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夜雨听风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岚烟一七七
衣衫猎猎间,两人掌心硬碰在一起,船坞两侧的水面上数十道水柱冲天而起。
劲装的女人双腿搽着地面倒退,一口血吐出,其余三人齐齐拔剑。
那踏上船坞的是个灰发老头儿,双目矍铄,眉骨处有道狰狞的刀疤,在三人拔剑之时,他冷哼一声,往前大跨了步,一拳朝着三人挥去。
狂劲霸道的力量直接崩碎三人手中的利刃,残片四溅开之时,灰发老头儿右手夹住一块铁灰色的碎片,朝前抛掷而出。
血液随着铁灰色的剑光掠过,三人喉管处出现一线血痕,在他们扭头之时,血液飙射而出,随后压断倚栏栽入水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四人就是三死一伤。
女人右手拄剑,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她望着前方的灰发老头,刚欲要拔出剑,漫天的花瓣就是飘落至她的肩头上。
她神色大喜,急忙单膝跪拜下去,高声而呼,“雪芍恭迎少主,天下风云际会,万里山河龙啸!”
船坞尽头处的灰发老人紧缩眉头,微仰头望去,在他正前方不远之处,四人抬着一顶轿子踏空而来。
在轿子两侧,八个手挽花篮的娉婷女子,身姿轻盈间仿佛扶风弱柳,她们面部皆掩面纱,一身青色裙装。
“天下会”
灰发老者眼皮骤跳,盯着轻功绝佳的十几人,从轿子的灰色锦帘看出了端倪,在灰色锦帘之上用着墨黑的丝线刺着一汪翻滚江水,朝天咆哮的蛟龙头颅微冒出江面,灰色的锦帘之上扭曲间如骤雨时的狂风。
这是天下会的徽记,武林之中无人不晓。
轿子轻轻的落下,八个宫装女子抛洒的花瓣飘至雾岚之中。
灰发的老头儿脸皮抽搐,一时间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天下会在武林中的声望崇高,八大门派在面对着天下会之时,他们也绝不会贸然如灰发老者一般当场杀死三人。
锦帘被掀开一角,一个青年男子探出半个脑袋,瞅了眼倒在灰发老头儿身侧的三具尸体,他捻着锦帘的手指松开,帘幕落下,轿子内散发出他慵懒的嗓音,“杀了吧,他拒绝了我的好意!把他的头丢给淮阳商会那群老家伙,我们这也算是杀鸡给猴看。”
“是,连少主。”
轿子侧的四个轿夫鞠身应答,往前大踏一步,他们的气势骤然间变得凛冽。
灰发老头儿眼皮狂跳,挤出笑,站着原地,刚欲要解释,一支弩箭就是朝着他的咽喉射来。他急忙侧着头躲过,转身踏水而逃。
.....
楚忘歪着头坐在门槛上,穿着小厮的衣服,肩头上搭着一条白色帕子。
一夜醒来,昨日是客,今日便是成了酒肆中的小二,这云泥之间的区别差点让楚忘晕厥在地上,他觉得麟牙的这位好友不靠谱呀!
若是麟牙在淮阳城中,他好歹也可以得到麟牙手中的那一艘小破船,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船夫,也不用在酒肆中当一个小二,看人脸色。
“嘿,客官快进来看看,进来瞅瞅呀,店中好酒好肉招待!除了没女人,什么都...哎呀...”
