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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邵仁福心如油烹,街上拦了辆马车,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安阳府。这个赵兴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只希望施宁忠能拦住学生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佛祖道君保佑,千万要赶上啊。

    司马衙门就在州府衙门的左旁,刚到府门边,李功昭就听到外面鼎沸腾的人声,辛叔明的鸭公嗓子正在大声嘶吼:“你们想造反不成,谁敢再上前,刀枪无眼。”

    辛叔明也慌了,这段时间抓拿元天教徒顺风顺水,发了笔财,收到举报说书院的江安义是教众,他想也没想就派人前去抓拿。在他看来,即使不是顶多以后放了就是,至于钱就别想要了,一个穷书生还想跟我讲理吗

    辛叔明没读过书,十八岁服兵役入伍,在镇北大营一呆十六年,累功升至游击将军,后来腿受伤落了毛病,这才调任仁州司马。出身军武,辛叔明性格粗豪,被李功昭为首的文官压制得浑身难受,相看两厌。

    看着阶下群情激愤的学生,想起自己受过读书人的委屈,辛叔明的眼睛逐渐通红起来,仿佛又回到战场,面对杀气腾腾的敌人,辛叔明“刷”地一下拔出刀,雪白的刀刃在阳光下亮得耀眼。辛叔明满面狞笑,大步来到阶前,吼道:“谁敢上阶一步,辛某的大刀绝不相饶。”

    施宁忠、凌旭等人面对着学生,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不让学生上前。人群却如同波浪,一股股地浪潮汹涌而来,眼看就要将施宁忠等人淹没。再往前,就是司马府兵丁手中的刀枪。

    “住手。”李功昭纳闷了,自己这话还没说出口,居然被人抢先说了。

    人群分开,一个胖老头来到阶前,自报家门道:“老夫陈弘正,算是半个书院的先生,奉安阳王所托,前来替江安义鸣不平。”

    原来王爷也知江安义是冤枉的,派陈老前来主持公道,人群响起欢呼声,有些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安阳王,辛叔明立时像被淋了桶冷水,冷静到彻底。他可以不怕李功昭,但面对安阳王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李功昭分开人群,上阶来到辛叔明身边,低低地声音喝道:“还不快收起刀。”

    辛叔明依言归刀入鞘,李功昭面对阶下露出和熙的笑容,大声道:“诸位学子,不要误会,司马府请江安义来是为了核实一些情况,并没有说他就是元天教徒,你们要相信官府,会还江安义以清白。陈老,怎么劳动了您的大驾,王爷也知道这件事了”

    “既然是请,为什么绳捆索绑,大郑律有秀才无罪不得捆绑。既然江安义不是罪犯,为何绑他,有辱斯文。”人群中有人质问道。

    李功昭恶狠狠地瞪了辛叔明一眼,笑着解释道:“那些兵丁是粗人,只知上命所差,本府一定会责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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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美人生疑
    江安义的心跳腾得厉害,无论准备得多充分,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紧张。

    兵丁押着江安义从侧门进了府衙,府衙的结构与县衙差不多,过大门,拐过仪门,来到大堂之上。府衙的大堂比县衙宽阔了不少,亮堂了许多,少了县衙那股阴森的味道。

    正中悬着“安阳府衙”的匾额,下面是绘着山水朝阳图的屏风,屏风前摆公案桌椅,刺史李功昭端坐在椅中,左侧摆着两把椅子,其中一人是寿宴上认识的陈翁,邵学录坐在另一侧。

    看到江安义进了大堂,陈弘正站起身,走到江安义身边,大义凛然地道:“安义小友,老夫今日特来为你张目。大堂之上,你要如实回答大人的提问,不许欺瞒。不过你放心,有老夫在,绝没有人污陷于你。”

    说完,陈弘正拍拍江安义的肩膀以示鼓励,江安义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仅有一面之缘的陈翁如此热心肠,为一个不熟悉的后辈卖力奔走。相反邵学录先是带人抓拿自己,大堂之上又一言不发,枉为师长。

    李功昭在寿宴上见过江安义,王爷、世子都对他很赏识,他还趁着王爷高兴说了几句勉励话,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公堂上见面了。说江安义是元天教众,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不可能,今日自己不妨秉公办理,羞臊羞臊辛叔明的脸皮。

