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写字一直是洪涛心中永远的痛,钢笔字不灵铅笔字也不灵,你说到了古代写写毛笔字吧,还尼玛不灵。
而且这玩意还不遗传,儿童团的孩子全都在许东来的教导下写得一手工工整整的毛笔字,就算最次的王大写出来也能让自己当红模子描。字不好洪涛不觉得脸红,但唯独自己不好就很不平衡了。
霸州,北宋在白沟河南岸建立的主要军镇之一,它与雄州城是一对儿卫兵,守卫着整个宋辽边境的东部。
别看河北路和辽国交界的长度有七百里,但能供大部队南下的道路只有两条,西边走定州真定府,东边就是雄州和霸州之间。
霸州以东全是河流湖泊沼泽,被称作塘淀区,雄州以西则是绵延几十里的白洋淀,根本无路可走,只有雄州和霸州之间有一条还算平坦干爽的通道。
北宋朝廷不太放心,又在中间也建了一座军镇,称为保定军,它很可能就是后世的保定。
三座军镇相隔十多里,牢牢的锁住了南下的道路。除了这条路之外,往东往西遍地都是塘泊,很像后世的虾池和晒盐池,一片连着一片,好不容易有块土地还种满了榆树和柳树。
这种情景洪涛早就从情报里看过,但是文字无法描述出百分百的现实情景,当亲眼所见身临其境时,感受全完不同。
现在洪涛算是彻底明白辽国骑兵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大规模南下,真是满足岁贡那点鸡毛蒜皮了?不可能,人的**是无限的,谁愿意待在北朝的冰天雪地里眼看着南国的繁华不动心?
是南下真的有难度,只要北宋禁军不自己退化,谁来了也别想轻易突破这一片水连着水树挨着树的区域。
就算付出极大代价突破了,抬眼向南一望,靠!还是上百里宽的树林和水田,总共就那么一两条路能通行大队人马,结果又被宋军的寨堡军镇堵了个严严实实,想过去依旧要用人命往上填。
论勇猛彪悍,是个北方游牧民族就比中原农耕民族强,可要是进入拼人口的状态,把所有游牧民族全加起来也拼不过中原农耕民族。
北宋历代君臣从无数次失败的经验教训中总结出来的办法管用不?确实很管用,不过它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
除了时间之外还需要付出海量的财力和物力,饶是玩了命发展贸易的北宋也被这套庞大的防御体系拖累得气若游丝,面临崩溃的边缘。
但除此之外别无它法,除非能让科技突飞猛进让步兵可以对抗骑兵,比如现在的新军。可惜原本的历史上没有穿越者,也不可能有新军出现,文明最终还是被野蛮吞噬了。
大人,有一队禁军正从霸州城方向过来,百人左右!里霸州还有五里时新军停止了前进,开始结阵扎营。洪涛正站在箱车阵的瞭望台上环顾四周景色缅古论今,下面又传来了王十二的喊声。
你带人过去告诉他们咱们是谁要干嘛去,让他们乖乖回霸州城里别碍事,否则本官就要用圣旨斩人了。
看来这孩子还是没长教训,刚要酝酿出来一首诗啥的又被他打断了。既然你这么愿意揽事儿,那就去应付禁军吧。
这个活儿以前都是由蒋二郎或者讹力命干的,真有点想他们和甘凉路啊。那片有山有水有沙漠的大草原可比这片沼泽地漂亮多了,也自由的多,天都高不少。
烦了就骑着马到山中狩猎,闲了还可以去河流中钓鱼,就算带着孩子们在草原上挑着水桶灌老鼠洞,也比豁了命的一门心思往敌人堆儿里钻强。
大人,对方说是河北路安抚使章楶,刚刚从苗将军那边赶来,非要要面见大人不一会儿王十二又跑回来了,事情依旧没办利落。
呦,他怎么来了附近可有异样?章楶算得上熟人,在大名府路相处了二年多关系不冷不热。
他升职的消息早就被王十传了过来,不在大名府坐镇调派军备物资跑到边境来做什么?此时洪涛浑身都是刺儿,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全炸起来。
并无不妥,只有章大人独自在阵前,其余禁军皆在百步开外。王十二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站在左近的特种兵,真没觉得一个文官能对养父构成什么威胁。
去请章大人入营相见!没威胁也得小心,假如这时候自己被人干翻了那得冤死。裴英那样的老头子一对一弄死自己毫无问题,谁敢保证章楶就没有家传绝技之类的功夫,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公不辞而别,让本官在此好等!很快账外就传来了章楶的男低音,他不光长的帅,声音还特别有磁性,学习还好,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诜身负陛下重托,也是迫不得已,行事不得不小心谨慎,还望老大人原谅。您这是要一听章楶对自己的称呼洪涛稍微安了点心,公丈都是对有身份之人的尊称,轻易不会拿来敷衍。
既然人家对自己这么客气,相对的自己也得更友善一些,礼尚往来嘛,可章楶一露面洪涛又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居然顶盔贯甲还腰佩宝剑,一身英武之气,和自己这身迷彩服一比,就像正规军与民夫站在一起,难道是特意来让自己无地自容的?
