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平山镇富得流油被附近的村镇看在眼里,有手艺的人拖家带口住进了平山新镇,成为江家请的雇工,东家为人实诚,工钱給得足,还給房住,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有女儿的人家想尽办法把女儿嫁到平山镇来,女儿能享福,自家沾着这份亲戚的光也能在江家找份活干。
每天一大早,镇西路口沿路站着百余名外地汉子,等待着江府的汪爷前来招工,能被选上,一天除了吃喝外还能有三四十文工钱。汪爷汪有财,以前只是替人种田的农夫,如今可了不得,一家老小跟着江家吃香的喝辣的,比起县里的员外爷也不差多少。新任的胡县令来江家拜望的时候,就
第二百二十六章香水有毒
东市与西市面积相同,都占据着两个坊的地盘。与西市的热火朝天不同,东市显得含蓄内敛,洁净宽阔的街道,雕梁画栋的铺面,装饰奢华的香车,无不彰显着市坊的价值。
同样大小的地盘,东市的铺面仅有西市的一半,不光是因为东市的铺面装饰华丽,而且宽、阔、高都比西市上了几个档次,当然租金也比西市的高出几倍。就拿香水铺来说,在东市的右下角,离中心区还有点距离,一年的租金就要二千两,要想买下没有四万两是不能的。
郭怀理身上带着大把的银票,来的时候三家商量好了,不差钱。鼠有鼠路,蛇有蛇道,能在东市买下这铺面多亏了余庆乐,十余年游历京都的经验让他对永昌城的坊市十分熟悉,找什么人办什么事一清二楚。
有了这匹识途老马,郭怀理很快盘下了原本卖得脂粉的香脂店。经营脂粉之类的买卖,要跟夫人小姐打交道,靠的是女掌柜和女店员,余庆乐以前没少带女子来店中买脂粉,与掌柜和店员很熟悉,一商量,干脆连人一起留下。
这些日子余庆乐忙里忙外的张罗,与郭怀理和江安勇打得火热。余知节默许了儿子早出晚归,这京中的香水生意,他已经和老三知和谈过,余家这份就交由余庆乐打理着。
得知父亲的打算后,余庆乐更是干劲十足,这香水店将来会是自己的产业,听郭胖子透露过几句,这生意跟拣钱差不多,而且还上通宫中,背景强大,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货进铺,徐安虎松了口气,这趟三千两银子算是到手了。黄开林笑着跟郭怀理打招呼道:“怀理,一个月不见又胖了一圈,看来京都的日子过得不错啊。”江安勇过来见过舅舅和表哥黄东河,又介绍了一旁的余庆乐,大家寒喧几句,到后铺坐下歇息。
“这次带来的香水一共一万四千瓶,分成四种:蔷薇、栀子、百合、兰草,还有一千瓶腊梅,瓶身上系着红、白、蓝、绿、黄的锦带,卖的时候不要弄错了。”黄东河不再是乡间种田人,从容不迫地交待道:“这次入贡宫里五百瓶,各种香型一百瓶,半个月后郭叔会押下一批香水入京,届时香型有变化。进贡的时候交待清楚,香水的型号因人而异,等试用一年后大致就可以定下入贡的种类和数量了。”?喝了口水,黄东河继续交待道:“安勇,姑姑让我跟你说,跟三舅一起回去,家里没有主事,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看到江安勇垮了脸,黄东河转向郭怀理道:“郭兄,你和我要在京中过年,等铺中的生意转入正轨后再回去。”
“好”,郭胖子是顽主,听说还有半年的快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江安勇转着眼珠道:“东河哥,要不我跟你们一起过完年回去”
“不行,姑姑特意交待你要是敢不回去,让你哥揍你。”黄东河幸灾乐祸地笑道。
黄开林喝了两杯茶,清清嗓子问道:“怀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今日初四,就初六吧。”郭怀理略作盘算应道。
黄开林点点头,转脸对徐安虎道:“徐总镖头,小店过两天就开张,不妨在京中玩耍几日,届时和我们一同返家,京中吃住,都算在店中。”
徐安虎这才知道运送的货物居然是贡品,难怪余家兴师动众,这要是能搞好关系,光这一门生意也够支撑振威镖局半边天了,当即笑着答应。
派人通知江安义,江安义也不知道如何将东西送到宫中。只好到东宫跟太子说,宫中派了几名太监,为首的高公公白面无须,瞥了一眼江安义暗中递过来的银票,见上面写着“足银二百两”。
