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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原来,他们一直在骑驴找驴啊!

    这时候,大胡子的里正已经面色尴尬地站了起来,嘴里不住地解释道:亭长勿要听她胡说,那是我弟的妻,没办法,无人愿意嫁他,只能找一个发疯的隶妾来凑合。来来,吾等继续说话,鸡血得乘热饮,鸡肉也快熟了

    是啊是啊,哪里都有发疯的女人,我方才,什么都没听见!

    黑夫也大笑起来,心里却冷冷地想道,这家伙还真是能耐啊,身为里正,知法犯法,带头购买被掠卖的女子给傻弟当老婆

    他似没当回事般,端起那碗鸡血,朝里正走了过去,嘴里还说着,自己要将此物当成酒,敬主人盛情招待。

    里正哪知道黑夫在想什么,不疑有他,谁料黑夫在他面前举起碗时,却止住了笑,猛地出手了!

    一碗鸡血,硬生生砸到了里正的脑袋上!

    陶碗发出了一声脆响,碎成数块,那些艳红色的血四下飞溅,带着花椒血沫,黏糊糊地沾满里正的发髻浓须,也分不清到底是鸡血,还是里正的血

    黑夫是真的动怒了,破口大骂道:疯女人哪都有,只是托了你的福,盲山里特别多!

    里正被砸懵了,胳膊被黑夫一把抓住,就是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到了案几上,砸得矮案四分五裂,而后又反手拧住了他的胳膊,里正这才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变惊呆了,唯独黑夫抬起头,对东门豹大喊了一声:阿豹,动手!

    诺!

    东门豹方才听里正田典二人在那嘲笑黑夫胆小,说这位亭长连鸡血都不敢喝,早就忍耐多时。此刻便一咕噜站起来,像一只敏捷的豹子,朝还在发呆愣神的田典,猛地扑了过去!将他按倒在地!

    里正的家人们闻声,连忙拎着随手的厨刀木棍冲了上来,却见堂内一片狼藉,鸡血泼了满地都是

    后边,黑夫已经将剑横在里正咽喉上,让他动弹不得。

    前方,东门豹也将田典踩在脚下,他把自己的衣襟一掀,露出了里面的甲衣,还有别在腰上的两把手戟!

    东门豹一人对五人,浑然不惧,瞋目大喝道:

    谁敢再过来半步!乃公便要让这狗里吏的血,溅你们一身了!




第85章 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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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三四。

    半个时辰后,里北那家种了枣树的农户屋子里。

    黑夫数了数几个坐在一起的女子,问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里正道:峰里正,盲山里中,被人贩转手掠卖来的女子,只有这四人?

    峰的头发胡须上,依然沾着凝固的鸡血,十分狼狈,他没好气地扭过头去,不愿回答。

    还是一旁有些胆小的田典连忙应道:亭长,还有几人,但她们被买来的日子长了,已不愿归家

    黑夫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久而久之,离开的心就淡了,也就是驹的女儿鸢鸢,还有季婴他们发现的那个被关在猪圈里虐待的女子最有反抗劲,三番五次试图逃跑。

    原来,方才黑夫和东门豹制住里正田典后,立刻以此二人为人质,一路迫使闻讯赶来的里民让开,一直走到了里北哨声响起的地方。

    利咸季婴和驹三人,连带一个被解救的女子,正被这家农户的三个汉子,以及左邻右舍围困。又是东门豹一声怒吼,将他们喝退,湖阳亭众人才得以汇合。

    黑夫让人将院门关上,将这家农户当成了临时的基地,又以里正田典为要挟,让外面的里民,速速将里中其他被掠卖来的女子带来!

    盲山里众人,基本上都昔日一个濮人部落的后代,里正田典既是官吏,也是族长,里正倒是死不配合,还好田典照着黑夫的话做了,不多时,果然又有两名女子被送了过来。

    黑夫当时就打算带着人,速速离开盲山里,但却在里墙边被堵了回来。

    为了汇合众人,解救被掠卖者,他们还是慢了一步,里中的三号人物里监门已经闻讯赶来,组织里民围堵。

    在里监门的组织下,外面原本一盘散沙的里民开始越聚越多,各自手持农具,将这家农舍团团围住,他们既不敢往里冲,却也不肯让出道路,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黑夫让东门豹和利咸分别持矛弩在外守着,他则和季婴在里面,询问起那四名女子的经历,如今出是暂时出不去了,只有掌握了基本的情况,了解盲山里里吏里民的犯罪情况,他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于是,从驹的女儿鸢鸢开始,这四名被掠卖到盲山里的女子,开始了声泪俱下的控诉

    鸢鸢年纪才16岁,但因为这两年过的苦楚,有些憔悴,不像个花季少女。

    她说,自己是在两年前的三月,去采桑时,被一位路过的老妪打了招呼,那老妪五十余岁,长的慈眉善目,还与她闲聊,一个劲地夸鸢鸢美貌。而后又说她的亲戚在桑林背后等她,她走不动路,能否让鸢鸢搀扶她过去。