朝中之事某有所耳闻,不提也罢。但对北朝用兵不是儿戏,需准备稳妥,从长计议才好。不瞒王公,本官来此是想请教出兵之法。
章楶一反当漕司时的沉稳做派,就好像衣服真能改变一个人似的,连坐姿都带上了军伍之气,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
不知章大人此言何意?洪涛有点听糊涂了,咱俩又不是很熟,上来就问如此机密之事合适吗?
王公莫怪,某知道新军骁勇善战,三千敌十万也不在话下。然北朝不比夏朝,析津府也不是凉州。此地不光有契丹骑兵还有幽州步卒,经营数十载,所建坚城不输于本朝,贸然孤军深入多有不妥。若是能迟疑数日,待三军路禁军准备停当再一起挥师北上胜算更大亦。
章楶自打进门就没摆出河北路经略安抚使的派头,话里话外都是客客气气商量口吻,姿态不能说很低,至少是平等的,连权利之内的事情也拿出来征求意见,不是命令。
不知这数日是多久?洪涛觉得如果有禁军配合进攻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别有有太紧密的联系各打各的,就算帮不上忙也能牵制不少辽**队,不会拖自己后腿,这事儿有商量。
呃还需二旬。此事太过突然,马匹粮草民伕皆要安排。这个问题挺尖锐,让章楶神色一滞。
599 老骥伏枥
章大人的难处本官晓得,好意也心领了,但时间太长无法应允。辽国使团本官前日就已经放归,若是再等二旬恐就不是我朝进攻北朝了。
洪涛不怀疑章楶故意拖时间好让辽国有所准备,北宋官员存在把个人利益摆在国家利益前面的行为,在北伐问题上也有不小的分歧,但还没到为了清除异己而故意把自己兵将送给敌人消灭的份上。
禁军的准备时间要一个月也符合山川督察院的分析,他们防御了几十年根本就没想过进攻的事儿,突然转守为攻,需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能在一个月内完成就算很快了。
但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真等不了,六皇子赵佣已经跟着补给舰队出海,自己这边按兵不动岂不把皇子也出卖了。本来这份作战计划里就没把禁军算进去,有没有他们参战队朝廷很重要对辽国也很重要,唯独和自己没啥关系。
可一旦章楶还不死心,来赴任之前堂弟章惇在开封和自己聊了一宿,把现在朝中的形势国与国的状态都剖析入微。
中心思想就是劝自己千万别当国家和家族的罪人,尽量帮王诜把这场仗打赢才是出路,否则黑锅不光开国侯要背,整个章家谁都跑不掉。
其实就算没有堂弟的这番话章楶也能算出得失,朝中有人把自己推上这个职位肯定怀着其它目的,而且还没法推辞,总不能说我怕吃瓜落换个别人,那么做章家的名声一样完蛋。
所以此仗必须争胜,哪怕互有胜负也说得过去。现在什么派别政见不同都顾不上了,只希望王诜别太意气用事把打仗当儿戏,那样不光他倒霉,还得拉着章家和官家一起倒霉。
没有一旦,不成功则成仁。本官倒是有些话想和章大人念叨念叨,切记!新军遇险千万不要慌忙施救,禁军遇难本官也会当没看见。我们之间没有仇恨,本官和朝中同僚也没有见死不救的仇恨,这么做只是为了打胜仗。新军的战法与禁军大有不同,必须以我为主才能发挥最大战斗力,半点不可分心。章大人届时可以多派一些探马过河,觅得战机就指挥骑军出击,把握不大就在白沟河北岸按兵不动。没机会最好不要突前超过五十里,但声势一定得造出来,用以迷惑敌军,这样本官就感激不尽了。
洪涛没让章楶再劝说下去,等待禁军一起出征配合作战是不可能的。但其中缘由现在还不能说,甚至不能告诉他六皇子赵佣也参战了。
