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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宇十六

    烧鸭、三鲜丸子、熘鱼肚、炒肝尖、山兔肉、红焖肉、炸酥白璧(酥白璧的做法已经传开,成为普通人家的菜肴)、炒青菜,八个菜上桌,色香味俱全。江安义举手相让,秦子雄试着夹了块炒肝,嚼了两口连连点头,顾不上说话又伸筷子去夹红焖肉,吃得满嘴流油。

    江安义莞尔,伸手給他倒上酒,笑道:“久不下厨,好在我那小徒是个吃货,这几道菜有他帮手,倒是没花多少功夫。秦兄,别光吃菜,干一个。”

    秦子雄放下筷子举杯饮尽,叹道:“没想到大人还有膳祖手段,秦某有口福了。”拿起筷子评点道:“这炒肝嫩而不腥,红焖肉酥而不腻,三鲜丸子清淡而不乏鲜美,好吃,真好吃。”

    张克济在一旁笑道:“江大人轻易不出手,张某也是沾秦大人的光,才有此口福。来,张某敬秦兄弟一杯。”

    在家中,张克济已经摘下了面具,秦子雄瞬间的诧异后便恢复了正常,江安义下厨的时候,张克济陪着秦子雄聊天,秦子雄对张克济的博闻强识甚是佩服,对张克济脸被烧伤深感遗憾。等酒菜上桌,两人已经谈笑风声,引为知己了。

    酒至半酣,张克济开始向秦子雄了解县衙的人和事,秦子雄原本就有意交好,有问必答,把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安义。

    景阳府,城东同益老店的客房内,颜开辰独对孤灯,对影独酌。盯着豆大的灯火,颜开辰陷入沉思中。

    十天前,匆匆离开富罗县,颜开辰知道江安义升堂问徐明远的案子,必然会牵涉到自己,按照惯例,官官相护,顶多出点银子,便能保个平安。但是江安义被人称为“二愣子”,看他行事不讲情面,颜开辰觉得还是先溜为妙。

    两名老仆是他有意留在县中打探消息,四天前其中一个老仆給他送来消息,说江县令已经将他包庇纵容徐明远的事情上报州府,颜开辰惊得魂不附体,他做的那些事一查便实,搪塞不过去。如果按律治罪,最少也得抄没家产,贬为庶民。

    被逼无奈,“颜要钱”只得舍财保命,仗着人面熟悉,上下打点。上至刺史赵叔纶、别驾郑昆山、司马钱应握,中至各位参军,下至办事的胥吏,银子如同流水般花出去,总算得了赵刺史开口定性,监督不力,办事糊涂,罚银千两。

    颜开辰从富罗县逃出时身上还有一万六千两银子,这场打点下来身上的银子不足三千两,光赵刺史那他就送出了五千两。肉痛地攥紧了酒杯,颜开辰愁眉苦脸地呷了一口酒,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我的钱啊,这是要我的命啊。

    眼中泛起怨毒的恨意,这些都是拜那个江安义所赐,颜开辰恨恨地将酒杯一墩,转动着眼珠思量着。颜庆还带来一个消息,苏昌和碰死在县衙前,现在民怨很大。颜开辰伸手捊着为数不多的胡须,这件事有蹊跷,莫非有人在背后指使。

    眼前闪过王兴仁那张白皙的脸,颜开辰笑了,一定是他,看来自己的那块端砚起作用了。既然官司已平,颜开辰反不急着回家了,他要等一等,看一看,找准机会咬江安义一口,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江安义不知道有条毒蛇盘踞在身旁,他每天带着秦子雄下乡,早出晚归,拜访乡正,了解乡情,与百姓交谈,为“合税为一”做调查准备工作,苏家的事暂放在一边。

    同时,江安义也在做一件大事,每天晚上将一日所见所闻所想记录成册,暂名为“富罗日记”。张克济见到后大为赞赏,道:“夫子言三立,此可谓立言与立功并行。只是张某观此日记,通俗易懂,妙趣横生,这首《纳凉》把后院荷池的清凉写得淋漓尽致,妙哉。”

    说着,顾自摇头晃脑地读起来,“携扇来追柳外凉,花廊南畔倚胡床。月明横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好,珍儿一定喜欢,主公,这日记可否让张某携去,让珍儿一观。”

