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良士蹶蹶
“道士!家父可是醒了”
胡亭长那如铜钟一般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关怀,直让整个空荡的后院发出共鸣的声音。
“胡亭长,尔当轻声一些,尔父还当速速用药。”
胡亭长根本没有再搭理窦冕,一头直接扑倒榻前,声泪俱下的嚎道:“父亲啊,你可算行了,你真让儿子好担心啊!”
窦冕这人啥都好,就是看不了这种情况,因为心有些软。
趁着胡亭长大哭这一会,窦冕对着踧、垢两人摆了摆手,悄然退出了后院。
这会过道内满是在这做客村民,闹哄哄的一片,根本没有人主意到他们三人从人堆中挤出去,直到最后给床上老者喂完药后,胡亭长才想起来,可这都过早已过了大半天了,窦冕三人早就走了。
三人用尽全力挤出人堆,跑进了已经变空的前院,瞅准路径,
第427章 肆叁壹:突发事件
窦冕带着踧,爬过满是碎石的山坡,废了好大场地才到达这座房屋前。闪舞
房屋并未上锁,一行人推门走入屋中一看,发觉此间房屋不似普通民居,一尊体格高大的泥塑站在土垒高台之上,正对着敞开的大门方向,泥塑左腰斜挎着一柄带穗长剑,右手执一支蘸饱墨汁的毛笔,仿佛毛笔前端的珠子,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泥塑身着一身飘飘然的儒衫,头戴一顶方士冠,飘动的儒衫与虚踩着的前脚相互映射,就像这是一尊活着的巨人似得。
垢站在窦冕身后,一脸惊讶的看着这尊泥塑,喉咙发出咯噔的声音,能证明他心中的恐惧。
踧从头到尾并没有看这尊泥塑,而是从包裹中掏出火石,走到泥塑下,拿起灯柱下油桶中的油匙,虔诚的将油灯加满,而后双手握紧火石,轻轻的磕出火花,担在油灯之中的灯芯遇到火花,闪了闪,冒出细微的光来,一闪一闪的跳跃着,照亮了这座俨如大佛的泥塑。
“这……这像……我没见过。”垢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
窦冕双手负在身后,迈着小步走到土垒前,低头看了眼泥塑脚下立着的石碑,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平道人!好大的口气啊!《庄子》庚桑子所居,人皆尸祝之。闪舞盖已开其端。《史记》欒布为燕相,燕齐之间皆为立社,号曰欒公社,你有何德何能也敢受人供奉”
“太平道人”踧、垢二人齐齐发出声来。
“对啊,张角罢了,有何惊奇”窦冕不屑道。
踧、垢二人急忙扑过来抓住窦冕,伸手挡住窦冕的嘴,低声劝导起来。
窦冕也不多舌,回身将敞开的大门关上,转身坐到了右边的草垛之上。
踧、垢齐齐看向窦冕,见窦冕一脸的不以为意,急忙凑上前,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主人,太平道人骂不得的。”踧轻声对窦冕说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为何”
踧抬起头看了坐在对面的垢,垢低声说:“去年夏季的时候,城中发生过一场火灾,这场火足足烧死了四十多人,无一生还。”
“难道这事情跟太平道人有关”
踧点头回道:“我听我娘说,自从延熹二年之后,太平道人每年都会到各郡散符施法,医治穷苦,四者是一个专门治跌打的医官,因为看不惯太平道人如此作为,所以私下咒骂了几句,没想到没过两天,他的医馆夜间起火,整个医馆的人死完了。”
“如此小事,何足挂齿,睡了。”
窦冕心中冷笑起来,脸上却一脸的风轻云淡,随意的摆摆手,往后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踧、垢二人,无奈的摇摇头,紧靠着窦冕睡了过去,没一会,熟睡的鼾声响了起来。
夜半时分,正在沉睡的窦冕忽然听见有一阵嘈杂哦的吵闹声从屋外传来。
窦冕用力推开踧、垢压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腿,一头兴草垛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门口,从门缝望去。
只见门外的场地远处走来一群群彪形大汉,这群人一个个与白日所见的村民孑然不同,尽皆身着黄色长袍,右手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左腰上挎着一柄漆黑的长刀。
窦冕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回身用力推醒还在熟睡的踧、垢二人。
两个人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眼光呆滞的看着窦冕,窦冕伸出手捂住两人的嘴,沉声道:“别说话,起来帮忙寻找出去的地方,前门不敢走,来了一群人。”
两人听到窦冕的话,顿时都清醒过来,有些慌张的从草垛上跳下来,绕着墙满屋子的寻找。
窦冕用力将草垛上的草垛打乱,走到泥塑身前,端起油灯。
踧没寻找多大会,便轻步跑回到了窦冕身前,指着泥塑后面:“主人,窦冕有个狗洞,您看”
“现在还管什么狗洞啊保命要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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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肆叁贰:艰难赶路
踧、垢二人本来就有些营养不良,如今跟着窦冕走了一天,早已浑身酸痛,可他们见到窦冕已经走起来的时候,只得耐着性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三人就这么摸着黑,沿着官道,足足行走了一夜。
待东方刚刚发亮的时候,窦冕终于扛不住了,站在官道旁观察了一会,寻到一处向阳的山坡,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挺挺的躺在有些扎人的茅草中睡了起来。
踧、垢二人早已疲惫不堪,迈着已经有些肿胀的腿,紧靠在窦冕身边睡了过去。
待窦冕再此醒来时,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窦冕从草堆中坐起来,揉了揉正在发出抗议的肚子,忍不住叹着气:“避愁愁又至,愁至事难忘,夜坐心中火,朝为鬓上霜,不经公子梦,偏入旅人肠,借问高轩客,何乡是醉乡,唉!现在才知道韦庄那货是饿的啊,哪是愁客啊,没钱了能不愁嘛,愁了自然要喝酒啊。”
窦冕话音刚落,睡在左边的踧揉着红彤彤的眼睛,半睡半醒的说:“主人,我也饿!”
