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极侠之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徘徊的小木马

    李小和冷冷一笑道:“哟,我不过说一个解解手而已,你二人何必如此紧张。早就知道你们下人不好当,所以我也不为难你们,寻什么甘泉,解什么手,还闹的你们不得安宁。我瞧这也天晚了,干脆你二人提着些脚程,赶忙帮我寻户人家落脚也好。”

    这荒山野岭的可不是想寻人家便能寻得到的,刚刚叶阳镇倒是不少人家,可是刀兵战乱,了无安宁。

    三个人在山坳之间七转八拐竟然从北口突出来,眼前又是一片开阔的黍田。此时夜云渐开,月色突转明朗,银辉满溢,给人一种女神俯瞰大地的亲柔之感。一阵风袭来,眼前麦浪滚滚,远处群山环抱之中,更显得这片丰收之地的华贵美丽。州破不由得脱口而出:“没想到区区郑国境内竟然还有如此丰饶的地界,若非此行跟了公子出来,哪有这般机缘。想我堂堂。”

    “在李公子面前,哪里有这许多废话!”郗堂把“李”字说得很重,瞪了一眼州破,打断了州破所言。

    李小和早知他二人心中有鬼,这对话如此尴尬,李小和也不说破。直接言道:“这附近我好像有些印象,好似年幼之时父亲曾经带我来过。这里黍田广袤,必有人家在附近。”

    郗堂暗自庆幸李小和没有发现州破的言语异常,便也不再多言,只闷头道:“既然如此听凭公子带路!”

    三人赶过山口,穿过麦浪,黑夜里如豆灯火随风摇曳,从远处一扇简陋的破窗中射出,果然有户人家。郗堂见到有人家,心想也不错,等避过了今晚这风头,晋楚干戈已了,再寻自家公子也不迟,到时候也好交差。

    及至挨近门前,那哪里是什么小屋,不过就是守田人晚上过夜的瓜棚罢了,低矮的一个小窝棚外面斜掩着柴扉,一阵风吹过整个棚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有人在吗”李小和喊了一声,其实也就是等于叫门了。

    “看来今晚有客人过路!”棚内有个老者的声音,随着老者的声音一个中年汉子启门让客。

    汉子似乎对过路人见得多了,也不稀奇。望了望天空,言道:“这转凉的天气夜露不少的,客人若不着急赶路,进来避避风寒,权作休息。”

    州破低着脑袋朝窝棚里面张望了几下,说道:“这么小的地方,给猫住吧,我们三个人可挤不下。”

    那汉子听他这么说,也着恼起来:“我好心好意留你过夜,你却这般言语。瞧你一身打扮也是个有钱的主,自可去新郑城里寻那逍遥去处,莫要来抢我们穷庄稼人的落脚地儿!”

    “哼,你当我稀罕你这”

    “州破,这里我说了算!”李小和面色有些难看。’

    “这破地方,我”郗堂已经把州破他拦到身后。

    李小和向中年汉子一拱手:“这位大哥,且请消消气。此地山高路远,风寒露重,我等外乡之人,更不晓得如何寻路去新郑,此时若能得一落脚之处,堪比堂皇玉舍,还望大哥收留!”

    那汉子瞪着眼瞧了瞧李小和,突兀的叫了一句:“你讲的什么文话,我老粗听不懂。要去新郑,朝着这条小向北去,脚力好的天亮就能到了!”汉子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进窝棚去了。

    李小和迅速伸手拦挡住门扉,“大哥息怒,息怒。小弟我在这里给大哥赔不是了。我身后那个下人,不懂礼貌,今夜就让他二人站在外面给您守田,只让我进来歇歇脚也好!”

    那汉子一听李小和的言语,嘿嘿乐了出来。“那感情好,来,公子里面请!”

    李小和被汉子让进了窝棚,这地界的确十分狭隘逼仄,李小和甚至觉得这个地方似乎还不如那孤竹的马车宽敞。两侧斜搭的茅草中散落着不规则的缝隙,月光会调皮的在你不注意的时候从一道空隙偷窥你一眼。

    “小柱子,你又对客人不敬了!”一个老者责备道。

    “二叔,外面那汉子嫌弃我门这地界小,我说了,嫌小就去新郑,那边大!”

    “何苦呢,都是漂泊在外的人,我门这里本来也不大嘛,人家说的没错!”

