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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故乌合之众,无其首,不如有也……”
“那所谓的齐国,不过是一群齐鲁豪侠占据郡县而成,彭越为其首领,只要彭越在一天,摄政便可通过彭越操控他们,若没了彭越,彼辈躁动,相互争斗,恐将成为地方大害,哪怕像过去那样派遣官吏,一样能聚啸山林,非十年不能扫清。”
所以陈平觉得,眼下的形势,留着彭越,必干掉他更有好处。
“彭城一战后,彭越已经没有资格,与夏公讨价还价了,吾计成矣。不过彭越损失太重,残部丧胆,在面对楚国时,他已失去了用处,反倒会拖累吾等,不如放归。”
陈平将目光瞥向济济一堂的丰沛豪杰们:“接下来,就要靠他们了,你我以丰沛为基地,盘踞泗水上游,不断使豪杰南下,劫楚粮秣,虏其丁壮,骚扰项籍后方,使楚军各念其家,难以尽力效力。”
周苛却认为,不可小觑楚军的战力:“两年来,楚军也经历了大小数十战,项籍可轻败彭越,真秦之坚敌也。彭城虽然几乎毁了,再没法源源不断为楚军提供粮食兵丁,但项氏却得全胜,士气复振,若项籍挥师北上,光靠沛县豪杰,恐不能当……”
陈平却很放心,他虽没料到项籍这么能跑,但接下来,项籍就算真是百年一遇的兵形势天才,也没有太多操作空间了。
“项籍可没工夫来管吾等,他此番稍稍离开了陈、宋前线,这是给摄政机会啊。”
“就算项梁能顶住一时,好戏也才刚刚开始,项籍会发现,放眼四方,他已是腹背受敌!”
陈平道:
“这场摄政早在两年前攻略江东,保全胶东起,便开始筹划的十面埋伏,不管项籍如何反抗,都必败无疑!”
……
一如陈平所言,尽管彭城一战,靠着亚父预测:“彭越南下,必对楚不利”,而决然率精兵回师,杀得彭越丢盔弃甲,但此刻的项籍,却并无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心。
谷水里满是战死者的尸骸,时值酷暑,很快就腐败恶臭,并顺流污染了泗水,这条将东迁楚人滋养多年的“母亲河”,如今已不能取水饮用,昔日富庶稳固的彭城,也残破不堪。
站在彭城城头,项籍仍能闻到水中散发的尸骸恶臭,一具臃肿的浮尸顺着水流飘荡,飘过码头,飘过芦苇荡,在即将去往更远方时,却撞在数艘溯游而上的船只上。
轻快的艨艟,保护着一艘中翼,越奴整齐划一,拼命划桨,乘风破浪,从泗水下游而来,一面旗帜在中翼的单桅杆上缓缓升起。
旗帜色黑,上书一个隶字:“尉”!
他们还在船上大呼道:“奉大秦摄政夏公、吴郡尉将军之命,吾等已尽取东海诸县,特来招降彭城!”
面对那几艘在泗水上耀武扬威的战船,楚人的回应是一阵箭雨,偶有几箭射到了船上,底仓的越奴停了桨,船只这才停止前进,顺从水流缓缓离开。
虽然击退了对方,但楚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去年才被项籍打退的江东舟师战舰,竟再度出现,更已逆流抵达距江东数百里的彭城,这带给楚人的震惊,不亚于彭越背盟。
这意味着什么?
楚兵皆缄默不言,焦虑和恐惧笼罩了他们的心,而纵是无畏如项籍,这个永远不会轻易言败服输的男人,也不由低声喃喃道:
“秦,已尽得东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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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第1000章 以邻为壑
兵出晋阳时,清点麾下兵卒,发现算上新征募的降卒、民夫,能调遣者不过三万时,韩信不由脱口唾骂了起来。
“羽翼营的谋士们,真是坏我大事!”
