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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梨花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轻碧

    李晏也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

    他那日奉旨查抄澄王府,按理来说这差事十分简单,不过是将王府内的一切好生盘点盘点,至于盘点什么,无外乎是财物和姬妾。财物自然收归国库。至于姬妾,因李恒尚未立妃,姬妾不过都是买来或旁人送来的,给了银子命其各自归家即可。原本没有什么特殊,于是,他做好安排,后面自然有人去做,他自己不想坐在正殿内闲坐喝茶,便慢悠悠在澄王府中闲逛。

    与他自己大气端肃的毓王府不同,澄王府内到处镶金嵌玉,铺彩叠金,望去奢华得紧。倒似李恒这个人,一贯贪图享乐,喜好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一路走着,偶尔碰见夹了包裹,匆匆而过,面上都带了喜色,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的各色女子,想来这些都是李恒的姬妾。如今李恒已死,众人便都已作鸟兽散。李晏看着不是不唏嘘,毕竟还都是曾经的枕边人,怎地此时半点情意都不顾,说走便走,毫不留情。

    他走到后院,隔了一道垂花门,听里面有两个女子在那里闲话,似乎是一边收拾着细软,一边说着来日打算。他对此并无兴趣,仍旧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却在听到一句话时不期然止住了步子。那句话说的是,“咱们这些姐妹都还是完璧,出去自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同为男子,他心中自然是奇怪,李恒的风流好色是出了名的,府中的各色美人塞满了院子。可是听这话的意思,这些美人他竟然连碰都没碰过,这是个什么道理。难道李恒有什么怪癖,美人在怀只喜欢看不喜欢吃的?

    门后那两个女子的声音压低了些,想来是要说些更私密之事,他留了心,敛息静听。

    “外人都说澄王殿下最扛不住女色当前,有谁又知道他竟然喜好------”最后两个字说得极低,他忍不住向门那边靠了靠,很费了些劲才听到两个字,这两个字一入耳,他一时还有些懵,思忖了一下,才意识到说的是什么,立时觉得头似被什么击中一般,脑中嗡嗡作响,心中一阵惊跳,他从来不知道,李恒竟还有这样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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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禁忌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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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是门内那两人别有意味的嬉笑声。李晏却仿似什么都没有听见,脑中只是回荡着那两个字,“龙阳”。她们说,李恒喜好龙阳。

    世家高门里总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喜好美貌男子也属寻常,据说开阳城葫芦巷的青楼里便有许多美貌的小倌,专门留给癖好特殊的客人,但这些都不该安在李恒身上。这么多年来,他一贯表露的都是喜爱美女。李晏只是不解。

    门内那两个女子的闲话仍在继续。

    “嘘,小声些,若是被旁人听到,咱们也不必活了。”

    “怕什么,人都已经死了,现下说了也没什么。”

    “也对,今后再没有什么澄王府,咱们这次出去,也永远都不会回到这里了。”

    “我看那澄王平素里对咱们冷冷淡淡,但偶尔出神却满面俱是柔情,是心里有人了吧。你说,他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可不知,他素日都将自己关在后院的慕红轩,少见外人,咱们哪里会知道。”

    接下来她们说的便没什么重要。他听到慕红轩几个字,自然留了神,招了个王府内监问了路,径自向慕红轩走去。

    慕红轩所在极偏僻,穿过澄王府偌大的后花园,拐过一片密密的林子,又走上石子铺的甬路,走了大概一刻钟,才看到一带篱笆的矮墙,矮墙后有一间白墙黑瓦的屋舍,院门上有一块极简单的匾额,上书“慕红轩”三字。这里与前面富丽奢华的澄王府截然不同,朴素清新,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推门进了院子,走入屋舍之内,是一明一暗的两间,明的是间书房,暗的是歇息之处。他甫一进去,便呆立在当地,久久做声不得。