高公公飞快地将银票笼入袖中,笑道:“江大人,咱家姓高,是宫中内府令,奉娘娘之命前来接纳贡品,以后有事直接派人到内府局找咱家就可。”说着,从袖中取出块巴掌大小的木牌,递給江安义道:“这是入贡牌,有了这块牌子,就能直接送贡品到内府局了。内府局就在安福门旁,一问便知。”
等高公公带人驾车走后,江安义将木牌递給余庆乐,笑道:“余师有意让庆乐兄打理香水业务,这木牌你留着吧,以后跟高公公打交道用得上。”
小小的木牌变得沉重,一向轻佻的余庆乐接过木牌,想冲大伙笑笑,不知怎的,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江安义郑重地拱拱手,道:“有志者,事竟成,庆乐兄勉之。”
初六开张,时间紧促,世人对香水尚不了解,诸人商讨如何迅速打开局面。余庆乐笑道:“这有何难,晚上袖了香水到青楼转一转,給见到的姑娘们都试一试,保管香水名声大振。”
一石击起千层浪,余庆乐的点子得到众人的赞赏,郭怀理道:“到时摔一瓶在店门口,保管整条街都是香的。”
江安义想起上次从冬儿处拿香水许诺双倍
第二百二十七章刀光剑影
“且慢,要二万五千两银子,你当本公子是冤大头吗”程公子往椅子背一靠,刷地打开手中折扇,一上一下扇着。
袁掌柜满脸陪笑道:“公子,奴家再大胆也不敢向您乱开价呀,这五十两银子一瓶是东家定的,这十天我们已经卖出了几千瓶。”
程公子扫帚眉一动,心中迅速地估了一下数,香水生意这么红火,按袁掌柜所说,短短十天进账岂不就不在十万多两银子,这么挣钱的生意自己还从未见过。要是能把这门生意抓在手中,以后吃喝玩乐的银子就不用再找老爹要了。
想到这里,程公子一合扇子,轻描淡写地问道:“贵东家是何人”
袁掌柜面现难色,她还真说不上来东家是谁,她只认识其中一人,那就是户部尚书余知节的二公子余庆乐。
见袁掌柜迟疑不答,程公子冷哼一声,道:“怎么,没听见爷的问话吗信不信本公子让人把你剥光了扔到街上去”
袁掌柜打了个寒颤,想起这位程公子的诸多恶行来,将女子剥光扔在大街之上这小子干过不少,事后他赔点银子就罢,而女子一生的名节就被他毁了。不敢多想,当即应道:“东家有好几位,奴家也搞不清是谁,只知道户部尚书余大人的二公子是其中一个。”
“余庆乐”程希全笑了,这位余二公子没少在自己身边混吃混喝,没想到悄无声息地做起了大买卖,余二的本事自己清楚,绝没有这能力。听说余尚书老家人在与人合伙做生意,看来这生意也是余尚书打点好,給儿子闷声发财的。?户部尚书是够大的,不过比起我程家来还差了点,有财大家一起发,这香水生意我程家也插一手,以余尚书的精明,恐怕要双手赞成吧。至于其他人,随便赏他们点汤水就行了,难道还敢跟本少爷翻脸不成
“去把你们的余东家请来,就说我在这等他。”
袁掌柜连声答应,出了静室苦了脸,程公子显然没好安心,这生意怕是做不长久了,自己前两天还庆幸找到个好东家,能多攒几个,雅儿的嫁妆能添两个箱子。正准备派人去找余庆乐,见余公子和那位姓郭的胖公子连袂而来,笑得那叫灿烂。
赶紧迎上前,低声把程公子在静室找余庆乐的事述说了一遍。余庆乐的脸当即由晴转阴,程希全的吃相他怎么会不知,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今天怕是要出事。转过脸对郭怀理道:“郭兄,你赶紧找到安义,让他来一趟,今天这事有点麻烦。”
闻弦歌而知雅意,郭怀理看余庆乐的脸色就知道麻烦来了,也不多话,让人套上车,直奔礼部衙门。这边余庆乐稳了稳心情,硬着头皮向静室走去。
“庆乐兄弟,这么快就来了,真給哥哥面子,快来坐。”程公子用扇子捅了捅身旁的女子,示意她们空出位置。
那些妖娆的女子嘻笑着扭腰离开,毫不掩饰地将火热地媚眼抛向余庆乐。忙中偷闲,余庆乐的眼光飞速地众女子脸上扫过,居然被他找到了几张熟脸孔,是金美楼当红的姑娘,猛然想起程希全正是金美楼的东家。
“程兄大驾光临小店,真让小让蓬荜生辉。程兄是爱花、赏花、惜花的风流人物,实乃吾辈楷模,今日带楼中的诸位妹妹前来可是采购香水,程兄你出面,余某給打个九折。”余庆乐大包大揽地道。
程希全用扇子点了点身旁的座位,笑道:“不急,庆乐,你坐,我有事跟你商量。”