    李小和见一个老者斜倚在窝棚最里面的柴草堆上,身子瘦弱黝黑,气力不济。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底气。李小和躬着身向老者行礼。

    汉子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有些礼数的,您拣个干净处坐一下,免的脏了衣服。我们穷庄稼人,已经无家可归,只得守着这地方过活。也不嫌这里的好赖了。”

    老者插言道:“小柱子啊,是不是门外还有两位客人啊”

    “哼,那两个人才不愿意进来呢!”汉子应付了一句。

    “大哥说的没错,那两个下人不用理他,放在外面冻一夜就知道这小小的窝棚也是很不错的!”

    那个被称作小柱子的汉子接过话头:“家里简陋的很,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里只有我和二叔,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委屈一晚吧。”

    李小和道:“哪里哪里,我瞧着这外面黍田广袤,今年必然是个好收成!”

    小柱子道:“今年年成好,过两天我们收了这些粮食可以一年不愁吃了。”说着叹了口气,“总算有一条活路了。”

    李小和奇道:“怎么这么早就收粮食我记得过了八月十五后才是收粮食的季节。”

    小柱子答言道:“这几年兵乱越来越厉害,每年晋楚二国为了争夺郑国,不断的派兵征伐郑国,郑国弱小,夹在二者之间,实在无从抵御。”

    李小和道:“可是,这跟收麦子有什么关系呢”

    老者接言道:“兵来兵往,糟蹋的还不是我们百姓的东西,这些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可是有天时,有这丰沃的地利,就是**我们可受不起啊。当初我们在叶阳丰衣足食,如今家破人亡,一大族的人,就只剩下我这半入土的老头和一个侄子在这里苟且偷生啦!”

    李小和正色道:“晋楚夺郑,一战可决!当年齐楚会盟,晋楚城濮交兵,均一战定高下,如今为何如此焦灼困苦,以致牵累百姓,多年无终!”

    小柱子气道:“要是能一下来个了断就好了。如今晋国不敢当面跟楚国争,就这样来欺负郑国百姓,国君敌




第十四章 社稷不竞
    “兄长!他骂我们夺麦!”那少女又说了一句。

    “此处无人,无须理会!”言罢那将军拈弓搭箭,对准小柱子道:“苟欲生,速退!”

    小柱子依旧没有放缓自己的行动,反而扣着轮缘的手更加紧了,双脚蹬着辐条,便要爬上帅车。

    眼见主将杀机已起,李小和的脑海中顿时闪出当初自己家人乱离的残相。莫不是也是如此这般的求饶,莫不是也是如此这般的哀告,莫不是也是如此这般的搏命,莫不是也是如此这般的被射杀。然后留下生者行尸走肉般的流离失所。

    南面叶阳方向已经火光冲天,这场憨斗看来又要平白生出许多枯骨。小柱子的二叔似乎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也跌撞着出来,才哆嗦着将刚刚半掩的门扉推动,便一个踉跄跌倒在门脚的杂草中。他趴在地上,眼看着小柱子扒住一辆兵车的轮缘,吓得魂不附体,虽然身子孱弱不堪,仍旧用尽全身的力气来保全眼前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小柱子,快回来,麦子,麦子我们不要了,快回来!”

    内心的倔强似乎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然而这种你死我活的赌博心态反而是人们在很多突发事件上的最终抉择。这小柱子如此,李小和亦如此。甚至李小和看到了小柱子的处境后宁愿相信自己的家人当初也是如此被害死,而并非真的在兵乱中惊悸困厄而亡。

    车上女子望了望南方,又道:“看来叶阳方向已经遇到了楚兵,兄长,此时不宜多生事端!”

    “不错,”主帅微微点头,喝道,“来人,将此人架走,其余人等赶快刈麦,南边楚兵已来,若在拖沓,军法处置!”

    眼见得四个军士将小柱子双脚抓起,向后一顺便从兵车上拖了下来。二叔在地上滚爬着向小柱子方向挪去。小柱子口中仍旧不住骂道:“夺麦,无耻晋人夺百姓麦子!夺麦!”

    “你,你这汉子真不识好歹!”那车中女声又还了一句,似乎心中非要与对方争个高下。

    李小和自幼受师父教诲,曾经的义理,侠道,都是从师父的口中,屏岳山上的藏书所得。今日下得山来,才目睹世间竟有如此多的苦难。眼见着小柱子这一年又白白忙活,那叶阳镇的大族已经被战火焚烧殆尽,想那趴在地上仅余一口气的二叔,若没了这口粮,怎能活过今年。虽不能阅尽天下间满目辛酸态,此时却目睹了尘世上一曲不平事。李小和回顾身后的郗堂州破道:“你二人也自负武功,也说唯我命是从,今日这户人家的麦子尽数被人夺走了,尔等承我命,且去夺回些个,至少让他叔侄二人能平安度过一年!”