三月到六月,南方秦军主力渐渐向楚国压迫之际,北方战场的形势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三月底时,赵将李左车做出了一个决策,尽发被困在太原郡,随时会被韩信包围的赵军四万人,向井陉发动进攻,击破陈胜布防的数千人后,进入了“作乱”的恒山郡。
而与此同时,陈馀亦在苦陉召集恒山赵人大氏反对陈胜,两方夹击下,陈胜不敌李左车,只能放弃恒山郡,北走燕地,割据燕下都易县。
有得必有失,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赵国彻底放弃了太原郡,韩信兵不血刃接管了那儿,再次收降了大量先前在长平放跑的赵卒。
四月份,韩信占领太原后,一边加兵于井陉,一边派遣夺取离石后,被升为“都尉”的灌婴部东出太行,原来,夏公已从函谷关东出,而河内赵将司马卬降秦,韩信想让灌婴从河内北上,若如此,李左车不得不面临北、西、南三面夹击。
这是打算彻底灭亡赵国了。
然而,正当灌婴与周勃等人带着来自新秦中的车骑部队抵达河内时,却得到了夏公从洛阳发来的调令,让他从白马津击东郡,配合关内侯东门豹,先灭亡魏国!
这是夏公和羽翼营制定的战略,理论上倒是说得好听,什么“濮阳南北孔道,今东郡,则为天下之胸腹也,灭魏而取东郡,是断山东之脊也!”
但在韩信看来,楚、魏靠中原主力消灭即可,他则可调兵遣将,专注于北扫赵代,以及收降那所谓的“扶苏”召王政权,据说实际的掌权者,乃是夏公旧吏,沛县人刘季……
更何况,韩信素与东门豹有隙,将本属于他的麾下调到东门豹那边,看上去,就像是夏公在这场将尉们的灭国立功较量里,拉偏架一样。
“事实上,是我在河东歼灭了魏军主力,但最后灭魏之名,却要被东门豹轻易获取。”韩信对此愤愤不平。
但韩信纵是整个河北战区的统帅,军令的优先级,却仍位于夏公之下,夏公决意已定,强使灌婴击魏,韩信手下顿时少了万余人,又要分兵占领太原、上党、河内,用于进攻邯郸的兵卒便少了很多,他灭亡赵国的计划,无疑会大大延后。
韩信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没法抱怨战无不胜的夏公“不会打仗”,怒火就转移到羽翼营那群家伙身上去了,认定是他们的馊主意,甚至在咒骂之际,脱口而出了一个自创的新成语。
“彼辈纸上谈兵!真如赵括也!”
而灌婴遂放弃北上,五月下旬,强渡白马津,对仅剩一个东郡的魏国发动了猛攻,六月中,与东门豹会合于魏都濮阳……
……
在所有人看来,灌婴无异是这一年来,迅速升起的一枚将星。
“毕竟是救过小主君的……”军中有人如此窃语,却无轻视之意,反倒十分羡慕。
因为在北地庇护夏公长子破虏的功劳,过去名不见经传的灌婴已被打上了“大子党”的标签,灌婴的飞速升迁固然是一系列功劳的缘故,但肯定也与此有关。
去年七八月,救援新秦中之战,他掩护了朔方军民转移到河南地,事后至咸阳受爵,一口气成了五大夫、军司马,还被夏公单独召见过,称赞其“锐敏,可为军锋”,遂将新秦中人组织起来的车骑部队交给他统帅,然后就脱离了章邯麾下,被调到韩信手下用事。
摄政元年冬,河东之战,灌婴渡河后收降盐池,攻克数县,又配合韩信包抄了蒲坂魏军,取得大捷,升为都尉,爵右庶长。
开春后,灌婴又回到上郡,从离石渡河击赵,虽未立大功,但也击破从属于赵军的娄烦骑,生得楼烦将十人,野战斩首两千,再度升爵左更。
而现在,这个一年前,还是一介小小骑将,麾下不过两百人的灌婴根本想不到,现在会有“灭国”这种级别的功劳摆在自己面前……
“濮阳旦夕可下,魏可亡也!”
东门豹摩拳擦掌,六国虽然残破,但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被秦军所灭,就连韩信,也只是歼灭了赵魏主力而已,如今这一殊荣,就要落到他头上了。
故东门豹令士卒架设攻城器械,日夜猛攻濮阳,这座名为“帝丘”的大城,本是卫国都邑,后来卫被魏国附庸,迁到了野王,秦国夺取这片土地后,以其居河之东,命名为“东郡”。纵观秦始皇统治时期,这个郡最有名的事,便是三十六年时,有陨石坠于东郡!