等余庆乐忐忑地坐好,程希全笑道:“自打你结婚之后,在楼内少看到你的身影,旁人都笑你被媳妇拘在家中动弹不得,没想到,你小子悄无声息地做下了如此大的买卖,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不敢,不敢”,余庆乐嘴里客套着,眼中流露出几分得意。
“哥哥我呢成天游手好闲,常被家父责骂,也想着转行做点生意。刚才你也说了,哥哥就是个爱花的人,香水这生意正合哥哥的心意,我有意掺一股,你我兄弟合起手来保管财源滚滚,你看如何”
余庆乐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苦着脸道:“程兄,小弟也只是个看店的,东家另有其人,这等大事做不了主。”
示意身旁的女子上前,一左一右挽住余庆乐,强拉着他重新坐好。要是往日,余庆乐肯定喜出望外,免不了要揩点油,今日美女在侧,却如同针芒扎体,坐卧不安。
程希全一皱眉,露出不悦之色,冷然道:“庆乐,你这样说就是不把我当哥哥了。你是个看店的,令尊大人总是东家吧,令尊虽然贵为户部尚书,但搬出令尊来搪塞我恐怕不合适吧,我程家不比你余家差。”
余庆乐面如土色,如果因此惹下程家,对父亲的仕途不利。他心知香水生意有太子、皇后撑腰,关键是这话不能宣诸于口,要怎样打发程希全呢,余庆乐的额头上冒汗了。
“算了”,程希全把扇子一收,道:“我也不为难你,这生意我只要三成就行,这总可以了吧,我程家的金字招牌,顶得上三成股吧。哥哥也不白要你的,该多少钱你
第二百二十八章剑拔弩张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的味道,蔷薇的清怡、栀子的馥郁、百合的轻盈、兰草的延绵交杂在一起,数道无形的劲气在空气中碰撞、发散,借助冰冷的眼光袭人肺腑。
江安义的名头不小,但程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江安义圣眷再隆,就算将来当上了丞相,对程家也无可奈何。大郑国文官治政,武将被排除在外,却不意味着武将的身份低下,相反以朱太尉为首的这群公侯,为国征战沙场,在天子的心中分量比文臣还要重上三分。文治武功,两条腿走路,这是大郑开国皇帝定下的基调,相比文臣,天子对武将更为宽容厚待。
“原来余二嘴里的大东家是你啊”,程希全不屑地笑道:“我刚才跟余二说了,这香水的生意我要占三成股,该多少钱你说话,不会少了你的。”
江安义心中震动,难怪当初余家、郭家都不赞成冒然推出香水,生意才开张几天,寻事的就来了。幸好自己打通了皇后和太子的关节,要不然今天就要吃不兜着走了。
“程公子,小本生意有劳错爱,入股之事恕江某不能答应。”江安义不亢不卑地应道。
“什么”程希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还有人不給自己面子。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江安义,程希全嗤笑道:“难怪被人称为‘二愣子’,真他妈够愣的。”
下巴冲两名护卫一点,冷喝道:“給本公子继续砸。”
两名护卫不管三七二十一,重新抄起板凳向店中横扫,江安义怒不可遏,还没见过如此蛮横无礼之人。腿一挑,地上的一根断凳腿飞起,江安义伸手持稳,向着程希全冲去。?程希全真没想过江安义会直接奔自己来,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不料身后站着几名女子,一时不查立足不稳,和众女滚成一团。
那护卫身经百战,身子一纵,挡住江安义的去路。江安义气急出手,凳腿上贯注真气,向着拦路的护卫头顶砸去。
恶风不善,护卫不敢大意,双手握拳交叉,用铁护腕向凳腿迎去。“咔”的一声响,凳腿断裂,木屑飞溅。那护卫感觉被重锤击中一般,身形往下一沉,双腿用劲迸住,牛皮靴生生踩破,露出脚趾来,双腕疼痛难忍,铁护腕被砸瘪,凹进去一块。
木屑似针,在空中飞舞,插在门上、墙上,劲气十足。程希乐闪得慢了点,被根飞溅的木刺扎在胳膊上,一绺腥红的血迹顺着衣袖渗了出来。
“唉呀,少国公受伤了。”身旁女子惊叫出声。众女如丧考妣,尖叫声犹如重唱,此起彼伏。