    轻轻一拍桌案,李功昭开口问道:“江安义,本府问你,你可知道元天教”

    “禀大人,知道。”

    五个字有如响雷,震得堂上在坐的四人一惊、一喜、一慌、一疑。惊的是李刺史,他没想到江安义居然不按套路走,应出出人意料的话来;喜的是辛司马,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胡乱抓人都能抓出个元天教徒来,苍天保佑;慌的是陈弘正,他满腔热情要做个急公好义的长者,如果江安义真是元天教众岂不是自讨苦吃;疑的是邵仁福,他清楚江安义的履历,从小在家中读书,中了秀才后就来到泽昌书院,到哪里去知道元天教

    只听江安义又道:“晚生在牢中听狱友提及元天教,刚刚知道不久。”

    李功昭恨不得将江安义拖下去打几板子,让你说话大喘气,戏弄本府。辛叔明差点没被这句话憋死,呛得满面通红直咳嗽。李功昭一脸嘲弄地道:“辛司马,想不到你的大牢内还能传扬元天教的名头,佩服佩服。”

    陈弘正长出一口气,扑腾的心总算放回肚中,暗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少揽些,多来几次老夫的老命不保。

    邵仁福面无表情,心中暗恼,可恶,竖子卖弄口舌,真乃奸佞之徒。

    见辛叔明吃瘪,李功昭心中痛快,笑道:“江安义,本府问你,你可是元天教徒,家中可有人信奉元天教”

    原来真不是问长春观的事,江安义彻底放心了,从容应道:“大人,晚生连元天教三个字也还是一个时辰前听过,怎么可能是元天教徒。家父早亡,晚生所在的镇子也从未听过有人提及过元天教。”

    李功昭点点头,这才是应对的模式,转过头冲着辛叔明道:“辛司马,你因何将江安义抓来”

    辛叔明已经知道了这书生不简单,在王府寿宴上得王爷赐酒赠金,可笑自己还把二十两黄金藏在钱柜中,弄不好鸡飞蛋打是小,得罪了王爷,说不定连老本都要贴进去。

    想到这里,辛叔明强笑道:“有人在铜匦投书举报江安义,下官心急公事,急切之间未曾多察,以致冤枉了好人,请大人恕罪。”

    好不容易听到辛叔明服软,李刺史可不想轻易放过,正想着开口刺辛叔明几句,从他手中刮些油水出来,门外跑进个小吏,高声禀道:“禀大人,安阳王世子驾到。”

    李刺史等人急忙起身到外面迎接,江安义听到笑语渐近,安阳王世子石方道气宇轩昂地出现在眼前,身旁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脸上笼着轻纱,看不清面目,从身旁经过时,一股泌人的馨香扑鼻而来。这气味哪里闻过,江安义猛然记起,这是寿宴之上王爷赐酒时捧杯给自己的欣菲小姐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石方道从养意庄出来,想着该如何搭救江安义,此事关系到元天教,石方道有些投鼠忌器,元天教这东西,王府千万沾染不得。进了城,石方道有了主意,一拨马,前往梅园。

    从父王嘴中石方道已经得知,欣菲是因为得到了齐开山露面的消息,专程从京城赶来处置元天教的事情,整个江南的龙卫暂时都由这个女子掌控。既然牵涉到元天教,能请动这尊菩萨出面是最好了,即使她不愿出面,自己也算打过招呼,不算逾越。

    来到梅园,见到欣菲,欣菲果然兴趣缺缺,但当听到泽昌书院的学子在司马府前闹事,欣菲的脸色一变。龙卫是暗谍组织,抓元天教徒众这样的事不宜出面,交给司马府办正合适。欣菲知道抓人时肯定有猫腻,只要保证元天教徒不脱逃,其他的事对她来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辛叔明去办。但辛叔明引起泽昌书院学子们的众怒,她也承受不住,即便身为龙卫镇抚的她也不想轻易触碰泽党的势力。

    瞟了一眼专心品茶的世子,欣菲启唇轻笑道:“世子殿下的意思是”

    “我哪有什么意思。倒是父王提了一句,他刚在寿宴之上赏赐过此人,就被刮了面子,所以一定要我问清楚这个江安义是不是元天教徒,如果真是匪贼的话,一定要加重惩处。”

