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良士蹶蹶
过来好一会,李瓒双手支在地上,缓缓爬起来,一脸狼狈的看着窦冕:“此非我等所能议论的,乃天子家事尔。”
“天子无家事,家事即是国事!”窦冕站起身,大声喊道,整座屋子被窦冕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
李瓒见窦冕这一副誓不罢休的样,爬起身,面色慌张的对郭瑫使了个眼色,而后言语支吾的对窦冕说:“此……此事……暂且不提,我们还是早些赶路便是。”
“对对对!距离南宫还有数日路程,我们还是赶路好了。”郭瑫一边擦着汗,一边站起身附和起来。
窦冕见两个人一副避重就轻的样子,忍不住腹诽道:“俩果真也是老狐狸。”
拜别了高恃之后,一行人从驿站上了各自安排好的车,窦冕因为身上衣不蔽体,只能钻到郭瑜乘坐的马车内。
马车内设计的与床榻一般无二,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软地毯,整个车壁四周也是用厚重的布匹包裹着,看起来很是有安全感,两侧支起的纱帐,让整座马车内取光很好,又不会被外面的虫蚊惊扰,确实一处安睡之所。
窦冕爬上马车,还没站稳脚跟,就听见车内传来郭瑜的声音:“冕弟弟,不知交易成了否”
“什么交易”
窦冕听后一脸茫然的看向郭瑜,挠着头回想了一下,刚刚饭桌之上,李瓒似乎说了一句,不过好像被自己打岔打忘了。
郭瑜百无聊赖地斜倚在车壁上,一双凤眼中透着股看不透的笑容。
“冕弟弟,你说李公对你如何啊”
窦冕拍着胸脯说:“老师对我自然好啊!教我做人识字,说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那就好!算你有点良心。”郭瑜收回支着脑袋的胳膊,坐直身子,笑眯眯的看着窦冕,轻哼一声道。
窦冕也不怵,脱掉脚上的鞋,赤脚走入内,盘腿坐下来:“嫂嫂有事直说就行,何必这样呢”
“阿爷曾夸你有赤子之心,有救急之能,看来不假。闪舞”
窦冕长长打了个哈欠,面露倦意,有些不耐烦的说:“嫂子,你有话就直说,我作业跟逃难一样跑了一夜,你说完我就睡觉去。”
“那好,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请你随我家夫君,去一趟青州。”
“青州”
窦冕摇晃着脑袋看向郭瑜,左手支着下巴,轻声嘀咕道:“老师不是河南尹吗管青州干什么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你可能不知道,阿爷最初被举荐为孝廉,后被司徒胡广征召,举为高第,后迁青州刺史,青州的郡守县令都害怕阿爷严明,故当年弃官而走的人很多。后来被征召,调任为渔阳郡太守,又转任蜀郡太守,因母年老乃请求辞职,其后被调任护乌桓校尉。”
郭瑜如数家珍一般将李膺的过往说了出来,窦冕听后,心中也就明了的许多,低下头想去斟酌一下,没想到一低头,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郭瑜坐在毛毯之上,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窦冕发话,于是直起身,轻轻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裙,满是好奇的从毛毯之上走下来,赤脚绕着窦冕身边转起来。
当见到窦冕已经就这么盘腿坐着沉睡过去后,郭瑜捂着嘴轻笑两声,轻步腿回到了自
第435章 肆叁玖:至平阳
窦冕将衣服拿在手中,左右端详了好一会,确定没有被做手脚后,于是转过身对满脸挂着奇怪笑容的郭瑜道:“嫂嫂!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
“屁大的小屁孩,就沾了我阿爷的光,你还装起大年纪来小子别忘了你比我儿还小两岁。闪舞”郭瑜见窦冕扭扭捏捏的样,嗤之以鼻道。
窦冕硬着头皮就这样在郭瑜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的将衣服换好后,逃也似得冲出了车帐。
坐在车中的郭瑜见窦冕如此模样,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笑声透过纱帐,洒向了周围的街道。
窦冕站在城外的空地中,看着眼前这座用护城河包围的城池,这才仅仅黄昏前后,水汽就已经将城池包裹在内了,仿佛如仙境一般。
“逍遥子有言,姑射山有神,肌肤如冰,色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驾飞龙,遨游四海,南岸有座古邑,以在平水之阳,故名平阳,看来此处正是这逍遥子所言之地啊!”
