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这两种土化肥真没啥技术含量,原材料非常好找且常见廉价,唯一的难点就是如何宣传和让农民接受。
官人可是有了解决之法?周一日很了解自己夫君的习惯,他是个谋而后动的人,没有办法的事儿根本不会去继续考察。
修缮河堤能保护百姓的家园不受洪水侵扰,但解决不了他们的吃喝,该挨饿还得挨饿,该受冻还得受冻。本官打算治水办学兴农三管齐下,就拿咱们的佃户做试验,先在扬子镇推广,待有了成绩再向附近州县普及。假如这种方法可行,在全国多个州县同时搞出几个十几个扬子镇,不出十年即可见到显著效果!
大概的思路洪涛已经有了,修河办学和农业发展并不冲突,要是能有机结合起来,不仅能三管齐下,还可以为自己提供更多收入更多保护更多拥护者和仿效者。
什么教育方式也比不上实打实的亲身经历,只要能让农民受益,不管自己想搞水利工程还是想办学他们都会趋之若鹜。而这些举措的起始点,就在自己的新家,扬子镇!
三管齐下!可是周一日是真跟不上夫君的想法,光弄学堂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居然要连同修河农业一起弄,这两样好像比办学堂更麻烦。
没有可是,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不管别人能不能理解,反正洪涛是越想越兴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看到太阳的升起。
两淮修河制置使王诜抵达扬州,既没去拜会知州也没去见当地的帅司仓司宪司漕司,而是一头扎进了扬子镇再也不冒头了。
对于王诜这种违反官场规则的做派,扬州官员全都很有思想准备。自打听说凉王要来扬州上任,大家伙儿就开了一个碰头会,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能不惹到这位杀神,尽量保住小命!
这位从湟州经略安抚使一路飙升到大宋唯一异姓王的驸马都尉,每迈上一个台阶都必须踩着同僚的尸体。
从渭桥镇杀到湟州从湟州杀到甘凉路从甘凉路杀到大名府,一次比一次杀的狠,差点连辽国皇didu给宰了,想必来扬州也不会突然改变习惯。
最终大家一致认为万全之策就是不招惹他,实在躲不过去就告病,还有甚者如漕司和仓司两位大人,第二天就匆匆离开扬州,把衙门搬到了楚州。
因为他们原本就在楚州,刚到扬州不到一年,听说凉王要来,新衙门也不打算待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剩下的官员提心吊胆的忍了快一旬,愣是没见凉王在城里出现,这让没地方跑的各位大人很是惴惴不安。琢磨来琢磨去,干脆派了一名州衙的押官去扬子镇制置使衙门一探究竟。
这位押官为人比较直,在州衙里本来就不怎么招人待见,又不是知州的嫡系,假如让制置使砍了不光没损失,还等于给知州解决了一块心病。
押官没被砍,但带回来一个令人费解的消息。凉王屁事儿没有,正在扬子镇劝农桑呢,劝得还特别深入,连小妾都给劝了进去,穿着短打扮光着脚在田地里转来转去,身边还跟着一群农户。
修河制置使劝农?这好像有点越权了,不过各位大人半个字也没说。劝农好啊,只要凉王不折腾爱劝啥劝啥。
押官没胡说,洪涛确实带着周一日和紫菊下田了,但不是劝农,更不是巡视农桑,而是带着一大群农户教他们如何自制和使用土化肥。
农户们有这么听话,让学就学?肯定没有,但洪地主有歪招儿,不想学学不会的农户地租涨三成,学会了的农户地租减半!
石膏人尿牲畜骨头石磨土坯石头木柴或泥炭,这就是制造尿素石膏和骨粉钾肥的全部原料和工具,没有一样稀罕物,甚至多一半都是废物。
不对,确实有一样工具比较金贵,农户们出不起,只能由制置使衙门先行垫付,铁锅!
