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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侠之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徘徊的小木马

    方一刻钟,南边的麦子也收割殆尽,主帅示意手下两翼边队先回军,中路刈麦的武士抓紧最后的一点粮食。那女子跳下车,跑到帅车轮侧,喊道:“兄长,好像有股子香气。好甜那!”少女脸色微显陶醉,月光之下看似满怀娇羞,非常动人,李小和竟也看得痴了,早已忘了她扇了自己的两个耳光。

    主帅微微用鼻息嗅了嗅:“是啊,这是桂花香!”夜空中弥漫的甜腻,让人很容易就分辨出桂花的浓郁香气

    车右一个将军身形刚健,神光囧囧,摘下头盔秉道:“主帅,现在虽是桂花盛开时节,然而此处乃郑地,岂会有桂花之气,更何况如此浓烈,必有古怪。”

    那主帅年纪轻轻,似乎江湖阅历不如车右,凝神道:“哦有何古怪”

    车右将手中短戟平指南方:“山口处榆树枝叶摇摆,忽快忽慢,而我等所处风势依旧,说明山口对面有人向此处奔来,其来势之快,胜过兵车。此处花香,也是源自彼端!”

    “嗯!”主帅暗暗点头,右手拇指和食指也轻轻的在箭羽上摩挲,似乎在思考什么。

    “兄长,要是楚人来最好了,我们给他们一个痛击,让他们再也不敢进入中原!”少女清脆柔美的嗓音似乎世事都会如她所愿。

    主帅道:“我的确怕楚军赶来。今日我等刈麦为先,本以为叶阳火起,东边战鼓雷鸣,楚人顾不及此地,故以轻车驰来,本以为先楚而至,便未做御敌之备。如若此时楚军杀来,必是知我在此,彼暗我明,恐难逃其埋伏。快,收兵。”

    主帅便欲示意收兵,少女有些不悦:“楚人有什么了不起,乐哥哥你那么好箭术,还有督叔叔在,岂会怕他们!”

    车右将军肃然道:“小姐,行军之道,谨慎为上!”

    “呵呵,楚人的确没什么了不起,”应声而来南边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越嘹亮,直透天际。远远望见那棵老榆树将枝叶沙沙作响以应和女子的清啸。

    随着那声清啸,南边山口飞出一个影子。一件深紫色带花的长衣平铺于空中四处飘摇,然而全然不似随风零落之状,反而犹如骨架穿过其中,往来飘忽,方向极准。百多名武士皆停止割麦,仰望这飘在夜空中的一件衣服,竟然有点像死人穿的寿衣。

    那件宽大的寿衣,掠过之处,刈麦的武士皆神志恍惚,摇晃了几下身子就直直的栽倒在田间。李小和虽然身子无法动弹,但鼻中也确实充斥着这样的甜甜花香。心中又忆起师父曾经所言,世间花香草绿,皆是自然之物。为何会有毒也许对于毒药来说你才是毒,二者不相容,所遇之下,相互克制,只是在你来说,会感到不适。殊不知那毒药应比你还要辛苦。心念




第十六章 栾乐败兵
    田间两位高手比斗内力,晋军车右将军督戎声威震天,欲以霸道天音压制对方精深内力。南面黄衣带铜具的高手显然更加从容,缓步而来,嗓音清越。

    督戎方调理好内息便与人拼斗,此时对方缓步走进,内息渐强,他益发觉得自身经脉又被对方强劲功力干扰,周身气息逐渐开始凌乱。心知这对手功力实乃天下数一数二,督戎丹田气沉,屏住鼻息,将双戟往地上狠力一插,吆喝一声道:“主帅快走,来人乃楚国第一高手,督戎今日舍却性命,拼死为主帅抵挡一阵,主公与公主赶快脱身!”

    那车上被称作栾乐的主帅,心中也知对方的厉害,只不过自己内息被人扰荡混乱,早已不能自已,更别提驱车夺路而走了。

    车边少女听见督戎所言。再看周遭军士,一个个在声威之中,早已被吼得东倒西歪,眼见得这一千军士被楚国一名高手降服,心知情势不妙,赶忙轻身跃起,翻入车中。她玉手轻探,刚刚触及栾乐腕甲,便又被弹起老远,自己一个趔趄撞在车辕上。栾乐担心妹妹受伤,然而周身经脉早已不听使唤,心中只有一片焦急,嘴唇翕动,竟然难发出一语。

    这时候督戎又大喝道:“主公快走,老臣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时那楚国女子也不露杀机,只远远的站在麦田之中,摆弄着自己的乱发。一时间生出这许多变故,却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战车之上的军士们已经各自栽倒在轮下。栾乐死死抗住,周身却不能动弹半点。

    督戎终究坚持不住,感觉浑身气脉尽数闭塞。好似千盏明灯一一被人剪灭。此刻唯独灵台一穴,尚有气息,猛力大喝一声:“吾命休矣!”

