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英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海小魔鱼
围在灶前的流民心中恼怒这些窝里横的不良之徒,当有人见势不好想挤出人群时,他们非常有默契地排成结实的人墙挡住那些人的退路。此时望见地上横七竖八不停呻吟扭动的伤者,他们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深恐那个黑小子错把自己当成要教训的对象。
“阿弥陀佛”
灶前的两个僧人放下手中的铁勺,双手合十低头诵了一声慈悲的佛号,目光却不显得如何慈悲,看向那些人时倒是充满了鄙夷之色。
肖剑眯着眼睛看着黑大汉,又看了看躺了一地的流民,心中非常震撼。大汉看似鲁莽,其实出手极有分寸,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既将对方对撞放倒,而又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势,分寸刚好控制在惩戒的范围。
果然那些流民很快纷纷爬起来,晃了晃眩晕的脑袋,畏惧地看了黑大汉一眼便要挤出人群离去。
“且慢”
肖剑抬手唤住他们,神色肃然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本应相互照应,彼此扶持,然而你们却做了什么我会在此地布粥多日,三日内你们且不用来了,如果三日后还有想喝粥的,那便午时过来,我有话说。”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黑大汉已经闻言过来,盯着一张张脸仔细看了一遍,开口说道,“哥哥们,俺记住你们了,这位哥哥定的规矩听清没三日后再来,这位哥哥有话要说。要是三日内来了,那就是坏了规矩,就换成俺有话要说了。”
那些流民非常懊丧地看了看黑大汉,又望了一眼肖剑,灰溜溜地从人群让出来的一条缝隙中挤掉了。
想着黑大汉最后那句话,肖剑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助。”
黑大汉急忙连连摆手,“哥哥呀,这个可当不起,该感谢的应该是俺们这些人,哪有施粥的要感谢吃粥的道理,这不合规矩啊。”
肖剑微笑说道,“看起来你应该比我大一些吧”
黑大汉挠了挠蓬乱的头发,神情憨厚地说道,“俺娘说了,逢人要嘴甜一些,多叫几声哥哥总不会吃亏的。”
“那好吧”肖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小小的波澜已过去,施粥还要继续,那些人还在眼巴巴看着锅里的粥呢,他对着排在前面的流民说道,“感谢的话不说了,咱们来点实际的,这位兄台挺身而出维持秩序,付出必须有所回报,我的意思先给他分粥,大家伙可有意见”
大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纷纷叫好响应。
黑大汉抹了抹干裂的嘴唇,向不远处一指,憨厚地笑道,“哥哥,俺的位置在那里,还没排到俺,先给俺分,这不合规矩啊。”
到现在肖剑已经大彻大悟,黑大汉口中的规矩基本上和老子、我操一类的划等号了,是他口头禅啊!觉着这个黑大汉憨厚中透着可爱,耿直中带着有趣,肖建眯着眼睛问他,“这粥是谁的”
“当然是哥哥的”
“那哥哥说的话是什么”
“哥哥说的话当然就是规矩啊!”黑大汉对答如流。
“那好”肖剑微笑点头,“既然我说的话就是规矩,那我就按规矩先给你分,不但先给你分,我还先管你饱。”
“真的”黑大汉惊喜地问。
“当然”肖剑轻轻点头,看了看他空空的双手,问,“你有碗吗”
“这个规矩真不赖,俺这就去拿碗。”
黑大汉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咧着嘴转身挤进人群中,很快他又挤了出来,手中却多了一个三扁四不圆的破铁盆。
这个盆基本上就是寻常人家的脸盆,被黑大汉拎了过来,轻轻往灶前一放。
似乎感受到肖剑怪异的目光,他挠了挠蓬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哥哥,这就是俺的碗,只是......稍微大一点儿。”
稍微大一点儿肖剑非常无语。
......