    郗堂似乎心下早有准备如何应对李小和,直接推脱道:“公子这般说却为难得紧,那对面乃是晋国大军,略估计一下也有四五十兵车,不下一两千人在,我跟破弟双拳四手便是能打也伤不了几个人,便是人家不还手只顾割麦子,这片田地不出半个时辰也尽数被收了去,我等终究是抢不回几根稻草的呀!”

    李小和满腔义愤,早已看不下眼前情景,见郗堂如此推脱,更无心与他争那些范公子曾经的叮嘱。只冷冷道:“你家公子纠合那些江湖人,原也算得是正派名门的高手,谁想到竟然私下里暗斗算计于我,全然不顾一派长辈之身份。尔等自言要行侠江湖,去孤竹冰峰为各派救回所掳弟子,自己尚自立身不正,真如那日白衣前辈所言,口口声声喊着行侠仗义的,行的都是自己的侠,仗的都是自己的义!今日这户人家莫说有恩于我,便是陌路相识,眼见得如此惨象,尔等竟然全无恻隐之心,这并非师父所教所授,乃是发自内心的良知。阁下二人如此言语,我李小和身为屏岳弟子,不齿与二位为伍。两位从此时起便请自便,吾之生死,与二位无干。”

    李小和言罢双脚运力,踏上两步,突入那四个军士之中。虽然武功平平,但是对付几个小卒尚且绰绰有余。在四个人手腕太渊穴连抓数下,那四人太渊穴受创,腕脉酸麻,登时将小柱子脱了手。李小和一转身将小柱子让到身后,双眉紧锁,低声说了句:“且保住性命再说。”

    小柱子在这惊吓与愤怒交织的当口,浑身早已因为紧张过度颤抖不已。二叔爬到小柱子身边紧紧保住他,欲待将小柱子拉回草棚之内。李小和踏步上前,拱手向帅车道:“阁下贵为晋国将军,理当统御千军万马,驰骋炼狱战阵。此乃报国之忠良。然而如今却率千余士卒,抢夺郑地百姓的麦子,此处连年战乱口粮乏馈,如今又受此凌弱之灾,势必全族尽灭。尔等号称诸侯盟主之强晋,驾比天子之六军,竟只能行此苟且强抢之所为吗”

    李小和言词朗朗,正气浩然。晋军中不少将士听闻此言均放下手中镰刀,的确觉得面上无光,羞赧惭愧。晋军主帅听闻此语,似也有所触动。帅车上将军右手翻转,在夜空中划了个弧,缰辔骤起,车马遽动。转瞬之间帅车已经驰至五丈远近。四匹骏马被主将手中的缰绳拉住,双腿离地,八蹄张扬,嘶鸣之声徜徉百里,威猛之势直逼眼下。李小和在屏岳山中之久,从未涉猎过御车之术,眼见此人四马同御,来往自如,心下暗暗生佩。

    那将军御车抵住李小和身前,仔细打量一番,面有疑惑之色。迟疑了一会儿,又道:“不许停下,继续割麦,小兄弟,你也见我帅旗。此乃晋国收麦的前军,此时若不收麦,便为楚国所得。晋侯兴正义之师,伐楚无道之国,乃为黎民,天下一家,并无强抢之意!”

    李小和反驳道:“尔晋国有晋国的麦子,晋泱泱大国,又无灾荒,难道还没有麦子自给吗此地乃郑国国境,所掠之物,悉数为郑国百姓所有,尔等仗着兵马强盛,来此扰民却不能袭败楚国强敌,如此所为也妄称为天下黎民,果真大言不惭!”

    李小和只一句话倒是激怒了那车上的女子,女子喝道:“你这土人,不懂社稷之理,还来强辩。天下征伐,悉出于兵;天下兵壮,悉源于民;天下民生,悉出社稷,若社稷不竞,如何败楚!”

    女子未待李小和答言,又说道:“征伐之道,此消彼长!今日我便不取此麦,亦将为荆人所得,荆人得之,我晋弱也。足见此间郑人,终不免困顿,死生既定,又如何是我之罪此战之罪也!”

