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这两年化州经济迅速发展,各族都充分感受到生活的变化,牛羊好卖了,瓜果价高了,学堂里不光多了郑人学童,孜族、撒族甚至西域人都坐进了郑人的学堂、县学,共同吟诵夫子语。此次乡试有一个孜族和一个撒族的士子中举,虽然位列第十二、十八位,但却是化州从未有过的事,这让主考官邱安庆颇为自得,有教无类,各族士子步入朝堂方显大郑之泱泱,天子如果得知必然欣喜。
有了钱,有了闲,百姓对刺史大人的拥戴之意通过欢庆节日显现出来,与刺史大人一起过元宵节、中秋节、重阳节成为化州的风尚,栖仙楼前的迎宾花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菊花,于是各大酒楼、茶肆、青楼也跟着风雅起来,都知道刺史大人爱菊,不摆上几盆菊花就招揽不到摇着折扇的士子。
离九月九日重阳登翠山评诗赋没几天了,刺史大人悬赏的六百两银子还在其次,如果诗赋能得词仙江大人赞许,那立时在士林之中名声远扬,这样的机会打着灯笼也难找,所以不光化州的文人墨客,就连并州、青州、孟州、齐州、灵州、娄州、辰州都有人赶到化州。府学金教授手中已经收到了近千首诗赋,经过府学几位老师筛选出六十首准备拿到翠山上供众人评点。
江刺史却有些小烦恼,过完中秋不到半个月,彤儿又带着商队去了娄州,这次是购买菊花酒和重阳糕。彤儿对生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让江安义有些不解,家中并不缺钱用,香水一年出产六万瓶,每瓶永昌的价格定在八十两,化州的价格定在百两,就能获银五百四十万,除去成本和税赋,每年获利在三百万两左右,当然对宫中称只有一百五十万两利润。
产量从五万瓶增至六万瓶,送给宫里的干股由三十万两变成四十万两,剩下的二百六十万两郭家、余家、黄家各取三十万两利,江家实打实有一百七十万两的收入,加上烧刀子、金玉液、酥白璧以及折扇等产业,江家每年的收入约在二百四十万两左右,这收入足以让半数世家为之瞠目结舌。
江安义对自家人并不吝啬,二百四十万两收入每年分给安勇夫妇三十万两,妍儿十万两,她未出嫁时份额由江黄氏保管,欣菲保管三十万两,冬儿和彤儿各二十万两,两个儿子名义上一人十万两;二十万两交于江黄氏家用,补贴张克济一家十万两,京中常备二十万两供田守楼动用,赏赐身边的亲卫,补贴史清鉴、刘逸兴等谋臣武将约在十万两,剩余约五十万两储备不时之需。
“妍儿手中有二十万两的银子按说不缺钱用,
她怎么这么着急挣钱”江安义有些郁闷地向身旁的冬儿询问道。
冬儿嫣然一笑,道:“江郎没有去问问彤儿妹子吗”
“我怕她多心,只要她喜欢,便随她的意吧。”江安义无奈地道。
冬儿将头伏在江安义的胸口,听着胸膛内有力的跳动声。半晌,幽幽地道:“彤儿妹子不是没有钱用,而是怕你嫌她没用。”
江安义一愣,看着冬儿的脸道:“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嫌她没用了。”
“江郎常在外奔走,彤儿妹子与欣菲姐关系一般,便不常到后宅来。我有时带晨智到她那里串门,听她无意中流露出口风说,欣菲姐文武全才是你的左膀右臂,而我照看婆母看护孩子让你无后顾之忧,只有她有家族拖累,又与你没有生儿育女,怕将来你会嫌弃她,她唯一善长的就是做生意,想尽力为这个家多积些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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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是重阳节了,重阳节是郑人的风俗节日,化州是多民族杂居之地,郑人数量只占一半。江安义在化州主政并无郑夷之别,致力于各族间的和睦相处相助。丰乐十五年的那场雪灾,江安义在赈灾时充分考虑到草牧民族的情况,一碗水端平,让他收拢了各族之心。
这两年化州经济迅速发展,各族都充分感受到生活的变化,牛羊好卖了,瓜果价高了,学堂里不光多了郑人学童,孜族、撒族甚至西域人都坐进了郑人的学堂、县学,共同吟诵夫子语。此次乡试有一个孜族和一个撒族的士子中举,虽然位列第十二、十八位,但却是化州从未有过的事,这让主考官邱安庆颇为自得,有教无类,各族士子步入朝堂方显大郑之泱泱,天子如果得知必然欣喜。