白云寺香火并不旺盛,肖剑进去烧了一柱香,施了些香油钱,才同寺中的主持谈起施粥事宜。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又受了人家恩惠,他很顺利地借来了寺里的铁锅及这两个听用的僧人。
做为善主,分粥的僧人唯其马首是瞻,说他的话就是规矩,其实也并不为过。
灶前的那个僧人望着破铁盆,眉头轻轻皱起,迟疑着舀起一勺粥,对于这个容器,他正在考虑放几勺进去才算合适。
黑大汉伸手按住勺柄,双手捏着锅耳轻轻一端,铁锅离灶而起,然后向着盆中一倾
第三十四章 无事生非
肖剑并没有因为谈话被打断而生出丝毫不良情绪,他略一打量对方,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做出个请式,率先向白云寺旁偏僻处走去。
站在寺墙边的积雪中,肖剑望着对方微笑不语。
那人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疏落的胡须,干咳了两声开口问道,“你并非本地人吧”
肖剑依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瘦颊鼠须的中年人凑近了一些,干笑道,“我猜也是,否则你这个小家伙不会不知道登州城的水究竟有多深。”
肖剑脸上笑容敛去,眼中寒光一闪即逝,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有话直说吧,我没有闲工夫跟你扯淡。”
先前他有一个错误的判断,以为自己施粥寻人的策略已经起到了预想的效果,此人应该是孙素素或舅父其中一方的人。如果是孙家,怎么样都好说,如果是舅父一方,甚至是舅父本人亲至,怎么应对是个大问题。
为避免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的尴尬漏洞,他设想了种种相见时的情节,以应对突然的相逢。他的微笑便是一个万金油的表情,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如何转圜,都可进退自如。
但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他便知道,是自己自做多情了。
那人面色微变,轻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当街施粥,这么多的要饭花子,便是巡抚衙门也扛不下来,即便你家财万贯又能如何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拾收拾滚蛋吧,别做这败家的勾当了。”
肖剑冷冷地回道,“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在别处自然与我无关,可是在这登州城,在爷的一亩三分地,自然便与我有关了。那些要饭花子,有能耐就让他们自己长点脸,自己要饭去啊,再有能耐,就别去要饭啊。你这样做,会让一些大人物很不高兴的。”那人负着手,在肖剑跟前踱着步,阴沉着说道。
“大人物不高兴会怎样,后果很严重吗”肖剑故做惶恐地问道。
“正是”
那人摸了摸胡须傲慢点头道。
肖剑眼睛微眯,指着不远处的人群冷笑道,“只要小爷高兴,他们高兴,别人高不高兴关我屁事。”
“你......”那人大怒,指着肖剑斥道,“你这个娃娃,黄嘴丫子还没褪净,竟敢自称小爷。我本是一番好心,你这个有爹养没娘教的东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看起来你像个读书人,恐怕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涉及到爹娘,这句话便深深触动了肖剑的逆鳞。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凑到那人面前,出其不意地给他来了个大嘴巴。
“你......”这个瘦颊鼠须的中年人捂着脸,颤抖地指着肖剑,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什么饿死活该,你凭什么不让我施粥”肖剑突然将声音提得极大,怒气冲冲地质问。
这一声远远地传出去,远处的流民听见声音纷纷望向这边。
“好,算你狠......算你狠。”那人气得浑身颤抖地指着肖剑,咬牙切齿地放下狠话,“咱们走着瞧。”
说完,重重地踏了一下积雪,拂袖而去。谁料去得匆匆,一不小心竟被墙边积雪掩住的石头绊了一跤。
当他狼狈地爬起身时,听到那年轻人正哼唱着一首从未听过的歌。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这浑蛋,摔死活该......”
“痞子,痞子,纯粹一个痞子......”
他捶着胸脯,使劲地咳嗽了几声,仓皇离去。
这次是真的咳嗽了。
肖剑眯着眼睛,望着此人远去的背影,略一环视,便向着不远处,几位本地住民模样的围观者走去。
......
蓬莱古城南王街一带是富人的聚居区,这里毗邻丹崖山,遥看蓬莱阁。远处层崖千仞,重溟万里,烟浮雾横,碧山素列,端是风光无限,仰俯皆是。
登州府自古为天下繁庶之地,地广而辟闾井,土沃而兴农桑,海阔而殷商贾,而繁庶处尤以蓬莱城为最。到崇祯一朝,此城辟易几近千年,千年的积累和底蕴使南王
第三十五章 你给我滚
阎松桥急忙过来,扶着梁知言坐起身,又帮他整理了一下略带皱褶的蓝色常服。才离得稍远一些恭敬地站着了。听脚步声,他便知道来人是梁府的二管家胡东,他也知道这位二管家是梁知言最得宠那个如夫人的远方亲戚,所以他更知道方才那一刻应该做些什么。
“进来吧”
随着梁知言的声音响起,一个瘦颊鼠须的中年人推门而入,略带哭腔地又唤了一声,“老爷......”