    鸢鸢不疑有他,可桑林背后等待她的,却是两个七尺多的大汉,将麻袋往她头上一套,又将她勒晕过去,扔到了车上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半昏半醒,嘴被堵住,也不让吃饭,省得她逃走。一直颠簸着被送到了盲山里,等她被摘了头套时,已经坐在里正家中了,里正说她已经被卖为隶妾,从此以后,就要做里正那个痴傻弟弟的妻

    里正家的日子,说实话不算太差,但鸢鸢一直记挂着父母,而且

    无法忍受伺候那痴傻丈夫,所以两年来多次试图逃走,但每次都被里正带人抓了回来。

    鸢鸢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地看着里正,因为里正的痴傻弟弟不知男女之事,那一夜,里正竟亲自示范,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与鸢鸢行房,之后也数次侵犯她。

    她从小被父母宠爱,何曾受过这种凌辱,一度试图上吊死去,却又被救了过来,两年来,真是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她再度扑到父亲的怀里,嚎嚎大哭起来,这个十六岁年纪的少女,却已经经受了人间最大的苦楚。

    不过,她的经历,比起那个被关在猪圈里,叫做酝的女子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了

    酝被关久了有些精神失常,身上的污秽已经被旁人帮忙弄干净,黑夫还把自己的衣裳给她遮体。但不管问酝什么话,她都只会嘿嘿傻笑,然后重复着我是被掠卖来的救命饶命之类的话。

    所以,黑夫等人,只能从其他三个女子的旁观叙述里,得知她的事。

    鸢鸢道:她是三年前被掠卖来的,以一千多钱的价,卖给了里北这三兄弟,同时给他们做妻

    一妻多夫,这种骇人听闻,罔顾人伦的习俗,在盲山里还不是个例。另一个女子也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是同时给一家父子二人做妻

    酝是被掠卖来的女子里,反抗最剧烈的一个,毕竟这种同时侍奉兄弟三人的日子,一般人是无法接受的。但她和鸢鸢一样,每次逃跑都以失败告终,而且那兄弟三人十分残忍,每一次抓回来,就会狠狠打她一顿,关在黑屋子里饿上几天,季婴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撞见她的。

    到了最后,索性就关猪圈去了,从那时候起,酝也开始变得疯疯癫癫。

    待到这些女子说完之后,不等黑夫动手,季婴已经气得对里正狠狠踹了几脚,他家有几个姊妹,和酝鸢鸢的年纪差不多,难免愤怒。

    谁家姊妹不是姊妹,谁家女儿不是女儿,汝等也真是下得了手!身为里吏,见如此惨事却不管管,还带头买!真是禽兽行啊!我季婴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那里正却扭过头,嘿然冷笑道:不然怎样?盲山里男多里少,距离其他地方又远,其他里的女子不愿意嫁过来,本里的女子又不够分,只能从外面买,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便是盲山里从上到下,如此热衷购买被掠卖女子的原因了,原本的善民变成恶民,只是因为生育的本能在作祟。

    当然,这年头奴隶买卖是合法的,他们也可以买隶妾,但一个成年隶妾要四千多钱。盲山里穷,几家人都凑不够这么多钱,这时候,人贩子便上门了,他们提供的女子,不但年轻,而且每人只需要一二千钱!

    里正在那振振有词,似乎还有理了,鸢鸢却愤怒地过去扇了他一巴掌,大骂道:休要在此狡辩,我听里中老人说了,还不是因为当年盲山里生出女婴便喜欢溺死!能有今日情形,也是活该,我咒你们全族全里,都亡族灭种!呸!

    她唾了里正一脸,黑夫才让驹将她拉回去。

    这样一来,盲山里的事情便清楚了,这个里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掠卖,却是明知那些女子有问题,却依然从人贩子手中多次购买,已经持续了十几年,陆续有十多个女子被同一拨人卖到此地。

    但除了眼前四人外,其他人大多认了命,亦或是觉得嫁到哪里不是嫁,如今有了被解救的希望,也默默地选择了放弃。

    也可能,是因为她们在此生儿育女,已经割舍不开了。

    这时候,那田典已经在询问黑夫,他没有购买过被掠卖者,将被处以什么罪名?

    不管有没有参与,只要是知情不报的,都要受罚!做城旦是肯定的,你身为里吏,更是罪加一等,再加一个黥面之刑!

    里正却红着眼,将罪名说了出来,而后冷笑道:至于吾等明知这些女子来不不正却依然购买的,与掠卖人者同罪,死罪!

    看来你还知道?

    黑夫冷笑,看来这个里正是专门问人了解过的。

    的确,在秦律里,掠卖人口与强奸同罪,都是处以磔刑,分尸弃市!

