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江安义查觉到两人的拳风没有初时刚猛,不及多思,敌退我进,感应气息弱处,双拳如影随形,逼得章、刘两人步步后退。程希全虽是纨绔,眼力却不差,怎么的,要输。这两人出工不出力,程希全提声喝道:“两位,国公府可不是请两位来可不是装门面的。”
章镇远眼中闪过愠色,少国公将自己两人当成打手,催自己卖命了。刘平实怒吼一声,放开手腿,拳风威凌无俦向江安义攻去,章镇远暗叹一声,先顾眼前再说吧,身形一转,转到江安义的侧面,夹击而来。
江安义战意昂然,身形猛地一退,章镇远侧面夹击,失去江安义的身影,只得收住招式。哪知劲气刚收,江安义如电闪进,迎着刘平实的双拳毫不示弱地碰去。江安义双拳满蓄而发,拳风猛厉,挟着崩山碎石之势,刘平实硬撼其锋,四拳撞在一处,拳风四溢。
狭路相逢勇者胜,四拳相撞力大者胜,无论刘平实怎么不信,他还是被江安义的双拳震得胸腹翻涌,站立不移,连退数步,后背抵在墙上,才稳住身型,嘴角之中鲜血流了出来。?多年师兄弟,感情比真兄弟还要深厚。章镇远大惊,顾不上攻击江安义,闪身来到刘平实身边,用掌抚住其后背,问道:“老二,伤得可重要我助你将淤血逼出吗”
刘平实摇摇头,道:“伤的不重,不碍事。”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江安义,只见这年轻人发拂衣飘,意气丰发,恍如神仙中人。那些看热闹的女子要不是害怕程希全的狠毒,恐怕早已尖叫出声,高声替状元郎喝彩了。
“此子拳劲刚猛,不在掌门之下,你我都不及他。”听到刘平实的话语,章镇远眼光一黯。耳边响起程希全涼薄地吼声:“你们江湖人不是讲究刀头喋血吗震出点血怕什么,本公子也流血了,不照样精神着吗”
被程希全的话语一激,刘平实呛出一口血来,章镇远急忙运气在师弟背上抚摩,等刘平实脸色缓和下来,章镇远忍住怒气对程希全道:“公子,我们两人不是人家的对手,再上去只能拼命了。”
“你们不拼命难道还要本公子去拼命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不懂吗”程希全气急败坏,深感丢了面子,口不择言地骂起来。
韦祐成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劝道:“程兄,算了吧。一场误会,不要生生死死的,你仔细看看这装香水的瓷瓶,就知道后面的东家是谁了。”
程希全一愣,从韦祐成手中接过一瓶完好的香水。刚才没注意,此时握在手中湿润如玉,色泽天青淡雅,程希全自然识货,这瓷器不是民间普通的窑口烧出来的。
在手中摩挲了片刻,程希全猛然忆起家中珍藏着几缸上品明月香,盛酒的瓷坛就是这种天青色的。明月香是王家的产业,盛放用的瓷坛出自娘娘手中的瓷窑,那香水背后的东家呼之欲出了,程希全惊出一身冷汗。
程希全掩饰地笑出声,故做豪迈地道:“愿赌服输,既然两位不是这位江公子的对手,程某认输了,该多少银子我赔。”
江安义让袁掌柜清点数目,打碎香水一百二十五瓶,店内陈设折价七百五十两,一共合银七千两。要说程希全真是个富翁,随身带的银票就不下于万两,数出七千两交到江安义手中,程希全眯缝着眼狠狠地盯着江安义,冷冷地道:“小兄弟,拿稳了。”
风波散去,看热闹的人咀嚼着余味,看来这家香水店的来头很大,连温国公府的程少国公都折了面子,乖乖地赔了银子。原本有不少人眼热香水店的红火生意,如今悄无声息地打消了念头。
永昌帝都西北角修真坊,离皇宫仅有两个
第二百三十章从长计议
文人相轻,徐、张两人左右分坐。张公良见徐文忠放下茶杯,清咳一声,习惯性地伸手捊着胡须,知道他要开口说话,急忙抢先道:“少国公,张某有上、中、下三策以供选择。”
“喔”,程希全果然被张公良的话所吸引,转过身子笑道:“愿听其详。”
