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江安义灵光一动,妖师身入丛林为避蚊虫,常用随身所带的酒精拌些花草的汁液涂在身上,在妖师的记忆里好像这种法子可以用来制造香水,而自己已经有了制造香水所需要的主要材料-高浓度的酒精。
一小包香料就要半两银子,如果能制成香水那该什么价,一钱香水十两银,恐怕那些贵妇人娇小姐仍会趋之若鹜,江安义闭上眼,努力抵挡金山下压带来的眩晕。
江安义欣喜地在冬儿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娘子埋怨得是,明天就是那玉脂店把喜欢的香粉胭脂都买下来。不过,为夫在乡间学会调制一种香水,你可要试试”
“香水”冬儿疑惑地看着江安义。冬儿也曾把花瓣捣弄过胭脂水粉,但从
第二百一十节章上元斗灯
趁着拿入场牌的空档,太子兴致勃勃地給江安义介绍起他的彩灯来:红木为架,彩画以绡夹之,配以玉坠丝穗。灯四盏为一组,每盏四面,共十六幅故事,有盘氏开天地,娲皇补天地等神话,也有大郑高祖得天下,仁祖治天下的故事,既古朴稚致又富丽堂皇,还分外讨喜。
得了江安义的夸赞,太子得意地道:“母后戏言让我们各自用心扎灯,届时请父皇评定谁是‘灯状元’,宜城侯王克彦专程请来的端州灯王給孤扎灯,此次上元灯会,孤一定要夺取这个‘灯状元’。”
丽华园入口处,小太监又领着一位进门,江安义眼尖,认出是同为直学士的周处存,此公是丰乐五年的榜眼,比自己早一届登科,现在工部水部任员外郎,年岁比自己大五岁,也是青年才俊。
周处存手里提着两盏小灯笼,形如花瓣,上面雕出花鸟图案,玲珑可爱。太子见了,欢叫出声,小跑地迎过去,从周处存手中接过灯笼,提在手中仔细端详。
江安义拱手为礼,周处存浅笑还礼,淡淡若水。
“周师,这灯笼可是用柚皮所做,真是构思精巧,精致得很,孤很喜欢。”太子一手提一只灯笼,沿着甬道跑了几步,大概想起宫中所教的礼仪,停住脚,略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江安义和周处存。
“殿下,这两盏柚皮灯乃是家母所做,她从老家前来京中探亲,听闻京都举办上元灯会,特意用家乡所产的红柚制成灯笼,让我献于太子赏玩。”周处存从容语道。
“替孤谢过令堂大人,孤很喜欢。”太子将灯笼交于旁边侍立的太监手中,禀手向周处存行了一礼。
周存处回礼道:“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体念。臣与父母分别近三载,此次家父母从孟州老家前来探亲,恰逢上元灯节普天同庆,臣有意带他们观赏勤政楼的彩灯,听闻殿下手中尚有多余的入场牌,请殿下恩赐一块于臣,臣不胜感激。”
石重伟一愣,要是在答应江安义之前这事不用想肯定准了,可是现在已经将多余的两块都給了江安义,自己手中也没有多余的了。十二位老师的入场牌肯定不能动,二十六名伴读虽说家中都有入场牌,有的甚至有好些块,但是也不能动他们的。母后私下交待过,牌子事小,面子事大,这些人将来说不定就是自己当朝时的重臣,关系要打小建立好。
江安义有点尴尬,怎么这么巧,要不自己让出一块,省了伤了和气,只是两块牌子还真不好分配,伤脑筋。
此时,宫女已经取来两块入场牌,交于太子手中。转瞬间石重伟有了决断,父皇曾经说过江安义乃是国士,让自己善待之,再说自己先答应的江安义,这两块牌子应该都給江安义,至于周存处,自己再向母后要两块就是。
想到这里,石重伟对着周存处笑道:“周师,恰巧你来之前江师也向我要入场牌,孤已经答应了江师,言而有信,这两块牌子就不能給周师你了。不过周师不要着急,孤这就派人去母后那里讨要几块,定会让周师带着令尊令堂一同观灯。”
两块牌子都給了江安义,周存处表面上淡淡的,心中却是讪讪的,都说太子与江安义关系亲密,看来确是如此。同为直学士,韦祐成是太子姐夫,两者是一家人亲近自不消说,剩下的便要数这位江状元了。
天下英杰多入朝堂,周存处二十二岁高中榜眼,那也是风光一时。但这种风光总被后浪所掩盖,特别是江安义三元及第,还是词仙,中状元时还仅有十八岁,这么多耀眼的光芒加在一起,周存处曾经的显赫便再无人提及。
