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良士蹶蹶
正在院中招呼乡村们用饭的仆人们并没有注意到窦冕等人的到来,站在院中维护秩序的胡家管事被村民们吵的有些头痛,打算退出到正厅中休息一下。
刚刚迈上台阶,胡管事眼睛一亮,余光无意间扫到了门口方向。
“哎呀!几位小哥儿哪来的今咱们家有污秽事,还望三位暂避才是。”
管事慌慌忙忙的跑过来,用着自己那有些沙哑的嗓音喊起来。
靠近正厅方向的一众老者被管事惊了过来,纷纷停著看向门口,眉头皱成了一疙瘩,不悦之色挂在脸上。
窦冕对众人的表情置若罔闻,往前小迈一步,躬身行礼,一连串的动作做完后,窦冕直起身:“小子乃雒阳道士,半月之前曾夜观天象,有流星分于野,应贤者之丧,小子今游方于此,正好见死气冲于斗牛之间,特来一观尔!”
胡管事收回刚刚伸出的脚,八撇胡忍不住动了动,转过身没留下任何言语跑向了通往后院的过道。
踧挪了挪脚,面露惊讶之色:“主人,您真厉害!”
“小道尔!”
窦冕扭过头,偷偷吐了吐舌头,对着还在发愣的垢做个鬼脸,垢被窦冕一逗,“噗嗤”一声捧腹笑了起来。
坐在正厅外的老者们见垢如此失态,脸上不由得浮起了怒气。
胡管事进去没多久,一位满脸虬髯,身着白色素衣的汉子跟着胡管事走了出来,此人身态魁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哪个是雒阳来的道士”
汉子站在过道口的水缸旁,用着自己带着有些沙哑的大嗓门喊起来,院中用餐的村民们纷纷扭头看向了汉子。
“各位老少爷们!大爷新丧,多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我呢,也没什么好谢各位的,流水宴大摆七天,还请各位老少爷们多来啊!”
“胡亭长言重啦!”正在用餐的村们放下筷子,纷纷站起身向虬髯汉子抱拳致敬。
身后的胡管事凑到汉子身边,对着汉子嘀咕几句,汉子稍显迟疑的看向窦冕,慢慢吞吞的挪着腿。
“先父在日,修桥补路无一不做,可为贤人乎”
汉子一上来睁着他那如牛目一般的眼睛,直射向窦冕。
“若只如此之行,贤亦远矣!”
窦冕不为所动。
“先父屡次救乡人于危难,贤乎尔”
第424章 肆贰捌:靠医混饭
“喂!你们干什么呐如此折腾一个老头子,成何体统”窦冕双手叉腰,大声呵斥道。
妇人们听见声音,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同盯着傻子一样看着窦冕。
“你……谁家孩子赶紧走!”紧靠树干方向一位身着黑色长裙,长相彪悍的妇女挥手吼道。
“这老头子又没死,你们这么折腾,迟早给折腾死!”
正在给老头子清洗的妇人们犹如惊闻晴天霹雳一般,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头上裹着白头巾、满脸麻子的妇人大声喊道:“胡亭长,这小子肯定乱说,老身入殓至今以不下百人,怎会出错”
胡亭长此时犹如魅影一般站在窦冕身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士可敢确定”
“至于去没去,我不敢确定,然而据我所知尸斑出现大约在人死之后一个时辰前后,此人身前并无尸斑,此其一也!况且人死之后人体不管所处什么样的环境,首先一点绝对是身体僵硬,我观此人关节弯曲正常,并无枉死之相。”
胡亭长被窦冕两句话说的顿时心服口服,对着几名妇人挥挥手,阴着脸训斥道:“还不快去把衣服给家父穿上,家父若有差池,我定让尔等好看!”
