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长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西风绿蚁
一来免了军营颠沛流离的生活,叫董元宝在冀州好生养着身体;一来大女婿家是儒家门第,既然不能当兵打仗,就让读些书,以后也好谋个前程。
怀朔城攻下以后,突厥鹰师奔溃,库头被郭海阵斩。
突厥豹师首领延离合得到消息,虽然急速后退,但无奈孙贺宗、田二壮两军在达桑河汇聚后挥师东进,博湖离支又追的紧,在多伦西南将闻讯撤返的突厥豹师团团围困。
突厥豹师无路可退,延离合只得率众投降。
郭海留延仲离支驻守怀朔城,又从孙贺宗燕州军中拨出五千调往怀朔城。等到五千士卒到达怀朔,方带着受伤的亲兵营回返燕州。
转眼便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在冀州通往幽州的大道上,缓缓驶来一驾马车,一位身穿红装的俊俏女子骑着一匹枣红骏马,和身边一位军官装扮的年轻人说笑着。
这正是去年秋上因为叔母孙成氏生病需要照顾,孙月儿才留在冀州孙公庄。
前些年孙贺宗为了躲避灾祸,照顾孙月儿姐弟,一直未曾娶妻,直到安定下来后才娶了邻庄的成氏,儿子孙映方才五岁。
如今郭海大败突厥,再次为燕国扩地千里,被燕国皇帝斛律睦加封为定国公
第五章 幽州法曹
春日的幽州城下着小雨,这场雨使得刚刚暖和起来的天气又变得寒冷起来。
春寒料峭,桃杏初放,随着淅淅飒飒的细雨桃杏花瓣零落在幽州城东的石板路上,被来往的车马和行人的脚步碾压进泥水中,花红斑驳处处。
城东的城楼子底下有一条巷子,这条巷子南端是燕国的国子学,而北头就是燕国的招贤馆。
隔着巷子的后面却是幽州教坊。
此时的青楼乃是对世家门阀的称呼,也不知道后世什么什么时候起,这青楼倒成了妓院的代名词,而教坊的倒叫的少了。
真是一种讽刺了。
一架牛车吱丫丫缓缓驶在这条路上。
幽州府法曹徐卞半躺在牛车里面的软榻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袍子,出来的时候丫鬟娇儿细心的给他披上了一件貂皮大氅,为他抵御了这春雨中的寒气。只是车夫老尉迟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将手拢在夹袄子的袖筒子里。
拉车的那头老牛早就对这条路熟悉非常,也不用赶,更知道主人的性子,一路不急不忙地从神武大道拐进巷子,慢悠悠往国子学走去。
国子学祭酒陈止僐是徐卞的岳丈,岳母去世的早,陈止僐这几天身子不好,妻子陈瑾儿这段时间就住在国子学照顾岳丈。
陈瑾儿是陈止僐的长女,小舅子陈灿还在国子学跟着经学大家王焕学习经文。不过陈瑾儿才识过人,陈止僐曾感叹若瑾儿身为男儿,定当成大事。
徐卞也非常服气陈瑾儿的才识,每遇不决之事,总会习惯性的听取妻子的建议。
陈止僐为官清正,没有钱在京城买院子,就借住在国子学西廊祭酒的官舍中,好在西廊宽敞,是个独立的小院落,有三间房子,正中乃是陈止僐办公的场所,南面是住所,北面的一间小屋子是杂役的住处,在北面小屋子侧面搭了一间厨房。
老尉迟将徐卞从车里搀扶了下来,赶着牛车去国子学的后院去了,徐卞整了整衣衫,将腰带上的玉带钩紧了紧,这才踱着四方步慢慢往进入西廊的院子中。
迎面刚好碰见陈瑾儿出来,徐卞进来,笑着说:“正要找人去街市买些酒菜。”
徐卞道:“今儿什么好日子?倒要出去买酒”
“是父亲的老友,济州的元贞元仲节到了幽州。”
“是颜之推先生的弟子元贞元仲节?”
