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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陈平接着道:平视兄嫂如父母,兄嫂无子,又何尝不视平如亲子?但俗谚道,慈父慈母多败儿,兄已慈爱,若是伯嫂再不严厉一些,督导训斥我,陈平,恐怕真要成一废人了!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别说一句,就算是十句百句,陈平也得听着。所以兄长啊,你也不必赌气,为了那一句伯嫂无心的话,便要弃妻休妻。

    陈平指着自己肩头被麻绳勒出的血点,哽咽地说道:平今日外出负柴,这才知道,兄嫂平日里的活有多重多苦。平在此指天立誓,自今日起,当自食其力,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不务产业,让全家重担,都压在伯兄伯嫂身上!

    言罢,陈平第三次稽首,恳求道:家之所以为家,便是夫妻笃爱,兄弟孝悌,少了一样,家何以为家?兄嫂多年相互帮扶支撑,可不能因为些许小事便骤然分离,平在此当着乡吏父老之面,请求兄长收回休妻之言,也请伯嫂原谅陈平,回家来罢。

    吾弟你这是陈伯没料到弟弟竟会当众劝自己复合,有些手足无措。

    小叔,你你何必如此呢。眼看小叔终于幡然醒悟,声称要为家里承担负责了,陈嫂也没有先前的委屈泼辣怨愤,反而有些心疼他。

    这对冤家夫妻对视一眼后,虽然立刻移开了眼神,态度似乎略有松动。夫妻嘛,虽然平日里难免喊打喊杀的,可十多年下来,已有亲情在里面,床头打架床尾和。

    陈平见二人被自己说动了,笑了笑:还望兄嫂考虑考虑。

    而后他才起身,优雅地弹去身上的灰尘,恭恭敬敬地朝张氏兄弟黑夫作揖。

    陈平家事,让诸君费心了!

    世上没有什么比家事更大,若能在这将此事解决,那也是件善举,作为管教化的三老,本吏巴不得如此。

    张负的表情,已从最初对盗嫂者的不屑,变为惊奇,此时此刻,已是赞叹不已。

    黑夫同样暗自击节赞叹,心道:年轻时候的陈平,与我印象中的阴谋家形象的确相距甚远。虽然还看不出日后的姿态,但他对机会的把握,却极其敏感。那番劝诫兄嫂的话,看似动情说出,其实,每一句都在心里仔细雕琢揣摩过吧。

    黑夫看向已经不再势如水火的陈氏夫妇,再看向乡校门口,那些张大了嘴巴,目光从嫌弃变为同情赞赏的乡党百姓,更觉陈平不俗。

    这场本该由我主导的,为他洗清冤屈的公审,到了这时候,竟成为陈平清洗乡人对自己恶劣印象的舞台?

    兄嫂纠纷,这本就是陈平招谗的根源,这小子,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矛盾的关键点,解开了那个结,谗言便不攻自破。

    虽然没找到太多上场的机会,但黑夫却不忧反喜:

    这陈平,有点意思!

    :这几天连轴转太累,起晚了,饱睡一觉感觉恢复过来了,第二章在16点半。另外对陈平这个人争议很大,但七月的确是原原本本按照史记来写的,陈平,这就是个三折股为良医的典型,心怀宰天下的壮志走进社会,却被谗言和猪队友坑了好多次,终于黑化,等有空闲了,我会专门写一篇对陈平的评述。




第143章 这秦吏怕不是有特殊癖好吧?
    三位乡吏里,黑夫对陈平的潜力才干心中有数,张负也对此子印象大为改观,唯独肥胖的张博无识人之明,依旧很不耐烦。

    四月已经比较炎热,乡校门口又被一群乡人堵得严丝合缝,更不透风,张博体庞,热得满头大汗,巴不得快些结束这场闹剧,便指着陈平道:陈平,闲话少说,速速陈述供词!

    陈平应道:平的供词,与兄嫂一致。所谓盗嫂,实乃无稽之谈,平连说都不忍心说!在此,只能告知诸君,陈平虽不学无术,虽家中贫贱,但男女不杂坐,不同椸yi,不同巾栉,不亲授。叔嫂不通问,不授受的礼节陈平自诩也是读书识礼之人,这些年来,从未违背!

    他回过身,对所有人大声宣告道:陈平一向敬兄如父,敬嫂如母,岂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事?那些流言蜚语,还望二三子勿要复言,再有乱言者,那便是陈平的仇人!

    那些蜂拥至此听讼的乡人,尤其是乱嚼舌头的人,都有些讷讷无言,甚至还有些面带羞愧。

    同时,三老张负闻言颇为惊异:陈平,我听说你去邻县学的是黄老之术,不曾想,也懂儒生之礼?

    陈平就知道,这句故意加进去的话,会引起好儒术的张负重视,立刻道:好叫三老知晓,不管是黄老还是儒术,其本质,都是天道纲常之礼,只是表述略有差别。若是连最基本的伦理都守不住,那连做人的资格都没了,哪还能修习学问?

    善,大善!

