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岚烟一七七
他跑下楼,持刀匆匆走入后院。
于此同时,酒肆后院某间屋子中,李子可站在轩窗边,背着双手,仰头望向一只朝他飞来的紫尾白鸽。
“扑哧...”
紫尾白鸽拢起羽翼,落在窗边。
李子可看了眼鸽子瘦长的右爪,在上面系着一小节的竹格,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轻抓起白鸽,取下爪子上系着的竹格,从里面倒出一卷信纸。
“雪瑶阁”
他看着信纸上的里面,喃喃嘀咕了声,自他踏入江湖,已有二三十年,可他却从未在武林上听过『雪瑶阁』这个字号,更未曾见过一个自称为雪瑶阁的江湖人。
李子可思索回忆了半许,重新确认了眼手中的信函,在书信的末端印有一记桃花瓣,的确是从桃源传来的书信。
一年前,数十载未曾见过的紫尾白鸽忽然落于他的脚边,捎着一封信函而来之时。
归隐已久的他从密封许久的匣子内取出玲珑暖玉,小心翼翼的佩戴在腰间,将涂了蜡油的信笺撕开,读阅上面的内容后。他坐在酒肆屋檐下的台阶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昼无话。
待的夜间,他才从台阶上站起,望着凄清的长街,喟然叹道,“起风了,该上船了!浪花涛涛,不知我这年老的身子骨能否禁得起颠簸”
在他背后的小厮听后,遥遥望了眼长街,问道,“何来的风,我怎没有感觉到”
李子可转身,用力拍了拍自家小厮的肩膀,释然的说道,“起了,你放纵而疾
第十九章 穷鬼
酒饱饭足的楚忘双腿叉开,舒爽的躺在床上。
知忆双手抱着双腿,下巴枕在膝盖上,歪着头去偷看右侧的楚忘。
房间中的赵老头儿鼾声正浓,月光倾泻在知忆枯黄的发梢之上。
“丫头,你不睡觉嘛你这样看着我也是怪累的。”
楚忘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慢慢的屈膝,笑了一声。
知忆被楚忘忽然间的话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整个头颅都缩进双膝之间,只露出一双眼睛,并不回话。
楚忘拧头,见知忆缩在床角,他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总有种欺负了小女孩的错觉。
“嘿嘿,丫头,你不用怕我,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你姓什么”
知忆歪着头去看楚忘,翘了翘自己的小脚丫,踟蹰了下,怯生生的回道,“徐...我叫徐知忆....”
“徐知忆慢徐知忆倒是有些意思,那丫头你几岁了”
楚忘见知忆肯理会自己,他心里有些窃喜,明是个害怕生人的丫头,可却不是很怕自己,虽然这个丫头整个人都缩在了床角,可至少还敢和自己搭话。
“七岁...六岁....”
知忆掰着纤细的手指数了数,不确定的应声道。
楚忘向她看去,见这个丫头指甲尖长,指缝间满是泥垢,他轻微的蹙了蹙眉头,笑了声,“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连自己多大了也不清楚。”
知忆扭过头,盯着正在鼾睡的赵老头儿,沉默了下去。
房间中一下子就寂静了下去,楚忘翻身下床,拿了把剪刀回来,小心翼翼的靠近知忆,笑道,“小丫头,你指甲那么脏,吃东西可不香。”
知忆屁股挪动,向后移,时不时的抬头看下楚忘,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之中盈满了害怕。
“丫头,剪了指甲,我带你去找好吃的。”楚忘语气柔下去,诱惑着知忆,“我管你吃饱吃好,可好”
“不要,隔坊的阿蛮会欺负我....我打不赢他...便是只能去抓他脸...”
知忆盯着楚忘手里的剪刀,使劲的晃了晃头,将整张脸都是埋进自己的臂湾之中。
楚忘有些想笑,这才多大点的丫头,打架心眼倒是不少,不过也怪可怜的,跟了个老头儿,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朗声道,“下次阿蛮再来欺负你,我便把他丢到河里去。”
知忆仍然使劲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楚忘并不勉强,他将手中的剪刀放下,柔声道,“那我帮你洗洗手,爪子洗亮了,抓人会更疼。”
知忆抬起自己的小闹袋,迟疑着怯生生的问道,“真的嘛你没骗我”
“自然没骗你,我何时骗过人”
楚忘跳下床,双膝微弯,叫道,“来,我背你去,下次呀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知忆盯着楚忘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她在片刻的犹豫后,将有些颤栗的小手环住了楚忘的脖子,头歪向一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走嘞!”楚忘欢愉的喊了声,背着知忆跑了出去。
待他俩再次回来,赵老头儿已经醒来,背靠着墙壁,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酒,摇摇手中的酒葫芦。
楚忘见老头儿醒来,有些兴奋,主动的凑了过去。
“小子,你是店里新来的小厮”
赵老头儿醉眼惺忪的看向楚忘,一把拉过知忆,道,“你倒是有些本事,我这小丫头平时极怕生人,她见你倒不是很怕。”
“嘿嘿,我和这丫头性子投,我倒不是店里新招来的小厮。”楚忘朝着赵老头儿靠了靠,乐呵呵的说道,“那个鬼剑无间去了淝水之后,他到底...”