正当窦冕感慨万千的时候,李瓒忽然在身后悠悠的说:“我听听父亲说,春秋之时,有四个平阳,你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平阳呢”
“哦还有如此说法请瓒哥哥解惑!”窦冕转过身二话不说,直接拜了起来。
“宣公八年,冬,十月,城平阳,此为泰山平阳,新泰之平阳,谓之鲁平阳,另有一平阳可就更出名了,秦宪公所建之平阳,这里先后葬了四位秦公,分别是武公、德公、宣公和成公,故此地乃是秦之故地的第五座都城,加上这里可不就是四座平阳吗”
窦冕没想到这李平常看起来木讷寡言的李瓒,竟然如此博学,心中惊讶异常。
李瓒脸上风清云淡,放佛刚才只是随口说的一样,眼睛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平阳城”三个字,低声道:“冕儿,咱们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些赶路。”
窦冕点点头,转身迈着小步走向刚刚停马车不远的客栈。
这条街道上伫立着两排清一色的泥瓦房,看起来都有些破旧,不过让人稍稍顺心的地方是这街面比较平整,不是有些小镇那般四处坑坑洼洼的。
整条街道宽阔的足能平排通过数量马车,或许因为这地方地理位置的问题,紧靠在街面的房屋后院内,时不时会传来马匹嘶鸣声,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此地还是很繁华的。
街上如今已然没了行人,除了飘荡在街面上的烟气外,剩下的不过是时不时从院子内跑出来寻找物事的店铺活计罢了。
零星的野狗此时也从各个藏身处走了出来,脑袋趴在地面上,四处寻找着能充饥的食物,时不时会有几声因互斗而产生的嘶鸣声响起。
窦冕站在门口,观察了好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细看的东西,于是转身走进了土屋大厅。
大厅并不宽敞,地上摆放着四张简易食案,正对大门的位置,一堵用泥土堆成的收银台,很是寒酸。
左边角落处一根斑驳的泥柱之上,摆着一只黑漆漆的油碗,灯芯冒着昏暗的火光,将整间屋子都熏得带了股烟气。
“这位公子,请入后院用餐,里面饭食已经备好了。”
一位衣着精干的中年汉子站在收银台后,一见窦冕进来,满脸堆笑的弓着腰说起道。
窦冕抬头看了眼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掌柜,莞尔一笑,点点头,迈着大步走入了后院。
李家和郭家仆从们这会正围坐在院中的席子上,欢快的用着饭食,窦冕从旁边经过,这群人齐齐抿着嘴看着窦冕发笑,窦冕也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对众人抱以微笑。
直到窦冕进入中间正屋之后,这群仆从们才打开话匣子,大声说起话来,没一会,人群中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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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肆肆零:猜测
李瓒听到窦冕的话,越听越脸色越沉,直到最后成了铁青色。闪舞
“我父再怎么说也是天下楷模,瑫儿授业于我父,岂容你如此放肆欲使我父颜面无存乎”
李瓒怒目圆睁的蹬着窦冕,长长的胡须放佛被气的要炸了,手中举着的筷子,晃悠悠的摇晃着,筷子上夹着的食物被他一用力,瞬间变成了两截。
窦冕就像没见到这一切一般,笑容满面的看向李瓒,口中啧啧称奇:“我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父有诤子,虽无道不陷于不义,故云子不可不诤于父,臣不可不诤于君,以此言之,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故也。自古帝王受命,为逐鹿之喻,一人得之,万夫敛手,今之鹿安在也”
饶是李瓒刚刚气愤不已,这下听见这句话,额头顿时汗出如浆。
“冕儿,不得放肆!”
郭瑜见自己夫君被窦冕两句话吓成这样,心中就有些埋怨窦冕,于是柳眉倒竖,大声呵斥道:“为人臣子者,岂可妄议君过耳不闻,子为父隐乎”
“韩子曰:‘尧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饭土塯,啜土形,虽监门之养,不觳於此。禹凿龙门,通大夏,决河亭水,放之海,身自持筑臿,胫毋毛,臣虏之劳不烈於此矣。’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於法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何罪之有”
郭瑜见窦冕侃侃而谈,翻了下白眼,没好气的说:“冕儿,你这张嘴越来越能狡辩了,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争则乱。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义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穷於物,物不屈於欲,二者相待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故礼者养也。稻粱五味,所以养口也;椒兰芬茝,所以养鼻也;钟鼓管弦,所以养耳也;刻镂文章,所以养目也;疏房床笫几席,所以养体也:故礼者养也。今天子所据者,无过其鹿,天下所争者,亦为鹿也,恢复礼仪乃为根本,岂能舍本煮末,归天子过耶”
窦冕听过很多次礼仪败坏的说法,第一次听见别人把天子贪色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不由的他不对郭瑜者女士刮目相看起来。
“呦!嫂嫂!没想到你这翻云覆雨的本事可以啊,不过你放心,我又不是让你弟弟学坏,你跟我纠结陛下是不是明君,那就有些太过了。”
郭瑜轻哼一声,低下头继续用起饭食来,不再理会窦冕。