妇人们留下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妪来擦拭老者已经瘦若枯枝一般的身躯,余下众人闹哄哄的跑向院墙旁有些与众不同的土房子。
胡亭长此时才有些许闲暇来观察窦冕,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窦冕的背后,就像一眼欲看尽窦冕的想法似的。
“不知道士从哪里看出大父至今过了一个时辰的”
窦冕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点胡亭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自然是外面的酒席告诉我的。”
胡亭长听后,出神的想着,左手有意无意的拽着自己乱糟糟的胡须。
待妇人们穿好老者衣物,抬来一张竹塌,小心的将老者放在竹塌之上后,轻步退出松树区域,站在空围墙旁的空地处,弯着腰,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窦冕,眼神里满是不相信。
窦冕感觉身上的外套有些碍事,随手脱下来丢到地上,信步走到浴缸边,俯下身仔细的将手清洗干净,然后站起身拿起放在浴缸旁,刚刚擦拭老者身体的浴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
老者安详的躺在竹塌上,身体盖着薄薄的一层褥子,犹如睡过去一般。
窦冕走到塌前,拉出放在褥子中的老人手臂,伸出右手三指轻轻搭在寸关尺上,发觉并无脉搏运动迹象。
“道士,请问家父可还能治”胡亭长站在窦冕身侧,双手紧张的握在身前,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
“奇哉!怪哉!我观此人并无死相,怎会无脉”
窦冕闭上眼仔细回想自己脑袋中的医书,完全进入了忘我之境,忽然窦冕脑袋中闪现过一个急救诊法,迅速寻到人迎、趺阳、太溪三穴。
当手切三穴五十动后,窦冕心中不由的长舒一口气,一股久违的笑意挂在脸上:“肾之气的尚存,救是能救活,不过……”
“还……还请道士明言。”
当胡亭长听到自家老父亲能救活的时候,激动的有些说不出来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俗话道救生不救死,我只管救活,至于能活多久,各安天命。”
“是!在下定当谨记!”
胡亭长也是明白人,听闻此话,抱拳感激道。
“我几句话要问你,尔父可曾有心痛”
胡亭长愣了愣,迟疑的说:“家父似有,然未曾听家父议其过,不过只是母亲在世时,想我提过几句。”
窦冕将老者干枯的手臂翻了个个,左手指着留有乌青的手指关节:“灵枢有云: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啊可有医治之法”
窦冕如若无闻,仰着头,一字一顿道:“邪伤其脏而痛者,谓之真心痛。其
第425章 肆贰玖:土法治病
踧、垢二人站在远处看着自家主人坐在塌上一动不动,对视一眼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脸上浮现出了担忧之色,快步跑到了床榻前的窦冕身边。闪舞
“主人,可是事情有些棘手”
垢凑上前,低声问。
窦冕不置可否当然点了点头。
踧担惊受怕的扭头看向过道方向,焦急的用轻声说:“要不我们走吧,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我看那个亭长出去的时候,脸黑的吓人。”
窦冕听见踧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登时觉得舒服不少。
“你俩出去把饭食端进来,顺便再拿一炉香来。”
踧、垢二人早已饥肠辘辘,哪里还听到这许多一听窦冕说让去端饭食,两个人屁股一拍,溜了!
窦冕一见两人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当下没了脾气,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揭开塌上的被褥,乃心的用自己的手在老者枯瘦的身上寻着穴位。
花了大约有半刻钟,窦冕满头大汗的从老头身上爬起来,轻声嘀咕道:“上了年纪的穴位如此难找,也不知道行不行,别让我白费力气才是啊。”
正当窦冕沉迷于治疗想法的时候,身后传来垢的声音:“主人,吃饭了。”
窦冕没有回头,直接将左手伸了过去。
踧愣了愣,若有所悟的将自己手上的碗递了过去,轻声提醒道:“主人,肉还没熟。”
窦冕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接过碗,指责道:“吃吃吃!迟早吃死你俩!我要的香炉呢”
“啊”两个人就像之前早已编排好的一般,齐齐长着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窦冕。
“还不快去!”