先用土坯和石头垒个简易小窑煅烧石膏和骨头,石磨用来粉碎石膏和骨头,铁锅则是加热人尿的工具。
农户们压根也不信这位新来的朝廷高官会种地,啥尿素不尿素的更没听说过,撒到地里能让庄稼丰产纯属无稽之谈。
但他们不敢不听,这片土地全是人家的,涨三成地租基本就等于劳作一年颗粒无收,一家人还不全饿死。
跟着凉王瞎折腾,不管粮食多收少收地租都能减半,这笔账大家还是能算出来的。至于说凉王为啥要教大家种地,有钱人的心思穷人们咋知道呢。
多准备木桶和瓦罐,去城内军营里收,用钱买或者用罐头换,让村民自己去用船拉回来!
干力气活儿佃户们不怕,可是人尿没地方弄去,光靠村子里人自产自销显然不够用。咋办呢?洪涛又想起在金明池的做法,军营里人员最密集,也最好收集。
这事儿不难,交给朱八斤去联络。他肯定和当地驻军衙役有联系,混黑的不安抚好这些强力部门就等于没混好。
成本嘛,确实要付出一点小钱,但这不是常态,只要到了秋天证明自己的办法好用,农户自己就会想办法收集。
这个办法很快还会流传出去,平日里没人要的尿液立马就得身价不菲,弄个扬州尿贵也不是不可能。其实洪涛根本不担心原料问题,尿素石膏和骨粉是没办法的办法,聊胜于无。
最晚到秋天,高俅的化肥厂就会有小批量硫酸铵产出。那玩意可比土化肥劲儿大多了,有了它怎么也得让粮食产量提高三成,土化肥的需求量自然就会下降。
史上最sāo的村子!
自打村头架起一串大锅之后,炼尿的火焰就白天黑夜的烧着,那股子味道啊,比金明池时还重。并不是锅太多,而是此时南方湿气大,风力又小,气味根本吹不散,久久徘徊在扬子镇上空。
这么大气味儿,附近的村民和盐商肯定不会闻不到,很快就有人前来询问。当听说马保长带着村民熬尿当肥料之后,基本都是讥讽几句穷疯了。
也有比较横的,比如南边的盐商,农户们弄什么他管不着,但整天这么一股子恶心味道真不能忍。派人来问过一次之后,再来就是呼啦啦几十口子,不由分说就要砸了土灶和铁锅。
砸肯定是不可能的,没了滑轮弩的特种兵也是特种兵,蝎子弩都不用,拿着哨棒就把盐商的家丁打得满地爬,也就是洪涛事先吩咐过不要惹事,否则胳膊腿全得废了。
这家盐商是本地人,土生土长还有钱有势,哪儿吃过这个亏啊,修河制置使是个什么玩意,打不过那就走官面,转头就进城递上了状子,要告制置使为祸乡里纵奴伤人。
结果完全出乎盐商预料之外,知州大人半点面子也没给,更没提好处的事儿,当堂就先打了自己二十大板,然后不由分说捆起来派人送到了制置使衙门,如何定罪由制置使说了算。
这次洪涛没闭门不见,也没喊打喊杀,客客气气的亲自出来接待了押官和盐商,不光没落井下石,还每人送了两箱罐头,满嘴都是抱歉和包涵,顺势土化肥的功效也讲了讲。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味道会长时间持续,但为了朝廷大计和百姓生计,懂事的就忍着,不懂事嘛,黑道白道全接着。
知州都不敢管,盐商也就怂了,满口道谢,第二天还送上了一车回礼,老管家跪在制置使门口,不收就不起来。
打这儿之后,不管扬子镇如何sāo气冲天,再也没人敢来过问半声。知州大人还嫌礼数不到家,干脆也不用村民进城用罐头换人尿了,命令城内的军营每天把尿收集好,不许有杂质,用干净的瓦罐装上,黄昏之前必须送到扬子镇码头,少送一天就军法伺候。
至于说王诜要那么多人尿何用,知州根本就不打算过问,假如用人尿就能把这位杀神哄高兴了,他可以去附近州县帮着收集,要多少有多少!
但百姓们知道此事之后没知州那么看得开,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猜测说凉王会法术,要从人尿里提炼黄金;有人说凉王通神,炼的不是黄金是长生不老药!