    方此之时,那黄衣铜具的男子已经走到了督戎身侧,一声诗号叫得响亮:

    岐山屹屹,凤鸣如茫,五服皆殁,唯我郢狂。

    濮水靡靡,亡音斐长,四海咸靖,天地无张!

    霎时间周天之上夜空尽暗,一轮明月好似直接被他内力撕碎。督戎不知为何一瞬间竟然有了知觉,但是只感到自身不断下陷,低头看时,脚下已经淹没于血红的苦海之中。周遭晕倒的军士,此刻一个个挣扎起身,好似在血海之中的冤魂一般,面目狰狞,周身苦痛,用四肢在那难以脱身的境地中盲目爬行。再回头看主帅栾乐,栾乐面色无限惊恐,自己的战车渐渐沉入血海,他左摇右晃的身躯只有惊恐却毫无办法。

    这刹那之间,周天的幻境突现,让督戎全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觉得恐怖冥界在向自己召唤。生为硬汉,驰骋沙场半生的大将,此刻竟然将双眼紧闭,再也不敢看外界一眼。

    “哈哈哈哈!”笑声又起,血海的大浪逐渐翻涌,甚至形成滔天之势。所有的生灵全部都被卷入血浪之中,翻滚在天地之间。突然笑声一收,天地间弥漫的红色戛然而止,好似一块大红的绸布,让人从一个孔洞中突然抽走。那整个血红的海浪一瞬间便从夜空中的一个孔洞中悉数逃离,而当最后一滴血水离去之时,那孔洞好似夜空中的一点星光,只俏皮的一闪,便再无任何踪迹了。

    督戎周身大穴猛然被人开启,突感血脉喷涌,气息蓬勃,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刚刚那楚国女子此刻已经伴在黄衣男子身侧。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一向软弱委婉,好似生了大病一般有气无力,对那男子道:“郢君好善之心,属下感佩!”

    那被称作郢君的黄衣男子,双手背在身后,在田间闲步。拾起一根麦穗,抬头望望月色,说道:“此物总归是离不开此地啊!”

    不远处栾乐解了困厄之后,登时驱车赶来,将督戎救上战车。督戎气息微匀,喘息道:“主公不必挂怀。对方已为众人解了闭塞内息,看来无加害之意!”

    “虽如此,军令难全,回去亦是死罪!”栾乐仍旧拈弓搭箭,对准郢君二人。

    郢君带着一副黄铜面具,外表獠牙怒目,看似凶狠异常。但是见栾乐拈弓搭箭,却微微笑道:“小将军有这般箭术,世间稀罕。细娘,你说他能胜过养叔吗”

    郢君身侧的女子恭敬道:“回郢君,此人箭势极快,膂力强横,不在养由基之下,若假以时日,恐为天下第一神箭,为楚国大患!”

    “既然如此,当替国君除之!”郢君仰天大笑,说话好似开玩笑一般,心中所想,尽数道出,全然没有城府!

    “但是郢君刚刚手下留情,分明另有打算!”细娘似有些心下不甘。

    “不错,栾氏有一高手,吾盼有一日与之一决高



第十七章 颖滨之别
    栾乐督戎引着败军朝隰城去。千余军兵亦有少数死伤,而丢盔卸甲中途慌不择路掉队的有一些。及至过了新郑,也只有六七百人。

    督戎对栾乐言道:“这一行果真是出乎意料。”

    栾乐闷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本来兄长于朝堂之上已经有些名号,继承下军指日可待,本次父亲带我出征,欲借此机会树立威望,以期今后能跻身四军之列,不料这一场出师不利,大败而归!”

    督戎叹息道:“可不是么。之前往来晋郑之间,无比顺遂,只夺些麦子,迫使郑国乞降就是了,怎料到今年郢君安排周密,非但我等半点粮食没有拿到,恐怕其他几路军兵也一同吃了郢君埋伏。”

    栾乐只得无奈摇头,然而身为主帅,仍极力保持清醒,指挥全军。两日后,清晨浓雾之下,三军已经到了颍水之滨,栾乐此时想起了李小和,便唤妹妹道:“玉妹妹,前日夜间拿下的那个江湖小子在哪里”

    少女道:“那个臭小子嘴巴很讨厌,不过死不了。止了血昨夜才醒来。我去带他!”