徐文忠和张公良均是举人出身,徐是并州人,张是宿州人。两人进京赶考不第,托身在温国公府中做清客,一边在府中读书,一边替程希全出些主意。程希全出手大方,两人这几年囊中颇丰。程希全答应两人,下科依旧不第的话替两人出面活动,有温国公的面子,最不济也能做个县丞、县尉之类的八品官。
“下策用力。府中多有高人,找机会将那姓江的打个半死不活,应该不是难事。”张公良成功地吸引了程希全的注意力后,变得从容不迫,用大拇指浸入茶水中,然后在唇上两撇胡须上抹过。
“中策用势。江安义这人我听说过,官场‘二愣子’,得罪的人太多了。以国公府的权势要对付从六品的礼部员外郎还不是轻而易举,只要国公爷出面暗示,相信朝中有不少人愿意搜集江安义的错处,御史台的御史们整天就像恶狼般,江安义这块肥肉丢出去,还不得抢得头破血流。”
见程希全听得认真,张公良越发得意,摇头晃脑,枣核脑袋摇落点点白雪,架着的二郎腿抖得厉害,越发显得猥琐。徐文忠白面黑须,眉目清秀,仪表不俗,一向看不起畏畏缩缩寒门出身的张公良,见张公良得意忘形,禁不住嘴角轻笑,却没有做声。
张公良查觉出徐文忠的哂笑,坐正身子,放下翘起的腿,并指在空中一点,气势十足地道:“上策用智。设下圈套,只要江安义上钩,到时还不任由公子你拿捏。”
“计将安出”
张公良略有些尴尬地笑道:“仓促之间倒没有细想,无非从财色酒气上下手,这事以前不是屡试不爽吗”
程希全笑了,确实他府中有好几个姬妾就是这样得来的,“张先生说的不错,这三策我都想用,一定要让那姓江的身败名裂,至于他的家室,本公子大人大量,会帮着他照料的。”
堂中响起一阵淫荡的笑声。
“徐先生,不知你有何良策”程希全转过脸问徐文忠。
徐文忠淡然开口道:“张兄这三策对付一般人还行,但要对付江安义恐怕有些难。”
张公良面现怒色,同为谋士两人在程希全面前经常明争暗斗,但这种直指其非的做法有点过份了。程希全深譄用人之道,对这种竞争推波助澜,上位者牢牢掌握决策权就行了。
不过,程希全觉得张公良的三个办法都不错,怎么徐文忠都会不赞同,竞争没有什么,但因为争斗损害主家的利益那就不足取了。程希全收敛起笑容,问道:“请徐先生赐教。”
“江安义,三元及第状元郎,江南词仙,从官场‘二愣子’到崇文馆直学士,深得天子宠信,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成就,着实令人羡慕。不瞒公子说,徐某对其做过一番深入的研究,想从他身上学取一些经验,无论是科举还是以后从仕皆有助益。有些话可能公子不愿听到,徐某不知当不当讲。”徐文忠手拈墨须,注视着程希全道。
程希全打开折扇,轻轻地扇了几下,笑道:“无妨,徐先生但请直说,要知老父曾言‘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要对付江安义,自然对他了解越多越好。”
“此子家贫,以竹诗结交同乡余大人,得以借势。考秀才以诗得冯刺史赏识,入泽昌书院后,因出身寒门受到邓山长重视,荐其在范夫子门下。得中举人后,交好申国公,其科举的《日五色赋》确实文采斐然,徐某自叹不如。”
谈起江安义的诗赋,徐文忠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旁的张公良出奇地与徐文忠看法相同,叹道:“此人诗赋,犹如天赐,不可比也。”
听手下两个得力的谋士都对江安义钦佩有加,程希全表面不动声色,手中的折扇却扇得如同车轮,心中恨意越扇越旺。
“江安义初入官场便助其师清仗田亩,初生牛犊一通乱拱,得罪官场世家,被安在礼部员外郎,可知还不为天子、朝庭所喜。”
程希全贵为少国公,对朝庭的事当然知晓。六部之中,礼部最为清贵,除了三年一次的科举有些事干,平日最为清闲。清闲也意味着清水,除非你达到侍郎级别,一般的礼部官员只能靠着可怜的几个俸禄过活,像田守楼这样低阶、不入流的小吏只能经常进出当铺间。
“令徐某不解的是,原本江安义已经陷入绝境,没有十余年根本不可能翻身,不知为何突然间刘公公请他赴宴,天子选他入崇文馆直学士,自此宠
第二百三十一章长线钓鱼
