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解决师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An霸
贺权闻言,却只是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雪白的吊顶,呢喃道,“我也不知道……就怕,知年来了,阿英她才会挺不住,毕竟他是个……”
贺权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方千觅觉得,贺权想说的大概是“贺知年是姜英心里恨的那个人”。
而且她能看得出,在这一刻贺权犹豫了。
这是个机会,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更加激动说道,“叔叔,你这是什么歪理?能影响阿姨生死的人,是医生,不是贺知年。哪怕阿姨恨贺知年当年害她流产了两个孩子,他也始终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既然是母子,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叔叔你是不是应该给阿姨这个机会,也给贺知年这个机会,让阿姨在临终之前,把这一切的爱恨解开?
我相信,阿姨原谅了贺知年,她才能了无遗憾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贺权全然没想到,方千觅对他们的家事了解得这么清楚,他问道,“你连阿英流产的事情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们夫妻俩都没向他们说起过。”
方千觅自然不会隐瞒这事,淡道,“这些事是贺知温的奶奶告诉了他,然后他又告诉了我。所以我才更加觉得你应该让贺知年来看阿姨最后一眼。
总不能为了两个已经失去了孩子,一直这样子惩罚贺知年,不是吗?更何况当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贺知年故意的,他也是无辜的啊,你们这样对他,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很不公平吗?
你都不知道,贺知年每次想起你和阿姨对待他的那些事情时,他这样的身高一米九的大男人,都会忍不住低头啜泣。他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他难道真的想连累自己妈妈流产两个孩子吗?他不想的啊,他是无辜的啊……”
方千觅激昂地说着,说到情绪来了的时候,她甚至红了眼眶,声音颤抖。
贺权也仿佛陷入了回忆里,神情有几分茫然和无奈。
片刻后,他才问方千觅,“阿英流产的事情,知年也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方千觅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贺权是在主动关心贺知年,这是个机会。
她便点头,“既然贺知温都知道了,贺知年当然也知道。也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不被父母疼爱的原因,他甚至几度想要自杀,用结束自己生命的代价来求得你们的原谅。
叔叔,你就当做好事,就当为贺知温积德,原谅贺知年吧?”
贺权却不敢置信道,“知年他真的曾经想自杀?”
方千觅肯定地点头,“好几次了,他试过服安眠药,试过割脉……但都被常谦顺救下了。可那个时候,他甚至都不敢叫你们知道他想自杀,怕你们以为他是在以死要挟,怕你们更加讨厌他。”
贺权长叹了一口气,神情颇为痛苦,他说,“傻孩子,他要是就这样死了,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方千觅不解,“叔叔,你说的努力是指什么?”
就在这时候,重症监护室里,连接着姜英的那些仪器忽然不停地发出警告,还在里面帮姜英输液的护士,迅速按了对讲机的按钮,快速说道,“医生,病人生命指征异常,血压急降,请快点过来!”
贺权也顾不上和方千觅继续聊下去,他迅速冲到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大声问道,“护士,我老婆怎么样了!请你们一定要救她!”
医生很快冲过来,丢下一句,“病人家属,把病人交个我们。”然后人就进去了。
方千觅和贺权守在外面,看着插满管子的姜英被推出来,再次进了手术室抢救。
生死面前,方千觅一下子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她看着贺权慌张无措的神情,深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去烦着贺权。
可是,姜英的死,就是一个突破口。
她咬了咬牙,再次劝贺权,“叔叔,你就打电话让贺知年来吧,说实话,我觉得,阿姨可能真的快不行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比阿姨的生死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你刚才说什么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将要白费,难道你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是让贺知年恨你们吗?那我想告诉你们,你们的努力一直没有成功。贺知年他并没有讨厌你们,甚至还一直记挂着你们,把你们牢牢地放在心上。
要是这一次,阿姨没了,他连阿姨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话,他才是真的会难过到想再次自杀。”