    魏国的儒家与黄老还算和睦,不像儒法那样不相包容,也不像儒墨那样不死不休,张家虽然不把黄老看做真学问,却也不至于对异己喊打喊杀。

    于是张负看陈平越看越喜爱:孔子曰,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先前乡中常有人中伤你,说你空长了一身俊美皮囊,其内却空空如也。且游手好闲,不视家中生产,乃乡中败类。我先前还信以为真,但今日一见,才知道那都是诽谤之言。

    见乡中有如此美玉人才,张负刚死了第五个孙婿的心情,竟突然变好了,脱口赞道:

    陈平,你不但有其表,亦有其里也!

    陈平闻言大喜,立刻下拜道谢。

    这句夸奖出自三老之口,分量很重,俨然逆转了陈平数年来在乡中的恶名。

    不好。

    黑夫见再这样下去,整场诉讼,就要变成被陈平引导的风评专场了,连忙起身,发表自己的意见。

    三老之言甚善。

    黑夫拊掌道:我初见陈平,便察觉了他的不俗,如此言谈得体之人,难道真是衣冠禽兽?果不其然,这是一场流言招致的误会。

    他说一句,仲鸣就帮他转译一句,最后黑夫甚至将剑拍到了案上,威吓道:

    我不知道本乡风俗,是如何治理流言诽谤者的,但秦律之中,便有诽谤之罪!诽谤君王官府施政者,为刑徒。诽谤中伤他人名誉者,若是被人状告到县乡,得以查实,也要追究诽谤者,判处毒言罪!

    毒言者,口舌有毒也。

    在秦国,像邻里吵架这种小事,一般是里吏三老调节,只要你没动手打架私斗,便不会构成刑事诉讼。但若是因怨生恨,诽谤危害他人名誉,甚至将其他人说成犯法的罪犯,尽管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去诬告,不会被判诬告反坐,但依然有一个毒言罪专门用来治这些长舌之人。

    此罪,轻者罚钱,重者劳役流放!二三子且谨记,闲言碎语一时痛快,但等秦法一到,嘴里的话,都得在心里揣摩揣摩,是真?是假?是否会让他人枉受污名?可不能信口乱说了!

    一番话下来,乡校内外,众人皆尽缄默。

    秦法严苛他们是都有耳闻的,却没想到连乡里闲话都要管,顿时心生畏惧。尤其是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乡中村妇,都摸着自己的口舌,有些后怕。

    黑夫就是要给他们打打预防针,陈留外黄那边,已经开始加强管制,推行秦国律令,等魏国灭亡后,户牖乡的控制收紧,也是意料中的事。

    不过,他现在也没本事找到最初造谣的人,此事已经传遍了半个乡邑,数百上千人都在说,想要顺藤摸瓜找到根源?太难了,黑夫只是想顺手,得个陈平的人情,并不想大动干戈,扰乱本地治安。

    黑夫能做的,只是为此事定性,摘去陈平头顶上的黑锅。

    他最后代表三吏,总结道:既然陈伯陈平三人已将事情说清楚,所谓陈平盗嫂,乃虚构之事,此案至此完结,今后任何人,不许再乱言,毁陈平声名!

    在张博迫不及待地宣布散场后,陈平请他那对已经和好的兄嫂先走。

    他则留了下来,在回答张负几个问题后,抬起头,看到黑夫近了,便向张负告辞,小步趋行过来,双手并拢,朝黑夫重重行了一礼!

    今日之事,若非游徼秉公执法,小人的冤屈,恐怕是洗不清了。

    这态度很明朗,陈平是想表达:我知道是游徼在帮我!

    陈平是聪明人,从秦军驻扎此地起,他便在暗暗观察,观察秦吏与张氏兄弟的博弈。他家中贫贱,没有资格参加那场宴会,却也听说了那天发生的事,不由对两个人赞不绝口。

    一个是张负,陈平认为,张负是识时务者,知道什么时候该退让,面对强硬的秦吏,张氏暂时低头是明智的,在秦人的剑下保住家族要紧。

    第二个,就是名为黑夫的秦吏了,要知道,不是所有外来者,都能力压地头蛇。黑夫收到邀请时,没有因为张氏势大而苟且低头,宴会上,他也不卑不亢,渐渐逆转了劣势,用一场剑舞告诉张氏兄弟:天已经变了。

    这才有了半个多月来,黑夫对乡中诸事的主导。

    但陈平却万万没料到,当自己蒙受盗嫂污名,正苦苦思索如何脱困时,却是这名秦吏伸出了援手。

    虽然最后,他还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扭转了舆情风评,但若没有黑夫张罗的这场审判,陈平绝不会有自救的机会。

    再好的才干,也需要舞台来展现,靠陈平自己,是搭不起台子的。

    所以陈平对黑夫,的确心存谢意。

    但仅仅是谢意而已,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提防。

    因为,他至今没想明白,这个叫黑夫的秦吏,无缘无故为何要拉自己一把?

    但这时候,已经没时间细想了,陈平只能垂首道:游徼之恩,陈平一定谨记!

    黑夫打量着满眼感激的陈平,却不知道他这番话有几分诚意,便笑道:你方才对兄嫂说,今后当自食其力,不知你打算做什么?

