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第十个名字
在把他们的剩余价值全榨光之前,不光不许离开自己的企业,想死都是不可以滴,就算到了退休年龄,自己也得鼓动他们继续发挥余热。
活儿可以不干,带个徒弟啥的没问题吧?务必做到让每个人都战斗到最后一刻,死也得死在工作岗位上!洪扒皮的工钱就那么好挣?饭就那么好吃?养老金就那么好拿?
我等谢过大官人洪涛这几条奖惩制度一出台,立刻引来了一片唏嘘,然后灶台就变成了金銮殿。只要有一个人跪了,剩下的不管乐意不乐意也得跟着跪,只是没有高呼万岁。
嘿嘿嘿不要多礼,快快起来吃饭,不可耽误了工时。来,给我也来碗粥,炊饼只要半个。莲儿,这半个你帮官人吃。你们谁饿谁自己拿碗,每人只准吃一个炊饼半碗粥。
虽然洪涛不喜欢给别人下跪,但被人主动跪的滋味还是不错的。看来这次收买人心的举动还算成功,那就再加上一把火。光对员工好还不够,还得和员工同吃同住才是全套嘛。同住暂时没机会,那就先来个同吃。
可惜这次的举动好像没怎么引起共鸣,除了莲儿很不情愿的接过半个冷冰冰的炊饼之外,朱八斤和黄蜂都没捧场,就站在一边看着驸马表演。
政治思想工作还得抓紧啊,觉悟太低!米粥是热乎的,炊饼也不硬,吃起来并没什么难以下咽的感觉,所以洪涛一边吃一边对这两位手下做出了新的评价。
吃完了饭,该干活的干活,该巡视的还得巡视。洪涛也不是故意来这里树立大善人形象的,只是巧合,不发挥发挥觉得亏得慌。
但到了苛刻的时候洪扒皮还是洪扒皮,眼里真不揉沙子。拿着图纸把连彭大在内的五位木作铁作和石作大匠好一顿数落,问题依旧是老问题,无用功太多!
破齿轮上还刻花纹石磨上还得专门雕出一片铭文铁轴就是铁轴,干嘛非在一头弄个兽首呢?有这个功夫您多打一根不好吗!
手艺是否值钱,不在花纹是否精细也不在篆刻是否漂亮更不在浇铸是否惟妙惟肖,而在于造出来的东西是否合用是否能有新的突破。诸位如果想证明一下各自的手艺我也不拦着,来吧,看看这些图,谁想试试吗?成功了工钱翻倍,失败了没有惩罚!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凭借几句话就让他们大半辈子的习惯马上改变,但该说还是得说。手艺不是这么玩的,光追求那些旁枝末节是在浪费手艺。
可是怎么让这些工匠们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呢?光靠思想教育肯定事倍功半,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三观都定型了,与其谆谆教导,不如潜移默化。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多造点东西,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这次洪涛拿出来的是三种器物图纸,还不是草图,是不太标准但也还能凑合看的机加工图纸。
说它不标准,是因为有些制图符号可能不对,放到现代连个学徒工水平都够不上。不过放到古代嘛,那就是无比精密的图纸,已经精确到了毫米。
没错,不光制图用的是后世的规格,连单位也改成了公制。为了让工匠们能看懂,每份图纸最后还附上了一张换算表。
工匠们暂时可以对照着两种单位自己选择,等他们逐渐习惯了公制单位之后,洪涛就不再费这个事儿了。
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公制单位有什么优点,而是因为他自己脑子里那些知识用的都是公制单位,全部换算成宋代度量衡单位的话工作量太大了。
可是让古代工匠们去改变长久养成的习惯就容易吗?确实不容易,可是没办法,洪涛的原则就是尽可能的自利,只要条件允许,获利的必须是自己。