而石上被人刻画的“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字,足见此郡之中,对秦仇视者不在少数,正是他们拥戴了张耳、魏豹,二度复辟魏国。
现在,这些反秦的死硬分子都被困在濮阳城中,由一路东蹿的魏相张耳率领,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如今大河以北的赵国,南方的楚国都自身难保,东方的彭越近来转投于秦,濮阳已是孤立无援,唯一的变数,就是其北方百里的顿丘,尚有张耳之子张敖,及魏公子无知收拢的万余轻侠武装。
东门豹对他们不屑一顾:“吾巴不得张敖、魏无知来援,好将魏之余孽彻底歼灭,彼辈能有什么办法?”
灌婴细心,却提醒东门豹道:“敢言于君侯,我从白马津东渡后,曾听当地人说起过一桩往事,困兽犹斗,彼辈若孤注一掷,不可不防也……”
……
“赵、楚皆各自为战,自身难保,不能救魏,为之奈何?”
顿丘城中,信陵君的孙子魏无知已没了主意。
从去年西河撤兵开始,六国便一步步走向毁灭,尤其是魏国,张耳父子贪图河东、上党,调兵前往,以为能守住一时。却不料数月之内,主力尽丧,秦军已攻到东郡来了。
崩溃犹如盛夏的河岸,一点点坍塌,最终成片被水所侵。
魏之所以未亡,全因为秦军西河之师在河东残酷报复,大肆屠戮魏卒,杀了两万多俘虏,这使得魏地的轻侠闻讯后,皆不敢轻降,纵被困危城,依旧拼死而战。
如今魏相与魏王皆陷于城中,魏无知虽收拢数县轻侠,也不过万余人,且是少经训练的乌合之众,要面对三万多秦军,自觉不敌。
有秦军屠戮魏人的先例在,他也不敢轻降,走投无路之下,魏无知已经在琢磨着渡河,去尚且苟延残喘的赵国投靠了。
张敖却大怒:“君乃魏公子,继信陵君之名,而吾父当年却不过普通魏民,今吾父甘愿与魏共存亡,公却要弃之不顾,这是何道理?”
魏无知辩解道:“吾度前终不能救濮阳,徒尽亡军,吾等若盲目去救,无异于以肉委饿虎,何益?”
“不,还有一个办法!”
张敖拉着魏无知到了顿丘城头,指向了西边十余里外的涛涛大河。
在顿丘往南百里,多有一段段厚实的土壑,将平原与大河隔开,时值盛夏,百川灌河,河水暴涨,浑浊的水浸到了土壑旁,不断拍打——这不仅是当年齐国与赵国以邻为壑树立的壁垒,也是防范那条绵延万里的沉睡巨龙重新暴怒的桎梏。
而若仔细观看,就会发现,在一些河段,大河水的水位,已经高出了平原……
“你莫非想……”
魏无知一下子明白了张敖的打算,面色惊骇。
“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张敖眼神阴毒,话语决绝:
“既然靠人力已救不了吾父,救不了魏国。”
“那便只能靠自然造化之力,以水代兵,与彼同归于尽,别说三万,就算是十万人,也叫他们统统葬身鱼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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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第1001章 唤醒睡龙之怒
大河是横亘在中原大地上的一条丝带,它最初是自由奔放的,传说远古之时,龙门未辟,吕梁未凿,河出孟门之上,大溢逆流,无有丘陵,高阜灭之,名曰洪水。
那时候的大河,可是号称“九河”的,拥有多条分流河道,从渤海湾北部入海,因为河道繁多而不固定,发大水是寻常事。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
据说直到大禹之时,中原的部落在洪水逼迫下,达成了一个联盟,集结了所有部族的力量,才终于驯服了大河,治理了洪水。
从此大河河道固定成了一条,人们称这条黄河河道为“禹河”,河水也是清澈的,有诗为证:”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千兮,河水清且涟掎“,除了商朝时闹过几次水灾外,大体上还算平静。
但平静只是暂时,它永远是不安分的,周定王五年(公元前602年),这条沉睡千余年的巨龙,苏醒了过来,它稍稍扭动身子,造成了河道偏移,那是有史记载以来的第一次决口:
洪水从宿胥口(今淇河、卫河合流处)夺河而走,东行漯川,至长寿津(今河南滑县东北)又与漯川分流,北合漳河,至章武(今河北沧县东北)入海,这条新河道在禹河之南。
自那之后,河道便固定在了卫地濮阳西边,而随着大河中游人口越来越多,尤其是河东、河南、河内成为天下人口最繁盛的地域,森林和草原被广泛开垦为农田,阡陌相连、村落相望,大河含沙量也越来越多。
这条河道,遂被称之为“浊河“。
大河搬运堆积泥沙形成的堆积地貌,使得其下游每隔一代人,就会发生一次决口,濒临大河的诸侯赵、魏、齐无奈,开始各自修筑堤坝,好在河水决口时挡住水患,让它受阻后去危害对岸的邻居。
这种以邻为壑的堤坝,不考虑全局利益,更使河水游荡无定,水去时固然成为肥美的耕田,大水时至则骤然漂没,下游诸侯深受其害。
天灾不时而至,而人为的祸患,也从此开始了……
“以水代兵,魏国受害最重。”
作为信陵君的孙子,魏无知从小受过极好的教育,魏亡后,他在大河边流亡藏匿,对这条河流的故事耳熟能详。
在张敖决意带三千人去冒险时,他仍然试图做最后的阻拦,对张敖道:“七雄相争,早就有决水以浸敌国者,据我所知,便有四次!”
