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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错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千晚星

    沈韩回来认祖归宗,这是沈家的私事,其他几人自然不方便参与,这一路赶来大家乏累不堪,便都留在了房中歇息。

    一来一回这一折腾,待得沈元义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身侧便只剩下了沈韩一个人,而这边的正堂之中,也已亮起了通明的灯火。

    ……

    距离正堂不远,此时,长房居中的屋子里烛光摇曳。铜镜映出一张清丽的少妇面容,刚过三十岁的年纪,风华犹存,只是在那女子眉目间隐隐却现出几分疲惫憔悴之色。

    二叔这个时辰回来,想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不知何故还特意叮嘱要她也务必一同过来。伺候夫君更衣后,沈元仁先行去了正堂,妇人不敢耽搁,简单地梳妆盘了头,出门匆匆赶去前面。

    沈家家资巨富,持家却格外节俭。入夜之后,院落正中的主路尚还有寥寥几盏灯笼照亮,但从后面主宅通向正堂的这条甬道却漆黑一片,方才房中唯一的提灯给了丈夫,女子就只能地摸着黑过来,幸好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对这段路异常熟悉,走出不远,前院中的光亮已清晰可见。

    女子小心翼翼从侧面的圆洞花门穿出之时,距离她不过十几步之遥的地方,沈元义也将将迈上正堂门前的台阶。女子脚下一顿,便想开口打声招呼,却见身材魁梧的男子目不斜视,已然大步流星地进到了屋中,口中兀自大声喊着,“大哥,你看元义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妇人嘴角泛起一抹温暖的微笑,记得刚来到府中的时候,沈元义还是个总角少年,而今时过境迁,人虽是过了而立之年,那副风风火火的性子倒从未改变。妇人摇了摇头,正待轻移莲步跟上去,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沈元义身后的那名男子身上。

    那男子一身庄户打扮,淡灰色的衣装整洁合体,凸显出健美的身材。从他刀削斧凿的侧脸看去,此人应该年纪不大,一头灰黑相间的短发为其平添几分稳重气质,倒并未因此显得苍老。

    在她望向男子的同时,那男子似是也有所察觉,停下脚步,转头将视线投了过来。从妇人身上的穿着判断,自然不会是丫鬟一类,只不过看她的年龄……男子骤然加快的心跳再次平稳下来,随即笑着向妇人点了下头,也迈步进到了屋中。

    “啊……”

    一




第九十二章 从云归(中)
    沈韩面无表情地望着上首,在那个离坐而起,旋即却又颓然坐下的中年男人眼神中,沈韩看到了慈爱、怨恨、喜悦、悲伤、甜蜜、苦涩,种种矛盾而又复杂难言的情绪。而与这些情绪并无关的是,他几乎已经能够断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血源一物,当真是常理难以揣测。

    之前,沈韩因为李世源的事情,一夜灰发,但观眼前这人,鬓发间的斑白还尤甚于自己。不要忘记,他也只不过是刚满四十岁的年纪,在他身上承受着何种重担不言而喻。

    沈元仁尽量稳住心绪,目不转睛的望着沈韩,开口时的话音中却仍旧带着几分颤抖。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是。”沈韩木然答道。

    “这么些年,你人在哪里就没想过要回来看上一眼,哪怕捎回一封家书”

    “那里太过遥远,既无法回来,更不通书信。”

    “纵使你回不来,但这天下哪有你师父去不到的地方,为何不能托他报一声平安”

    “我……并无师父!”

    “这怎么可能,仙长当年明明说要收你为徒,你怎会没有师父”

    “我并未见过什么仙长,只是被丢弃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唯一与身份相关之物,就只有一张字条!”

    “字条所言何事”

    “上面仅有六个字——‘父姓沈,母姓韩’,也是因此,养父母为我起名作沈韩。”

    “父姓沈,母姓韩……”

    沈元仁口中反复念叨了几遍这六个字,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难以自禁,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沈韩却不想纠结于此,在他心中的许多疑团尚待解开,便又开口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能否将个中详情一并告知”

    “二十年前……”沈元仁话音低沉,用力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似是陷入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幽幽开口。

    “……在你的百岁宴上,我与你的母亲一起在前院中招待宾朋,只能将你交由奶妈看护。

    “后来,你的母亲似是心有所感,突然变得坐立不安,坚持要到后宅中去看你。然而等她赶到,却为时已晚,奶妈昏倒在房中,而你也早已不知去向。那奶妈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醒来后,对发生的事情全无所知。”

    “你母亲痛不欲生,数次哭倒于房中,你的外祖实在于心不忍,这才说出你被那仙长带走之事。但是除此之外,任凭你母亲以死相挟,他却连多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这些事情与之前沈元义所述相差不大,沈韩早已熟知,现在看来沈元仁所知同样不多,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却是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必要。

    “不管怎样,你能够回来总归是好事,正好你的二叔也在,明日我便安排开启祠堂,让你认祖归宗。家中之事,慢慢你自会知晓,但你既是沈家的子孙,从今往后,就要担起属于你的那份责任!”