096 鼓风机和大头水
小人观此物应属木作,只是不明其功用彭大和洪涛合作的次数最多,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情绪恢复的最快,率先动手在三份图纸之间选择了起来。
虽然三份图纸上画的物件每个都怪异无比,没一个能看懂的,但木作的本行还是让他做出了正确选择。
此物曰脚踏鼓风机,功用和水排差不多,但比水排小巧且效率高。
宋代冶炼助燃设备大体有两种,大型的叫水排,是由水力推动的一连串风箱,小型的就是皮制的风囊或者叫风箱。
这两种鼓风设备的风压和鼓风量不足,要想提高熔炉的温度,就必须加大氧气量,鼓风机是最简单的选择。不是一般的风箱,而是离心式鼓风机。
它由两部分组成,一端的动力系统采用人力脚踏带动直径一米半的大飞轮为动力输入带动动力轮转动,再通过皮带传动方式驱动蜗牛风箱里的轴心扇叶转动。
鼓风机除了扇叶轴为钢质之外,基本都是由樟木和松木板制作,结构简单单位鼓风量大安装拆卸维护修理都很简单,最适合铁匠铺和小型炼铁炉。
使用的时候由人站立踩踏踏板带动飞轮旋转获得动力,比手拉风箱效率高,在节省人力的前提下还能有效提高炉温。
这一点就不用试验了,当年金河帝国最初发展冶炼业的时候,所有土高炉用的都是此种鼓风机,只不过是放大之后采用水轮驱动。
其实这种离心式鼓风机人力畜力风力水力都可以驱动,要是有金属轴承的话,还能用锅驼机电动机当做动力源,效率就更高了。
这玩意也不是洪涛的发明,它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非常普及,大炼钢铁时各村都能找到,也是很多专业和炼钢沾边工科生的必修课。
它制造起来没什么难度,但设计的时候必须得讲究点,关键的核心部件就是大飞轮齿轮和动力轮齿轮的比值,还有就是动力轮和从动轮的直径比值。不把这两个数据计算清楚,就达不到省力高效的目的。
洪涛也没去单独计算,实话说,靠他脑子里这点墨水儿,想把出风量进风量转速齿轮比之间的关系捋清楚还真不太容易。
很多知识即便当时学的挺扎实,几十年不用也会忘的。好在金河帝国工匠们的智慧结晶他还记得,干脆也别自创了,照搬吧。
大飞轮和动力轮的齿轮比是4:1,动力轮和从动轮的速比是1:44,扇轮直径54厘米,宽15厘米,出风口直径8厘米,出风管长30厘米左右。
不过两个齿轮的齿比加工图还得自己算,为了这玩意洪涛趴在书房里熬了两天才弄出来。古人说的好,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平时吹个牛啥的满脑子都是数据,可是真要用了,才发现每个数据都不太准。
小人想先用木料做轮扇,如可用再用黄铜替之,官人意下如何?洪涛解释的原理彭大肯定是听不懂,但结论还是能听懂,可他对这个结论不太相信。
也好,咱们还不富裕,能省就省。洪涛也没指望自己说点啥别人就当成金科玉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需要培养的,盲目崇拜更不可取。大胆质疑小心求证才是搞技术的态度。
不知官人所画可是烧酒锅?看到彭大领到了新工作,一边的铜作匠人王大郎有些挂不住脸。都是一样的大匠,人家就敢接活儿,自己的手艺低人一等吗?必然不能!
哦?大头识得此物?
王大郎的名字犯了洪涛的讳,他在这世的昵称就是大郎,也姓王。但府上有好几个叫大郎的,尤其是这个王大郎最可恨。可自己又不是皇帝,没资格让别人避讳,那就只能给别人起外号了。
王大郎四十岁不到,是个矮矮的小胖子,却长了一颗堪比王大力的脑袋,于是他在驸马口中的名字就成王大头了。
至于喜欢不喜欢,驸马从来没征求过人家的意见。就叫了,敢不答应一个试试,立刻就让黄蜂给你打针!