    我

    仲鸣转述后,陈平却有些迟疑,今日他的精力,都放在让兄嫂复合,扭转乡党对他的印象上了,未来的事,一时还没想好。

    他苦笑道:我学的虽是黄老,但也粗通一些喜丧礼仪,或许是碰到丧事时去给人帮忙,混点酬劳吧。

    黑夫却摇了摇头道:你知文而有才略,何至于此,再说了,丧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不如这样,近来大梁王将军处,以及阳武县城都传来不少公文,需从秦字翻译成魏字,张贴在城内告知乡人。但我营内,恰好缺一个会写魏字的人

    陈平听仲鸣转述后,感觉不妙,然而不等他拒绝,黑夫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命令的口吻道:事情便这么说定了,从明日起,你便来营内做文书,帮忙译字,我每月给你三魏石粟米的报酬!

    每月三石粮食!这可是好事啊!

    陈平回到家将事情一说,陈伯十分高兴,他们家的地只有三十亩,而且还是200步见方的魏亩,每年产粮也就60石,除去缴纳的租税,勉强够一家三口活下来,一年到头,想添件新衣都难。

    但陈平这差事,一个月却能挣三石!相当于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月的口粮。而且,只需要去秦军营地里写写字,不用干重活,虽然不知道能做多久,但的确是个好差事。

    已经扭扭捏捏跟着陈伯回家的陈嫂,也难得对陈平露出了好脸色:你若能得此差事,也算自食其力了!这么多年来,我可就盼着这天!虽说那些秦人满面凶相,说话又难懂,但总比你整天在家吃白饭好。

    陈伯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你这悍妇!说什么呢。

    陈嫂则掐着腰与他针锋相对:我说错了?

    眼看这对冤家又要吵起来,陈平连忙劝下了二人,笑道:兄嫂不要争执,这的确是好差事,既然秦吏已经说了,我也无法拒绝,去就是了,兄嫂就等着我背粮回来罢。

    然而,在笑容满面之下,陈平却有隐隐的担忧。

    秦国的文字,和魏国文字虽同出一源,都是周室金文大篆,但几百年并行使用下来,已有不少差异。所以秦字的公告,若想让乡人知晓,非得译成魏字才行,不然识字的人也会读一点就卡壳。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段落句子简洁,错了一个字,或许整句话的意思就全错了。

    再者,去秦营里做文书,对陈平是有很大好处的。

    近的好处,便是黑夫答应的三石粮食酬劳。

    远的好处,则是陈平学会了秦国文字,今后秦人在本乡正式建立统治,他就会比其他人有更大优势,有更多机会被选拔,去做人上人

    这是陈平读书多年,孜孜以求的东西。

    但问题又来了,那秦吏与他非亲非故,为何对陈平这么好?又是帮他洗清污名,又送他饭碗前程。

    陈平今日在乡校表现堪称完美,所以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真实的一面

    其实,除了对知之甚深的兄嫂外,他也是个不吝以最大恶意,去揣摩别人意图的人!

    天道芸芸,各复归于其根。

    他学的是黄老,相信这世上一切事物,都有因果关系,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所以在兄嫂一边吵着嘴,一边去做饭时,陈平收起了笑容,他走到水缸前,看着自己俊美的脸庞倒影,思索片刻,突然间面露惊骇。

    那秦吏,怕不是与先任魏王一样,有龙阳之好吧!



第144章 起于微末
    库上里里民陈平,奉游徼之令,前来应命。

    次日清晨,晨雾还未完全散去,陈平就来到了秦军驻防营地辕门之外,他大声道明来意后,努力仰起头,好让上面看门的秦卒看清自己的脸。

    陈平穿着洗干净的粗布麻衣,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放着一支秃笔,一块劣墨,这都是平日里自己用的。虽然营地里肯定会给他备齐,但还是带上,有备无患。里面还装着他的早晚饭食,捏成一团的粟米饭,虽然陈平觉得他肯定是和营内兵卒一起用食,但伯嫂还是做了让他带着。

    守门的秦卒很谨慎,因为听不懂陈平说啥,也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就让人去通报。乘着这个间隙,陈平也仔细观察起秦军营地来。这是半个多月来,户牖乡民眼中最为神秘的地方,不但防备甚严,不许人进,连里面的秦卒也很少出来。

    却见辕门高大,整个营地虽然占地不广,但都用高七尺的木桩好好围上了,抬眼望去,站岗的秦卒肃穆,没有偷偷开小差。陈平到的时候,正巧他们换岗,甲胄上满是露珠的秦卒打着哈欠离开,换上睡了一夜精神抖擞的同袍。

    里面没让陈平等多久,不多时,营门便开了,河内郡人仲鸣走了出来,对陈平道:陈平,不曾想,你来的如此之早。

    如今才刚过日出,未至时食,陈平的确来的挺早,他只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故意掐着时间来的,想试试看,能不能混上秦军的朝食。

    他家里穷,没办法,一餐一饭都得计较,陈平不是那种死要面子宁可挨饿的人,他是很变通的。

    仲鸣没让陈平失望,他说游徼也才刚起,正带着兵卒们出早操,训练完毕后,就可以用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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