永昌城的云山坊是赌场总部,赌场的东家人人皆知,是当今天子的叔叔-宁陵郡王石庆光。安阳王石庆丰是当今天子的亲叔,而石庆丰是偏妃所生,仅封了个郡王,而且宁陵只是齐州的一个县,封邑三千户。
两字王不如一字王,而郡王与王相比相差得就更远了。石庆光向来安于天命,为人低调谨慎,在一众皇子里面安安分分,因为没有威胁,先皇宣帝也就没有强求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藩,反而对他诸多宽容。
宁陵郡王从不搅和到政事中,一心铺在攒钱大业上,宣帝乐得他做个安乐王爷,向世人彰显兄友弟恭的皇家亲情,不仅在修真府为他修建了府邸,而且对他的生意大开方便之门。
有了这层照顾,石庆光的生意想不红火都难,挣了钱,在吃喝玩乐上下功夫,扩建庄园,购买美姬,翻修府邸,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宝,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云山坊,就是宁陵郡王诸多产业中的一个。
洪道坤见余庆乐裹足不前,怎会让鱼儿脱钩。眼色示意旁边人,大伙拥着余庆乐,半拉半扯地把他拽进赌场。洪道坤笑道:“余公子,我知道你家教极严,你放心,不让你赌,你就在旁边看看就行,赢了钱我请你吃饭。”
转过屏风,便是大厅,余庆乐第一次进赌场,好奇地四处张望。大厅内陈设华丽,面积宽广,两旁有走廊相连,一些年轻的女子穿着暴露,乳波臀浪,婀娜生姿,简直比青楼还要放得开。
“余公子,云山坊有三进大厅,还有专门贵宾间,供豪客们出手。”
听着洪道坤在耳边介绍,余庆乐打量着身在的大厅,只见大厅摆放着数十张桌子,有三四百人在聚赌,却一点也不挤迫。这大厅,要比得上自家的一进院落了,余庆乐暗暗咋舌。
洪道坤熟门熟路地带着余庆乐挤到一张桌子旁,玩得是骰宝。洪道坤唾沬横飞地給余庆乐解释了一番门道,成功地勾引起了余庆乐的兴趣。起初,余乐庆心动归心动,还牢记着家规,不敢出手。洪道坤手气不错,连连押中,一会儿一两银子变成了十多两。
随手塞给余庆乐半两,说是“吃红”。余庆乐拿着这打赏来的半两银子,在洪道坤的鼓动下押在了“大”上,庄家揭开骰筒,五五六,大,半两银子变成了一两。一柱香的功夫口袋中多了近十两银子,饭钱有了,见好就收,领着一帮兄弟又潇洒了一回。
事情就是这样,有一就有二,接下来的半个月,余庆乐成了云山坊的常客,他手气不错,前前后后一共赢了近百两银子。有了身边这伙损友,少不了到青楼喝喝花酒,赢再多的钱也不够花,余庆乐没有查觉到他已经习惯了将云山坊当成取钱处。
饭后七分酒意,有人提议到定芳阁听听小曲消酒,众人先到云山坊取钱。好运气有用完的时候,今日出手不顺,余庆乐身上的五两多银子很快没了,正要怏怏离去,洪道坤拉住他道:“余兄,别急,借点银子说不定能翻回来,不可能一直手背。”
说着,洪道坤从怀中拿出个五两银锭,塞到余庆乐手中。余庆乐酒劲上头,不及多思,顺手将银子放在大上,一把定乾坤,赢了,输的钱又回来了。借着酒劲,余庆乐一把把十两银子压在了大上,输了。
就这样,洪道坤不断地掏出银票,先是十两,二十两,后来是百两,二百两,余庆乐输红了眼,来者不拒,把把皆输,等再伸手向洪道坤要时,洪道坤笑道:“余兄,今天手气不好,就到此为止吧,你已经输了一万四千两了。”
一万四千两,余庆乐脑袋“嗡”的一下,酒随着冷汗流了出来。央着荷官数了数叠成老高的银票,不算散银,光银票就有一万四千两。
余庆乐失魂落魄地走出云山坊,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洪道坤皮笑肉不笑地跟过来,道:“余兄,这些钱我也是向别人借的,要收息的,三分息,一万两银子每天收三百两的息。你我老交情,明天把钱还我就不要你的息钱了。哈哈。”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余庆乐哪还不知道上了洪道坤的当了,恶狠狠地向洪道坤吐了口唾沫,骂道:“滚!”
