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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这就是欲盖弥彰了,回到乡里后,那小贩立刻就将此事告知了驹,并同驹一起去找叔武喊冤,请求派人去救他女儿。

    你确定那小贩看到的,就是你女儿?黑夫问道。

    绝无差错!我与那货贩做了十多年邻居,吾女是他看着长大的!驹虽然还有些犹豫,但这是两年来他唯一找到的一丝希望,所以便一口咬定!

    这下就有些麻烦了。黑夫心中暗暗想道,又瞧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叔武,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案子推给自己了,因为这不仅是陈年旧案,还涉及到了人口买卖。

    当今之世,买卖人口是存在的,但也分为合法和非法,其形式有和卖略卖掠卖三种。

    和卖便是安陆县常见的奴隶买卖,六国战俘蛮夷男女罪人妻女等,都可以在官府和私人间转手买卖为奴隶,但必须有契券,有官府的小吏在场作证。

    略买是指通过威胁利诱等各种欺骗的手段,将一般平民或其子女买来再卖出去,这和后世的拐卖人口是一样的,秦国是严禁士伍卖儿卖女的,人口籍贯的流动,只能由官府掌控!所以只能私下交易。

    掠卖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绑架,掠到人口,转手再卖出去。

    和卖尚是合法,但略卖和掠卖,就是官府严令禁止的非法行为了,尤其是掠卖,犯罪性质就更严重。

    按照驹叙述的案情,他的女儿,应该是被掠卖的。官府严禁这种行为,能够告发掠人或者略人罪行的,奖赏黄金十两。这也是那个小贩回来之后,立刻就告官的缘故吧。

    若真是掠卖,那可就是大案了,黑夫亭长,既然盲山里归湖阳亭管,你又有干练之名,这桩案子,乡上便交给你做了!若能办好,县里定然少不了你的购赏!

    叔武给黑夫戴了一顶高帽子,黑夫心里却门清,这桩案子要处理,还真有些难度。

    若是邻近的里聚也就算了,通过投书盗墓案,各里已经对他毕恭毕敬。

    但盲山里,那可是湖阳亭辖区内,黑夫唯一一个没有巡视过的里。此地处于山丘沟壑深处,要走四五个时辰才能到,正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那里民风彪悍,是最难治理的地区。历任亭长对盲山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叔武却要黑夫带着人去找被掠卖的女子,这不是去捅马蜂窝么

    他有些犹豫,这时候驹却又下拜,动情地说道:小人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含辛茹苦养育十余年,只望她嫁个好人家,不想却被贼人掠卖。这两年来,小人与老妻每每思及女儿,便食不甘味,过的如同死尸走肉一般,吾等从不舍得打骂,真不知她在那穷山里,遭了多大的罪。但求亭长带我去那地方看一看,若真是吾女,若真能能救回吾女,小人愿倾家荡产以奉之!

    一边说,他还一边往地上稽首,磕得额头通红一片。

    老伯快快请起。黑夫连忙扶他,驹却死死跪地不起,非要黑夫答应才行!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于责于情,黑夫都已无法拒绝,只能咬咬牙,接下了这桩棘手的案子

    我答应老伯,一定助你将女儿寻回来!

    将驹留在湖阳亭后,游徼叔武带着两名乡亭亭卒打道回府,路上,一名年轻的亭卒不解地问道:游徼,既然解救被掠卖者,亦或是抓获买者都有赏赐,为何要将此案交给那湖阳亭长?

    不懂别乱问!另一名亭卒踢了年轻同僚一脚,对他使了个眼色。

    叔武骑着马走在前头,没有回答,但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

    这桩案子,可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且不说盲山里路途遥远,基本是个官府管不到的地方。那里民风彪悍,且男多女少,过去就有买卖女子为妻的传闻,但乡邑也鞭长莫及,只能装作不知。

    这种心照不宣的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对于买卖女子的人家,盲山里的里吏也会予以包庇。如今,恐怕他们已有所察觉,万一到了地方找不到人,就要扑一场空了,若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继续追查,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落得个诬告反坐呢

    在清楚这些内情后,叔武才把这桩棘手的案子,甩到了黑夫手里。

    黑夫不知道,他虽然没做错什么事,但已经把叔武得罪了。

    在那场投书盗墓案,因为害怕朝阳里吏与乡里有勾结,黑夫谨慎起见,直接报到了县城,又自己率亭卒出动,将盗墓贼们一网打尽,一条小鱼都没给别人剩下。

    事后,叔武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一桩大案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错过,心中是有一些不快的,平日里他也没少和亲信乡卒吐露黑夫不会做人之类的话。

    就让黑夫亭长继续表现去吧,他不是很有能耐,颇得右尉赏识,被县人赞誉为义士么?也是时候,让他尝尝把案子办砸的滋味了!做亭长可没那么容易!叔武露出了冷笑,打马加速向前而去




第82章 盲山
    真是够远的,累死乃公了。

    曲折盘旋的山路上,湖阳亭求盗东门豹因为走得急,已耗尽了气力,此刻正坐在一块草皮上气喘吁吁,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骂道:说好的不到十里呢,骗人!