    “哦,惊动王爷了,那小女可要亲自走一趟,辨清真假禀明王爷。”欣菲说着起身,道:“请世子稍候片刻,容欣菲更衣。”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石方道足足喝了五杯茶,连几上摆样的茶点都被他吃下去半盘,惹得前来换茶水的思雨“噗哧”笑出声来



第四十二章快刀乱麻
    邵仁福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江安义与世子、刺史还有陈弘正等人谈笑寒喧,相比世子等人从容,江安义带着明显的青涩和不安,正是这种年少的生涩才让这些人对江安义看重吧。

    莫欺少年穷,脑中闪过这句俗语,想起江安义在府堂上拿出佛门护法的木牌,邵仁福的心中越发沉重了。南方诸人对明普寺不太了解,也许没听过洪信大师的名头,但邵仁福久居京城,对洪信大师是久闻其名。至于明普寺更如皇家禅院一般,无数达官贵人是寺院的信徒,连太后每年都有好几次会驾临禅院进香。

    看着江安义朝自己走来,邵仁福脸上不自觉地挂起笑容,内心第一次对自己暗中对付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产生了后悔,可惜再要弥补缝隙已难。

    街上租了辆马车,上车的那刻,邵仁福一眼瞥见瘦高的秦海明,正和张伯进两人缩头缩脑的站在街对面的阴影处。邵仁福心头一动,今日之事莫非是这两人在暗中捣鬼。

    马车不徐不急在大道上奔驰,邵仁福思虑半天,开口道:“江安义,今日之事老夫有欠考虑,让你受委屈了。老夫也是一心为书院着想,生恐有人为书院抹黑,才让官兵带你去司马府辨明原委,既然事实已清,老夫也放下心思,希望你不要因此怪罪老夫。”

    “不敢。”江安义淡淡地应道。

    邵仁福见江安义反应淡淡,不再说话,闭上双眼养神,车厢内静得可怕。

    马车赶到书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邵仁福和江安义下了车,只见书院门前灯火通明,整个五罗山下有如火烧。

    邵仁福心想这又是怎么了,快步来到院门前,只见无数学生聚集在书院门前的空场上,火把插在树上,油灯、蜡烛摆放在身前,大家在等待着江安义的归来。

    “是邵先生带江安义回来了。”人群中响起欢呼声,欢呼声越来越响,惊得宿鸟高飞,月亮躲进了云层。

    在府衙中,江安义已经听世子说起书院的同窗到司马府前聚集请愿,自己能这么快脱身,是书院这些同窗们将自己“抢”了出来。江安义的眼眶湿润了,站在火光前,深深躬下身去,久久没有抬起。

    “江安义,江安义。”呼喊声汇集成整齐的叫声,人群将江安义淹没,众人簇拥着江安义高声欢呼着,庆祝江安义的归来,也庆祝自己的胜利。

    邵仁福站在越来越暗的院门前,看着火光逐渐远去,目光幽幽,多事之秋来了。

    正如邵仁福所料,江安义这件事像给某些人提了醒,一时间各种抱团助力的组织纷纷出现,两个人间的矛盾往往演化成两个组织的矛盾,而这种争斗在书院内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江安义被示为寒门学子的代表,而司马衙门的事众人觉得帮了江安义的大忙,所以有事时常来请江安义出面。江安义怯于情面,出面为寒门学子声张了几次正义。

    然而,江安义发现事情正滑向不可控,自己仿佛重新回到了无数人来寻找,无时间读书的情况。上一次林义真帮了自己,让人躲进了山庄,而这一次,林义真似乎和自己有些疏远了。江安义知道是因为所谓的寒门与权贵相对立的原因,由于江安义的出现,寒门和权贵间的斗争变得激烈起来。

    刘学长很高兴,书香社的社员很高兴,寒门子弟也很高兴,可是江安义感到很茫然,寒门中有懒惰的,权贵中也有好人,同在一个书院,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

    聚贤堂内诸位先生也忧心忡忡,凌旭愁眉苦脸地道:“眼下书院内邪风盛行,邵学录,你可得想个办法啊。”