楚忘看着长街石板上快速走过的行人,他坐在门槛上,有气无力的将肩头上那张白帕子取下,冲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挥了挥,正打算站起来,他就是觉得头一疼,捂着头转身去看背后。
李子可站在他的后面,敲打过楚忘后脑勺的双指微曲。
“臭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亏待你了”
李子可推了下楚忘的头,揽衣坐在门槛上,拍了拍楚忘的肩膀,叹气
第二十三章 双方接洽
“四成收入”
李子可接过楚忘递给他的书函,双手隐隐抖动了一下,眉头紧缩间陷入了沉默。
楚忘等人都是站在李子可的身侧,扭头往店外看去,此时大街上已经乱成一团。
北方边塞危急,各大城池都在出人出钱,光是朝廷的每月瑶税便已是很重,如今天下会要其收入的四成,这还叫人如何活。
“巨鲸帮呢”
李子可看着纸张上‘天下会’的字号,他气恼的将信函揉成一团,朝身侧的人吩咐道,“你们出去打探打探,巨鲸帮怎么样了”
在楚忘背后的两位小厮闻言,他们立刻就跑了出去。
平时淮阳之地,大部分商铺都是向巨鲸帮上交一些保护费。除了烟花之地和赌肆上交的保护费多些,其他正当营生的店家每月倒不会上交过多的钱财。
楚忘瞅了眼满目愁云的李子可,自顾自地走到窗前,对面茶馆走出一个花甲老头儿,跪拜在地上,仰天而叹。
在他背后,一对夫妇牵着几个始龆孩童追了出来,双膝跪拜在地上之时,夫妇边宽慰着老人,边搀扶起。
几个始龆呆呆的站在一侧,楚忘数了下,这是个七口之家。
“李叔,朝廷不管嘛”
楚忘趴在窗侧,好奇的问道。
“管”
李子可冷笑了声,走到楚忘身侧,望着对面仰天而叹的花甲老头儿。
他们都叫那花甲老者孔老头儿,年轻时曾是一个秀才,四十左右了才有子女,经营着酒馆已经有了三十余年,为人勤恳而死板。
他看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是没人孝敬,淮阳的狗官自然是管,他们拿到了钱,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山高水远的,洛城的君王又对淮阳了解多少”
楚忘表情变得不自然,嘴唇翕动间,他将话咽到肚子里去。
“老爷,老爷,巨鲸帮被天下会接手了,连黎帮主也重伤而逃了!”
打探消息的小厮跑了回来,喘着粗气,盯着逐渐转过身的李子可,接着吞吐的说道,“如今淮阳商会的人正往巨鲸帮的总舵赶啦,多半又要掀起一场厮杀了。”
“那淮阳尹--左大人呢他可是”
李子可端着茶水,朝着跑回的小厮递去。
“没动静,也没人去管咳”
小厮喝了口水,呛着打断了李子可未说完的话。
楚忘拧头向楚忘看去,见对方脸上有怒气,他犹豫了下,忽然开口,“李叔,你不必太过担心,天下会要四成的收入,你送给他便是。”
“那可是四成!”
喝够水有气力的小厮冲着楚忘大叫了声,伸出了手指头。
楚忘反手就给了小厮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脑勺上,“闭嘴,听我说完。李叔,我们可以在帐薄上做些手脚,这样”
李子可不等楚忘说完就是抬起了手,摇了摇头。
这作假账哪有如此容易,先不谈天下会,光是朝廷方面就是个麻烦,作假帐若是被知道,这可是重罪。
“李叔”
楚忘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周边的人都不太认同自己的想法。
“臭小子,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能想到的,天下会和朝廷怎会想不到记着我的话,在相对强大的人面前别耍小聪明,这会要了你的命!”
李子可拍了拍楚忘的肩膀,眼前这个从桃花源走出的年轻人,虽然有些聪明,但却很缺乏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不知人心险恶。
“唉,难哟!”
李子可颓废的坐了下去,朝着笑厮挥了挥手,“你们俩个去码头看看,小心一点,别靠太近。”
“好的”
两名小厮急忙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是跑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旧友相别
窗口侧的幽水兰开得正灿烂,在窗帷留上一袭剪影。
--嘎吱
门被推开,两个人影走入房间,挡住了窗帷上幽水兰的剪影。
“你不怕天下会的人跟着我追来连累你嘛”
眉骨处有道狰狞伤疤的灰发老者坐下,将手中的横刀搁在桌子之上,吁了口气,玩味的笑道。
“怕,可你已经来了!”
李子可剪下半尺白纱,瞥了眼灰发老者的伤口,“呵,深可入骨,天下会派了何人来居然能把你伤成这样。”
“连城,天下会的少年翘楚,他的掌法不错!”