身为武将之后,程希全虽然纨绔,却从小也在温国公的督促下打熬身体,这一点点扎伤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伤口事小,面子事大。
“给我废了他。”程希全拔出木刺,轻轻地在嘴唇边抹过,淡淡的血腥味唤醒他的回忆,上一次见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两年前,昌阳侯长子在酒楼与自己起了冲突,自己只带了两名护卫,被他的二十多名手下打破了头。报出名姓后,那个将门虎子成了病猫,任由自己抽了二十皮鞭,不敢反抗。姓江的小子误伤到我,至少要废掉他一只胳膊。
旁边的女子见到程希全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暗暗惋惜,可怜这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状元郎就要变成残废了。余庆乐一看要出大事,急忙上前赔笑脸道:“程爷,您息怒,有话好商量。”
不等余庆乐说完,程希全凶睛一鼓,骂道:“滚开,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自打程希全与昌阳侯长子争风被打后,温国公重金聘请了十多位武林高手在府中,程希全无论去哪里,身旁至少有两名高手化装成车夫相随。今日这两位是师兄弟,是天罡门掌门禇子贡的师弟,章镇远和刘平实。天罡拳拳出刚烈,劲气伤人于无形,掌门禇子贡一双铁拳能击铁碎金,十步伤人,与西北的透骨掌罗元实并称。
章镇远被江安义一凳腿拍得腕骨欲裂,平日争斗就算被铁棍击中也不会像这样疼痛,心知眼前这小伙是高手,招呼道:“刘二,点子扎手,并肩。”
刘平实一愣,虽说永昌帝都藏龙卧虎,但进京两年多还没碰到过。刘平实是个武痴,见遇到敌手,兴奋得两眼放光,两手握拳,跃跃欲试。
江安义见店中一片狼籍,再要在店中打斗一番,估计连房子都要拆了。冲着两人摆手道:“此处狭窄,我们找个宽处比划比划。”
“不用,就在这里打,顺便拆了他的店。”程希全看出江安义的打算,阴狠地嚷道。
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在店前停下,韦祐成来了。江安义得到信后,生怕场面不好收拾,让田守楼前去请韦祐成来镇场子,正好赶上关键时候。
程希全见韦祐成分开人群走进来,眉头暗皱,这个主可不比他差。韦家原是世家,韦义深是丞相,而韦祐成还是天子的女婿,光那位安寿公主就惹不起。如果香水铺的东家有
第二百二十九章温国公府
拳风霍霍,地面的沙尘被扬起,扑打在檐下观战的韦祐成脸上,生疼。韦祐成脸色苍白,不是害怕,而是高手梦破碎,家里那些护卫原来是让着自己,逗自己玩呢。
程希全兴奋得两腮酡红,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待护卫将江安义打倒后,一定要亲自上前踩着他的脸,用棍子敲断他的四肢,这种感觉就像亲手扼死那不听话的女孩,让人兴奋异常。
众女娘娇娇怯怯地避在柱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张望,嘴巴里不断地发出尖声惊叫,也不是为谁担心,只是习惯了随时随地的存在感。余庆乐知道程家护卫都是高手,虽然听父亲说过安义也会武功,但关心则乱,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场内,一面在心中默默念叨神灵保佑。
章镇远和刘平实双战江安义,越打越心惊,江湖中何时出了这等年轻高手,莫非是龙卫中人。两人都知道龙卫中不出名的高手甚多,不少老怪物都栖身在龙卫当供奉,如果是他们当中谁教出的弟子倒有可能。两人长年相处,心有灵犀,错身时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顾忌,得罪龙卫,給宗门惹下祸患,后果不堪想像。心中生出怯意,拳腿便只有六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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