更孙子的干脆说凉王好色,还有鼻子有眼儿,说是凉王在身边豢养了很多姿色不错的小女童,且蕃汉不分,甚至还带到了军中。
但凉王身体不太灵,为了夜夜金枪不倒只能依靠虎狼之药。用人尿熬药的偏方还是凉王从契丹贵族俘虏口中得知,乃辽国皇帝宫廷秘方。
662 都回来了
洪涛最不怕的就是流言,尤其这种人身攻击类的流言,别人爱说啥说啥,他依旧每天到河边巡视土化肥的熬制工作。
实在太难闻了就用几层细纱加上香料做成口罩戴着,其实香料混上尿sāo味儿更难闻,时间长了细纱上都有残留,总感觉是戴着一块尿布。
官人,府里吹起了集合号?这天他刚指导完煅烧石膏的火候,西边突然传来一阵铜号声。听得周一日有些纳闷,这里又不是军营上哪儿集合去?
这群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备马抬刀,看本王把她们一一斩于马下!
正看着一排铁锅傻乐的洪涛反应更大,裤腿都没放下来,捋胳膊挽袖子的就往拴马的地方走,顺手还抄起一把锄头,很有点出阵斗将的意思。
有官人在她们也学不好!看到夫君的表现周一日也明白了,肯定是儿童团的孩子们回来了,除了她们确实没人敢开这种玩笑。
可是谁造就了孩子们这种性格呢,俗话讲有其父必有其子。看看拿锄头这位的德性也就明白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官人等等奴家!周姐姐快走,估计是王二回来了,肯定带回不少稀罕物件,去晚了全要被莲姐姐拿走藏起来!
紫菊不去想这么多问题,她想的是礼物。这次夫君把散在外面的孩子和工匠头子都召了回来,肯定不会空手的。
紫菊蒙对了,回来的确实是王二,但集合号不是瞎吹逗着玩的,而是船员在列队接受长公主的检阅。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十之外,所有孩子和工匠都到齐了。
这是温家船厂出的?回来的不光有人还有两艘训练舰,但不是在大名府造的那两艘,洪涛一看桅杆和船体就知道是新下水的,恐怕还是第一次出航。
那是自然,除了温家谁还能造爹爹的新海船。这都是十妹安排的,免得再让大家车马劳顿往回赶,路上也不安全,干脆顺路全了带回来。这座宅子不错吧?十妹居功甚伟,只是她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可能要晚几天到。
做为大姐的王大没吱声,王二抢先张了嘴,特意强调王十没来是有原因的,还要替妹妹在父亲面前表表功。
嗯,忙是好事儿他们都是温家的水手?洪涛没去关注王十的归期,倒是对后面一排年轻人挺感兴趣。
哈,爹爹真是贵人多忘事!他们都是新军,孩儿去济州岛接十三妹,宸娘倒是会慷别人之慨,借花献佛把他们派上船来孝敬爹爹的。要是真孝顺的话干嘛不自己回来,守着屁大点的破岛当女王有什么可美的!
儿童团里每个人对宸娘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满,一提起这个名字,厚道点的干脆不说话,不怎么厚道的必须怎么解恨怎么说。
帅司大人好!果然,一排水手见到洪涛走过来,马上齐刷刷的右手抚胸敬了个新军军礼。
哎呀,稀客稀客,在岛上可还适应?辛苦大家了,看看晒的,都快成黑人啦。不会吧,这位小哥怎么连汗水都是黑的,难道说太阳把心肠也晒黑了?快快来人把他拿下,如此黑心肠的人不能留,剁了喂狗!
说实话,洪涛觉得很对不起这些新军士兵,不管是否自愿,从繁华的大宋跑到荒岛上度过余生,都是自己这个主帅无能的结果。
但对其中一个人不是这么想的,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马上就招呼特种兵过来抓人,说话都是恶狠狠的。
这次又是谁走漏了风声?大姐,你就不能自然点吗,干嘛似笑非笑的,故意坏了我的好事!