按说周存处入仕早三年,按资排辈官阶在江安义之前,哪知天子清仗田亩,重用新科进士,论功行赏将江安义等人的官阶提了一级,与他的官阶又相同。后来秋狩江安义立下功劳,散官连升三级,将周存处抛在了后边,怎么不让这位才俊心中憋气。
同为崇文馆直学士,包括四个学士在内诸人未尝没有比较之心,得太子之心便是得将来前程。暗试下来,上下已分,太子与江安义似乎格外亲近些。这结果让周存处很受伤,他自问出身书香门第,才学不下于江安义,每次教学都先行准备良久,怎么就及不上江安义了呢
江安义出使大漠出事,天子震怒、太子关注,周存处哀叹之余回到家中也曾多饮了几杯,谁料想,这个江安义真是命大,居然能从大漠那种鬼地方脱逃回来。心酸酸地等着此人再次加官的消息,结果宫中传来其遭斥的传言,传言不知真假,但江安义仍回礼部任员外郎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这让不少人窃喜。
花了不少赏钱,周存处才从东宫使女、太监口中得知,原来江安义是通过编织虫、鸟、蝶之类的玩物得了太子的欢心。小人、阿谀谄佞
第二百一十八章灯魁谁属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游妓皆穠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上元灯节,华灯初上时分,江安义和范师本带着一家老小赶往皇城。沿路是灯的海洋、人的海洋、欢声笑语的海洋、锣鼓声乐的海洋,靠近皇城,路被观灯的人潮堵得满满当当。
通往皇城的五个城门由金吾卫执守,车辆马匹一律不许入内,严禁携带兵刃,保障君王与重臣们的安全,这是应有之义。江安义等人有先见之明,都是步行而来,由含光门入城。三块入场牌可供六人入场,江安义和冬儿带着石头,范师本夫妇带着范志昌,正好六人。
进得皇城,但见整个皇城金光璀璨,灯山灯海交相辉映,亮如白昼。勤政楼前的广场搭起个近十丈高的灯楼,上面燃放着数千盏灯,有如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勤政楼用灯光装饰出彩龙兆祥,流光溢彩,装点得有如仙镜,人间富贵,莫过于帝王之家。
天子和娘娘还没登楼,但广场上的表演已经开始,舞龙、山车、旱船、寻橦、走索、丸剑、角抵等百戏让人目不暇接,胡旋舞、柘枝舞、霓裳羽衣舞各种乐舞使人流连忘返,叫好之声此起彼伏,从皇城一直漫延到永昌城各个角落,今夜永昌欢庆不眠。
入场牌子有字号,像科举的号棚,对号入座,泾渭分明,好位次当然是王公贵戚和朝庭重臣们占据。“申字八号”不算好位置,冬儿紧紧地揽着江安义的胳膊,却是一脸的满足和陶醉,幸福能从笑脸中滴出来。
戌时,天子带着后宫皇子嫔妃及重臣们登上勤政楼,欢庆正式开始。奇术异能争强,歌舞百戏斗艳,乐声喧闹,灯火不绝,好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韦义深持酒起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贺表念道:“厥初造化,人伦既兴,乃建君长,司牧黎烝……斯物之至,昭於我皇。我皇覆育,资生怀造……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百姓为心,万邦在己。家赖宽政,朝称多士……符瑞见兮焕图书,坛场设兮望銮舆。至人忘已体冲虚,凝神姑射厌宸居。厌宸居,叶冥契,龙驾昇兮邈遐逝。垂元范兮光来裔,与元象兮长昭晰。飞英声兮越三代,永锡祚兮万亿载。愿吾皇体泰安康,国祚永久,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民安乐业,边尘永息,万事如意。”
众臣齐齐起身,高声响应:“愿吾皇体泰安康,国祚永久,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民安乐业,边尘永息,万事如意。”
石方真纵声大笑,高举金杯道:“朕恭膺大宝,情深夕惕,赖诸卿辅佐,天下太平,百姓乐业。朕当与众卿,同心同德,各勉其诚,敬承天德。值此佳节,与诸卿共贺。饮胜。”
