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别无赖

    “这，这是小……”“啪”商景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程雪宜慌忙改口“这是景一该做的！”

    “景一”商景昀看了眼手里的空碗，程雪宜赶忙接过盛满又递了回去。

    沈复端着汤碗，研究着汤碗里少的不太寻常的汤水，迟迟没喝。

    商景昀接过米饭碗，好意的提醒他“鲫鱼汤还是趁热喝的好。凉了，味道就差了！”

    “……”沈复看向程雪宜，没忍住的确认道“程小兄弟，这汤里没淹死卖盐的吧”

    程雪宜尴尬否认。

    商景昀关注点完全不在汤上，皱眉提醒沈复道“重文兄，他如今改姓景了。”

    沈复一拍脑门，道“哦，瞧我这个记性。一条炸鱼就把这么重要事给齁忘了”

    程雪宜被沈复的话弄得极度的不自在，低着头，讪讪的解释道“做汤的鱼不用腌，应该没炸鱼那么咸。”

    “那就好”嘴里说着就好，沈复却仍是有些放心不下，眼睛在汤碗与程雪宜之间




第18章 一个事实
    “甜味有些重了！”

    商景昀放下筷子，淡淡的评价了句。

    程雪宜正自疑惑沉思，闻言一个激灵慌忙低头“程，景一记下了。”

    商景昀看了她一眼“茶”

    程雪宜忙倒了茶水递上去。

    商景昀接过茶，轻抿一口，看了眼边上的程雪宜，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程雪宜心里突的一下，下意识的去看杯中茶汤。

    净白的瓷碗里，金黄的茶汤散着兰香，醇香诱人。

    “茶沏的不错。”

    商景昀丢下话便不再言语。

    沈复瞥他一眼，抬头对着程雪宜说了句“你家主子事多，不用理会。”便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筷子伸向了香酥鱼块。

    一块又一块！

    一箸又一箸！

    程雪宜眼见着盘子里的鱼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削减，心里懊悔不迭。

    自己为什么不肯听黄老爹的话

    为什么非得较那个莫名其妙的劲

    为什么忘了浪费粮食可耻的祖训

    为什么非得没事找事的把歪心思动到几条鱼的身上

    简单直是越想越郁闷。

    沈复沉于口腹之欲，对程雪宜的心思浑然不觉。他兀自吃得兴起，接连吃了两碗米饭犹不言足，还是商景昀瞧不过去，说了声“重文兄可是想坐实云鸾的话”

    商云鸾是商景昀的亲妹妹，国色天香的美人一个。

    这位商云鸾小姐出身好，性格好，容貌好，才情好，可说是样样都好，只有一点不太好:跟沈复不太对付，见面必呛。

    沈复一想到云鸾当着自己的面，一面斜着眼扫量着拿着吃食的自己，一面语气天真的同商景昀讨论饭桶是如何修练出来时的样子，心里的感觉立马变得不好了，讪然的放下了筷子。

    程雪宜于是记下了云鸾的名字。

    用过午饭，商景昀需要午憩片刻，不喜欢被人打扰，便打发着程雪宜去休息。

    程雪宜同黄老爹在厨房里对付了几口饭菜，趁机说了会儿话之后也回了各自的房间。

    李府的院子很大，廊腰缦徊，曲径通幽。房舍很多，檐牙飞啄，屋宇重叠。下人很少。

    事实上，整个李府的下人，除了程雪宜便只剩下一个黄老爹，连管门的老苍头都没得一个。

     



第19章 不合常理
    春日风暧，人易醺。

    程雪宜想事情想的头昏脑涨，眼皮渐沉，打着精神看了眼门窗的方向。

    屋外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的一声啾喳的鸟鸣，并没有别的动静。

    显然，商景昀还没有起来。

    反正也想不出商景昀的目的所在。

    想不出要如何的摆脱当前以身抵债的困局。

    干脆不想了。

    左右，自己还活着。

    左右，黄老爹跟自己活在同一个大院里。

    左右……

    “哈……”程雪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春光正当时，岂可辜负

    反正，该来的总该会来的！

    胡乱抹把堆着泪水的眼窝，程雪宜头一歪，靠着床头便睡了过去。

    斜靠床头入睡的姿势并不舒服。

    但很奇异的，程雪宜睡的意外的沉。

    呼吸平稳，岁月静好。直到一阵拍门声响起。

    “砰，砰”

    程雪宜猛的跳到地上，迷离着两眼就要去开门，却因起身太急，眼前一黑，身体打了个晃。

    “啪”脚踢倒了床边的杌子。

    “扑通”杌子绊倒了她的人。

    “景一”屋外的人听到屋内的动静，用力推开了屋门。

    午后柔和的光顺着屋门照入屋内，晃的程雪宜睁不开眼

    来人背着光，身形颀长，大半张脸都隐在了阴影里。

    “公子”程雪宜挣扎着就要起来。

    商景昀皱眉看着起来又跌下去的程雪宜，伸出了自己的手。

    程雪宜垂眼盯着眼前那只修长的手，抿了抿唇，抬头，冲商景昀笑笑“景一多谢公子”

    反手撑住床沿，腰部使劲，两腿用力，动作一气呵成。这次她总算是还算稳当的站了起来。

    商景昀垂眸看着面色有涨红，努力同自己挤出笑意的程雪宜，关切了句“要不要喝口茶”

    为了块玉佩硬要自己以身偿债的景公了竟如此的平易近人，关心下属，实在是……

    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的程雪宜瞬间清醒过来。

    “让公子见笑了！”

    商景昀看着低眉顺眼的程雪宜，眉心微皱“你刚刚在搞什么鬼”

    提起自己刚刚的狼狈，程雪宜自觉有些丢脸“小”

    “嗯”