    “你!”李小和顿觉心下一阵震怒,眼前诸位根本置郑国黎民于不顾。便此女子,竟毫无赧颜,说出这些私利之言,早已无法以礼喻之,心头怒起之时,毕竟思绪凌乱,一时哑口无言。

    女子见李小和分外激动,反笑道:



第十五章 郢君一笑
    丑时的夜给人的是最冷的寒意,甚至可以感受到流出的血早被凝结。内心里的倔强依旧想要站起来搏击,然而废了一般的右手和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名伍长让人再也难以挣扎。兵戈不需要加身,四散的武士重又回去刈麦。李小和与那名伍长都被抬上一辆空车,斜斜的撮在车舆的一角。

    那少女跳来李小和所在的车中,两手背在身后,故意做思考的模样,好像很为李小和担心一般。李小和虽然伤重,但神识尚自清醒。他心知这一箭必定为高手所发,既为伍长解围,又将自己钉在伍长身上,一箭双雕,此时要想忍着伤痛脱身根本是不可能。李小和自知脱身无法,便也不再挣扎,望向那女子一眼。臂膀上的剧痛仍旧难掩他心中的惊诧——十七八岁模样,虽然是简单的随军打扮,将长发单捆扎住,形似马尾,却高高耸起,一股傲气逼人。面目如玉如月,清丽自然,直给人一种淡雅俊秀,圣洁无双之感。十几年都是面对着师父和小武的生活,本以为小武也是个清秀的美人,今日却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副让人心下艳羡无匹的容貌,自觉天上的星光亦丧失了他们的意义,世间万物的演化都不足以与眼前这个女子的美丽相匹敌。自负侠义的李小和竟然在这一刹那,忘记了手臂的疼痛和刚刚家仇大义的执拗,只想着能够再多给他一个瞬间,让他再看她一眼。

    贪恋应是这世间最可恶的东西,因为他让人不能够自已以至于忘却了最初的目标。那少女果然又回过身来向李小和微微笑了一下,当然如花笑靥总是在清丽的面容上勾勒更加绚烂的华彩。他瞧着她,她对他说道:“小东西,只能委屈你先这样呆着了。要是现在拔箭,势必流血不止,你会死在这荒山野岭的。”

    伍长见到这女子对李小和讲话,紧张道:“公主快不要靠近这个人,他很危险,险些捏破我的喉咙。”

    少女道:“你那小命自然不堪一击了,”说着撅起俏皮可爱的小嘴,微一转身故作神秘的微笑道,“小子,你那瘦弱的手你能捏死这个伍长,说明你内力不差,你师父是谁”

    李小和听她这话,心下又顿生鄙夷。本以为她好言相劝,为自己性命考虑,便也暂时不再与她作对,结果又全然不把那伍长的性命放在眼里,仍旧一副傲慢高贵的样子。

    于是冷笑道:“你似乎全不在乎你那伍长的死活!”

    少女娥眉一横:“我在乎不在乎关你什么事现在你是我的车中之囚!”

    李小和干脆把头转过去,冷冷说道:“你心中对于新事物的好奇似乎更重于一个生命,如若小柱子不死在那两个小人手中,也必然会命丧尔等之手。我今日能够不死,竟然还是得益于能够给你或者你的兄长留一些悬念。”

    少女干脆转过身去,高傲道:“别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郑子克的门生又有什么了不起,楚国人还不也是被我们折腾的日夜难眠。今天不过是有军命在身,懒得杀你罢了。我兄长是看你年纪轻轻有这些修为已是不易,若是死于战乱倒是可惜。”

    李小和的内心无比矛盾,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夜里黑暗没有看清楚对方面目的细节,才对对方的容貌如此关注,还是说本就是那女子实在太过俊秀,让李小和时时刻刻都希望她能够与自己多说几句话,让自己多看她几眼。

    但是她一谈及战乱,反而又忆起妹妹,内心对痛苦过往的回忆和对命运的挣扎驱使他又怒吼道:“说的像是你们很仁义这些年在郑郊为了夺麦子你们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虽不是你们亲手所杀却因你们而死,冻死饿死瘟死!今日你还可怜起我来,我那妹妹又有谁来可怜”

    少女闻言又转过身来,皱着眉头打量了李小和好几次,也嗔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责备我五年来栾氏只出过两次兵来刈麦,三年一个轮回,你怎么就知道那些人是我们害死的,我父亲和哥哥治军有道,即便那边的田家汉子,我兄长也还说好要去安顿他,你有什么资格对栾氏评头论足!”说着朝着李小和的脸上重重的扇了两个耳光,那李小和本就受着箭伤,哪有力气闪躲,结结实实挨个正着。虽然疼痛尚可忍受,然而耳膜的震颤也让他一时间眼花头晕。
1...45678...5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