    与他一直不对付的邮人季婴乘机讽刺道:阿豹,说了让你慢些走,这盲山虽然地势不高,路程也才十里,但山群连绵,上坡下坡,可费力气了,我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差点没走死!

    东门豹气得哇哇直叫,他一拉衣襟,露出了里面的皮甲,并指着后面缓缓走来的黑夫道:若非是黑夫让我将甲穿在里面,乃公早就翻过几座山包,到那盲山里叫门了!

    让你穿着就穿着,别废话。

    黑夫回身拉了那个告发者驹一把,又看了看远处连绵起伏的黑色山包,面色渐渐凝重。

    因为接下来,他还真没把握会发生什么,甚至做好了武装冲突的准备。

    这片山包在地图上叫做枫梓岗,是安陆县的最高点,也是最偏僻穷困的地方。因为每到无月的夜晚,身处这片山包内,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人走其间,好似瞎了一般,所以又称之为盲山。

    湖阳亭众人里,只有邮人季婴因送田佐吏关于春耕的文书,来过盲山里一次,所以季婴就成了向导。而除了黑夫外,亭内战斗力最高的东门豹也少不了得参与进来。

    此外,有些机智,能够独当一面的利咸。以及擅长射轻箭的小陶,都被黑夫带上了,湖阳亭的主要战斗力全体出动,足见黑夫对此案的重视。

    盲山里的遥远偏僻是出了名的,黑夫他们按照季婴的建议,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出发,赶在天黑前抵达涂道与山路的岔路口。

    涂道说是官道,实则是一条仅能错开车辆的坑坑洼洼的黄土路。而山路就更差了,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行,到了后面,甚至仅能让一个人下脚。

    他们在一间看田用的屋舍挤了一夜,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就出发,如今走到朝食过了,那盲山里却连影子都没有,周围除了山包还是山包。

    在沿途休憩时,黑夫没有与亭卒们贫嘴闲聊,除了教利咸使用他上个月请姊丈做出来的小铜哨外,便是让那个焦虑的父亲驹过来,聊了聊关于他女儿的一些事情。

    警察只有了解受害者细节,才能更好地开展下一步的计划。

    好教亭长知晓,吾女小名鸢鸢

    驹平日里是个皱眉不展的中年人,只有在提及女儿时才会舒展皱纹,露出一丝笑容来。

    她从小被我与老妻宠惯了,不知世间险恶

    两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季春时节,我老妻扭伤了脚,可家里的蚕总得喂养,鸢鸢便主动说要替她去采桑叶,桑地就在里聚边上。当时我也没多想,便让她去了,还一个劲夸她懂事,结果小女却一去不返唉,都怪我,都怪我。

    说到这里,驹双手捂住了脸,那天以后,他和妻子就一直活在噩梦和痛苦里,少了女儿,比少了自己的手足都难过,心里也是空落落的。最痛苦的,还是不知她生死,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不是被人欺辱,不知她的饥饱冷暖。

    原本我已为鸢鸢商量好了婚事,就是与邻居一个士伍,他家虽不富裕,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鸢鸢嫁过去,日子定能过得滋润,谁想到

    从驹絮絮叨叨的细节里,黑夫可以确定,这的确是一个很爱女儿的父亲。

    他女儿被拐走时才14,如今已然成人,是二八年华的大姑娘了。若真在那盲山里中,这两年时间内,她身上会发生什么,其实驹和黑夫心里都有数。

    驹是指认被掠卖者的唯一人选,必须带着他来,但驹越说越激动,也可能变成早早暴露黑夫他们目的的软肋。

    待会到了盲山里,我不会直接道明来意,以免里吏阻扰,加剧查案的困难,你就假装是随我来巡视的亭卒,一句话都别说,脸色也不要太难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黑夫警告驹,待会不要露出马脚,就在他们说话间,又翻过了一座小山包,一座山坳里的小小里聚,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盲山里了。

    季婴松了口气,指着前面那堵黝黑色的矮墙,同时提醒黑夫道:这个里的人对外人十分警惕,黑夫,得小心些!

    黑夫点了点头,让小陶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小陶了然,背着弓,就钻进了里外的松林里,伏在沟中一动不动,还往自己身上撒了些翠绿色的松叶。

    这算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

    黑夫则带着东门豹利咸季婴驹,一行五人,大摇大摆地朝里聚走去。

    一行五人突然到访,还带着兵器,让这个小村紧张兮兮,要知道,五人都可以算作群盗了。

    里门立刻就被关上了,等黑夫他们来到门边时,一个梳着椎髻的汉子探头下来,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黑夫将手里的铜哨递给利咸,让他收好,而后便吸了口气,中气十足地说道:我乃湖阳亭长黑夫!来盲山里例行巡视!