洪道坤冷笑道:“余兄,我好心好意借钱与你反落下不是,好好好,既然你不把我当兄弟,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在这张借条上签字画押吧。”
早就准备好的借条拿了出来,有人上前抓住余庆乐,不容分说在借条上按上手印。洪道坤收好借条,诡笑道:“余兄,明天中午我带人到香水店要账,你可要准备好钱,要不然就拿香水店抵账。”
长夜漫漫,余庆乐如同幽魂一样在大街上逛着,闭门鼓“咚咚”响起,唤醒余庆乐,跑回家中,一夜辗转。一万四千两的债务像巨石压在头顶,只要合上眼就压下来,压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第二百三十二章风波迭起(一)
将洪道坤等人安排在静室,江安义先在后院细细地盘问余庆乐。有一点很明确,这个洪道坤显然是设套而来,要不然他身上怎么会有一万四千两银子,只是不知背后是谁,目的何在
江安义在店中取了一万五千两银票,当场付給洪道坤一万四千两,换回欠条。将剩下的一千两丢在桌上,江安义笑道:“这里还有一千两银子,谁能告诉我事情原委,这钱就是他的了。”
众人眼中现出贪婪之色,一千两银子对他们而言是大数目,别看洪道坤手里拿着一万四千两巨款,那都是别人的,这趟跑腿只不过得了二百两银子。
人多嘴杂,谁也不会做出头羊,看着这些人陆续离去的身影,江安义交待余庆乐的店中等着,来人不要声张,悄悄地带到不远处的轻香缘茶楼,江安义会在那等着。
半个时辰后,余庆乐带来一个姓常的公子,吐露出洪道坤曾言是受了温国公府上的管事委托,引余庆乐上钩,说是少国公曾在香水店折了七千两银,要翻倍地拿回来,給江安义一个教训。
果然不出所料,送走常公子,江安义敲打了一番余庆乐,经此风波,余庆乐应该能安生一阵子。
出了茶楼,夏日的阳光直射入眼,江安义眯起眼遥望香水店前车水马龙,嘴角露出冷笑。温国公很了不起吗拿了我的一万五,我会让你三万、五万甚至十万地还回来。
明面上对碰肯定不行,自己一个从六品的员外郎与温国公相较,鸡蛋碰石头。不急,等自己细细思量过再说,看着东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江安义生出一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豪情。
温国公府,洪道坤谄媚地奉上一万四千两银子,顺道把江安义用千两银子买消息的事说了一遍。程希全哈哈狂笑道:“知道是本公子在背后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地把银子送来了。跟我斗,姓江的,有你受的,本公子有的是时间。”
怨毒的话语让洪道坤暗自心惊,心想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还是拿了二百两银子先到老家躲躲风头,等过年再回永昌来。
洪道坤出府的时候与一个络腮汉子打了对面,国公府的二管事笑得一脸巴结,洪道坤向他问好时随意应了声,继续“杨爷长杨爷短
第二百三十二章风波迭起(二)
表面上风波平静下去,七月的帝都恢复了往日正常。
随着第二批七八种新香型香水的进京,在永昌掀起了一场抢购香水的风暴。每天天刚亮,门外便有拜倒的仆人使女,价格已经从五十两提升到了六十两,按照王皇后的安排,每年香水的销售量在五万,为了不至于店中无货可卖,香水店决定每天限购二百。
香水的魅力开始从永昌向周围辐身,通过来往永昌的商人扬名于北漠西域南疆,周边的国家都知道大郑出现了一种神奇的香水,能使女子增香增色,能掩盖身上的异味,虽然贵逾黄金,却挡不住世间爱美女子的疯狂心。
王皇后已经收到了通过余庆乐之手送来的首批红利十二万两银,香水如此好销,让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怦然心动,是不是该把这生意抢到自己手中。宫中派人收集花瓣也去研制香水,但香味寡淡,而且极易消逝,方知其中必有关键,只得作罢。
动了仿制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缺了高度的酒精调制自然不可能成功,纷纷失败后只得认命,乖乖地从香水店中进货。由于瓷被王皇后控制,江家、余家、郭家本着细水长流的想法,定好的一年五万产量,没有暗中贩卖,一年四次运往永昌城,别外并未设置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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