方千觅说完这话,贺权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贺权还是不想让贺知年来医院,不想原谅贺知年的时候,他却忽然转头看着方千觅,很无奈地说道,“其实,我和阿英并不恨知年。
我们是爱他的啊。只是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爱他,只能把他推得远远的。”
方千觅看出了贺权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痛苦,心下也不自觉紧张起来,贺权这是准备全盘托出了。
她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和阿姨不能光明正大地爱他,你们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吧,这样的话,就算阿姨去了,贺知年想不开要跟着一起去的时候,我至少可以有个理由劝他,并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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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其实他们心里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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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权的思绪飘得有点远,他缓缓地说起了从前的那些事情。方千觅也在这时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她必须把贺权说的话全录下来。
“二十九年前,知年在这间医院出生了。当时阿英她难产,差点就这样去了,但最终还是靠着意志挺了过来。
但知年刚生出来就被送去了保温箱,他呛了羊水,还得了吸入性肺炎。他在保温箱里一待,就是大半个月,我们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才救了他的命回来。
我们本以为,挺过了这一关,好日子就在后头。毕竟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然而,知年这个孩子总是和我们不对付。自他出生后,家里就一直霉事不断。
我下岗了,阿英病倒了。
甚至在我们最焦头烂额的时候,知年还总是三天两头地生病,他有肠绞痛,天天黄昏的时候,都会声嘶力竭地大哭个不停。
那段时间啊,我们真的绝望地觉得,就算是世界末日,日子也没这么苦。还好,那时,我村里的公共田卖了出去,村里的每户人都分到了一笔不小的钱,我们才能熬过去。
再后来,也就是你知道的那两件事,阿英连续怀上两个女娃,都被知年连累得没了。我们总觉得,知年这孩子投胎到我们家里来,不是来报恩的,更像是来报仇的。于是我们就去找了当地最出名的问米婆,问了这件事。
果然,问米婆告诉我们,我们前世害了知年的家人,所以他这一世故意来我们家报仇。他命犯孤星,但凡和他沾上一点关系的人,轻则霉运不断,重则没命。
问米婆说,如果我们想要活命,必须要和知年划清界限,和他的关系越是疏远,我们的生活就会过得越好,当然另一方面,知年的人生也会因为远离了我们而变得更好。
否则,我们要是和知年感情越好,相处越亲密,我们和他都会霉运不断,一生不得安宁,直至克死我们,也克死他自己。
一开始,我和阿英都不是很相信问米婆的话,总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孩子生下来就是要祸害自己父母的?
一直到后来,知年不懂事,拿了家里的老鼠药倒进米缸里被阿英发现后,我们才相信,问米婆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阿英煮饭的时候,闻出了那米有异味,以为是米坏掉了,直接换了一袋米的话,我们一家人都会因为那一袋米而命丧黄泉。
我们开始思考,问米婆说的话,如果是真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去疏远知年。”
贺权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好久。他的神情有些茫然和憔悴。
似乎也在思考着他和姜英当年所做的那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方千觅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他们不是恨贺知年害他们失去了两个孩子,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同时保护贺知年。
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但做法却完完全全地错了!
贺权口中所谓的问米婆,是指以给人占卜吉凶预测祸福为职业的那种女人,多数为中老年妇女。她们可以与另一种世界的人沟通,然后通过一种方法与阴界兵马沟通把你想找的去世的亲人带上来和你交流。
方千觅是唯物主义者,她从不相信鬼神之学。所以听到贺权谈起问米婆,她就知道这完全是迷信。
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能通灵?有的话,那些冤案又怎么可能破不了?随便找个问米婆把受害者的灵魂喊上来,不就能自述被害经过了。
所以信问米婆的人,都是心理使然罢了。
下面的事情,就算贺权不说,方千觅也猜到了。他们就是这样一步步地将贺知年排斥出这个家里,让他以为自己不被父母偏爱,以为自己是个外人。
她忍不住问,“叔叔,直到今天,你还是觉得那个问米婆的话是对的,你们冷落贺知年是对的,对吗?”