官家的尚酿局中有烧酒锅,铜胎铜骨,专为烧酒而制。然官人此物比烧酒锅又精细繁复甚多,小人只是乱猜
王大头还挺谦虚,没敢说认得。不过他蹲在地上用手指头划了一个烧酒锅的草图,确实和洪涛图纸上的东西有几分相似。
那官家的烧酒为何不见贩卖?洪涛还真不知道北宋就已经有了高度蒸馏酒,因为南宋没有,而且开封城里那么多酒楼正店啥的,也没见有这种酒卖。
烧酒性烈辛辣无比,且耗粮甚多,尚酿局蒸酿过后也不再启用。
王大头这个大脑袋没白长,里面真不是空的,对皇宫里的事儿知道的还挺多。合算宋人不喜欢高度酒的味道,皇帝又嫌这么酿酒太费粮食,干脆就给扼杀在皇宫里了。
为什么南宋没有,不用问啊,肯定是南渡的时候给忘了呗。老家都丢了,宫女太监工匠什么的死的死逃的逃,还让金国给抓走了好多,能记得前朝百十年往事的估计就没几个了。
其实吧,中国古代有很多技术都是因为朝代更替和战乱而失传了,在这一点上我们确实没有欧洲人仔细。
他们的教会虽然也很不是东西,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但在忠实记录史料上还是有功的。如果没有教会,欧洲的科技也很难成系统的保留下来。
没错,官人我这个就是烧酒锅,只是比官家的锅好一些。别怕,官人我不是要酿私酒,而是要以酒入药,能活命无数。将来这种药官人我打算叫做大头水,你意如何?
既然蒸馏釜已经不是啥太新鲜的物件了,洪涛也就不再去给王大头一点点的详解技术细节。尺寸什么的图上都有,也知道是干嘛用的,慢慢琢磨去吧。自己能给他的,就是一个虚名。
王大头笑得很是尴尬,说不乐意吧,好歹大头也是自己绰号,不能说一点都不沾边。可要说乐意吧,这名字真没什么荣誉感,哪怕叫大郎水呢,也比大头好听啊。
莫要腼腆,火锅和此物比起来不值一提,要不改叫大头锅?三个东西里面两个有了着落,洪涛的心情有些愉悦。他一高兴就肯定有别人倒霉,这次让王大头赶上了。
不可不可,小人愿叫大头水王大头一听,得,大头锅还不如大头水呢,看驸马的意思必须得选一个,那还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吧。
嘻嘻嘻哈哈哈嘿嘿嘿众工匠和边上的莲儿算是看出来了,驸马又在拿人取乐。不过也确实好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黄蜂也忍不住把头扭向了一边。
097 石炭老仙
唉,别光笑,你们两位是窑匠,总不会连这个也不认识吧?难道火炕一技已经满足,不打算再为官人我出力了?
洪涛也跟着笑了几声,然后脸一板,又翻脸了。剩下的一张图纸,这些从皇宫里要来的御用工匠肯定不会,因为里面没有烧造瓷器的匠人。
而朱八斤找来的胡家父子正是窑匠,火炕就是被他们学去的,凭借这门手艺已经可以和朱八斤合股做生意了,怎么到了需要出力的时候就不出声了呢。
如果他们真是这种人,洪涛不介意再让朱八斤去找几个靠谱的窑匠,也教了他们火坑手艺。有自己和朱八斤坐镇,看这笔买卖到底谁能吃下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官人冤枉小人了,我和丑儿从未见过如此繁复的瓷窑,想是天授,故才不敢出头。如大官人需小人和丑儿出力,定当万死不辞,还望大官人息怒
一秒钟之前还跟着别人一起笑王大头的胡家老父让洪涛这么一问,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这个指控太诛心了,就差直接说自己父子是白眼狼,如果坐实了以后还怎么在开封城里混,光是一个朱八斤就惹不起。
不认识?它和砖窑瓷窑区别很大吗?洪涛摸了摸下巴,胡子还是没几根,看来美髯公基本没希望了,不如干脆剃了干净。还有这一头长发也很烦人,有机会也得一并去掉。
外表上看倒是相像,可里面还有这许多夹壁墙和烟道,上下分为两层。不瞒大官人讲,不仅是小人父子没见过,恐大宋无人识得此物。没出息的东西,你倒是和大官人说分明!