    竟是亭长来了,吾等真是失礼。

    盲山里的里正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峰,留了一抹长胡须,眼中带着点圆滑和狡黠。而田典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木讷男子,看上去比里正朴实多了。

    二人听说是新任亭长来例行巡视,都大吃一惊,一起从家里跑出来,到门口迎接。

    黑夫发现,随他们而来的阵仗,似乎有点大,这个里二十多户人家,几乎每家都来了一两个人,三四十人堵在门口,踮着脚看着外来者,眼睛里满是好奇。

    亭长可是近五年来,第一个到盲山里巡视的亭长啊。

    里正恭恭敬敬地将黑夫迎进里门内,田典则搓着手赔笑。

    看来这个里如此兴师动众地来迎接,不是因为黑夫近几个月的名声,而是因为他的职位啊。

    盲山里太偏僻,历任亭长都懒得亲自过来,信息又闭塞,所以黑夫的英勇事迹他们多半不知道,甚至连亭长已经换了一个甚至几个都茫然无知。

    但这个里聚依然与外界有沟通,却依然是秦国治下的基层单位,依然要向乡里服役缴税,所以他们对于权威,依然保持着敬畏之心。

    甚至比知道黑夫义举功勋的人还要恭敬几分。

    对一辈子不出门几次的里民而言,亭长,那已经是很大很大的官了。

    黑夫就这样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这个神秘的里聚内。但见里面多是粪土糊墙的草顶房,那些跑出来看热闹的里民们大多敝衣绳履,夏日的阳光晒得刚下田归来的农夫黝黑的身上汗水晶晶发亮,一些女子甚至衣不遮体,只能在屋内伸出污糟糟的头,来眺望名为亭长的大官。

    如此看来,盲山里不愧是湖阳亭辖区内最穷的,生活状况比黑夫家的夕阳里大为不如,大部分人都面有菜色,食不果腹。

    反倒是里正田典布裳帻巾,看起来还像点样子,里正的家也同样是土坯瓦房,好不气派。

    亭长既然不顾路途遥远,前来盲山里巡视,可否要吾等陪着一起在里中走走?

    盲山里里正峰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黑夫答应,他就要暗中吩咐旁人去做准备了。

    给这位亭长看该看的东西,那些不该看的,统统都要藏起来!

    不急不急。

    黑夫却故意摆出一副庸碌官僚模样,伸了伸懒腰道:我也走得乏了,想先坐坐,与里吏说说话,至于巡视之事,让我的几名亭卒去就行。

    说着,他便不请自入,走进了里正的家门,看着里面的摆设笑道:峰里正,我这做亭长的进门讨一口热汤喝,无妨吧。

    里正和田典对视一眼,似是松了口气,他们就盼着来此巡视的这位亭长是个松懈的。于是二人也陪笑着入内,里正还大声喊着自家的奴婢,杀只鸡,快些将饭食做好送上来!

    黑夫让东门豹随自己入内,却对外面的利咸季婴和驹三人大声嘱咐:我也是奉了乡上的命令,必须巡视每个里聚,其实没什么事,安陆县太平着呢!随便敷衍一下即可,没必要看得太仔细,去去就回来,吾等与里正田典一起用飨,里正说了,今日杀鸡招待!

    如此一来,里正田典更是吃了颗定心丸,他们却没发现,黑夫已暗暗对利咸使了个眼色。

    一旁打扮成亭卒的驹闻言,可急眼了,这黑夫亭长到了地方,一不办案,二不找人,却一屁股坐下来要吃要喝,这是想做什么?

    他刚想出言提醒,谁料已领会黑夫意思的利咸,却在背后拉了他一把,让驹留在外面,还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亭长是打算在此拖住里吏,你只管随我走,一同去找寻你的女儿!



第83章 可疑
    那屋子就在前头。

    在黑夫亭长以身为饵,拖住了里正田典,又东拉西指,到处找人说话闲聊,吸引了大多数看热闹的里民的时候,季婴利咸二人则奉命在里中巡视。

    巡视是假,他们实则是想带着驹,去季婴上次来盲山里送信牍时,发现的那个可疑之处看看

    早在进入盲山里前,季婴就和众人说了他遇上的那件怪事。

    我一月份不是来送过田佐吏的信牍么,当时吃完饭后,到处找如厕的地方,结果在里中走迷了路,走着走着,便路过里北一处破落的小屋边

    季婴说,那屋真是严严实实,只朝外开了个小窗,窗口灰蒙蒙的,里面好像还有细细的铁栅栏,就跟亭舍关押嫌犯的犴狱似的,听到外面他的动静后,屋内还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季婴是个好奇的人,于是把脸凑过去看,因为外面亮,屋里面暗,看得他很辛苦。

    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猛的从暗屋朝窗口扑过来!吓得他往后一跳!

    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好像是女人,她见了我,便死命的拿手拍,震得窗户木栏都在响,口中还说着‘救我,救我’,声音有些哑,听不清后来还说了什么。

    我被吓得退了回来,这时候有人过来找到我了,让我跟着走,不要乱跑,还有个人走到那户人家,用本里的方言大声说了几句什么,窗户里面立马就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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