    只要是事先知情的买主,也与之同罪,事先不知情的买主,黥为城旦舂,其他协助隐瞒者,斩趾为城旦舂

    在秦国,刑就是这么严,罪就是这么重!与后世的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以及对被买儿童没有虐待行为,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的温柔条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对拐卖行为的严惩,虽然让黑夫觉得解气,但也有一个麻烦,那就是犯法者若是知道自己死路一条,便会负隅顽抗

    吾等今日想要平安走出盲山里,有点难了

    黑夫打开了窗户,这家农户的篱笆墙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全里两百多口人,不分男女老少,几乎全部集中在了这里,他们手持农具,面容黝黑,同样黝黑的眼中,满是不善。

    两千余年历史转了个圈,总会在某个时刻或某件事上突然交汇。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第86章 秦律的威严
    黑夫看着院子外面的情形,与后世警察打拐时遭到围堵,十分相似啊。

    在外面的里民看来,屋子内,是夺走他们自己亦或是邻居妻子的人,也是将给这个里带来厄运的人。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在那个里监门的大声号召下,开始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

    这时候,利咸也走进屋子里,擦着额头的汗水,有些战栗地说道:亭长,情况不妙啊,外面的人,随时可能冲进来!也不知小陶什么时候才能将救兵搬来!

    黑夫来之前,将小陶留在了外面,并对他到时候见机行事。以黑夫想来,小陶在听到里中的哨声后,应该会立刻飞奔下山,去各处亭舍乡邑乃至县城求救,已经跑出去几里地了吧?

    不能等到天黑。

    黑夫看了看屋内众人,下定了决心:吾等得抢在夜幕前出去,不然,绝无生路!

    黑夜会激发人的凶残和恶念,长夜漫漫,只需要一把火扔进来,他们这几个人就会死于非命,黑夫不想冒险等待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的救援。

    季婴有些难以置信:黑夫兄弟,吾等就这样出去?

    吾等有弩机,可以威慑里民不能靠近。

    黑夫这时候将二尺剑递给季婴,他自己则接过了那架手弩,这手弩是那次盗墓案里缴获来的。真不愧是严禁民间流通的好东西,劲道很大,十步之内,甚至能将人体射穿,二十步被被击中要害,也绝无活路,是这种里巷围堵中,最为致命的武器。

    但手弩虽利,却只有一把啊季婴喃喃道。

    外面有黑压压200人,虽然没有什么兵器,但光是用石头,就能将他们砸成肉泥啊。一人难第四手,纵然黑夫和东门豹武艺再高,纵然手弩可以威慑众人不敢造次,也没有用

    现如今,只能赌一赌了。

    黑夫起身,让季婴和利咸各自押着里正和田典,对了,还要堵住这二人的嘴,省得他们胡言乱语。

    吾等还有两个人质在手,或能让彼辈投鼠忌器。

    这可不保准啊。

    利咸嘟囔道:这盲山里的人凶惯了,若是他们觉得自己有灭族之危,或许不会管里吏族长的性命,也要让吾等走不出去。

    黑夫点了点头:那样的话,除了武器,人质外,吾等还第三样东西。

    是什么?屋内的众人齐齐看向黑夫,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杀手锏没亮出来。

    黑夫摸出了腰间别着的二尺简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秦律条款。

    还有秦律的威严!

    众人闻言愕然。

    秦律的威严?

    黑夫知道,自己这句话放到后世一定很搞笑,一定会让手持白刃的犯罪分子笑掉大牙。

    法律,法律可没有立即时效性,在暴徒和恶棍面前,往往成为一纸空文么?法律的武器,往往在案发后的审判中才管用。。

    但在法家治国的秦,不一样。

    秦律可不是后世对什么人都温情脉脉的公民法规,而是冰冷残酷的斧钺棍棒,任何人都得掂量着。

    黑夫他们,也不是可以被恶徒刁民任意辱骂围堵的打拐警察,而是朝廷的鹰犬,是安陆县嫉恶如仇的天狗,谁敢揪他尾巴上一根毫毛,可是要被律令斩断脖子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吾等最后的依仗了!

    外面的里民们已经在商量着到底是一拥而入,还是放火熏烟将人逼出来,却没料到黑夫主动走了出来,顿时一惊。

    眼看黑夫左手持弩机,右手高举二尺简牍大步走来,他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在许久不离开村子一次的里民眼中,亭长,那已经是他们所知道的,很大的官了,心里那点敬畏,还是有的

    黑夫也看出了外面众人对他的畏惧,看着这两百张黝黑消瘦的面孔,他大声说道:

    我乃湖阳亭长,是秦国官府任命的秦吏!事情汝等也知晓了,我此番来盲山里,正是为了找回被掠卖的女子此事已违律令,若是汝等执迷不悟,阻挠围堵本亭长办案,将罪加一等,视为群盗罪!到时候,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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