    多年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没人疼爱,心中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家人的温暖只有太子李伦。因此,只要是在京中,他大部分时间都会逗留在东宫,那里俨然是他第二个王府。彼时李伦对他关心呵护,所以,他在东宫如入无人之境。去得多了,呆得久了,自然什么都熟悉。李伦的书房只有一明一暗的两间,明的办公写字,暗的歇息。李伦惯用左手,一应用物都置于左手边。李伦不喜奢华,唯爱朴素清新。而这个位于澄王府深深后院,据说李恒时常将自己关在此处的慕红轩,里面的风格、物品摆放习惯竟与李伦的书房一模一样。慕红轩,慕红,慕红,慕宏,李伦的字是宏之。

    一切都明白了。李恒一直埋在心里,一直爱慕的那个人是李伦,是他同父异母的太子兄长。

    李晏看着李伦,目中仿似有火在烧,“就因为李恒对你有不伦之想,所以,他愿为你做尽一切事,即便是杀人放火,即便是毁天灭地,他也愿意。你就是利用了他这一点,让他替你去种青蘅芝谋害父皇,替你去偷双生蛊嫁祸给本王,替你偷偷匿下乌山银矿,蓄养私兵,图谋来日。是也不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李伦双手抱着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嘶声大吼,仿佛是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明帝的脸色惨白,尽管他早已从李晏的口中听过了这些,此时听来,还是不免痛心疾首。这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一个是太子,一个亲王,然而,竟存了这样龌龊到极处的心思。他这一生,从未有像此刻这样,感到无力和挫败。他哑着嗓子,艰难地问,“太子,你、你和顺之,是、是不是,是不是------”

    “儿臣没有,儿臣没有。”李伦大声道,“儿臣什么都没有做过,一切都是李恒自己在肖想。”

    李伦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他自认为什么都未曾做过,若论起来,不过就是七八年前的那一日,李恒失魂落魄地在宫中游走被他发现。他于人前一贯是温和憨厚的好人,见到李恒这般模样自然是要管的。彼时,李恒慌不择路,乱走了大半日,最后晕了过去。当时,正巧在东宫附近,他便将人带了回去。

    李恒一进东宫,清醒了一刻,却紧抓着他的手,让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他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接下来,李恒便高烧不退,接连昏迷了数日。他想,李恒和他的母妃如此受明帝的宠爱,若是受了他的恩惠,来日自然会记着他的好,于他自是有利。于是,他便亲自照顾李恒,在他高烧浑身发冷之际将他抱在怀里,亲手喂药擦身,从不懈怠。待得李恒病愈,他自己已瘦了一圈。

    就从那时起,他便发觉李恒很是依恋他,时常来找他。于他看不见的地方,李恒总是定定地看着他,有一日被他无意间发现,他吓了一跳,那眼神里含了莫名的苦痛,深深的压抑,还有几丝兴奋及甜蜜,那分明不是兄弟间的眼神。他几疑是自己看错了。直到有一日,他约了人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席间听到隔壁有人大声说着醉话,听那声音竟是李恒。他正好也要离开,便将李恒带上,送他回澄王府。

    进了澄王府,李恒已醉得天地不分,却本能地拉着他的衣袖不放,大声嚷嚷着要到慕红轩去。澄王府管家无法,只得请他移步慕红轩,一进了那里,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后来李恒告诉了他那次病倒的缘由,是因为于枫霞宫中听了明帝的壁角,知晓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活在了别人的影子里,故而受了刺激。

    他想,李恒之所以对他有那样的心思,也许是他出现在李恒最虚弱最无助的时候,他给予的细心与体贴触动了李恒心底最柔软之处。也许是他觉得他们同病相怜,都不是父皇真心爱的孩子。

    但另一方面,他十分明白自己,无论是出自他的本心,还是以目前他的地位,他都不可能去接纳这样的一份不为世人所容的感情。但是,朝堂之上,他却需要李恒这个助力。而且,以感情作为牵绊,李恒会一生都臣服于他。所幸,在这份感情里,李恒爱得卑微,从来不要求他做什么,而是为了他,心甘情愿地做尽他想做之事。