    沈元仁这时已从低落的情绪中回转了过来,恢复到了那个一族之长惯有的语气。

    “沈家到你这一代,字派为一个‘从’字,你本名便是沈从云,在你十五岁束发那年,也已录入族谱之中,沈韩这个名字便不要再用了!”

    沈元仁严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只觉一切都是分所应当,自然也没有任何要与沈韩商量的意思。待他把话说完,兀自站起身来,摆



第九十三章 从云归(下)
    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屋中众人的视线都被刚进门的这名妇人吸引过去。

    那女子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恍若未知,只是挪动脚步来到沈元义面前,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礼。

    “见过二叔,二叔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小弟见过嫂嫂,有劳嫂嫂挂心!”沈元义慌忙还了一礼,旋即一把拉过身旁的沈韩,“来来,这是你萍姨娘,还不快见过!”

    其实刚才尚未进屋那时,仅凭着短暂的一面之缘,沈韩便已大致猜出了女子的身份。这里是宋朝,如沈家这种豪门大户,长房有个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沈韩倒不至于因此心生怨念,但此人既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便只是恭谨地抱拳行了一礼,口中却只字未发。

    那少妇反反复复打量了几眼沈韩,神色间复杂难言,似是在极力抑制这心中的某种情绪。如此过了片刻,女子最终也未说些什么,兀自闪身绕过了二人来到上首,探出一只手臂将沈元仁搀住。

    “老爷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孩子风尘仆仆地这才刚回来,那些事也不急在一时,还是容后再说吧。”

    “孽债,孽债!”

    沈元仁显然怒气未平,口中愤愤地念叨着,“你听听……他说的那叫什么话,亏得他母亲……”

    “哎!这孩子流落在外那么多年,想必吃了不少苦,有些怨气也是有情可原,老爷还是多给他些时间想想。”妇人说罢,又微不可察地向着沈元义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带沈韩离开。

    沈元义心领神会,顺势接口道:“嫂嫂所言极是,我们这些天赶了几千里路,的确是乏累不堪,且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不迟!”

    沈元义说着,便想伸手拉起沈韩,随他一同出门,但他的这个动作却落在了空处。沈韩晃动身形闪向一侧,面上的表情不见什么变化,但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我想见见韩氏夫人……我的生身母亲!”

    这话倒是稍稍有些出人的预料,沈元义脸色变了变,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劝道:“你人即已回来,又何必急在这会儿,今天都这般时辰了,还是明日再见吧!”

    然而,沈元义话音落地,沈韩却依旧是岿然不动,目光毫不躲闪地盯着沈元仁。他虽然对沈元义的说法未置可否,但面上的表情却也足以说明了他的态度。

    “罢了,罢了……萍儿,他要去,你这便带他去吧!”沈元仁摆了摆手,身子颓然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再不发一言,整个人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

    庭院深深深几许,在沈韩默数中,这已是他们穿行而过的第四个院落。再向前,视野变得宽阔起来,这里显然是一处类似后花园的所在,而那妇人手中提着灯笼,仍是脚下不停,一直沿着园中的小路走至尽头,方才驻身在了一道木门之前。

    这一路上,二人并未有过只言片语的交谈,但沈韩的心却在不断地沉下去,他难以想象,一个人生活在这种地方,到底是面临着怎样的窘境。

    “你来拿着!”

    妇人轻唤一声,转身将灯笼递给沈韩,腾出双手向内一推,两扇木门便吱呀着缓缓打开了。

    映入视线的这处院落空间并不太大,结构亦是极为的简单,仅在靠向右手的一侧建有三件瓦房,但令人意外的是,在其中一个房间中,竟隐隐透出昏暗的灯光。

    沈韩的心骤然提了起来,难



第九十四章 你不知道的事(上)
    居中的一个青铜火炉中兀自闪烁着星星火光,时值冬夜,房间中却是温暖如春。

    确切的说,这里是一间佛堂,正位上供着一尊瓷质观音神像。

    妇人上前跪倒在蒲团上,恭敬的叩了三个头。又起身,借着供案上的长明灯点起三支草香,口中念念有词地再拜了几拜,将那香插入香炉之中,这才轻移莲步来到沈韩的身旁。

    房间并不宽敞,四周景象也是一目了然,自打进到这里之后,沈韩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佛堂一侧的墙壁。

    洁白的墙上悬着一幅半人多高的画像。画中那名女子,身穿淡绿色曳地长裙,发髻高挽,柳眉杏目,生得极为俊秀,却又不失典雅端庄。

    这幅画用的乃是写实手法,将那女子描绘得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就连女子双眉间那抹若隐若现的愁容都清晰可辨,足见绘画之人技艺之高超。

    然而,沈韩所关注的却不是这些,此刻他的目光略显呆滞,死死盯在那画卷下方,双眼之中隐隐已有泪花在闪。

    女子画像之下,同样有着一张供案和一个蒲团,在那供案之上,铜质的香炉后,还有一个灵位……

    “爱妻韩氏素卿之灵位”