胡老头一看洪涛没继续发火,赶紧抹了一把冷汗替自己分辨起来。怕是觉得一个人解释力度不够,又给了还把头拱地的儿子一巴掌,让他也说句话。
确确确无人无人胡家的儿子已经快五十了,和彭大年纪相仿,可是在老爹面前依旧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德性。再让洪涛一吓唬,话都说不利落了,口吃更为厉害,脸憋红了一个短句还差半截儿。
起来说话不必问它是何用,只问你能不能造出来,不懂的地方可以当面问我。
这个东西洪涛就不打算和孙家父子解释了,因为解释不通。恐怕在场的人谁也听不懂,就算沈括来了也是枉然。
有大官人在自是可以听到了洪涛的许诺,胡老头眼中的惶恐好像没了,换成一种绿油油的光芒。
当初弄火炕的时候这位驸马就是这么讲的,想必这次又是个好东西,如果再学一门手艺胡老头脑袋里已经算不过来了,两门手艺会让自己家的生活变成啥样呢?
你个老滑头,就知道为自家盘算。马上就开工,人手去和八斤商量。不过这次你可能就越要失望了,这玩意帮你赚不到钱,但也说不定能给你家换来一个爵位,自己掂量掂量吧。
向胡二这样的人洪涛并不反感,他和彭大不一样,一个是靠手艺出门赚钱的,一个是吃皇粮的,想问题的思路必须不同。
贪婪不是错,谁要是没了私心,洪涛立刻就躲远远的。只要自己能满足他们的私心,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帮手,满足不了嘛活该,谁让你满足不了的。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儿,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爵爵位!丑儿丑儿!快起来,大官人已经走了,你还不赶紧去城外孙家庄喊你舅舅来,还有那些没出息的兄弟,只要能拿得动砖的都来。没听大官人说嘛,咱老胡家要出头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要个啥爵位,你这三脚踢不出来一个屁的憨人也受不得,可我孙儿要得,难不成老天爷开眼了诸位,大官人是这么说的吧?谁让小老儿我明白明白?
洪涛已经快走到湖东岸了,胡老头张着的嘴才算闭上,然后抡圆照着他儿子的脑袋又是一巴掌。手劲儿还真大,把个粗壮汉子又抽趴下了,揉着后脑勺委屈的看着老爹,愣是没想明白这巴掌是因为啥挨上的。
而胡老头已经快进入疯癫状态了,吼完了儿子还无法让内心平静,又和彭大他们纠缠上了,非让大家给他作证,以免驸马食言。
官人刚才失言了,朝廷的爵位不可轻授,如传了出去定会招来麻烦。胡家父子有什么反应洪涛已经看不见了,他正在马背上拿着莲儿的小本子瞎画呢。
灵感来了有时候挡都挡不住,就在刚才又想起一个比较靠谱的小发明,不能说太重要吧,但胜在简单易行,试试无妨。
我又没说爵位是由我来授只要他真把这座窑修好,官人我确实要去和官家进言,赐个爵位不为过,就算两位相公也不会反对。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咱们大宋兵将就不用怕契丹和党项人的战马,你说该不该授爵?
洪涛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刚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黄蜂既然提醒了也不能装没听见,该解释的还得解释。这不是在和黄蜂解释,而是在和皇帝说呢。
要授爵也应是官人的!关键时刻就知道谁是自己人了,莲儿一张嘴满满的都是暖意。
何物会如此神奇,难不成官人有仙法?黄蜂也被说蒙了,莲儿可以不关心也不明白辽人和西夏人的厉害,可他清楚。能让他们的骑兵失去作用,这尼玛也太逆天了吧!
嘿嘿嘿,此乃石炭老仙的法宝此物叫做焦炭,需用此窑加入石炭方可炼出。一旦有了焦炭,官人我就能炼出比百炼钢还强的好钢,随便弄把刀就能把你那两根小针咔嚓一下砍断。若是做成强弩,百步之外可把人射个通透,二百步外也可贯穿铁甲,且呼吸间即可再射,连绵不绝。你说要是我朝士卒每人来一把强弩,契丹和党项人的兵马还有用吗?
工匠们都听不懂的原理,洪涛就不打算和黄蜂念叨了,免得他听糊涂了去和皇帝传话的时候也颠三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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