    “能有什么办法,叫我说把江安义开除了就消停了。”赵兴风抢过话头道。

    邵仁福很赞成赵兴风的话,嘴上却道:“眼下书院内的情况倒不能怪江安义,我的意思再等两天,等山长回来再做论处。算算日子,山长再有两天就该回来了。”

    施宁忠叹道:“这个江安义,真是个麻烦。当初就该听邵学录的话,不收他入书院,自打他入了书院,书院多了多少事。唉。”

    看到凌旭竖起了眉毛,施宁忠赶紧举手示意,道:“凌先生,我不和你辩,只是个人见解。”

    面门而坐的段山锋一脸喜色地站起身,笑道:“邓山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众人甩脸观瞧,正是一身风尘的邓浩南。

    邓浩南先到桌边灌了一气凉茶,这才坐下道:“我在德州听到了书院的学生闹事,紧赶慢赶地提前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将情况介绍了一番,邓浩南思虑了半晌,问邵仁福道:“邵先生,你是学录,这件事你看该怎么处置好”

    邵仁福心中暗骂,邓浩南果然不安好心,棘手的事推给自己。邵仁福笑道:“刚才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赵先生和施先生的意思是将江安义开革出书院,凌先生倾向处置几个带头闹事的,我的意思无论怎么处置,眼下书院这股歪风绝不能助长,要不然泽昌书院就要毁在我们手中。不知山长您的意思是”

    邓浩南叹了口气,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长期以来书院对权贵子弟照顾过多,积怨借助江安义被抓曝



第四十三章薪火相传
    看到江安义落泪,邓浩南安慰道:“莫哭莫哭,江安义,你因我而来又因我而去,我必须对你有所交待。”山长出现在江安义的住处,经过的学子都好奇地往这里张望,邓浩南道:“安义,此处非是讲话之所,你随我来。”

    邓浩南带着江安义穿过书院,直往后山的住处。山长的小院与众师的一样,小四合院内绿意盎然,围墙上爬满上爬山虎,是天然绿色的屏风。院内搭着菜棚,细长的藤蔓沿着棚架蔓延成浓荫,黄的花、红的花在绿叶丛中探出头来,或绿或白的果子从架上沉甸甸地坠下。

    院中有个中年女子在晾晒着东西,穿着农庄上的妇人一样的粗布裳,见邓浩南带着江安义进来,笑着冲江安义点头招呼,邓浩南介绍道:“这是拙荆。”

    江安义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师娘。”

    藤架下有竹桌竹椅,邓浩南示意江安义坐下,师娘泡来一壶茶,端上一碟南瓜子待客。

    邓浩南亲手为江安义斟满一杯茶,随着丝丝雾气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小院中散发开来,让人精神一爽。对于茶叶,江安义不再陌生,在林家山庄居住的日子,林义真给他讲过不少品茶、鉴茶的知识,这才有了后来的安龙寺买茶,但江安义从没遇到过如此香的茶。

    茶色明亮,入口醇厚爽口,一口入腹,顿觉两腋生风,烦忧尽去。江安义脱口赞道:“好茶,不知此是何茶,香气为何如此鲜浓,有如花香。”

    “此茶名为茉莉花茶,是用茉莉花掺入茶叶中反复窨制而成,既有茶之浓郁爽口,又含花之鲜灵芳香,老夫甚爱之。”

    “茉莉花”江安义对花花草草是一片空白,除了老家田梗山野里开的野花,对花的认识基本是空白,当然来到书院,住处院子里的蔷薇花还是知道的。

    邓浩南见江安义不识茉莉花,指点着屋角几株尺高的绿株笑道:“这就是茉莉花,五月是花期,现在还看不到花。”

    江安义见茉莉花叶片碧绿,绿叶间隐约有小米粒大小的花苞,毫不起眼,没想到开出花来会有这么浓郁的香味,可惜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书院,不然一定要来看看这花,闻闻这花香。

    邓浩南没有查觉江安义的心思,而是满怀深情地打量着自家小院,缓缓道:“这个小院是书院开立时建成的,距今已有二百八十八年的历史,自首任王山长开始,历任山长都住过这个小院,到我已经住过二十六位山长。”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居然历经二百多年的风霜,见证了整个书院的风雨历程,坐在院中,江安义突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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