“你想听”
楚忘话还未说完,便是被赵老头儿打断。
楚忘点了点头,脸上堆满了笑,“想听。”
赵老头儿摇头晃脑间,他清了清嗓子,就是慷概激扬地说了起来。
 
第二十章 刀痴云远
一堆薪柴堆积在墙角,楚忘握着刀,愣愣的站在原处,扭头去看身侧的赵老头儿,欲言又止。
“我说小子,你刚才不是嘟囔着自己手中的刀可以劈柴嘛还愣着干什么快劈柴呀!”
赵老头儿手里握着一只大白碗,瞥了眼站着不动的楚忘,他敲了敲锅,“你难道是要老头儿我吃冷食不成”
“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少年岂能干些劈柴的糙活儿,我将来好歹也是个徧干诸侯,历抵卿相的大人物。你现在待我好些,我以后准大碗酒,大碗肉的让你吃个饱。”
楚忘踢了下脚边的干柴,打了个呵欠,他对于劈柴完全没有兴致。
“呵呵,你小子可曾听过‘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赵老头’这句话老子闻达于诸侯之时,你这臭小子还只不过是个孤魂野鬼,不知在哪个鬼地方瞎晃荡,连个投胎的地儿都还没找到!像老子这样的人,即使是王侯也只当作平交人,你要徧干诸侯,历抵卿相,也只不过是个庸人;给老子劈柴温酒,休要屁话!”
赵老头儿斜睨着眼睛,乐呵呵的说了起来。
楚忘抿了抿嘴,这老头儿吹牛不打草稿也就罢了,居还摆出一股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势,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老头儿拍人马屁亦有度,你这吹牛也太过了吧。”
“嘿嘿,你只当老头儿我说的大话,你劈好柴,老子再给你说说那鬼剑无间的事情。”
赵老头儿坐下,从怀里拿出莲蓬子,边剥开边递给身侧的知忆,“大半夜的,你也别磨蹭,老子吃饱喝足给你说说故事后,也好去睡觉。”
楚忘翻了个白眼,挥刀劈柴,用的是七十二刀谱上最为简单的三式,刀锋还未触到柴木,其锋刃前端汇聚的刀煞之气就是将薪柴劈成两块震飞开。
“杀人之刃”
赵老头儿看着劈柴的楚忘,他笑了声,江湖之中,狂暴的刀煞之气可破甲,持刀者与人对弈,在刀锋未过之时,其刃上的刀煞之气就可切断敌方的喉管,能在刀刃上汇聚刀煞之气的刀客,无一不是内功强劲之徒。
赵老头儿觉得有趣,楚忘年纪轻轻,挥刀随意间就可汇聚刀煞之气,更让赵老头儿觉得有趣的是楚忘将这戮杀之道用在了劈柴之上。
“小子,你想听故事嘛一段血雨腥风,一个刀客的事情。”
“刀客”
楚忘拧眉,他就是好奇鬼剑无间是否死在了淝水战役中,对刀客没多大的兴致,但是闲来无趣,他只能耸耸肩头,无所谓的回应道,“你说。”
“臭小子,你似乎有些不感兴趣。老子当年见过太多戮杀的刀客,他们都和你一样,挥刀间讲究刀煞罡气!这种快速杀敌的血腥之道。汝可知这『刀煞之法』源于谁”
楚忘劈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轻轻的挥了挥,刀锋前端一线寒光往前掠去,带起破空声。
他挥刀只是觉得这一线寒光有气势,虽然每次挥刀,他都能感觉到丹田一沉,但是刀锋带来的气势有点让他沉沦。
“老头儿,你说的刀煞罡气是刀锋前的一线寒光嘛”
赵老头儿看着楚忘挥刀而出,点了点头,“此刀术源于三十七年前的天山论战--刀痴云远,他以刀入武道,在天山论战中,这刀痴因功法走火入魔,悟出刀煞罡气,无人敢与其交手,他以一刀杀百人!”
“走火入魔,这刀煞罡气是他这样子悟出来的”
楚忘楞了下,自是万万都没有想到有人还可以如此创造出刀术。
“嗯,刀煞罡气讲究得是个‘戮’字,刀客杀人之时,满心戮杀,最是一个暴戾
第二十一章 巨鲸帮
【淮阳.巨鲸帮总舵】
江中心.