一片“饮胜”声中,雅乐起,歌舞升平。
太子石重伟惦记着彩灯评比的事,见父皇跟大臣们开始饮酒,急忙推身旁的母后,道:“母后,该提醒父皇评出‘灯状元’了。”
王皇后知道儿子准备了三种灯,除了一组四盏的端州绡紗灯外,还有玲珑可爱的柚皮灯,最惹眼的就是会转动的走马灯。儿子可是憋着劲要一举夺得“灯状元”,连平日关系最好的姐姐都没告诉。
亲昵地拍拍儿子的脑袋,石重伟偏开头,半是撒娇半是无奈地道:“母后,儿臣已经是大人,不要再把儿臣当成小孩。”
“好、好、好,太子殿下,您都是大人了,那就自己跟父皇说去吧。”王皇后佯做生气地道,眼中满满地溺爱。
石重伟稳步来到父皇身边,躬身道:“父皇,儿臣恭祝您龙体康健,大吉大利。父皇,是不是该比灯夺魁了。”
石方真从皇后那里得知太子制了一种会转动的新奇灯,准备大显身手一举夺魁,当即笑道:“你是储君,由你宣布灯赛开始吧。”
石重伟激动得满脸通红,站在父皇的桌案前,高声宣布:“吾皇有旨,灯赛开始。”
有资格参加这次灯赛的人除了皇子王孙外,就是太子东宫伴读的那些伙伴,这群人的大姐大就是已经嫁給韦祐成的安寿公主。听到弟弟宣布灯赛开始,安寿公主第一个跳了出来,对着身边的驸马韦祐成催促道:“快,快把咱家的宝塔灯拿出来,我要第一个上场。”
天子对着韦相笑道:“安寿这丫头疯疯颠颠,缺少礼数,还望韦相看在朕的面子上多多宽容。”
“万岁何出此言,公主天真烂漫,赤子之心,能娶公主为妻是祐成之福,韦家之幸,老臣满意至极。”韦义深笑吟吟地举起杯,与天子遥碰一饮而尽。
太子被姐姐拔了头筹,只得暗示为他提灯的小太监先不要上场,反正他有自信,今天这个“灯状元”非自己莫属,索性最后上场,来个压轴好戏。
果然,一盏盏形态各异的灯笼从勤政楼前走过,宫灯、兽头灯、花卉灯、鸟禽灯,灯灯耀眼。这些小孩出身豪富之家,所制的灯一盏赛一盏地奢华,名贵木材,绫绢珍贝装饰,有的甚至在灯中放置夜明珠。石方真崇俭,越看心中越发不高兴,想到今夜是难得的庆典,强撑着笑脸看着。
石重杰提着一盏纸制的兔儿灯从石方真面前走过,在这些灯中石重杰的兔儿灯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歪斜,石重杰撅着嘴,有些生气的样子。石方真叫住次子,问道:“杰儿,这盏灯是你自己做的吗”
先放下灯,石重杰有模有样地行礼道:“启禀父皇,此灯是母妃教孩儿所扎,孩儿手笨,扎了好几个,都是歪歪斜斜的,只能挑个最好的参赛,请父皇见谅。”
说着,石重杰想起扎灯笼时被竹刺刺破的小手,鼻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泽昌聚会
一场大雪在节后悄然而至,将整个帝都装点得银妆素裹,分外妖娆。
这几天工部周员外郎家门若市,不少五六品的官员带着家眷前来拜望周老夫人,天子在上元灯节上诰封的六品安人。
依照《大郑律》,官员的妻子可以相应取得丈夫的敕封,一品曰国夫人,二品称夫人,三品称淑人,四品恭人,五品宜人,六品安人,七八品都是孺人。
至于荫子,则非大官大功不可。先说官,四品官员以上官员方才有荫子的资格,从四品官荫其子从九品上文林郎,正四品荫子正九品上儒林郎。以此类推,从三品荫子从八品上承奉郎,正三品荫正八品上的给事郎,从二品荫从七品上的朝散郎,正二品荫朝请郎,从一品荫奉议郎,正一品荫朝议郎。
大郑对爵位控制得很严,非功不封爵,公侯伯子男,非战功不封侯。而爵位有的可以世袭,有的却要降等袭位。以韦义深两朝独相,也不过被封长池伯,而且是降等的,其子袭位自动降为长池子,到其孙则为长池男,然后就没有了然后。爵位最尊崇,国公之妻可称国夫人,其他爵位皆直接称夫人,如毅勇伯杨祥亮的妻子可称毅勇伯夫人。
除了封妻之外,也可以要求封母,比如说江安义得官之后,就向礼部申报封其母为六品安人。一般说来都是礼部根据相应的官阶进行封号,天子敕封的情况极少,非立有大功不封。