“呵呵,正是,与父亲在厅中说话,你过去拜见吧。”
“老尉迟在后院去了,你叫他去买些酒肉回来便是。”
说着便往前厅走去。
元贞是原齐国的济州主薄,济州本就深受儒家文化的浸染,儒学亦是元贞家学,自小便跟随父亲熟读儒家经书,在齐国各家学派中倒有几分名气,不免有些自负。
直到在邺都听了颜之推讲了一堂经论,对颜之推“古之学者为人,行道以利世也;今之学者为己,修身以求进也。”深感佩服,竟拜比自己还小十岁的颜之推为师,成了齐国学界佳话。
去年齐国灭亡,郭海军占据济州,元贞也便降了燕国,如今被调任幽州长吏。这才刚刚到了幽州,便来拜望老友。
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包茶叶和一套茶具。
正烧了水泡了茶,徐卞便走了进来。
陈止僐见徐卞进来,笑着给元贞介绍道:“小女瑾儿之婿徐卞,子士麟。祖上乃是沛国徐竭卿徐司空。如今任幽州府法曹,倒也算得上是你的手下。”
徐卞忙躬身施礼
第六章 斛律衍的官司
听完徐卞的陈述,元贞与陈止僐相互看了一眼,又皱起了眉头。
元贞想了想说:“斛律平都在济州的时候我倒是见过几面,可怜在牢里关押时间长了,身体不是很好,他女儿倒是沉稳,就是这斛律衍,十岁时候便被关在牢狱,母亲又死得早,无人管教,性子顽劣,也不知在牢中和谁学了些拳脚功夫,在济州的时候便有不端品行。”
“只是济州官员可怜他这些年的遭遇,又是皇族,也不曾太过规劝,不想越发的嚣张,如今竟惹下这般祸端。”
陈止僐也道:“郭海此人年纪虽轻,被故燕王简拔于戍卒,但此人竟在不到两年时间便练出数万精兵,就连青、济六州,也是此子带兵所获。”
“更是忠心义胆,誓为燕王报仇,誓师大宁城。此次冬夜出奇兵夺得朔州,更是将突厥特勒库头阵斩,将塞北诸镇全部收回,又为燕国扩地千里。”
“如今燕国二十六州,连同塞北诸镇,竟有大半全赖此子之功。”
元贞喝了一口茶,也说道:“斛律家族自斛律光受难以来,子嗣凋零,如今陛下也只有两子三孙,再说斛律衍也刚刚封为浮阳郡王,虽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但如何定罪,还得三思。”
三个人说了半天,也觉得无法下定论。
这边陈瑾儿笑道:“这案子讲不得律法,却可搏一把人情,方才有解。”
三人奇道;“如此说来听听。”
“奏请革去斛律衍王爵,发配燕州军中。”
元贞三人低头思量片刻,齐拍手称赞:“好主意,如此皇帝维护了国法,也将棘手之事推给了定国公。”
陈瑾儿继续说道:“父亲刚言说定国公乃是忠义之臣,必不会害了斛律衍的性命,如此自然保全了双方的体面。”
元贞指着陈瑾儿笑道:“真是你家女诸葛呀。”
斛律睦不喜奢华,因此自燕国立国以来,还是住在原来的幽州王府。
年初太常寺上书,说是蓟丘有王者之气,度支尚书赫连拓奏请在在蓟丘重建皇宫。亦被斛律睦以国家初建,民生艰难为由搁置。
这时候斛律睦就在稍微做了修缮的皇宫乾元殿。
斛律睦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斛律雄都,咬了咬牙,准备斥责几句斛律衍,但看了一眼跪在踏前痛哭流涕的斛律衍,不由又心软起来。
犹豫再三,方给斛律雄都说:“要不朕亲往定国公府中求个情。”
斛律雄都看着父皇,但知道父亲性情柔弱,也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宫门外宦官走进来,将一本奏章呈递上来,“幽州府法曹徐卞上书,奏请浮阳郡王案件事情。”
斛律雄都一把将奏章抓了起来,宦官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正愁眉苦脸的看着斛律衍,便不说什么,悄声退到了殿外。
斛律雄都将奏章看了一遍,不由眼睛一亮,脸上漏出笑容,连声说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斛律睦听到有了主意,忙要过奏章,匆匆看完,疑惑地看着儿子,问道:“如此处置,有何好处。”
斛律雄都笑道;“父亲细细想一下,这样既维护了国法,又体现了父皇对定国公的信任。”
“这幽
第七章 战略布局
郭海亲自将斛律雄都恭迎到中帐。
斛律衍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但刚走到中军帐前,便被帐前守卫大声喝住。
斛律衍指着帐中的斛律雄都:“爷可是太子殿下的亲侄子,燕国的皇孙!这燕国就是我们斛律家的,你敢挡我爷爷弄死你”
“无军帅令,擅入者杀!”
守卫踏前一步,举刀在手,一声不吭地看着斛律衍。但眼中杀气逼人,只待斛律衍踏上一步,便会毫不犹豫的砍过来。
斛律衍也感觉到不妙,只好悻悻地退到一边,只是嘴里还嚷嚷个不停。
斛律雄都和郭海却不理会他,只顾叫亲兵拿来一张营州的地图,与斛律雄都商谈营州布防的事情。倒是帐中的张猫儿走出帐外,喝道:“帅帐外不得聒噪,想挨军棍了吗!”