有了钱,有了闲,百姓对刺史大人的拥戴之意通过欢庆节日显现出来,与刺史大人一起过元宵节、中秋节、重阳节成为化州的风尚,栖仙楼前的迎宾花变成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举棋难定
喧嚣归于平静,所有人在重阳节庆后回归到原来的生活状态,江安义也不例外,每日穿着大红的官服升堂理事。
一年又接近尾声,今年化州的事也不少:安西大营的建设在几万将士的协助下进展超前,有华司马负责,江安义很放心;受戎弥军入侵的影响,商税比去年有所降低,去年中秋前收到商税三百一十万,今年仅有二百六十万,足足少了五十万两。
这让江安义很头痛,朝庭刚打过仗,急需用钱赏功抚恤,而化州兴建安西大营缺口在百万以上,去年留的钱差不多都花出去了。看来要想办法刺激税赋增长,同时准备过苦日子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去年州县都过了个大肥年,今年紧缩支出,恐怕到时会怨声四起。
胥吏送来一叠公文和书信,处理完公务,江安义携了几封书信退到二堂,几封书信都来自京中,有余师的、田守楼的,还有一封封皮上简单地写了个周缄,江安义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周某是何人。
田守楼信中讲述了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特别点明对于化州大捷朝庭有过争论,最后因国库紧张不得不从轻赏功,据说天子有旨守土不如开疆,相比北伐之功化州的战斗规模不算什么,留待以后数功并赏。
看完田守楼的信江安义拿起余师的信,他几乎能猜出信中余师会向他诉苦,催促他体谅国家难处多上缴些税赋,为国为君为师分忧。江安义苦笑,今年难与去年持平,更不用说多缴税赋了。
出乎意料,余师在信中并没有提税赋之事,只是跟江安义说了说北伐战后赏功抚恤,他预支了十六州的夏赋才勉强支撑,国库之中已经空空荡荡,朝臣们的薪俸都难以维持。
国库居然空虚到发不出大臣们的薪俸,江安义悚然一惊,他听余师说过北伐之前国库存有二千余万两白银,一场征战居然消耗一空。北伐取得的战绩他从公文中看过,斩敌十万,掳民四十余万,夺土千里,牛羊无数,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这次北伐究竟值不值得大漠广袤,漠人元气未伤,千里之地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并不重要,那些小部落并非真正降伏,一旦有变或逃或降,难以取到屏障的作用,除非移民屯居,经过数十年生息,才有可能将这片土地归化。
事涉军务江安义不愿多想,继续往下看信。余师在信中告诉江安义,天子体恤他的难处,将雁山脚下的十八处皇家庄园发卖,变现银两以度难关,信中最后写道“得遇明主,敢不竭尽犬马之劳乎”。
江安义能从中读出激动振奋之意,这句话余师怕也是用来鞭策自己的,虽没有明言,但江安义知道余师在说化州虽有难处,但今年的税赋不能少,天子为了江山社稷都在变卖皇家庄园,做臣子的拼了老命也要为国效忠。
余师还真是看得起自己,江安义手支着额头,拇指在太阳穴上揉压着,五六十万的缺口自己要从哪里变出钱来。商税的规模是稳定的,除了与西域往来的贸易,其他行业的商税估计能多收十万两,田税今年比去年略有增长,离四百万两还是有差距。
江安义放下手中重愈千斤的信,拿起那封周缄的书信,懒得猜是谁,直接撕开封口,从里面倒出另一封信,这是搞什么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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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归于平静,所有人在重阳节庆后回归到原来的生活状态,江安义也不例外,每日穿着大红的官服升堂理事。
一年又接近尾声,今年化州的事也不少:安西大营的建设在几万将士的协助下进展超前,有华司马负责,江安义很放心;受戎弥军入侵的影响,商税比去年有所降低,去年中秋前收到商税三百一十万,今年仅有二百六十万,足足少了五十万两。