    不多时连在一起的李小和和与伍长便被带来了,李小和兀自头疼得紧,一方面手腕伤势不轻,失血发热,另外头上又受了那郢君的内力压制,浑身都酸软无力。

    少女先对李小和说道:“我和兄长都没有恶意的,你呢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等下我兄长问你什么,你就好好说,千万别再来牛脾气了。”

    李小和此时早已无话可说,小柱子叔侄被范公子手下两人暗算杀害,现在也找不到那两个卑鄙小人去了哪里。要说此事因为晋军夺麦引起,倒也能论上几句,可是毕竟牵强。现在身处晋军之中,再去翻找旧事,已非当日的情景,也没心气跟着少女斗嘴了。李小和脚底下虚飘飘的,心中盘算着这些过往的事由,瞧着这周遭的兵士,灰头土脸的在河边喝水,也没见哪个兵车里载着麦子了,胸中有了谱。

    见到了栾乐,李小和右手连着伍长左手,正好两个人并排站在栾乐面前。栾乐凝神瞧了瞧说道:“看伤势当无性命之忧,这人虽然武功不强,但也是习武之人,伤口愈合的尚可。”

    李小和心中有气,又被他伤了,哪里有心情理会栾乐,只把脑袋扭向一旁。还是伍长先开口道:“多谢栾将军神箭相救,您看这会儿是不是可以”

    栾乐明白他的意思,总这般带着箭像连体人一样也不是个事。叫随军的大夫先来给二人取箭疗伤。大半个时辰之后,等李小和右臂包扎停当,栾乐率先道:“在下晋国下军偏将军栾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李小和。”李小和很直接,很平淡,还有点迅速的语气似乎饱含了不友好。

    栾乐对李小和说道:“昨夜得罪李兄,不好意思。阁下乃江湖人,我身列行伍之间,自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昨夜身不由己伤了阁下,又间接害死了阁下两位友人,我已命人好生收殓二人尸骨。只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在下不敢独断。如若以江湖规矩,似乎非如寻常百姓货值争端,赔偿了事。如若”

    李小和听他废话啰里啰嗦实在心烦,打断道:“好了好了,说那些文辞有什么用,算尔等还有些良心,收殓了二人尸骨。你不想赔钱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现在在你手里,杀伐发落,随你咯!”李小和好似一脸不在乎,随意的插科打诨,毕竟心中怨气未消。

    栾乐也不是什么老江湖,以为李小和想要钱,便道:“如若阁下只需要银钱,我这里铜币任阁下取用,晋郑之所,流通方便。”

    李小和说的是气话,听栾乐果真要赔钱给自己,倒是有些觉得好笑。此刻事态已过,虽然各执己见,但是因主已死,最可恨者是那郗堂州破二人。眼前此人不说有恩于自己,毕竟没有把自己昏晕丢在郊外,大不了日后不再与这些人来往,也免得江湖道义与那家国大道说不清楚。

    话锋一转,说道:“我这个人是非分明。你昨夜抢人家麦子,我不让你抢,所以起了干戈。我无心杀你的军士,你也无心杀我,所以你我出手的时候都手下留了些情。或许是你武功太高,虽然留了很多情,但是仍旧把我打伤成这样。”

    那少女在旁边听他说得比栾乐还要啰嗦,还有些好笑,自己掩过面去嘿嘿笑了起来。督戎也觉得这个小子怎么这般有趣,便插言道:“不错,这个临阵出手倒是会有些难以拿捏。”

    李小和接着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总之是因为麦子起了干戈。可惜啊可惜,昨天夜里我被那



第十八章 猎户兄弟
    一路无话,三日后李小和才刚刚赶到邯郸。这一路上李小和有心想回山去找师父拿主意,但是忆起曾经师父于叶阳镇救他之时,也是下山寻找棋子,屏岳山规矩,这份试炼若不能成功,便不可以独自回山。现下里轮到自己,也不敢回山请师父,只得硬着头皮朝刑地赶来。

    此时已经到了范公子相约日期,但是距离刑地尚有几百里地,这一两日间必然难以抵达。如若就此放弃,非但寻不得棋子,这小武的下落也找寻不到,自此流落江湖,更是难以得助。李小和心中正自胡乱盘算,已经步出了邯郸城外,此刻忽觉口渴,便在城外茶摊寻个座位,权且休息。

    毕竟李小和内心清明,这一路来觉得形色诡异之人越来越多,瞧装束都是江湖打扮,甚至有时候还能瞧见几个五服十一派的弟子,这些人言语轻声,目光诡谲,时刻提防着周遭的情势,甚至结伴同行的自己人,也相互防备。