    江安义狡黠地一笑道:“先生,安义写此日记可不是为了立言。正如先生所言,此日记读来有趣,所涉山水、民居、风俗、趣闻居多,涉及政务较少,先生有意让珍儿一观,恰是安义写此日记的目的,为給太子一观。”

    “太子”,张克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看着江安义吐出四个字,“简在帝心。”




第三百零一章参军兴风
    景阳府司马衙门座落在府衙西侧,初升的朝阳照在府门前一左一右放置的铜匦上,拉出长长的黑影。

    辰时末,从府门中走出四名小吏,先来到白色的铜匦边,其中两人各自从怀中掏出把铜钥,合在一起打开铜匦,取出里面的文牍放在手托的铜盘中。然后来到右边打来黑色的铜匦,里面居然有厚厚地一叠,取出后放在另一个铜盘,铜盘像铜匦一样刷着不同颜色的漆,不会搞混。

    小吏们捧着铜盘来到大堂,向公案后的司马何锐施礼后,把铜盘放在公案上。自打重设铜匦后,司马的公事多了许多,每天面对乱七八糟的谏言、告密信,何锐厌烦透了。这些谏言多数是胡言乱语,或者自荐官职,至于告密信打击报复居多,要不就是捕风捉影,无事生非。

    打了个哈欠,何锐将铜盘推給一旁侍立的录事参军王永庆,道:“老王啊,快点看,今天天不错,等会咱们出城转转,看看能不能打点什么野味,这几天跟着婆娘吃素,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王永庆快速地翻看完谏言,放回铜盘,吩咐身旁的小吏道:“存档备查。”

    转脸看到另一个铜盘堆起老高的文牍,王永庆苦笑道:“天下本无事,自打这铜匦重启,平空添出许多事来。何司马,你看这厚厚一叠,没个把时辰是看不完的。”

    拿起最上层的信,展开扫读,王永庆眼光一亮,笑道:“这封有意思,是告富罗县县令江安义的,说他逼死乡绅苏昌和。”

    何锐伸手要过,看了一遍道:“状元郎江安义刚到富罗县就被人告了,看来他被人叫做‘二愣子’真没错,肯定是被人设计了,不过牵连到人命,事情可不小。操,城外去不成了,我得把这封告状信給赵刺史看看,让他拿主意。”

    刚要起身,王永庆叫道:“大人且慢,这封也是告江县令的,说他草菅人命,当堂打死都头张朴天。”

    何锐一愣,道:“你翻翻看,这里面有多少是告江安义的”

    一十三封,罪名诸多。何锐把这些告状信集在手中笑道:“有意思,江县令前几日不是行文说颜开辰贪赃枉法纵容恶霸嘛,这才几天,他也被人告了。哈哈,老王,跟我一起上府衙看热闹去。”

    走在路上,何锐心中盘算,昨夜颜开辰到他家中,送了几件珍玩,价值在千两之上,含含糊糊地说请他为民做主,莫非在这里等着。

    二十七个刺史中赵叔纶的年纪最轻,今年只有三十六岁,他是丰乐元年恩科的状元郎,石方真对他自然另眼相看。及第那年他被韦义深招为孙女婿,有了这位丞相强有力的臂助,赵叔纶先在都器监任监丞(正七品上),二年后转任彭原县令(上县,从六品上),三年后政绩出色,升任黔州别驾(从五品上),丰乐九年丽州刺史迁任工部侍郎,赵叔纶继任了丽州刺史(正四品下)。

    对于江安义,赵刺史比旁人多一分了解,韦家的家书中常提到这个名字,江安义是京城的风云人物,虽然被贬到富罗县,赵叔纶却心知肚明,江安义圣眷正隆,来此可能有因。所以江安义上任拜见他时,赵叔纶分外客气,特意派出官兵护送他的家眷到任,便是想结下份香火良缘。

    对于铜匦里的告状信,赵叔纶似信非信,说江安义草菅人命、逼死乡绅倒有可能,至于什么贪赃刮财、抢男霸女那叫扯谈,江家香水一年赢利多少,就是把富罗县所有的税赋給江安义,江安义也未必看得上。

    轻轻地把信放在桌边,赵叔纶理了理短须,微笑地问何税道:“何司马,你怎么看”

    江安义来景阳府拜会上官的时候,送給赵叔纶十香水,而何锐奉命派了百名官兵护送他的家人却只得了四,不患寡而患不均,何锐认为江安义看不起他,所以对江安义并无好感。

    有意沉吟片刻,何锐拱手道:“赵大人,依照铜匦制,这有告必察,何况这些状纸中有的还有署名,这是定要问个清楚的。”