这让江安义很头痛,朝庭刚打过仗,急需用钱赏功抚恤,而化州兴建安西大营缺口在百万以上,去年留的钱差不多都花出去了。看来要想办法刺激税赋增长,同时准备过苦日子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去年州县都过了个大肥年,今年紧缩支出,恐怕到时会怨声四起。
胥吏送来一叠公文和书信,处理完公务,江安义携了几封书信退到二堂,几封书信都来自京中,有余师的、田守楼的,还有一封封皮上简单地写了个周缄,江安义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周某是何人。
田守楼信中讲述了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特别点明对于化州大捷朝庭有过争论,最后因国库紧张不得不从轻赏功,据说天子有旨守土不如开疆,相比北伐之功化州的战斗规模不算什么,留待以后数功并赏。
看完田守楼的信江安义拿起余师的信,他几乎能猜出信
第五百六十章善财难舍
“欲壑难填”,郭怀理难得语气沉重地道:“今年要百万,明年再百万,花多少钱才到头今日是太子,明日是亲王,群狼逐肉,肉有尽时而欲无止期,唯有持刃自保才是解决之道。”
江安勇拍手叫好,道:“郭兄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管他什么太子亲王,谁要敢伸手就敲断他的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史明玉惊道:“安勇,事涉太子,慎言,慎言。”
江安义瞪了江安勇一眼,斥道:“口无遮拦,当心惹祸。”
江安勇不满地嘀咕道:“这不都是自己人嘛,我发发牢骚还不行。”
“树大招风、财多惹祸,为长远计,这笔钱不能不给。”刘逸兴沉声道:“主公的香水业红利惊人,眼红的人不在少数,主公通过干股的形式靠上王皇后和太子,杜绝了一些人的贪念,但觊觎之人仍不在少数,包括皇后和太子。”
不错,江安义想起自己被贬富罗县时,新齐县县令王海清就曾想对江家下手,王海清是王皇后的族人,这不能不让人深思。太子虽未明言要钱,但周处存替他发声,无非眼红香水的利润。自己虽然身为正四品的刺史,又深得天子信任,在某些人眼中仍不过是可供宰杀的牛羊。
“亲不间疏,主公远在化州,与太子的情分当然比不上朝夕相处的周处存等人。这些人凑钱给太子购买庄园,主公如果拒绝,太子定然生恶。主公曾在《松昌楼记》中写道‘忧谗畏讥’,如果主公不给这笔钱,怕是馋讥之言立起,众口铄金,恐怕主公难以应付。”
江安义愤然道:“天子为江山社稷变卖庄园,太子却贪图享乐纵容身边人敲诈,这笔钱我宁可捐给国库也不愿助长太子的奢靡之风。”
刘逸兴笑道:“反正钱最终归了国库,用于江山社稷,主公何必惹太子不快。反正天子太子本是父子,主公就当明替太子为天子分忧好了。”
江安义正色地道:“这不同。我身为崇文馆直学士,明知太子有过而不言,是为臣不忠;为将来之荣华阿谀太子,与周处存此等小人又有何区别,所以我决定钱要捐,此事也需向天子言明。”
话说得掷地有声,史明玉喝彩道:“壮哉斯言,当为之浮一大白。”
史清鉴、郭怀理、刘逸兴等人却都默不作声。
“小江,你说的很对,但却不能这样做。”郭怀理“吧嗒”着嘴道:“你要做忠臣我能理解,但你这封奏疏呈上去,天子定然动怒,太子遭斥必然恨你,连带着王皇后以及有牵连的文武官员都要恨你,时间过久一点,恐怕天子都要怪你多嘴多事。刚才史老伯说了,哪有说人家儿子坏话做老子开心的道理。将来秋后算账,准没你的好果子吃,而那些赞你铁骨铮铮的人,恐怕躲得远远地看热闹,甚至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小江,别忘了,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到时牵扯到干娘你后悔可就晚了。”
江安义端起酒杯饮尽,将杯子重重地一墩,闷声道:“左右不是,难煞人也。”
郭怀理笑道:“小江,你打小性子直拗,没少吃亏,怎么做了大官还是这样,难怪别人叫你‘二愣子’。哥哥我是生意人,我爹打小就教我做人与做生意相通,讲究和气生财、圆滑变通才不会吃亏,你要规劝太子可以想别的办法,何必用这种头破血流的做法,两败俱伤不值当。”
“郭兄,你有什么好办法”
郭怀理夹了块牛肉边吃边想,突然笑道:“小江你想规劝太子,直言犯上太子不喜,告诉天子肯定不行,那就找个能规劝太子的人。”
刘逸兴拍手赞道:“妙哉,此人莫非是王皇后。”