“第一次是魏惠王十二年(公元前359),当时魏攻赵,而楚国出师伐魏,景舍为将,至于浊河,竟决河水,以灌我长垣以东,水濡数县,死伤数万百姓。”
“第二次是赵肃侯时,齐、魏联合攻打赵国,赵国决河水以灌之,齐魏死数千,只得退兵,大水弥漫数十里,月余方退。”
“第三次还是赵国所为。”
魏无知沉着脸道:“赵惠文王伐魏,在瓠口决河,使得濮阳受灾,水潦百里,因决堤而溺亡者便有八九千人,其损坏的房屋上万所,十万人受灾,不得已迁徙避难!”
至于第四次,更是魏人心里永远的痛:十七年前,王贲派郑国决荥口,筑堤坝,引大河水入鸿沟灌大梁,大梁被灌,导致城内死伤者甚众,大梁城坏,魏王请降。
但万幸的是,因为郑国规划得当,主要就大梁倒霉,其余魏地受灾不大。
总之历史上四次“以水代兵”,对大河的利用,结果都是魏国倒霉。
魏无知是想告诫张敖,若是他决大河以退秦兵,最终受害的仍是魏地。
但张敖从小在秦宫为隶臣寺人,为人狠毒,对魏也并无太多情感,竟说道:“为何只能被人以刀伤我,而我不能反握其柄,用来伤人?”
“这刀也会深深割伤魏国啊。”
魏无知还是希望张敖打消这主意:“过去诸侯以邻为壑,河水难治,自从秦始皇一天下后,派郑国沿河巡视,拆毁了不少雍塞川防,大河这才安生了十余年。”
统一王朝的力量,是治理河患的必备基础,在秦始皇强有力的巨手按压下,百余年来,因为齐魏赵以邻为壑,而肆虐两岸的黄色巨龙,再度被降服,陷入了沉睡……
安定下来的大河带来了中上游肥沃的土壤,改善了下游的盐卤地,河两岸的堤规附近,土地宽广,土壤肥沃,因为东郡人口众多,庐田庑舍,曾无所当牧牛马之地。在秦始皇下令“使民自实田”后,沿河民众纷纷进入周边,开垦土地,建立村庄,也兼任了守望堤坝的任务,起码生活着数万人。
魏无知拉住张敖的马道:“水可以亡人国也,你打算决开堤坝,如今正值盛夏,大河水盛,若破口而出,汹涌南下,不仅是堤坝沿岸数万百姓人畜无存,连东郡诸县也均将受灾,到时候恐怕除了城高池深的濮阳城,其余乡里,都将为大水漂没啊!”
今年的河水比往年都大,一旦堤坝被认为决口,波涛汹涌的河水瞬间冲进东郡平原,必将一发不可收拾,造成比历史上四次人祸更可怕的结果。
这却恰恰是张敖需要的结果:“濮阳城能留下就行。”
他大言不惭:“反正其余地方,多已降秦,他们便是敌国之邑!敌国之民!”
魏无知有些不忍:“这可关系到十数万条人命啊!”
“他们的命,有魏王贵重么?”
一群庸碌蝼蚁的性命,有张耳大侠复国、任侠、忠义的名声理想重要么?
张敖竟道:
“若是牺牲了这些人,能让秦军大溃,便是救了魏国,也值了!”