“我既蒙天子钦点,自当为任一时,造福一方,不敢让陛下失望。”
郭瑫连声拍着马屁,也不知他打算讲给谁听,双手抱拳一个劲的向南方拱着手,好像说的京城里的陛下能看到他一样。
窦冕冷眼旁观,一直等到郭瑫表演完,终于心里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你就别张口陛下,闭口陛下了,我说句实在话,你爱听不听。”
“什么话”
窦冕冷笑一声:“我敢保证陛下绝对没听过你这么个百石官。”
“什么意思”
窦冕见郭瑫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心中顿时舒服不少,低下身将自己跪的有些发麻的腿盘起来,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
郭瑫顺着窦冕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解的挠了挠头。
“头顶没什么,别看了,我就是想告诉你,陛下是看不到刺史以下的百石官的。”
郭瑫激动的看向坐在主位之上,还沉浸在愤怒之中的李瓒:“姐夫,真有此事”
李瓒没想到窦冕几句话就把郭瑫给引了过来,毫无准备的被问住了。
“瓒哥哥应当也不知道,顺帝阳嘉元年诏:今刺史、二千石之选,归任三司,你们三个里,只有你入仕,可就目前来看,你没读过百官志,百官志中载太尉府属
第437章 肆肆壹:观点分歧
“观察”
李瓒与郭瑫忍不住惊呼起来,郭瑜这会低头拨弄着头发,余光瞟向窦冕,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窦冕十分肯定的说:“所以我说让你们投起所好,若成,自然一飞冲天,若不成,该干嘛干嘛去,反正又不会影响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李瓒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屑的看了眼窦冕,拍着胸脯道:“如此所做,不过佞臣行径,我等要做诤臣、忠臣、正臣,绝不可能行如此无脸无皮之事。”
窦冕一听这话,心中嘀咕起来:“这李瓒怎么跟他爹一样不和皇帝对着来,好像就不能说明自己正直一样,算了,你们爱咋样咋样,脑袋又不是长我头上,哼!”
“瓒哥哥,小弟吃饱喝足了,先下去歇息了。”
窦冕站起身向三人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姐夫,冕兄弟说的也是一个做官方法啊,不过当官的时候顺带做的,你何必把话说那么难听”
“瑫儿,如此所做的有几个好下场大汉治下,凡以捷径登天者,横死之人,车载斗量,你若真想做,自去吧!”
李瓒说完,阴沉着脸,大步迈过食案,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姐,我错了吗冕弟说的办法又不是让我去溜须拍马,只不过是在我职责之内,稍做手脚就行了,又不是干什么缺德事,真不知姐夫哪来的火气。”
“行了!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自个儿拿主意吧,连日赶路,我有些乏了。”
郭瑜唉声叹气的站起身,有些失望的看了眼郭瑫,摇着头,脚步有些不稳的走出了厅堂。
郭瑫茫然无措的目送着郭瑜离去,而后埋头沉思起来,好半晌,郭瑫烦躁的拿起食盘中的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一夜无话。
天刚刚放亮,众人便从院子中走了出来,纷纷坐上了马车。
窦冕刚出院子,郭瑫满身酒气的跑了过来,一把搂起窦冕,转身就坐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窦冕冷不丁被人这么拦腰抱起,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待坐到车上之后,定睛一瞧,只见郭瑫昏昏然的眼神中透着迷离之色,浓密的眉毛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脸色也阴晴不定,整个衣服上洒满了酒渍,熏人的酒气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怎么喝成这德行一夜没睡”
窦冕嫌弃的看着郭瑫,用手扇了扇鼻子旁的空气,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没……没睡!我……我……先眯会,醒来再找你议事!”
郭瑫说完,顺势往后一倒,整个车厢转眼间就被他一个人占去了一大半,窦冕只得抱膝盖蜷缩在角落处,以免被郭瑫满身酒气熏到。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车队便已经开始出发了,浓浓的雾气将城外的数里之地笼罩成白茫茫一片,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早行人只能听见对面的脚步而看不清对面的身形,马车行走起来,比正常人步行快不到哪里去。
直到太阳出来后,雾气渐渐散去,一行人开始往西北方向行进。
大约至正午前后,整个车队开始顺着漳水前行,漳水在这已经渐渐变暖的时节里,船只在水面之上迅速的穿梭着,繁忙的拉着货物与游人,依漳水两侧而修建的宽阔田地里,农人们已经早早地将自己家中的牲畜牵下了地,一群群衣着简陋的小孩子们绕着自家繁忙的大人们身边前后嬉闹着,欢快的笑声时不时从田野里传进了车队中。
坐在车上的婢女与仆从们,一路欢声笑语,对于他们而言,好像没有什么烦心事一样,踧、垢两人不过与他们认识不足一天时间,已经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行走在车队中的郭瑜车中,李瓒与郭瑜就这么沉着脸对坐在车内,自从平阳城出发后
第438章 肆肆贰:治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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