“腿疼吗”
“疼!但是饿!”
踧轻轻一动身,被肿着的腿刺的龇牙咧嘴,不过经过几次试探之后,食物的吸引力终于战胜了身体的痛楚,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闪舞
“你把垢唤醒,我们一起沿着官道行走一下,看看有没有驿站之类的,不然别出来游历失败,咱们变成冢中枯骨,那样就有些丢人了。”
窦冕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垢,随口对正在敲打着腿的踧吩咐道。
其实窦冕比两人好不到哪去,平日间一直都是坐马车,哪里走过这么多路,可窦冕又不好意思在那埋怨,因为自己想惹出的事,就算打碎牙,也不好意思向身边的下人哭诉的,只得咬紧牙关硬撑着。
踧、垢两人可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一上官道就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长吁短叹声着实有些让人不忍入耳。
官道两侧着实有些荒凉的可怕,自窦冕一行人自九候城出发,沿路的官道都没发现路边有人家,农户们居住的地方,最近的房子也建在半山腰。
三人就这么走一段,停一段,走了近一个时辰,只行了不到五里路。就这么一点路,众人已经感觉自己迈不动腿了。
忽然走在后面的垢大声嚷嚷道:“主人,前面有人家!”
正在埋头赶路的窦冕,抬起头用力想起眺望,只见前方是官道分叉口,通向不同的两个方向。闪舞
这座土围墙之前,立着一数米高的旗杆,旗杆上挂着一块青布幌子,幌子上绣着清楚黑色“驿”字,随风招展。
围墙正对路口方向,大敞着院门,门外黄土垫道,两名身着皂色短褐的少年人,正手中端着盆往地上洒着水。
院门右边的栓马桩前立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上搭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布,甚为精致,马车后跟着四辆牛车,就车上堆满了各色竹简。
一群穿着迥异的仆人和婢女们,或坐在车上,或群聚于不远的墙角处,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喜悦,似是心中有道不完的兴奋事一样。
正当窦冕还在观察之时,踧一瘸一拐的走到窦冕右侧,左斜着身体指向前面前方随风飘荡的幌,低声问起来。
“主人,哪里是啥我们要不要去歇歇”
“歇”窦冕瞟向踧,嘴角轻浮起一丝细不可查的笑容:“当然要歇,不然如何赶路,你们在这等我。”
踧听窦冕如此说,有些行动不便的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垢。
垢走上前,掺住踧,两人就这样,搒在一起,相携着,一瘸一拐的走向官道外的坎上。
窦冕调整了一下情绪,轻轻拍了拍有些因为出汗脱水而导
第429章 肆叁叁:李家故人
围在窦冕身边的下人们听见声响,呼呼啦啦的散了开,纷纷退向了马车边,仿佛刚刚那一幕并没有发生一般。闪舞
窦冕一脸肃然的看向大门方向,只见此人身着青色襜褕,没及脚踝,腰间挎一柄数尺的环首刀,不知道是他本身矮,亦或是他的刀长,刀鞘前段直接躺划在地上,他每走一步,刀鞘都会与地面发出“呲呲”的声音,不过他头顶带着一顶束髻冠,完全看不到本来的身高,束髻冠之上还绑着一个红樱,整个人看起来甚为高大。
窦冕双手执于胸前,长揖一礼,用着自己准确的雒阳口音向来者道:“长安平陵窦氏冕!”