    明帝听到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冤孽,都是冤孽啊!”他目中净是血丝,痛心地看着李伦,“你的性子原本颇像你的母后,她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从来不肯伤害别人。现在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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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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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伦像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疯狂地大笑起来,甚至于笑出了眼泪,“父皇竟然问儿臣怎会变成这样?父皇难道不明白,儿臣若是不这样步步为营,日日筹谋,辛辛苦苦为自己打算,只怕儿臣早就坐不稳这太子之位了。”

    他指着李晏,“父皇最疼爱的其实一直都是他不是么?他德才兼备,那儿臣是什么,虽然儿臣的母亲是皇后,但那只是个追封的封号而已,人早已不在了,空有个封号又有什么用,儿臣一切都得靠自己。”他声音阴沉,“所以,不论是谁挡了儿臣的路,儿臣都不会手软。”

    李晏气极反笑,“所以你就要给父皇下毒,所以你就要杀了我,所以你蓄养私兵,私吞乌山银矿。”他脸色铁青,拳头攥紧,“你机关算计,步步谋划,而我也是这样的傻,落入你的圈套还不自知,一门心思惦记要给你解蛊。所以,她、她为了我,自告奋勇要给你解蛊,几乎豁出了性命。”他到底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李伦的衣襟,“你知不知道,她为了这个,身经脉逆转,现下里连常人都不如,怕是一辈子都是这样,缠绵病榻,一个不好,便是性命之忧。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他又气又悔,猛地挥出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李伦的脸上。

    李伦被打得头偏向一边,再转回来时,脸已肿了半边,嘴角也流了血。但是,他脸上却仍带着笑意,看去竟似有几分扭曲。

    李晏深吸一口气,使劲将李伦一搡,看着他如一团烂泥般跌落在地,眼神冷漠如冰寒,“其实,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李恒与你,不过都是被操纵的傀儡罢了。李恒永远被你操控,没有自我。而你,操控你的,是你心里那个欲壑难填的魔鬼。你们两个,一样的可怜。”

    他唇边有嘲讽的笑意,“有一件事好叫你知道。其实,我早跟父皇表明过心迹,我这些年游荡惯了,对皇位并无兴趣,一心只愿辅佐你。就算我不这样说,父皇原本也没有打算动你的太子之位,父皇觉得你待人宽和仁厚,现下大楚四海稳定,蒸蒸日上,正需要你这样平和安稳的治国之道。所以,是你自己葬送了你自己,是你自己双手奉还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李伦震惊地看着他,方才还得意洋洋的笑已僵在了脸上,好半晌,他突然“啊”了一声,扯着嗓子大喊,“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李晏已不再看他,眼前这个人对他来说已不重要了,就像他流浪江湖时听来的一句,“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如今,该到了李伦还债的时候了。

    他看向明帝。明帝一脸的疲惫,仿佛又老去了几岁,“来人!”明帝向外道。

    怀恩肃着手进来,躬身听着吩咐,“太子李伦罔顾人伦,意欲谋朝篡位,其心可诛,即日起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禁足于南苑,终生不得出。太子妃王氏同罪。”

    南苑位于开阳城郊极偏山中,一向是看押获罪皇族子弟之处,只要是进去便没有再出来的。李伦的余生怕都要在那里度过了。明帝到底还是网开了一面,并没有赐死,给他留下了一条命。但对李伦这样一生都在汲汲营营的人来说,怕是禁足不出比死更加令他难过。

    “不,父皇,你不能这样对待儿臣,你不能这样对待儿臣,你不能这样啊!”李伦挣扎着、咆哮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明帝将头偏向一侧,硬下心肠不再看他。

    李伦终是被禁卫拖了出去,但直到被拖了很远,仍能听见他的嚎叫,“父皇,父皇,你们放开我,我是太子,我是太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他的声音终于慢慢淡了下去,直至消失。

    明帝仍坐在那里,久久不动。“父皇。”李晏唤了声明帝,他在等明帝的示下。

    明帝闭上眼,以手支头,向李晏扬了扬手,李晏明白,明帝这是想自己静一静,让他出去。他行了礼,退后几步。方走到门边,只听明帝道“余下的你斟酌便是,不必来回禀了。”