踧扭头看了眼垢,垢瞬间明白过来,扭头就往外走。
“要……要不,主人,您先用饭吧,都这个时辰了,若不在用点,怎生医治他人”
窦冕点点头,身体有些无力的按在床榻沿,慢慢滑到地上,胳膊有些发抖的将碗递了过去:“用汤匙给我打点汤,身体有些脱虚了。”
踧双手捧着碗,走到还在火盆中还在加热的釜边,拿起汤匙,专注的将表层的油沫撇到一边,舀出一勺清汤,徐徐倒入了碗中。
窦冕伸长鼻子嗅了嗅:“多好的野猪肉,这么糟蹋了,真不知做饭的干什么吃的。”
踧拿起勺将自己的碗盛的满满当当,而后一屁股坐到窦冕身边,呼呼啦啦的吃起来,犹如饕餮一般。
窦冕忍着肉汤中难闻的气味,强撑着将汤倒进了口中,过了好一会,身体开始慢慢恢复了力气。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窦冕早在榻沿边,低声嘀咕着。
“啊”踧停下著,犹如看着怪物一般扭头瞅了眼窦冕,二而后继续低着头吃起来。
当垢走进来时,踧的一碗饭食早已下肚,正欲打算站起身去打第二碗。
“给!主人,香拿来了!”
窦冕随手接过来一看,心中有些乐了:“长寿香,真有钱呐,来!帮忙!”
垢过来站在窦冕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复杂的看着床上的老者。
“别害怕!反正又不是死人。”
垢转过头看了窦冕,有些紧张的心终于缓了下来,眼中依然留着一丝害怕,稍显僵硬的点点头。
“你瞧好了,这种机会不多,以后你们搞不好没钱的时候也能混饭吃。”
窦冕说话间已经将手中的三支线香掰成不足寸许的短块,弯下腰,一把揭开被褥,指着床上躺着的单衣老者:“衣服脱掉!”
垢伸出手,有些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但当见到窦冕用着鼓励的眼神的看着自己时,垢壮着胆子将老者衣服慢慢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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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肆叁零:悄然离开
待簪入半寸左右的时候,窦冕对站在身边的踧下令道:“你和垢去把胳膊和腿按住,这老头子马上要醒了。”
踧、垢二人慌慌张张的分散到床榻边,用力的摁住距离自己最近的肢体。
窦冕徐徐向手上用力,待深入寸许之时,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老者哼唧了一声。
“醒了!主人,他醒了!”按着胳膊的踧大声嚷嚷起来,语气满是喜悦。
“别急着吵,等会再让你大声吼的晕死过去,可就真死了。”
窦冕拔掉银簪,拿起手指打着手腕上,确定脉搏只是微弱,并没有发现停止的迹象时,窦冕摆摆手:“去!把人叫进来。”
踧松开胳膊,迈起步子就往外冲。
“等等!”
踧听见喊声,急忙停在脚步,咧着身子看向窦冕,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直让胡亭长一人来,闲杂人不得入内。”
窦冕说完,低下头悄悄的将发簪放入怀中,脸上一脸风轻云淡之色。
正压在病人双腿之上的垢从头到尾看的一清二楚,轻声提醒了一下:“我娘说您这种做法是偷。”
“偷”窦冕一听垢这话,摆摆手指,不屑的说:“我从不屑于偷,因为家中不缺东西,我偷它干啥”
“可……可您这就是偷。闪舞”垢一脸正色的说。
“什么这簪子你偷的”
窦冕佯做嗔怒的瞪了垢,呵斥道。
“不是!不是!那是小人借的,可您这就是偷。”
“这不就对了!”窦冕猛拍了下手掌,乐呵呵的走到垢身边:“不告而取谓之偷,咱之前为这杀过人,所以我记忆尤新呐。”
“但……”
“别急!你说这东西是不是我从你手上拿过来的”
垢下意识的点点头。
“既然是我从你手上拿的,我又是你的主人,我再拿过来,有何不可”
垢本来脑袋挺利落的,但被窦冕三两下胡搅蛮缠,一下搅乱了,双手支在榻上,翻身从榻上跳下来,若有所思的说:“可这东西是借的啊!”
“借你去借的吗”
“对啊!”
窦冕脑筋一转,指着床上犹如活死人一般的老者:“医治他是不是要钱”
这一下,垢脑袋彻底乱了,只是窦冕的思路,胡乱点着头。
“我们医治之前谈过价钱没”
“没有!”
“那不就得了,这付诊金都不够,我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何况你们两个就这德行,我不搜刮点钱,难道打算领着两句尸体回去”
垢这会也不管窦冕的理论对不对了,脑袋犹如捣蒜一般,不住的点着头。
等窦冕彻底摆平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过道方向传来急促的木屐踩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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