梁知言端坐在塌上,微睁双目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胡东,你越来越不长进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阎松桥眼珠微转,扫了胡东冻结了许多泥污的华服一眼,便又如先前一般垂手而立,仿若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胡东摔倒在肖剑身旁的雪地里,原本看不出什么痕迹,出于自己的某些小心思,他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找梁知言告状。
他向前几步,神色悲戚地说道,“老爷,不是小的不长进,是那个施粥的外乡人根本不把梁府和老爷放在眼里。听不进去良言相劝,还把小的痛揍了一顿。”
梁知言花白的眉毛轻轻挑起,复又放下,和言问道,“你是按老爷原话说的吗”
胡东从怀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纸,诺诺地回道,“老爷写的太过拗口,小的根本记不住,是按自己理解的意思说的。”
梁知言略一沉吟问道,“‘登城民生凋敝,水深火热,流民万千,登府犹不可止。散万贯家财,济流民实乃聚流民。登城乃登民之登城,非流民之登城。众所闻哉,千里而来,流民毕聚,贻害地方,意本善,实为恶。散财而促恶,外乡不知本土事,败事而非成事,不堪收拾,未若早日归乡行善可也’这一段话你是怎么说的”
胡东想了想说道,“小的就是把这个意思跟他说了,我说,你不是本地人,你不知道登州城的水有多深。赈济灾民的事就连巡抚衙门也扛不住,就算你有万贯家财,我劝你在我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别败家了,趁早收拾收拾滚蛋吧!”
说完,胡东觉得自己所说颇有气势,面带得色地望着梁知言。
阎松桥听他说完,身体猛地颤了两下,强忍着没笑出声。平复了一下神情,他依然垂手而立,只是不经意地憋着一张嘴,把头低得极低。
梁知言脸色铁青,然而城府极深的他却没有发作,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我再问你,‘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虽有淹留,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矣,舍本求末,其乐者何人’这一句你是怎么说的。”
胡东用手指梳了梳胡须,仰头回道,“我跟他说,那些要饭花子,有能耐就让他们自己长点脸,自己要饭去啊,再有能耐,就别去要饭啊。你这样做,会让我家老爷不高兴的。”
阎松桥听梁知言说这段时,心中尚还暗暗敬佩此人把诸葛亮的《诫外甥书》不但背得如此纯熟,而且作为劝施之词也恰到好处。对于将其中“夫志存高远,幕先贤,绝**,弃凝滞。”一段隐而未说,结合他的德行,也觉得深在情理之中。只是听二管家胡东说完,他急忙将脸转过一边,不敢再看此僚。
反观梁知言,脸色愈加发青,他嘴唇哆嗦着,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胡东见此情形,小心地问,“老爷别生气,不就一个外乡人吗给小的几个家丁,小的把他的锅给砸成废铁,实在不解气,把白云寺也拆了。”
梁知言手指哆嗦着指着胡东,就像胡东手指哆嗦着指着肖剑一样。想着自己本想在外乡人前卖弄点学问,却弄巧成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他才挪开手,指着房门大吼一声,“你给我滚......”
胡东终于发现苗头不对,不敢多做停留,转头往门外仓皇跑去。
料不到,跑得过急,竟一脚绊在门槛上,狠狠地摔了一跤。他顾不得疼痛,爬起来一溜烟地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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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规矩
白云寺西北约二三里处,有一条古旧的小巷,巷子虽窄而简陋却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石婆婆巷。
入夜的时候,天空中又飘起了清冷的雪花,零零落落地覆在青石巷道上,如铺了一层白色的薄毡,迎候着风雪夜归人。
石婆婆巷西边一处偏僻的小院,门上的铁锁被轻轻打开,肖剑和黑牛踏着薄毡,推开一院风雪走了进去。这处院落便是肖剑通过牙行租下的临时住所。
在白云寺前,黑牛帮着肖剑收拾完东西,肖剑只说了一句,跟哥哥走吧,他便跟了来。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哪怕于冰天雪地中,一次偶然的相逢,也会呈现出似乎早就存在的亲近感。
许是看到主人回来,拴在院中的马嘶鸣了一声,肖剑这才想起,整整一天它都没有吃东西了。
预备好的草料堆在墙边,肖剑过去拿时,黑牛放下手里的东西,抢前过去,很是熟练地布好了料。
肖剑施了一天的粥,但他却没有喝过,一整天就在忙忙忙碌中过来,到此时才觉得真是饿了。屋子早先空了一些时日,有些阴冷,两个人进了厨房,一起升火做饭。
待到饭菜的香气四处飘溢时,炕热热的,屋子也暖和了许多。
一阵风卷残云,十斤肉,一坛酒,许多米饭,被一扫而空。肖剑望着躺倒在热炕上的黑牛心中诧异非常,这家伙这么能吃本来准备带出明天的量,竟被他一顿吃得干干净净。
黑牛摸着微鼓的肚皮,朝肖剑笑了笑,“哥哥,俺有二十四年没吃得这么痛快了!”
肖剑问道,“你今年多大”
“哥哥,俺二十四了”黑牛嘿嘿一笑道,“俺从降生到这个破世界就没吃饱过,俺这头牛,还不如那匹马。”
“以前你喂过马”想着他先前喂马时熟练的动作,肖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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