    “那就劳烦何大人你派人去查问,查问清楚后告我。”赵叔纶淡淡地吩咐道。

    王永庆跟在何司马身后出了府衙,眉开眼笑地道:“何大人,发财的机会来了,听说那江安义很有钱,啧啧,有钱好啊,能花钱消灾。”

    看着一脸猥琐笑容的王永庆,何锐叮嘱道:“别大意,江安义在京中颇有门路,别打蛇不成反遭蛇咬了。”

    “咱们丽州天高皇帝远,怕他在京城有什么门路。司马大人,这件事你就交給我办吧,另外您老再借些兵丁与我助助威。”王永庆嬉皮笑脸地道。

    何锐没有作声,背着手向司马府踱去,王永庆知道他的习惯,这是何司马在想事情,放轻脚步,跟在后面。

    回到大堂,王永庆替何锐沏好茶,何锐斟酌着开口道:“老王



第三百零二章描绘愿景
    桃,味甜多 汁,散发着浓郁的甜香气,江安义也不客套,吃得汁水横流,正想找东西擦手,无意中发现屋门后藏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正盯着自己手中的桃子吞口水。

    江安义笑着从盘中拿起枚桃子,以手相招。小孩抵不住桃子的诱惑,走了过来。孩子收拾得还算干净,身上的衣服是改过的,打着补丁,接过江安义递过来的桃子,小孩腼腆地倚在吴有善怀中,小口地啃食着。

    “可是令孙”

    “是我三儿家的老二,这小子淘气着呢。”吴有善爱怜地替孙子理顺头发。

    “可识字了”江安义问道。

    “乡下人哪有钱读书,老朽闲时教他识二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吴有善叹道。

    吴有善是乡里的乡正,他家一排大瓦房在乡中算是屈指一数的大宅院,居然连他的孙儿都书吗江安义疑惑地指了指院中晾旺的贝母,道:“吴乡正,这些贝母能卖到一千二百文一斤,我看你院中晒着有十多斤,这样算来也有十五六两银子,怎么供不起小孩读书”

    吴有善迟疑了一下,看到江安义鼓励的笑容,大着胆子道:“大人,既然您问了,我老汉就跟大人说说实话。咱们富罗县山多田少,每个人分到的地少,但这田赋还是得交。”

    江安义脑中迅速地闪过一串数字:富罗县:山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九顷,荡四千六百三十九顷,田二千六百二十七顷,典型的七山二水一分田。

    “按律成年男丁給田二十亩,但哪有那么多田,我家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孙儿成年,名下有田地百亩,实际上只有分到旱田六亩三分,其他的都是荒山充数。”

    如果县衙以荒山充装田地,那记录在册的二千多顷田恐怕不足半数。江安义一皱眉,问道:“那每年的田税怎么交”

    “按一百亩算呗,一亩上田纳税一斗二升,我家上田算二十亩,其他的按一斗计算,每年要要交粮十石。富罗县田少粮贵,种的一点粮食还不够自家吃的。拿不出粮食交税,衙役便按每斗三十文收钱,一年光交田税就要三两银子。还有丁税,每丁二十文,我家五人一百文,徭役二十天,不去的话每天折钱十文,我家五人又可以摊上千文了,光明面上的钱一年就要四两多银子。”吴有善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道:“这还不算,衙役们下乡吃拿卡要要打点,徐明远的手下来明偷暗抢要应付,县里面的杂捐摊派要对付,这些暗处花的钱不比明处的钱少。”

    这富罗县的税赋可比平山镇重多了,要按富罗县这个法子计税,江家早就家破人亡了,难怪富罗县物产丰富,百姓也算勤快,日子过得倒比平山镇的乡亲艰苦。就拿田税来说,衙役收取每斗三十文,实际上缴纳到县里的不过十文,另外二十文田税就被衙门中的胥吏和衙役私分了。

    横了一眼身旁的秦子雄,江安义道:“秦兄,你回去得好好约束一下手下的差役了。”

    秦子雄红着脸应了声“是”。

    吴有善见江县令并未动怒,索性打开了话匣道:“黄花村三百六十三户人家,我家算是好的,有五个壮劳力,上山采药、打猎每年总能换些钱。就拿贝母来说吧,我家总能采个二三十来斤,徐明远强买强卖,也能换个二十多两银子。县里规定贝母每斤收税二百六十文,交了税也还有十七八两银子,里外一算,每年有个两银子的收入,养活全家十九口。这点钱除了吃穿,哪有闲钱供小孩读书。”

