直绝了，专门克制我这种力大气沉的莽夫。”

    “出其不意罢了，若和师兄重新对过一场，胜负难料。”

    长啸挥挥手，装作自愧不如的样子，然后转过头面向常笑问道:“师妹最后那一招是学你的吧，那招叫什么名字”

    “荡气回肠。”

    “好，好，好！当浮一大白，可惜没有酒。”

    长啸一副懊恼的模样，岔开话题、压低声音说道:“关于接下来仙试，大家都知道些什么”



4.坠醒
    “仙试开始，名为‘大梦希夷’，共三轮。

    “第一轮，浅层梦境。考生通过梦境回归自己最熟悉的环境，消灭梦魇即可通过。

    “第二轮，深层梦境。通过第一轮后获得提示。

    “第三轮，通过第二轮后获得提示。”

    话音刚落，常笑感觉脚下剧烈震动，大地好似易碎的玻璃遭到了锤击，只一瞬间，密密麻麻的裂纹遍布脚下。

    砰一声，崩盘了！

    常笑只来得及顺手抓住云夕和花晓月的手，眼睁睁看着墨雨和他分开。

    下一瞬间，宛若从噩梦中坠落惊醒一般……

    常笑心猛然一阵抽搐，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个二三十平方大小的店面，地上撒满了方块状的纸，正中间横摆着几张桌子，几位中年人错落坐那。

    他们双眼死死盯着墙上一块发光的荧幕，荧幕上面有红蓝色圆球，球上标记着数字，他们手里则紧扼着笔，好似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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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没钱，都能在这里捐钱。

    常笑感觉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能清晰聆听到胸腔扑通、扑通的声音！

    时隔十六年，他又回到这……

    地球。

    他坐到了椅子上，失神的两眼呆呆望着荧幕。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

    尽管他无数次想过自己或有一天能重新回来，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只觉得好迷惘。

    我回来干嘛

    “是了，大梦希夷……我只是在做梦罢了。”

    常笑自嘲似地摇摇头，用手在身上稍微摸索了一下，捡出来一只黑色智能手机、一包红色壳的牡丹烟、一只廉价黄壳打火机，还有一个卡夹。

    他都快忘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怎么用了。

    随手把烟和打火机丢到垃圾桶，常笑把玩了一下手机，有些生涩地解开了屏锁，费力认着里面的图标和文字，最后点开了相册，入眼是名为“珍藏”的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一些卡通图案，姿态妙曼的各式女性在缩略图中风情无限。

    常笑顺手就要点清空，这时心底却浮现了一段痛苦挣扎的声音。

    “快住手，你这个恶魔！”

    常笑意志坚定，在那声音惨叫声中点下了确认。

    手机瞬间卡了有一小会，显然文件夹里的相片实在太多。待手机恢复顺畅，常笑内心也不自觉舒畅了一些，点开其他相册来看。

    手机里有很多自拍照片，大多是一男一女在饭桌前，男人显然就是这个身体，模样看起来20岁左右，在美颜功能下照着有点娘像。女人是一个很娇小可爱、喜欢穿粉色衣服的大女孩。

    就在翻看相册期间，常笑心底又浮现那个喊他恶魔的人的试探声……

    “你是谁，你为什么占据我的身体，你是外星人吗，你要拿我的身体做什么”

    常笑终于确定这具身体里面藏着两个人的意识，一个是他的意识，另一个是这具身体的主意识。

    在还没有弄清楚境况之前，常笑并不打算回应心底的声音。

    他把卡夹翻了一遍，里面有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显示这个身体的主人叫郭东邪，只看这个名字，常笑觉得这个人的父亲应当是一个武侠迷。

    初步的身份探索到这里就可以，常笑不打算在投注站做太多奇怪的事情，会引起别人怀疑。他到台前买了一注双色球机选，无感支付，顺便看了一眼开奖日期，2033年3月13日。

    常笑离开投注站，眼前的环境实在很陌生。

    这里应当是一条街道，常笑拿起手机，打开地图导航，很快定位了自己位置。这里不是他生前——这是很奇怪的句式，但这里确实不是他生前居住的城市。

    这是南方一座一线城市。

    这时，手机震动响起，常笑看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三个字:大领导。

    心底的声音再次浮现，语气十分急切……

    “哥们，电话别接。你控制我身体也就罢了，搞我女朋友可就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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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存档
    “咚咚咚……”

    在常笑陷入回忆的时候，包厢门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常笑发现女服务员正一脸歉意站在门口。

    “先生，门口有个小女孩找您，还说给您看这张纸条您就明白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纸条递过来。

    常笑看清楚上面的字，顿然一惊:

    大梦希夷。

    这不就是仙试的名称吗

    常笑随着服务员一路走到网咖门口，只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盯着他。

    她长发不及腰，赤足，着黑纱衣，怀抱一只白象，皮肤白皙若雪，神色冷漠如冰。

    按理说这样长似瓷娃娃的小女孩应该很让人疼爱，但旁边柜台的服务员们都躲得远远不敢靠近。也难怪，这个小女孩浑身散发一种冷冽的气质，宛若鬼娃娃一样，拍恐怖电影都用不着上妆。

    “常笑。”女孩出声道，“带我走。”

    她一口叫破了常笑的真身。

    “好。”

    常笑下意识看了她的小脚丫一眼，总觉得她不穿鞋子可能会被刺伤，于是俯下身把她抱起来。

    待两人离开网咖，服务员私底下纷纷议论着:

    “小女孩刚刚管那个男人叫常笑，但是他身份证明明显示郭东邪。”

    “不会是鬼上身吧”

    “嘶……好冷。那个女孩都不穿鞋子的，走起路跟在飘似的，肯定不是人。”

    “啊！你们看，录像。录像里根本就没有她！”

    “我们报警吧”

    “有十殿阎罗阎的电话吗，鬼差的也行，在线等，很急。”

    出网咖后，常笑不知道带小女孩去哪，他毕竟暂时接管这具身体，并没有相关的记忆，更不知道郭东邪的家住哪里。

    看向怀中的小女孩，思考了好几秒，他决定在附近找一家甜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