    第一眼见到画像中的女子,那与自己极为肖似的眉眼鼻口,强烈的亲近之感已然沸腾了沈韩全身的热血。

    这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如此美丽温婉,眼神中的殷殷之情令人望之心碎。沈韩能够感受到那个女子如何熬尽了自己的青春风华,苦苦盼子归来,却终难如愿的柔肠百转。

    “你的孩儿回来了,而你却已不在了吗”

    终于,撕心裂肺的酸楚难以抑制地奔涌出,沈韩双膝一软,跪倒在蒲团上,头杵于地,无声地哭泣起来。

    旁边的妇人轻轻走到近前,也未出言安慰,只是用她那复杂难言的目光,静静望着沈韩的背影,又过了许久,方才开口。

    “萍儿原本只是小姐的一个婢女,自幼便与小姐形影不离,小姐待萍儿如同姐妹一般,在她嫁人之时,萍儿也一起陪嫁了过来。”

    “那一年,小姐方满十八,正值桃李年华,你的离开却一下子抽走了她的魂魄,从此茶饭不思,后来便搬到了此处,日夜向着菩萨祷告,求你平安,求你归来……”

    “起初的时候,你父亲还经常过来苦口婆心相劝,但久而久之,苦于终究无果,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又皆需他来操持,便也索性由了小姐……”

    “小姐待人一向温柔谦和,而那段日子,她却将自己的感情彻底封闭了起来,谁都不理,谁也不见,只允许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陪她,眼见着小姐日复一日地衰弱下去,萍儿心中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其实,在那之后的没多久,小姐就已熬到了油尽灯枯,只凭心中盼着能再见你一面的那股执念,勉强吊着一口气,这才撑到了第三年上,但最终还是……”

    “临走前那段时间,小姐已是孱弱到无法下床,每日里水米难进,口中一直‘云儿云儿’地不停唤你乳名。老爷想把她接回前院妥善照顾,她也坚决不肯,只说是想留在这里,向菩萨多给你求点福气……”

    如是说着,女子渐被泪水沾湿了粉面,到得后来,几乎哽咽难言。

    沈韩性格一向坚韧,记事以来便从未哭过,但今天他却几乎流干了所有的眼泪。身旁女子娓娓道来的话语,他听得一字不落,心中更是被那种真诚而质朴的情感所触动。

    他缓缓站起来,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滴,转身面向那女子重又双膝跪倒,郑重地拜了三拜。

    “小云代母亲谢过萍姨照料之恩!”

    “好孩子,说的什么傻话,照顾你的母亲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啊!”女子说着,弯腰将沈韩扶起,又转回身,从供案上抽出三支草香递过来。

    “小云,去给你娘上炷香,告诉她你回来了,她的在天之灵一定可以听到的!”

    女子满是怜爱地看着沈韩将那手草香接过,引燃后双手捧过额头,默



第九十五章 你不知道的事(下)
    沈家如今的日子,表面上看来一如往常那般光鲜豪气,实际上却过得并不好。关于这一点,沈韩虽然早有察觉,但当实情经由萍姨之口说出,他也才意识到问题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就在你降生的那年,你的堂叔太尉韩同卿,堂姐恭淑皇后先后辞世,太老爷——也就是你的外公在朝野内外,实已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局面。但他老人家尤念祖志,更无法对多年来苦心孤诣的谋划释怀,最终还是执意行大事,北上伐金!”

    “战事甫一开始,尚还算顺利,打了几场胜仗,收复了几座城池。但朝中那些奸佞小人又怎肯坐视你外公尽收全功,他们里外勾结,对你外公的政令阳奉阴违,虚与委蛇,就连前方的军需用度都敢挪用克扣,如此下去,军心必将涣散。你外公逼不得已,只好从沈家大量抽调银钱,填补亏空,沈家其实在那时便几乎已将元气耗损殆尽。”

    “后来,韩皇后勾结她的兄长和太子殿下,在当今面前构陷你的外公。圣上英明,自是不为所动,他们见一计不成,竟然铤而走险,私下矫诏,在宫廷之内谋害你的外公。”

    “你外公出事后,韩氏满门皆受株连,你的叔父虽只是老人家的养子,却也被削籍流放到了沙门岛。幸好他老人家对此亦是早有防范,提前几年就以各种理由,将大部分族人迁居到文昌避祸,这才为韩氏一门留存下了火种。现在想来,恐怕就连当年将你送走,都是他老人家未雨绸缪的一步棋。”

    “韩家与沈家一衣带水,经此一难,沈家难免也受到了殃及。沈家的生意以织造和瓷窑收益最甚,历来都是官家买扑的大户。太老爷出事后才没过几年,沈家的织造官坊名头便被同城的吴家夺了去,你父亲将陶瓷官窑生意勉力维持到现在,但来年开春的朝廷招扑,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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