    这茶摊中就只有李小和一个人喝茶,李小和正看着官道上的赶路人,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上得孤竹冰峰。正此时来了三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那三个人从打扮上瞧不出是哪一派的,均自垫着兽皮护肩,腰间别着打猎的短刀,身后背着硬弓,外表上看是三个猎户,但是脚下步履清楚,分明是有些年头的练家子,内力不浅,动起手来应也不逊于那些大门派的师叔师伯。

    他三人肩上各自扛着个大包袱,拣了一个临路的位置,正好跟李小和并着排坐着。店家招呼着上茶,那三人坐定后,其中一个骂道:“大哥,我们三兄弟真是命苦啊,你说明明是亲兄弟三人,硬是分开了快一年!”

    为首的一人使了个眼色,好似叫他不要乱说话,毕竟还有外人在此,李小和心里清楚这江湖规矩,旁人门派的事情,不想让你听的便少打听,免得惹出嫌疑来。于是他便故意把脸转过去,打着口哨悠闲的瞧着外面路上的行人,以示自己根本不关心他三人的谈话内容。

    那为首的人面色仍然不悦,不过缓和了一些,说道:“二弟,这也是没办法。虽然之前我们都是兄弟三人一起行动,但是去年接了这买卖,咱们仨的目标都不在同一个方向,为了节省时间,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老二又抱怨道:“咱们这武都剑门的弟子做得忒也窝囊,没有掌门撑腰,连把兵器也不给,功夫传的也是有一招每一招的,就这么浪荡了许多年!”

    一直没说话的三弟给两位兄长斟了杯茶,叹了口气,道:“大哥二哥,喝茶!”

    三人大口喝着茶,三弟又道:“谁叫我们是外家弟子呢,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掌门那边是借不上力了。好在这一趟事情办得不差,这能算是一劳永逸吗,大哥”

    老大长叹了口气道:“哎,这得看什么人了,我们这些弟子说白了只能算作打猎的,能有这些宝贝,已经算是一辈子用不完了。那其他道上的,肯定一心还有一心高呢!”

    李小和本以为那些行踪诡异的人是跟孤竹有关,这时候听这几个人对话,看来他们是武都剑门的外家弟子,主要靠打猎为生,这一年收罗了一些宝贝,或许在外人眼中不见得如此珍贵,但是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价值连城。既然跟孤竹无关,便也无心再去关注。

    半柱香功夫,茶摊中的客人又多了几个。这时候那三个人的谈话忽然又引起了李小和注意。但听得那三弟说道:“大哥二哥,你们那些东西是什么样的,让弟弟我开开眼,我怕明儿上了马车就瞧不见了。”

    “瞧你这话说的,多晦气。”老大呵斥了一声。

    老二说道:“这地方人多眼杂,若是在这个关键的当儿,一个不小心让歹人顺了去,可追悔莫及。我可是个经不起吓的,上一次掌门处决叛逆的时候,我便惊得手脚冰凉!”

    老大歪过脑袋去,好生鄙视的说道:“就你那胆子,哎呀”

    虽然已经过了些时日,但是李小和听闻“马车”二字,心下登时如中了箭一般,立刻打起精神,忍着右腕的伤势盘算起这三人的来路。

    这时候那三弟又笑道:“大哥二哥,你们说的小弟自然明白,不过想我这西海流沙盘龙柱,世间也独此一物,若非那西海贵族有重病需要灵药,恐怕这些千年人参和大荒熊胆也换不来这个精致物件,你们就不想瞧瞧么”

    老二被老三说得有些流口水,两眼直勾勾的便要身手去探老三的包袱,老三将手一拍,把老二的手打落,仍旧笑道:“二哥你要看不难,我俩换换看。”

    那老二有点犯难,又去瞧瞧老大,老大也盯着老二,神色凝重半晌功夫方点了点头说道:“留着点神!”

    于是三个人把包袱从肩膀上解下,摊在几案中间。老三道:“既是我起的头,我先亮家伙。”说着老三将包袱口解开,布袋顺着那物件两边滑落,一个琉璃般的直柱立在几案当中。李小和偷偷从腋下瞄过去,那真是绝世罕见的奇物,李小和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那透明的琉璃柱里面,一半流沙一般是液体。螺旋般交互混合,不断旋转,如龙游一样上下翻飞,看起来甚是灵动。而且里面的流沙和液体好似有荧光特质,不断向四周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甚至略略泛出一丝微弱寒气,如若在夜空之下,这物品当如夜光明珠一般绚烂,真是倾国倾城之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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