    江安义点点头,道:“本官赶跑了徐明远,今年的药材生意可还好”

    吴有善脸上泛起笑容,道:“托大人的福,今年的生意不错,药价高了几百文,老汉家今年能多收入七八两银子,村里人家或多或少能多点收入,今年兴许能过个好年,大伙都说大人是实实在在的父母官。”

    “民之父母谈不上,江某只是做了些该做的事。”江安义摆手道:“吴老丈,按你所说这衙门的差役和杂捐克扣得厉害。”

    吴有善胆怯地看了一眼江安义,没有做声。

    江安义轻咳一声,身旁的秦子雄明白,江大人又要开始为乡民们描绘愿景了。这些天跟在江安义身边,秦子雄明白了这位状元郎分明是天子派到富罗县搞试点的,他所说的“合税为一”能顺利施行的话,赋役统一,县衙的众人再难以巧立名目,丛弊必能为之一清,税赋稳定,百姓乐业。

    秦子雄很振奋,这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果成功,他必然能追随江安义名垂青史,看着侃侃而谈的江安义,秦子雄情不自禁地再次静听。

    “吴老丈,当今圣上心忧百姓疾苦,有意轻徭薄役,在全国重新清仗田地,减轻百姓负担。”套话并没有激起吴有善的注意,县里清田,换汤不换药,他家中的百亩田地一样还在,只是划了二十亩归为下等田,减了几十文钱,不疼不痒。

    吴有善是乡正,官场上的规矩多少懂



第三百零三章羽蹈烈火
    悦宾酒楼,灯光暗淡,这家红火一时的酒店已经日薄西山,偌大的店中没有一个客人。二楼的雅间内亮着灯,几个人影摇动,边吃边谈。

    苏国忠脸色变得青黄憔悴,半个月来发生的事让他倍感疲惫,父亲身逝,大哥仍在狱中,自己只有咬牙支撑。桌上的菜很丰盛,主客是州府的录事带着两名书吏,陪客是苏家两兄弟和鲁、方两老姨,外加张朴天的儿子张延来。他们来富罗县已经三天了,因为是暗访,没有惊动多少人,秘密地见了几个衙门的书吏和衙役,昨夜又请到王县丞秘会,材料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

    端起酒杯,苏国忠满面陪笑道:“冯录事,两位,这次承蒙三位高义来富罗县为家父伸冤,苏某不胜感激。苏某敬三位一杯。”

    冯录事拉长腔调道:“我等是公事公办,谈不上高义。不过令尊的死似乎跟江县令关系不大,这几日暗访,虽然有证据表明张朴天是被江县令打杀,但不少老百姓都在说江县令的好话,你们的案子怕是难办啊。”

    方仁用笑道:“江安义惯会收买人心,还请大人主持公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三个红包,分别发給三人。

    是银票,冯在寿紧绷的脸露出笑意,端起酒杯与苏国忠碰了一下,仰头将酒喝尽,笑道:“江县令草菅人命、贪赃枉法一案,何司马和王参军十分重视,交待本官一定要不畏权势,秉公办事。本官自会将这几日暗访所得一五一十地告诉何司马,苏掌柜不用担心。届时府里派人下来问案,苏掌柜可要出面,这以民告官的五十大板苏掌柜可要心中有数。”

    苏国忠脸一白,咬牙嘶出几个字:“苏某明白。”

    接下来便是幸福的吃喝时光,苏国兴从倚翠楼请来了几位姑娘,吹拉弹唱,顺便陪冯录事等人睡睡觉了。

    七月将尽,江安义已经将富多县治下的十五个乡镇跑了个遍,该吹的风都已经吹下去了,效果还不错。虽然晒黑了许多,人却越发精神,冬儿晚间都有些吃不消了。

    大郑国十日一休,三十日是休沐日,江安义和张克济坐在后园莲池边的凉廊下下棋,冬儿、珍儿跟珠珠珞珞两女学弹着琵琶,叮叮咚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有如清泉,十分悦耳。

    江安义看了一眼亭中,调笑道:“先生近来琴瑟和鸣,日子过得风流快活,可怜我整天风吹日晒,快成炭球了。”

    张克济半边白脸难得地红了一下,拱手谢道:“多谢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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