斛律衍依旧嚷嚷个不停,郭海笑了笑,朝斛律雄都拱了拱手,抓起身边的一杆长枪,顺手便朝斛律衍投掷了过去。
长枪带着风声从斛律衍耳边檫过去,扎在了帐外的旗杆上,枪头入木三分,枪身依旧在嗡嗡颤动。
斛律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张猫儿斜着眼鄙视了一眼斛律衍,也不再理他,走回帐中,依旧恭敬的站在郭海旁边。
郭海看了一眼外面,便不再理会,依旧指着地图上广兴城的方位给斛律雄都说道:“此地地势山脉连绵起伏,东北部有医巫闾山,西北部有松岭山,往北可控契丹,往东又与高句丽隔海相望,实乃塞北咽喉,将雁荡军驻扎在此处,扩建城池,不但可保幽州北方无虞,又可侍机攻击契丹和高句丽。”
斛律雄都仔细看了一会广兴城的地形,点着头说:“定国公眼光果然厉害,便依你所言,在此地筑城。”
郭海又从桌上拿出一张地图,笑道:“我昨日刚刚绘制好一幅地图,正好与殿下说一说朔州的事情。”
说着将地图打开。
斛律雄都看了一眼也笑道:“此乃祖上起源之地也。”
郭海点头:“刺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斛律雄都接着唱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正是先祖所作。”
“今冬幸不辱命,为燕国拿下故地,殿下请看此地西有奢延水,西北有黑水,往南为三岔川流入黄河。黄河自怀朔城南流经此地,向西绕过刺勒川,又折而向东,经过受降城南,折而往南,经朔州云中郡,又东入汾州,此地土质肥沃,水源充沛,可就地理牧养战马,亦可屯兵以助军资。”
郭海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东西二千余里,汉代在其北面筑有受降城,如今遗址尚在,我预奏请在此地重建三座受降城、扩建怀朔城、并以此设河套、五原、朔方三镇。”
“此次怀朔一战,我军冻伤人员颇多,有半成已无法再上战场,还有就是上谷城和这两年跟随我的伤兵及老弱兵。特请殿下令,将此战所获妇人女子可赏赐给他们,每人按策勋赏赐女子及田亩,牧场、奴仆,便将这些人留驻在刺勒川以为屯兵。再将各州郡囚犯全部发配至刺勒川新建州府,如此,不出两三年,我大燕又可多出数州土地出来。”
“并且此地驻军,西可抵御突厥,南可控周国。”
斛律雄都也笑道:“突厥、周国乃是我国两大劲敌,如此一来,突厥便不可东犯,而周国需得提防我军
第八章 幽州军演
定国公府外的军营里今日是营州军惯例每半月的大比拼时间。
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来,营州军各营便安排人手给自家占据了最好的观战场地,定国公府的亲兵将绣着“燕国郭”的大纛旗帜在阅兵台上升起来,巨大的黑色大纛迎风招展,军营中各处五色旗帜也将这偌大的军营妆点的威武壮观。
就连幽州城喜欢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赶了过来,将军营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个小商贩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在通往演武场和定国公府的路上摆满了小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
不时还有几辆马车或者牛车驶过,去往演武场西边的小土山上,从那里可俯瞰演武场,是最好的地段,自然早被权贵门人早早占下,叫侍卫清了场子,搭上凉棚,等待贵人们的到来。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五胡南侵,乱世中北朝尚武之气盛行,就连女子都喜欢身着胡服,骑马射箭。
此时正直春日,趁着暖阳绿意,游马踏春,正好再看一看军营演武的热闹,倒也是极好的。
一辆青蓬马车也缓缓地从人群中驶过,马车中一位黄杉的秀丽小娘子正好奇的望向车外,不时指着外面的面人和风筝、炸糕笑着和对面的嬷嬷说着什么。
前后紧紧护卫着的竟是燕国御林侍卫。
小娘子正是斛律瑶,斛律孙辈中唯一一个孙女,深得燕国皇帝斛律睦的喜爱,在冀州便封为平阳郡主。
此次和弟弟斛律衍前来幽州,不想斛律衍闯了大祸,被削去王爵,发配燕州,如今就在定国公军中。她几次想来看望,均被营门守卫拦在营门外。
回去在皇爷爷跟前告状,竟被大伯训斥一顿,说是军中军律森严,岂可造次,只有等到月朔之日方可探望。
斛律睦虽是喜欢孙女,可听太子一说,也便说不能乱了军律,等下月朔日,叫人陪着她来探望斛律衍。
说完又说到她的亲事。
牢中五六年,斛律瑶已经年近十八,早过了及笄之龄,也成了斛律睦的一块心病,此次到了幽州,斛律睦叫黄门侍郎呼延绛在世族中挑选,选中了大司马步六孤的孙子步嗣,正叫太史测算吉日,已备媒聘之礼。
今日正直朔日,演练之后,便是军营探望的时候,斛律瑶便叫宫人准备了马车,也来看看燕军演武,顺便见一下弟弟斛律衍。
对面的佘嬷嬷是斛律睦亲自从老的宫人中选出来的,这些天教导些斛律瑶些宫中礼仪,以及婚嫁中的规矩。不过佘嬷嬷倒也风趣,和斛律瑶相处的倒也融洽。
侍卫一路将斛律瑶的马车引到西边土坡上,早就有人在凉棚下的草地上铺上了毛毯子,摆上点心、果脯蜜饯。
那些贵人们中有些认识的都过来拜见郡主,斛律瑶倒也回礼周全,一边的佘嬷嬷不停笑着点头示意。
就在凉棚最南边的角落里,正坐着步家的五位公子,其中就有步嗣,有好事的兄弟便偷偷捅着步嗣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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