那样一旦新军被围禁军就会不顾死活的往上冲,很容易被擅长围点打援的辽国骑兵截杀,反倒坏了自己的计划。
本官手里有三千骑军,全部交与王公指挥!要不是和王诜在大名府共事了两年多,多少了解一些他的行事风格,章楶恐怕就得骂娘了,真是给脸不要脸啊。可为了战事还得顾全大局,再让一步吧。
哎呀,章大人您就别逼本官了。莫要说三千骑军,王钤辖的八千骑军也是一个都没要。战法不同,多了反而不美。若是章大人也想把幽云十六州拿回来,就把这三千骑军交与王钤辖统领。这一万多骑军只要过了白沟河,西京附近的契丹兵马也不敢轻举妄动,本官感激不尽!
章桀手里这三千骑军是哪儿来的洪涛心知肚明,乃安阳军路的精锐。他目前还指挥不动真定府路和定州军路的兵马,种鄂和李宪也不会把手里的精锐全拿出来拱手相送,这是把保命亲军全给自己了。
但越是这样寄予厚望洪涛就越发愁,好意这个玩意如果用的不是地方比恶意还折磨人。你说不要吧,立马得罪人;收下吧,百分百的累赘。
咋办呢?只有一招儿,用脸皮厚度顶回去。起身给章楶施大礼,做出悲愤的表情,两条腿还得不住打弯儿,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敢给你跪下!
也罢!今日以茶代酒敬我大宋猛士,待得胜回朝时某定当牵马坠蹬陪王公入朝!面对这么一个巧舌如簧还赖皮赖脸的玩意,章楶纵使有一肚子道理也讲不出来了。
他真不恨王诜,而是恨朝中的党派倾轧。如此一位能征惯战的忠臣,生生被逼得不敢相信任何一个同僚,就连朝廷的禁军都不敢带。
当年党项人派刺客到渭桥镇刺杀的事儿还历历在目,王诜没借机大闹,朝廷也顺坡下驴没追究。但只要知道这件事儿的官员有几个心里不明白的,要是没内鬼相助刺客如何能弄到新军的弓弩,还能准确摸到王诜的行踪。
如果是自己遇到此种待遇恐怕也不再敢相信禁军,以免上了战场还没和敌人搏命先被自己人卖了,死了都没脸入祖坟。
章楶走了,带人赶回大名府路安排军备,他还真的把安阳军路的三千骑军交给了王韶统领,并授予老将军在战时便宜行事的权利。
当天下午王韶就亲自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平白多了三千生力军让老头有惊喜又肝颤,用也不是不用还舍不得。
有章帅司和老将军在,大宋此战必胜,只是苦了您一大把年纪还要风餐露宿。洪涛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给王韶换来了三千骑兵,对章楶只有感激。
这样才是合格的官员,当然还有王韶。他带领的禁军骑兵将做为新军唯一的后援,并不是要保护粮道,而是去收割的。
新军在前面猛冲猛打,没时间打扫战场追击溃兵,这个活儿就交给了王韶。等析津府被新军攻克之后,他将带队沿着新军北上的路径再扫一遍,给敌人造成假象,不能安下心来围攻析津府,同时也能更多的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干这个活儿也不容易,需要将领控制好行军节奏,既不能离新军太近也不能拖的太远,还要能及时发现战机,充分发挥骑兵部队的速度优势,速战速决打完就撤,不给敌人正面决战的机会。
王韶论经验眼光和对骑兵的熟悉程度放眼大宋都是顶尖的存在,只是年事已高,又这么多年没上战场了,洪涛担心他突然面临高强度的战斗身体恐怕吃不消。
廉颇虽老尙善饭,某这条老命几年前就该去了,如今还了与你,只要能破敌死又何妨。休得啰嗦,既然可用就依计行事,让老夫看看晋卿三千破六万的真本领!