贺权露出无奈的表情,坦白道,“我不知道对不对。但事实上,从我们开始冷落知年,尽量让他不开心,让他不与我们亲近后,我们的日子真的在一点点地变好。
我们怀了第四个孩子,孩子很健康平安地出生了,并且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病。
后来,我开了饭店,挣了很多的钱,我们的苦日子到了头。
另一方面,自从我们疏远冷落了知年之后,他也没怎么生病了,小时候三天两头就要打针吃药的他,渐渐变得强壮起来,他很少生病,上了学之后,学习成绩也一直很好。
你看看,他现在多优秀啊,一个人挣了那么多的钱,带携了他弟弟,也养了我和阿英,我们现在几乎都不用干活了。
所以啊,即便有些时候,我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心里不忍,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我们这样对待他,都是为了他好。哪怕再难熬,我们也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就是怕他知道我们这样冷落他,是为了保护他之后,会和我们重新变得亲近,然后让厄运再次降临到我们家里。
可他终究是个缺爱的孩子,我们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依旧还依赖着我们。我们想让他对我们死心,就故意在他面前更疼知温多一点,让他觉得我们偏心,恨上我们。
可事实上,我和阿英心里其实更疼知年多一点,因为我们都觉得亏欠了他。这些年,阿英向知年要这么多钱,不是真的为了知温,是为了知年。
她都收着,就是想着等哪天,我们都不在了,她把这些钱全还给知年,就当是弥补我们对他的亏欠。你以为,我们每一次把知年推得远远的时候,我们心里不疼吗?
我们纵容知温去欺负知年,我们心里没恨过知温的蛮横吗?即便是知温想从知年手上抢走他工作室的股份,我们也只得演一场戏来帮他。
但最后,其实是阿英用了一晚上时间去劝知温,拿钱比拿股份实在,他才放弃了要那些股份。
唉,我们……我们是爱着知年的。”
方千觅听得眼眶红了,这个时候,她实在不知道是应该心疼贺知年,还是应该心疼贺权他们夫妻俩。
可是归根到底,是那个问米婆的言论误导了他们,他们大概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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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一看就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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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策本来满怀期待,等着晚上的时候去和方千觅一起吃宵夜。
但这个计划很快就破灭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报案,东垦路那边有人坠楼,人掉下来的时候还砸中了一名路人,坠楼的人当场死亡,被砸中的路人则被紧急送去了人民医院抢救。
韩策带着徐坤希一起去的现场。
坠楼的死者是一位二十八岁的女性,本地人,叫徐小琴,跳楼时,她家里人都在外地,只有她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家。大的那个孩子,今年三岁,小的那个孩子刚七个月。
是邻居发现了死者是徐小琴,才立刻报的警。
过往的路人都在拿手机拍摄鲜血淋淋的现场,韩策先疏散了人群,让徐坤希守在现场等待法医到来,他自己则带着开锁工去死者家里接出两个年幼的小孩子。
局里的开锁工打开死者家里的门后,韩策是第一个进入那里的人。
那是个八十多平方的小户型两居室,地方太小,屋里东西又多,房子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脏乱差。
客厅里各式玩具到处乱丢,沙发的枕头和沙发布全被扯了下来,垃圾桶翻了,里面的垃圾撒了一地。
餐厅的餐桌上有还没有尚未清理的碗筷,碗里面装着的是早已经坨成一团的水煮面条。
厨房里,也有尚未清理的胡萝卜、打烂掉的鸡蛋等,一看就是死者坠楼前想要处理的食材。
客厅里没有看见孩子的踪影,韩策蹑手蹑脚地走到主卧外面,还未进去,就看到主卧的地上铺满了各种衣服,脏乱程度不比客厅好多少。
里面没有亮灯,韩策走进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亮,他可以依稀看到两个孩子躺在大床上睡得正酣。隐隐约约中,他还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异味。
闻到那股酸臭的气味,韩策心里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慌忙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刺眼的白炽灯下,他看到了两个孩子真切的样子。
大的那个是个小女孩,她俯趴在床上,脸上有还没干透的泪痕。
小的那个是个小男孩,他抱着一个步玩偶,嘴里含着一个小奶嘴,平静地睡着。
韩策轻步走到床边,伸手去探两个孩子的鼻息,发现两个孩子都呼吸正常后,他悬空的心一下子回落到原处。
但那股酸臭味从何而来?
他皱着眉头,四处嗅。
那开锁的师父也走了进来,刚进来,他就第一时间说道,“唉,那小娃肯定拉了屎吧,这一屋子的臭味。”
韩策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还以为,是尸体的**气味。
又听到那师父可惜地叹气,“真搞不懂那些当妈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家里脏乱成这样不收拾,孩子拉了屎也不给换纸尿片,自己就这样丢下两个孩子去跳楼了。
死都不怕,怎么还怕干家务活和照顾孩子?要是真不想照顾孩子,当初又何必生呢?”
师父的话,让韩策感到心里闷闷的,因为他不由得一下子想起了无辜死去的蒋丽丽,也想到了方千觅说女人嫁错了一个男人,就是毁了一生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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