    程雪宜赶忙改口“景一等着公子召唤，不小心睡了过去。刚听到门响，急着去开门，不小心踢到杌子



第20章 眉头锁成了大疙瘩
    “鱼里为什么要放酒”

    身为土生土长的大昭人，商景昀很自然同程雪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程雪宜嘴巴有点干，抿了下“酒能去除鱼腥味，我往常做鱼时习惯多少放些去腥气。今儿瞧着厨房里有，便顺手放了点儿。”

    商景昀回味了一下，中午那道香酥鱼块的香气里貌似真的有那么一点点陈酿的酒香。

    “你是如何知道酒能去除鱼腥味的”！

    自然是……

    听家里老人讲过。

    美食节日里播过，

    大大小小的公众号里推荐过。

    太过理所当然的答案，而今儿都成了无法说出口的理由。

    心情一瞬跌到谷底，堵的心里面的液体直往眼上冲。

    程雪宜努力的调整着心情，抬头望向屋顶，一付思考的样子。

    “嗯，好像是因为黄老爹”她恍然状的点头“黄老爹爱喝酒，喜欢闻酒气，我做鱼时就试着放了点酒进去。没想到做出来的鱼特别好吃。打那以后，我便习惯做鱼时放酒了。”

    总算将故事编圆了！

    程雪宜偷偷的舒了口气。

    商景昀深看她一眼，对于她的说辞，即没表示怀疑也没表达认同，直接拐回到了正题上“除了酒，你还放了什么”

    “别的，就没有了。”程雪宜答的很是笃定。

    商景昀盯着她“当真没有了”

    “真的没放别东西！”程雪宜抬头迎着商景昀的视注“公子可不可以告诉景一，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雪宜模样清秀无害，一双眼更是水清透亮，不见半点杂质。

    商景昀与程雪宜对视片刻，缓缓说道“沈公子，中毒了！”

    “中，中毒了！”

    程雪宜不能置信的重复着，求生的本能令她下意识的替自己与黄老爹辩解“不应该啊！那些鱼，我用同样的方法做了三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意外啊！难不成，是调料坏了”

    “不会！”

    商景昀极为肯定的否定了程雪宜的猜测“那些调料是昨天才买回来的，品质上绝对没有问题。”

    “那，”程雪宜的神情懊悔的说道“难不成毛病出在酒上”

    “不是酒的问题！”商景昀再次否定了程雪宜的猜测“那坛酒也是昨天才买回来，是我亲手放在厨房的。不可能有问题！”



第21章 好像很好吃的样
    室内很静，光线很柔和。

    身量纤弱的少年百思不得其解的皱着眉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那点心思都落在了别人的眼里。

    商景昀也不着急，坐在床沿听程雪宜嘀咕，未了才问了句“你嘀咕什么呢”

    程雪宜惊的赶忙闭嘴噤声，之后才道“景一是在想，买肉脯那天都发生什么事儿了。”

    商景昀也不点破，看着她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程雪宜被商景昀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其实那天的事情很简单，根本就用不着费心去想。

    那天，黄老爹的鱼卖的不错，收摊回家时特地买了份肉脯。

    程雪宜一时贪嘴多吃了两块，结果上吐下泻的，好悬没把命交待在茅厕里。

    挺大个活人，因为块肉脯差点拉肚子拉死，程雪宜每每想起都觉得丢脸。怎么肯将这种事情说给身为男人的商景昀听。

    她只能在心里对黄老爹说了声，对不住，将他接出来当了替身。

    “黄老爹上吐下泻了一个晚上，差点把命丢了。”

    商景昀看着她“那你呢”

    商景昀的注视令程雪宜极度的心虚，不自在。

    她实在不理解商景昀为什么会有这种非要在吃坏肚子的问题上刨根问底的恶趣味。

    明明着长一张出尘脱俗，不用装神鬼就可以冒充谪仙的脸！

    “比老爹好点”她含混的应付了句。

    见惯了没羞没臊的浪荡子，假模假样的伪君子，自认豪放的鲁男子。商景昀觉的程雪宜脸皮薄薄的样子挺有意思。

    “都是男人，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贪嘴吃坏肚子了吗你就说那个人是你，也没人会笑话你。”

    嘴里说着没人会笑话程雪宜，眼睛的弧度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程雪宜的脸腾的就烧了起来，除了尴尬的僵笑，也只能是尴尬的僵笑。

    程雪宜生了一双漂亮的耳朵，轮廓极其的精致，耳垂肉肉圆圆的，低头时整个耳朵便都曝露在商景昀的视线里。透着光线，粉红，粉红的像某种半透明的吃食。

    好像很好吃的样！

    商景昀被自己胃里突然窜出来的渴望震呆了！

    手指蓦然收紧，眼陡然眯起，商景昀落在程雪宜耳朵上的视线凌



第22章 一如他的人
    程雪宜的心提了起来，飞快的进行自省。

    是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够诚肯

    还是自己的神情不够真挚

    商景昀静默片刻后突然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商景昀说的没头没脑，程雪宜明显的蒙了下。

    商景昀瞧着程雪宜的样子便知道她刚刚压根就没有听明白自己问的是什么，于是解释了句“那名卖肉脯的小贩呢”

    大昭讲的是国以民之本，民以食天天。

    百姓的食品安全一直被朝廷摆在极为重要的位置，对于商贩的处罚力度相当的大。

    一旦发现商家在食品上以次充好，做假贩假，轻则抄没家产，动辙全家流放，男戍边，女充官。

    像肉脯小贩这种害人吃坏肠胃，严重到差点丢了命的行为，一旦坐实，他被入监砍头事小，他的全家老少都得受到他牵连。

    男子还好，送去边关虽条件苦了些，倒也还能努力的让自己像个人一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