越是年纪大的人就越怕别人说老,尤其是战将,打不动仗就意味着成了废物。王韶肯定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累赘,还有和洪涛比试比试的意思,或者说他也不是百分百相信三千新军能全歼六万西夏军队,这事儿没有亲眼所见谁也不会全信。
经过了凉州的几年征战洗礼,洪涛真不敢吹再来一次三千破六万,也大致对此时游牧民族的战斗方式和战斗力有了充分了解,来一次三万破十万真不是太难的事儿。
唯一拿不准的就是敌人的上限是多少,假如辽队源源不断汇集过来,而北宋禁军又迟迟不肯出战,宁可冒着见死不救的诘责也要把自己坑死的话,自己很可能连海河口都冲不到就真以身殉国了。
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速战速决,每次遇到危险都会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以身试险,可危险总如跗骨之蛆一般围绕在身边。常言道性格决定命运,洪涛这种矛盾的性格可能就是根本原因。
可以了,开始吧!戌时是三支新军约定好的渡河时间,突袭加上夜战能让成功率再提高三成。随着洪涛一声令下,箱车队绕过霸州城向预先选定的渡河地点集结。
600 偷渡白沟河
白沟河没有滹沱河宽,但比滹沱河水深且湍急。泅渡显然不是好的选择,就算对岸没有辽国侦骑,冰冷的河水也能把人冻死,沉重的箱车更不可能漂过去。
坐船也不太靠谱,这里的河岸挺高,除了少数几个地方有缓坡,大部分岸边都长满了荆棘丛,连人上岸都是问题,箱车同样上不去。
而且夜间划船横渡水流湍急的大河,船只到对岸能被冲散几里远,除了给军队集结增加麻烦之外没有半点优势。
洪涛不用冒这份风险,因为河上有现成的桥梁,还不止一座,有的是辽国人建的,有的是北宋朝廷建的,目的只有一个,边榷。
澶渊之盟的时候辽国除了要岁贡之外还提出一些附加条件,比如说双方固定边寨数量谁也不许擅自多建开放边境榷场允许两国百姓互贸。雄州霸州除了是边防重镇之外,还担负着维持榷场的职责。
想把货物相互运输光靠船太麻烦了,冬天的白沟河不会全部冰封,既不能划船也无法借助冰面通行,想互相往来只能建桥。
但是想通过这三座桥也非易事,北宋这边有重兵守卫,辽国人也不傻,同样安排了不少军队。所以洪涛才选择了夜间通过,因为他手里有善于偷鸡摸狗的特种兵。
如果说在白天一个特种兵只能对付一两个辽国骑兵,那到了晚上他们的战斗力能翻倍。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古代军队一到夜晚战斗力至少减半,此消彼长。
特种兵可真是泅渡,他们每人抱着一个吹足了气的皮囊,由五名水性最好的带着细绳在大桥上游几百米的地方下水,很快就消失在黑漆漆的河面。老天爷这次挺给力,是个大阴天,没星星也没月亮。
大人,此时下水会冻死人的!禁军无法跟随新军出征,但对这群胆大包天的同僚无不佩服有加,驻守霸州大桥的禁军专门派了一都前来协助,这位都头对特种兵在冬天下水的行为非常担忧。
刘军都不妨尝试一下每年三月和九月时下水游泳,坚持不懈,第二年再提前半个月下水,坚持三四年之后就会爱上在冬日游泳,哪怕到了数九天照样乐此不疲。
怎么说呢,普通特种兵确实无法在这种天气里游太长时间,但湟州时的特种兵个个会冬泳,腊月的凉州黑水河都能泅渡,十月份的白沟河真不算啥。
这也是拜洪涛发明的训练方法,依旧剽窃自后世,结果他自己没坚持下来,反倒成了特种兵的固定训练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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