郭怀理一瞪眼,佯怒道:“老刘,不带你这样的,我老郭还没说迷面你就把迷底说了。”
江安义沉吟道:“郭兄的意思是让我把钱送给王皇后,让王皇后出面规劝太子。”
“不错,这样做有几点好处。一是保全了太子的面子,要的钱给了,全了师徒的情分。太子和王皇后是母子,如果王皇后想替他买庄园,自然会把钱给太子。二是王皇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肯定会规劝太子,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三是王皇后与天子、太子是夫妻、母子,他们是一家人,该如何做外人不好插手,以后天子得知实情对你也会心存感激。”
(请稍等五分钟)
“欲壑难填”,郭怀理难得语气沉重地道:“今年要百万,明年再百万,花多少钱才到头今日是太子,明日是亲王,群狼逐肉,肉有尽时而欲无止期,唯有持刃自保才是解决之道。”
江安勇拍手叫好,道:“郭兄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管他什么太子亲王,谁要敢伸手就敲断他的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史明玉惊道:“安勇,事涉太子,慎言,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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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相互利用
十月初的永昌,一半是绚丽一半是萧瑟。雁山脚下秋意正浓,洛水湖波光粼粼,晨雾升腾有如仙境;等雾气散尽,山上的树木呈现出红黄橙绿各种色彩,层层叠叠,疏密有致,灿若云霞,风送黄叶,飘落在澄清的湖面上,引得鱼儿高高跃起,惊得歇栖的白鹤展翅远飞。
天子有意售卖雁山庄园的消息从户部传出,入秋以来,前来观景选择的人络绎不绝,香车一辆挨着一辆,把雁山前的官道都堵得严严实实,向户部询价的人数以百计。这让余知节分外概叹,国库空虚,王侯世家富商却有钱,二百万一栋的庄园居然丝毫挡不住购买的热情。越是这样,余知节越发慎重,他要好好筹划一番,用这些庄园尽量多地为国库收回些银子。
崇仁坊两旁栽种着杏树,入秋以来,树叶金黄,落叶如蝶,悄无声息地铺满路面。田守楼乘坐着马车不徐不急地从落叶上驰上,留下一片“沙沙”声。马车驶进永兴坊变得安静下来,田守楼轻轻撩起车帘,两旁的柳树叶子落尽,一根根如鞭的枝条无力地低垂着,说不出的萧瑟。
田守楼到过这里送过公文,知道前面不远的朱门是曾经怎样的一个热闹所在,即便三更天也有人在朱门中出入往来。放眼望去高高的石阶上朱门依旧,门上的匾额却从“相府”两个字换成了“长池侯府”,阶下那对高约丈许的石狮仿佛黯淡了许多。
马车继续往前驶出十余丈,在一处低矮些门户前停住,田守楼弯腰下了马车。眼前的韦府被人称为驸马府,是韦祐成和安寿公主所居府邸,韦祐成尚安寿公主,天子念韦义深之功,命公主嫁于韦家,不另造驸马府,而是将韦府西侧的房屋购下建成小韦府,两个门楼一家人。一样朱红的大门,三间五架的门面,雕梁画栋,华丽富贵。
田守楼不紧不慢地迈上台阶,门前坐着四个黑衣汉子,见田守楼身着青色袍服,知道不过是**品的小官,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几位大爷坐着没起身,依旧热火朝天地聊着。
“劳烦哪位大爷前去通禀一声,就说礼部主事田守楼求见韦大人。”田大人冲着四人躬身礼道。
坐在最外边的黑衣壮汉抬头看了一眼田守楼,懒洋洋地问道:“可有拜贴”
“有”,田守楼双手奉上一张楠木名刺,那汉子坐着接了,背地里手指一动,感受到名刺背后的银票,笑着站起身,右手不动声色地一缩,银票已被收入袖中。
“这位爷,我家老爷正在府中,我替您通禀一声,见不见还得老爷发话,您稍等。”那黑衣壮汉拿了名刺,匆匆往里行去。另外三个汉子旁若无人的笑道:“齐六肯定是得了好处,要不然不会这么热心,这位爷您给了他多少好处,等他回来咱们好向他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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