灰发老者看着李子可将金疮药倒到他的伤口上,他面不改色,单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回想起自己和连城交手的事情,他笑了下,“可少年就是狂妄无比,他伤我一手,我毁他半载。”
李子可看着灰发老者笑了起来,三十年以前,他身侧这位可是在江湖上被戏称为‘唐门瘪三’,也是唯一出自唐门的影刺,擅用毒而无下限。
“老家伙,你对那天下会的翘楚做了什么”
“他中了老子的交冥散,哈哈,那小子现在脑海里可尽是男女兼爱、日夜之事。没有半载,他休想剔除交冥散的之毒。”
灰发老者心头畅快,他喝了口茶,大笑了起来,“黄口小儿也敢让老子跪!天下会要巨鲸帮,那便拿去,老子大把年龄可不想为了帮主之位去当狗。”
李子可闻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交冥散乃是合欢宫的催情之药,作为一个唐门之人,本就是用毒的行家,可却想着用合欢宫的毒物。
这活了一辈子,他眼前这位老伙计还是如年少之时一般,用毒丝毫没有下限。
“梁老,交冥散的药效可持续不了半年。”
“若是再加上万花谷的情花呢”被李子可称作梁老的灰发老者洒然一笑,他看着被李子可包扎好的手臂,迟疑了下,问道,“李兄,你可有退隐之心天下会势大,现已经对淮阳之地动手,我们剑邪宗恐难再屹立于武林之巅了。”
李子可凝视着梁老矍铄的双眼,摇了摇头,“这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江湖宗派衰盛和帝国更替没什么区别,三千影刺尚有一千有余,我不想退隐。早晚有一天,我会佩戴着玲珑暖玉再次出现在江湖之中。”
梁老看着李子可,他眼神复杂,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双手摩挲着解开,将锦囊内的清幽扳指和玲珑暖玉倒出。
“拂晓清幽冷,白日玲珑暖。”
他低语起来,三十年前的他不过只是唐门的弃徒,过着被仇人追杀的生活,若是没有剑邪宗的接纳,他恐怕早已被人仇家乱刀砍死了。
“人之有德于我,是不可忘,我有德别人,这不可不忘!当年,宗主手提一剑替我诛杀仇家,乃重德!剑邪宗被毁,我追查三十余年而无果,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我老了,就算知道剑邪宗背后的仇家,可我还能做些什么以报宗主当日的恩情”
梁老说到此处,他的神色变得疲惫无力下去,“那些黑衣人,你我都知道可能和天下会有关,可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天下会的人。”
“麒麟兽元有三归天下会,这是温绥信中的话。麟牙在半年前已经去查探,只是现在毫无音讯,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你要隐退,我并不会拦你!你我都是被追杀之人,十几年前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让你跟着我去赴死!”
李子可拍了拍梁老的手背,起
第二十五章 碰瓷儿的老头
--咚咚
“喂,李叔快开开门呀。”
楚忘使劲的叩了叩门,凌风二人站在他的身后。
--嗞嘎
门被推开,知忆站在门背后,仰头看着门外的楚忘三人。
“嘿,小丫头,怎么开门的是你”
楚忘跑了进去,弯下腰揉了揉知忆的头发,抬头快速的在酒肆内扫视而过,“咦,李叔的人呢”
“他好像在后院里”
知忆侧着身看向楚忘,抬起手指向后院,“好像是在后院。”
“在后院大白天的关门,李叔是打算不做生意了吗”楚忘两指夹住倒扣在方桌上杯子,为自己斟满了茶水,轻抿了口,随口道,“天气乾热,我们天易居的酒也好卖些。”
“忘哥儿,这乾热之际,大伙儿喝酒放屁辣臊,喝酒图得就是个热闹。要那凛寒冬日,我们这天易居生意才好。”
凌风紧接着坐下,也为自己倒了杯茶,翘起了二郎腿,抬起手遥遥指向对面,“忘哥儿,你瞅见对门儿没有乾热之时,大伙都爱去茶馆,听听曲,打打麻吊!”
楚忘歪着头向对门儿望去,只觉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如此多人那一定能赚很多钱吧!”
“赚不了多少,那孔老头儿是出了名的老实,这就算门庭若市,孔老头儿也赚不了多少钱。一月下来,指不定还没有我们酒肆赚得多。”
凌风摇了摇头,在对面喝一壶茶也就两文,比外面的茶摊子还要便宜,这能赚多少钱。
“喂,莫不是李叔往酒里掺了水对门儿怎会没我们酒肆赚的多”
楚忘朝凌风凑了过去,压低了嗓音问道。
凌风瞪眼,他们天易居怎会卖掺水的劣酒!他狠狠地摇头,正要开口解释之时,便是注意到李子可慢慢的朝他们二人走来。
他急忙站起,弯着腰擦拭起桌子,笑着道,“东家,那码头处没发生什么打斗,天下会接手了整个巨鲸帮。”
“哦”
李子可应了声,坐下。
楚忘连忙给李子可斟满茶,看到李子可绯红的眼眶,他手一抖,茶水倒在了桌子上。
“李叔,莫要太担心了,何必躲在后院里嘿嘿”
楚忘边擦着桌子,边笑着去宽慰李子可,“要不我在你这里吃好喝好,那工钱你就别给我了,这有什么好”
“混小子,你莫不是以为老子躲在后院抹眼泪去了!”
李子可沉着声喝问,轻拍了一下桌子,笑道,“你不想要工钱,也好!我每月给你管吃管喝就行,也不用给你发工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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