特种兵们真是听话,一拥而上就要抓人。但这个水手的动作更快,揪下帽子往地上一摔,插着腰大声谴责。听声音根本就是个女的,只是头发很短,脸上手上还摸得黑乎乎的。
这一路上王十就没闲着,光琢磨如何打马虎眼骗过爹爹,然后再突然出现的戏码。从上到下全要听她的指派,背台词一般演绎了好几天,结果刚一照面就露馅了,还要把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
对,抓她剁碎了喂狗,免得见谁咬谁!爹爹不用理睬这个疯丫头,让她自己闹去吧!王大很不屑的转头看了一眼,挽着洪涛的胳膊就往府门里走。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午饭就由她们俩准备。本官想吃鱼脍,味道弄不好就去村里熬尿素,那边正缺人手呢。每次回家都和自己玩这一手,洪涛都有点腻歪了。
这次王十的破绽出在了化妆上,她的脸是够黑,但黑的不够亮。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该是什么肤色自己都快看吐了,不用仔细观察,远远一撇就知道有问题。
另外王二掩饰的也有点过,不等自己问就把王十摘了出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想玩好啊,让你们玩个够。从小这两孩子的厨艺课就不及格,现在王二已经成了人妇,正好看看这门手艺练得咋样。
还真别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女儿走了一年多也得刮目相看。王二还真把厨艺课给补上了,鱼脍切得薄厚合适半根鱼刺都没有。
和她相比王十就差多了,刀功惨不忍睹,但态度还算端正,比以前也确实有进步,至少没把鱼片切成鱼丁,勉强及格。
其实就算厨艺再差点也不会剩下,这次回来的还有二十多名工匠,或者叫大匠,全是个个工坊里技术最好的。
接到王十的密信之后,这些人没一个推辞的,立刻停止了手头的工作,毫不犹豫的奔赴指定港口集合,义无反顾的重新回到了驸马身边,连为什么都不问。
用黄怀安的话讲,在别人手下做工没有半点乐趣可言,更学不到丁点手艺。他们全让洪涛把胃口吊高了,和这个时代开始有些不合拍。
这些工匠大多是熟面孔,有从金明池开始就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老人,也有在渭桥镇和甘凉路加入的中年一代,甚至还有几个战俘出身的。
他们以前大多从事比较危险的酸碱生产行业,但只要是有心人就行行出状元。虽然还比不上高俅他们几个有比较系统的化学知识,但架不住熟能生巧,在具体生产环节上反倒更拿手。
不过也有坏消息,彭大和秦虎已经死了,老死或者病死的。好在走得不怎么痛苦,精神上更愉悦。
假如不遇上洪涛,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家能凭借手艺成为富人,不光在城里有房有业在乡下还置办了不少田亩。儿孙就算啥也不干,只要别败家依旧可以不愁吃喝。
不过他们临死前交待了,让孩子们不要忘恩负义,想把家业继续传下去,就必须跟着驸马干,最好能把手艺全学会,这才是吃饭的仪仗。
这不,秦虎的两个儿子和彭大的女婿都来了,准备接过父辈的班,继续把手艺学精。而学手艺只能跟着驸马学,别人至今为止还没见过谁的手艺有驸马强,听说的都没有。
老黄啊,本官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几年不见你可老多了。工匠里面有个面白无须的文静中年人最特别,他原本是朝廷内官,在甘凉路发明过黄氏锯台和四锭纺车。
大名府疏散的时候自愿放弃正六品官职,被王十安排到苏州开了一家专门修理织机的小作坊。而他本人则被算进了化肥厂爆炸的死亡名单,现在的新户籍叫安忠平。
663 短枪
洪涛一直没有忘记黄怀安黄中贵,他是位机械方面的天才,从元丰七年就在凉州机械工坊里和王大头一起潜心钻研机床,并且参与了后装枪的研发工作。
苏州的织机修理作坊不过是个幌子,和举家迁往杭州经营金银作的王大头一样,表面上是家不起眼的小作坊,私底下完全由山川督查院提供资金保障安全,继续进行着机床和枪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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