百余艘黑甲木船安静的悬在江水之上,如黑云一般向着江水东面连绵而去,数百头灰嘴尖头鸥从其上空掠过,散落在各艘黑甲木船的桅杆之上。
十来人站在船坞的尽头,他们等待着远边的大船缓缓靠近,站在他们背后的是七个巨鲸帮的帮众,左袖口之上刺着一头露出尖牙的蓝鲸。
七人百无寂寥的盯着十来个船工,正时不时的打一个呵欠。
他们巨鲸帮主要是靠着贩运商货以及收一些保护费为营生,在偌大的淮阳中毁誉参半。
淮阳商会这个庞然大物也默许这个江湖帮会榨取一些小本生意的店家,他们的货物运转至洛城需要借助巨鲸帮在水运上的优势。
此时,通向码头的熙攘大街之上,两男两女持剑朝着七人走去,神情无比倨傲。
“快叫你们帮主滚出来,我们连少主要见他!”
四人之中走出一位劲装女子,她腰间挂着弩箭和精致的箭囊,眼神犀利的看向前方,手中的利刃露出一截寒光。
七个靠在倚栏上的男子双手抱剑,皆是侧转过身去,看向女子。
他们皆是看出来对方气势凶狠,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要知道整个淮阳,谁人不知此处是巨鲸帮的总舵,纵使是淮阳商会的大人物前来也不会如此嚣张跋扈。
七个人对视了眼,都是看出了各自眼中的疑惑,他们可不认为对面的女人是个缺心眼的傻子,看女人的装饰也是江湖人,而且异常华贵不凡,想来也是出自名门望派之中。
纵观整个武林,没有几个门派敢在淮阳商会盘踞的地方放肆。
虽然他们巨鲸帮也不过只是淮阳商会豢养的地头蛇而已,在互利共生的基础上,有限度的在淮阳商会的眼皮子底下发展,但是江湖中人也要给几分薄面。
七人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将心中对女人的不喜生生压下,往前走了十来步,在离女人一剑之隔的地方停了下来,言语平淡而有礼的问道,“敢问...”
“休要废话,在我家少主来之前,让你们的帮主滚出来,跪在船坞前恭候我家少主前来!”
劲装女子狠狠地打断中年男子未说完的话,剑鞘中的利刃露出半截,嗓音嘶哑道,“迟则死!”
中年男子微微失色,对方的口气如此狂妄,让他心头又怒又惊之时,他脸皮抽搐了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江湖人出来混总是要给对方三分薄面,你等.....啊....”
“放肆!尔等区区巨鲸帮众,也敢如此向我等说话!斩你一手,算是教训!”
剑光化作一线寒影而过,随之猩红的血液在中年男子发出惨叫的刹那,从其切口处喷涌而出。
女人微微向后退了步,滚烫的血液从其侧脸飙射过去,在她眼眶边上滑出一截血色,给她徒增几分妖冶之感。
她眨了眨眼,淡漠的看着中年男子捂住切口向后踉跄挪步,恐惧而痛苦的张开嘴嘶吼,痛晕的栽倒入水里。
--噌
地上中年男子被斩下的手扭动了几下,大拇指弹开利刃,露出半寸寒光,响起刺耳的声。
“呵,有意思,可就是太慢了!”
女子看着船坞松木板上血淋淋的手,她露出了讥诮的笑容。
在中年男子背后的六人微微的楞了下,电光火石间的血腥让他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中年男子的惨叫声让他们心头发毛,远在他们背后的十几名船工早就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的注视着笑靥如花的女人。
“你们几个,谁跳下水去叫你们帮主滚出来”
女人的目光移向中年男子的背后六人,冰冷的开口。
六人各自看了彼此一眼,年少怒血涌到喉尖,他们本就是刀尖上讨生活的剑客,平时飞扬跋扈惯了。
此日,他们好不容易夹着尾巴待了会儿,如今见女人亲手斩下他们帮众的右手,一时间皆是
第二十二章 官居小二
“何物等流,焉敢如此造次!”
--扑哧...嘎...
洪亮的嗓音从江中心散开,惊吓到上百头在桅杆上休憩的灰嘴尖头鸥,它们齐齐振翅飞起,发出尖而沙哑的声音。
一个壮硕的人影隐约出现在雾岚之中,身姿轻盈间踏水掠至船坞尽头。
站在船坞尽头处的四人一字儿排开,为首的女子将手中的劲弩快速系在腰间,在壮硕的人影破开雾岚并向她一掌拍下之时,她隔空一掌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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