张敖一意孤行,他手持张耳赐予的虎符,遂不听魏无知之言,带着三千东郡轻侠离开了顿丘。
而魏无知,也没了他大父窃符救赵的勇气,只能呆呆看着张敖离去……
张敖一行三千人,多是仰慕张耳之名,悍不畏死的魏地轻侠,大半是东郡人,听了张氏父子“秦将尽屠东郡”的话后,抱着誓死之心,决意与秦军战斗到底,本来不少人还壮志酬筹,可等到了次日夜,他们抵达目的地后,却傻眼了。
众人抵达的不是被重重围困的濮阳,而是濮阳西北方数十里的“瓠子口”!
……
瓠子口,夜色依然深沉,出现在轻侠们面前的是一道宽厚的堤坝,堤坝后是汹涌河水,声若奔马,涛涛不绝。
瓠子口乃是七十多年前,赵军决河水的地方,也是整个下游河道,最为脆弱的区域。河水通过长垣县赵堤,过回木沟,河道都还稳定,但在进入濮阳境内后,随着河床被泥沙抬高,天然岸堤已难以阻止河水浸濡,得人为增加才行。
这一段地上河经常脱缰,濮阳过去没少受灾,必须每年修整才行,否则,河水便会破堤而出,往东南低洼的平原灌区……
一时间,轻侠们猜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他们这次带着的不只是兵戈武器,更有锸、锄、钁、铲等农具。
“挖!”
张敖已事先派人瞧好了地方,指点着一处堤坝道:“掘开堤坝,大水向东南灌出,便能尽灭濮阳秦军!”
三千轻侠沉默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动作。
“先掘者,赏十金!”
张敖高声喊叫,但众人依旧没有动作,直到有人出列,讷讷道:“张君,小人的兄长家,就在东南方的甄城,此水若决,他家肯定要被漂没,吾等愿随张君去濮阳与秦军决一死战,但这堤坝,决不得啊……”
“斩了他!”
张敖怒喝,让亲信将此人按在瓠子口堤坝上,砍了脑袋,圆滚滚的头颅顺着堤坝滚了下去,落入水中。
仿若献给河伯的祭品……
在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后,黄河,这条沉睡的睡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水流变得更加欢快,它知道,有人要再度效仿历史上的赵王楚将秦帅,为了利用自己澎湃的身躯,而唤醒自己。
唤醒睡龙之怒,而代价,则是数百里的黄泛区和十多万条性命。
“先掘堤者,赏百金!”
杀了人后,张敖红着眼,提高了赏格,这次,还真有家不住东郡的人站了出来,拿起铲子,跃跃欲试了……
“不能挖!”
更多东郡游侠喊了起来:“吾等自己可以死,但家眷亲朋何辜,将遭大水漂没!”
他们躁动,他们反对,张敖的手下分成了两部分,剑拔弩张起来。
而张敖本人,则已带着亲卫,站在堤坝下,高高举起铁器,重重铲了下去!
从春秋至今,建设修缮这条堤坝,需要好多年时间,其工程量,不亚于长城,甚至比长城更大。
但要破坏,却只需要几天,甚至几个时辰时间,人力掘开一个口子,剩下的,就交给巨大的自然力量……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伴随着铁器铲下第一下声响,沉眠十余年的睡龙,睁开了眼!
她是这个文明的母亲。
是哺乳他长大的福祉。
也是笼罩在他头顶数千年的噩梦!
她能给这个国家带来富庶安康,也能带来恐惧和灾难。
仿若不断旋转的三体恒星,文明跻身其上,造就一次次治乱循环。
而除了难以避免的天灾,疯狂的人啊,也总是在试图利用自己根本无法凌驾的力量,一次次,玩水自溺!
她龇开尖牙,甩动尾巴,对重新冲破枷锁,迫不及待!
重赏之下的轻侠加快了挖掘的速度,而不愿看到家乡沦为泽国的东郡轻侠,也开始抽出刀剑,与张敖的亲信战成一团。
就在这混乱之中,一道烟花,却猛地升空,炸开在瓠子口上空!
这是秦军夜间作战,约定成俗的信号。
黎明将至,伴随着天边泛白的光,齐刷刷的脚步响起,一支黑色的军队出现在瓠子口周围,成包围之势,向轻侠们压来!
“我就知道,汝等必来掘堤!”
灌婴自然是这支秦军的都尉。
夏公也给攻魏的偏师派了羽翼营谋士,既然大河在边上,他们自然也算过,决堤灌濮阳的利弊……
结论是,其后果,不是他们能控制的,遂打消了这个念头,但灌婴却为此多留了个心眼:“魏人孤注一掷下,是否会来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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