前两年清仗,张良宽为国尽忠,天子嘉其忠贞,荫封其子从九品上文林郎,夫人丽娘诰封六品安人,这是极大的恩宠。谁料到,周员外郎凭借两盏柚灯就为其母搏得了六品安人的诰封,这简直是天上掉金子被砸中。许多人顿足捶胸,这样的好机会怎么没把握住,只不过不是太子身边的近臣,没办法靠近,自然也没有机会。其母被封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简在帝心。从六品的官员京城有多少,能被天子记住的有几个。
周员外郎既是崇文馆直学士,又被天子器重,一举成为丰乐十二年开春以来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头之劲,超过了新科状元卓承训。
年后,这批新科进士陆续授官上任,前三甲照例留在京中,状元郎卓承训任门下左补阙,官阶只是从七品上,但极为清贵,是天子近臣;榜眼丁楚秘书监从七品下校书郎,校正国经籍图书;探花华文庆从七品下的司农寺太仓署令。
从官阶上来看,不论是卓榜还是前几届的状元榜都不如江榜,免不了生出些议论来。江安义从田守楼嘴中得知这些小道消息,也没想过和谁比较,一笑了之。然而,他不在意,有人在意,一股冷风不知从何处刮来,将整个永昌城都笼罩在倒春寒之中。
借助上元灯节的余韵,街头巷尾多了一种会自转的走马灯,五十枚铜钱的价格不菲。京中有钱人不少,区区五十文自然不放在眼中,靠近皇城和东市的几个坊市,如果谁家小孩手中没有提盏走马灯,都不好意思出门与小伙伴们玩耍。
这种新奇的走马灯据说是词仙江安义所制,不知谁传言当日太子向天子献灯时,天子曾斥之为“奇技淫巧”,同样是灯,走马灯与柚灯的待遇一天一地,不禁让人生出几分遐想。不过对于江安义多数人不敢有平常眼光看待,他的起起落落总是出人意料,虽说遭了天子的斥责,谁知道会不会是“爱之深责之切”呢。
还有一件事暗中传出,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谈论,越是如此,得知消息的人越是用心揣摩。此次上元灯节,天子在勤政楼上并没有对看似儿戏的灯赛給出灯状元,而是嘉奖了太子的仁厚,同时也嘉许了二皇子的忠孝,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说王皇后脸色铁青,黄淑妃一脸笑容,听说表演结束后,天子宿在淑宁宫。
江安义隐约地听到了这样的风声,身为崇文馆直学士,他无疑是站在太子一边的,史书之中夺嫡的记载层出不穷,无论成败都是血流成河。江安义再愣,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听,不能问,更不能沾。
太阳升起,大雪初融,露出被雪覆盖的污浊,永昌城处处泥泞。马蹄踏在污雪上,溅得闪避不及的行人身上星星点点。
江安义与李世成并辔而行,去参加礼部侍郎邓怀肃举办的酒会,这是年后“泽党”的第一次大聚会。邓怀肃逢五年一考,评在上等,按律提升一级,恰巧礼部郎中王克复遭天子痛斥,自觉无颜请辞。侍郎的位置空了出来,原本侍郎是从四品下的官阶,邓怀肃还差一阶,天子特准其摄礼部侍郎一职。
自打泽党领军人物大理寺卿魏明远告老还乡,少府少监郭台固出任晃州刺史后,“泽党”在朝中的话语权大大削弱,剩下的多是五六品的小官,上不得台面,在天子面前说不上话。
先是魏怀超升任理匦左监(兼领御史中丞),接着是邓怀肃摄礼部侍郎,两个从四品下的官阶的异军突起,給受到重击的“泽党”打了一剂强心
第二百二十章读书种子
一股寒风涌入,吹得大堂中的烛火摇摆不明。一袭深绯色的官服出现在门前,烛光下,深绯的颜色如同跳耀着的火焰。
“魏某刚从理匦监办完公务前来,不及回家换回常服,望诸君恕罪。”魏怀超尖锐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如同金属在瓷器上划过,让人起鸡皮疙瘩。
在场诸人都穿着家居常服来参加酒会,魏怀超一身官服分外惹眼,更何况在座的人中以他的官阶最高,邓怀肃虽然是礼部侍郎,却是“摄”字,以低官就高位,官服仍是浅绯色。
众人纷纷起身,不少人盯着那身深绯的官服,眼中露出羡慕之色,魏怀超将众人神色收在眼中,又得意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