    李晏知道他说的是与李伦有关之事,回身应了声“是”,安静地退了出去。

    李晏出了靖安坛,立即进宫,于宫中臣子惯常议事的窦德堂召来大理寺、刑部、按察司等相关各职司,安排人手追查,锁拿与李伦之案有关之人,此案从李恒起,至挖出李伦,牵连甚广,干系重大。按照明帝的意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之人。

    因此,一连多日,李晏不眠不休,几乎都在部署、讯问、查看各类卷宗中度过。直到五日后,相关人等已缉拿得七七八八。他勉强才松了一口气。

    明帝比他稍晚回到常阳殿,一直闭门不出,便是连早朝也未去,只传话李晏命他领众臣议事。一直到五日后李晏拿了各类供状求见,明帝也未准见,只让怀恩传话,命李晏做好准备,次日早朝公布此事。

    第二日一大早,文武百官像往常一样,于祁安殿内位列两班,笔直而立,肃静中等待上朝。终于见到明帝出现。明帝高踞御座之上,面容藏于玉冕之后,看去肃穆笔直,威仪依旧。

    他先命李晏将李伦之事公诸于众,除了参与审理此案的朝臣,余下众人自然大为震惊。明帝不等众人收了震惊之色,紧接着便下旨,废李伦太子之位,毓王李晏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即日起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此事不仅是下站文武百官,便是李晏自己也是猝不及防。

    要知太子废立乃是大事,往往是皇帝与朝中重臣商讨多日。但李伦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举,废掉太子之位实属必然,讨不讨论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但是,新一任太子人选直到明帝公布,众人方才知晓,这个却未免突兀了些。但话说回来。明帝膝下四位皇子,李伦、李恒皆牵涉案中,一废一死,剩下个晔王李珂尚未成年,其母也是身份低微。仅余下毓王李晏,李晏的生母淑妃已被追封为元嘉皇后,所以李晏无论身份地位都足以匹配。更何况,李晏入朝参政五年,才高意广,政事上颇有建树,引人信服,位立东宫也属顺理成章。所以,旨意一下,朝上几乎未有反对之声。

    下旨之时,正逢天明,朝阳喷礴而出,照着宇内海外,立时天色大亮,四野清澄。这仿佛是个吉兆。在流传后世的史官记述中有这样的话大楚的新一任太子与日光一同诞生,昭示着大楚的来日必将蒸蒸日上,与日月同辉。史官的话更像是一个预言,大楚的确像记载的那般,天下长安,众生丰足,盛世清平,民生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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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生死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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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尘埃落定,李晏如今已是大楚太子。散朝后,文武百官纷纷上前,道贺声不绝于耳。

    左丞苏厚照距他最近,当先拱手,“恭贺太子殿下。”李晏只是性子清冷,却并不是倨傲之人,便也回礼,“苏大人客气。”

    苏厚照笑容可掬,“太子殿下如此得陛下信任,想来他日定能为我大楚带来崭新气象。”李晏听了,心中微微一愕,苏厚照的话听起来客客气气,但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这感觉只是一瞬,便被旁边纷纷附和的众臣给冲淡了。他无暇细想,本能地接道“承苏大人吉言,孤阅历浅薄,今后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这番话虽是仓促而就,但答得却是滴水不漏,苏厚照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惊异,转瞬又是和蔼笑意,拱了拱手,退后几步,转身走开了。

    百官们也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李晏看到了站在众人之后的秦江池。秦江池与旁人不同,他是真的将李晏当做自己的子侄在爱护。所以,此时他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快慰,快慰里却还夹杂着几丝悲伤。李晏知道,那是为他的母妃,此时他亦该称之为母后了。

    秦江池定是难过于他的母后不能亲眼目睹她自己的孩子有一日成为大楚储君的快意模样,虽然她的心愿一直都只是想他平平安安,但他能心怀抱负,大展拳脚,想必他的母后九泉之下自然也是高兴的。

    李晏向秦江池走过去,“老师,您放心,您教给孤的,孤都记得。”秦江池欣慰而笑,“殿下一直做得很好,臣又怎会不放心。”

    李晏欲待再说两句,却见怀恩向他走过来,“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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