来者本来乐呵呵的,一听窦冕的话,顿时停下脚步,正色道:“可是天下仅存之天子外戚否”
“然也!”窦冕微微颔首道。
“君何以至此,为何狼狈至斯”
窦冕挥挥手,风轻云淡的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小事而已,勿须挂怀,不知尊长名讳,还望赐教!”
“小人贱名,不敢有辱尊耳,唤我高恃便好。”
“您是此地……”
高恃赶忙打断窦冕问话,用着柔和的语气道:“小人乃魏郡冯都邮麾下驿将便是。闪舞”
“今日何人在此官职不大,这仆人的仪仗到时不小啊。”
窦冕说话间缓缓迈动步子,目不斜视的指了指官道方向:“去!着人将我的俩奴仆带来,这俩货昨夜受惊不小,悠着点。”
“公子放心!包在小人身上。”
高恃说完,转身迈着大步返回院中,没一会,带着刚刚入内报信的两名驿卒跑了出来,越过窦冕,飞快的往踧、垢二人方向走去。
当窦冕前脚刚迈过院门的门槛时,右边发出一阵慢吞吞的声音:“人心不古啊!也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张口就敢说自己是哪家贵公子,不过这驿将也真是胆大,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真不怕闪了舌头。”
“季彦老弟啊,你这张嘴啊,可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不过你放心,君安坐此处,好生看着这棋局,不要乱动哦。”
一声低沉而又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之前那个说话的男人轻声笑了两声,而后没了声响。
窦冕刚迈进的步子,听见这些话,心中顿时有些迟疑不决,跨在门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过这种想法在脑中刚冒出来,窦冕便用力摆摆头将自己的想法驱散的烟消云散。闪舞
当进入院中后,窦冕扭头看向刚刚说话的方向,只见右边院子中建有一座亭子,亭中有两人相对而跪,中间放着一张棋盘。
两个人皆身着儒衫,右边的这位头戴高高的进贤冠,左边的这位头戴一顶纶巾,看起来文绉绉的。
右边的这位面部有些修长,髭须紧紧的围在嘴边,看起来很是文雅。
左边的这位面皮有些黝黑,一双浓眉就像用毛笔画的一般,长长的髯须垂于胸前,颇有些英豪之气。
“尔是窦冕”
左边的汉子扶着胡须,扭头看向窦冕,脸上不带丝毫表情。
窦冕定睛一瞧,当即乐了,急忙拍打着灰土灰脸的身体,用最大努力让自己显得少少干净一些,而后,窦冕双手放在身前,行着半理,语气中带着兴奋道:“小子见过师兄。”
汉子本来想是想看场好戏,所有分问责话语已经在心中憋了半天了,这会忽然听见来人冒出这么句话,当即有些愣了。
“嗯伯圭兄,何意”右边那个叫季彦的汉子瞅了眼窦冕,而后盯着伯圭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那个叫做伯圭的汉子扔掉中攥着的黑子,双手支着棋盘站起来,狐疑的看向窦冕,三两步跑上前,双手摁着窦冕的肩膀,趴着脑袋,欲从下放看清窦冕的面容。
窦冕收回礼节,对着伯圭扮了个鬼脸。
“冕儿!”
第430章 肆叁肆:京中消息
窦冕坐好后,李瓒站起身坐到刚刚郭瑫坐的位置,顺手从棋罐中捻起一颗白子,顺手放在了棋盘中。
“来!对弈一局,如何”
“瓒大哥,你就别那兄弟我开涮了,咱几斤几两,我心里还是清楚的,你虐我一个不会玩的,可不算本事,有本事,你找郭林宗那王八蛋去。”
李瓒放好棋子,正要往回缩手,冷不丁被窦冕这么句话给呛到了,手不由的僵在了空中。
“你才脱掉开裆裤几天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了再怎么说宗林公也是长辈,太学之首领,毋得放肆!若让我再听你如此没大没小之语,有你好看。”
李瓒脸色阴沉的如腊月湖水一般,冰冷的有些可怕,窦冕心中一凛,垂首低语道:“小子知道了!”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错!算我爹没白教你。”
李瓒收回右手,将双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目光中锐利的眼神缓缓退去,一道赞赏之色浮现了出来。
窦冕暗暗吐了口气,心中嘀咕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李瓒把我老师别的没学去,这一身训斥人的本事倒学去不少啊。”
“小弟年纪小,不大懂事,还望瓒哥哥多担待一些。”窦冕举起衣袖,轻轻擦拭着鬓角渗出的细汗,脸上苦笑着说。
“自然!自然!”
李瓒伸出左手越过棋盘,窦冕的头发被他胡乱拨弄一番后,乱糟糟的挤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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