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云霓
还是带子好,虽然离得远一些,但是可以扯一扯,至少可以系上,虽然看起来不会很好看,但总能遮掩住。
徐清欢突然很怀念宋大人衣领紧系,淡漠内敛的模样,那时候他们至少可以相对而坐,好好说两句话。
现在她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屋子里又热又闷,她恨不得立即去喝杯水,透透气。
徐清欢比量着,慢慢一扯,却没想到手上力道骤然一轻,那条被她捏在手里的衣带软软地垂下来,掉在她的手背上。
徐清欢不敢置信地看着,衣带断了,这下真的麻烦了。
宋成暄皱起眉头低头瞧了瞧,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声音平淡而乖顺“清欢,你把我衣服扯坏了。”
那是尚好的布料,绣娘针脚密实,怎么会那么容易坏,一定是他之前又动了手脚。
不过眼前的情景足以让她窘迫,她转身就想要走,还没来得及向前走一步,只觉得后背一热,他人已经贴了过来,一双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腰身。
他的衣襟微敞,他们之间只隔了她那一层衣衫。
滚烫的温度,她仿佛整个人在一点点消融,最终化在那一片火热里,他垂下头下颌贴在她脸颊边。
“清欢,如果找不到那药丸该怎么办”
宋成暄的声音传来。
徐清欢心中早有准备,今日看到他这般模样就知道结果并不好,让他进门换衣服,也是想要安慰他。
她的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拍抚安慰“没关系,真的没事,我现在很好,不像可怜的于皇后。”也不像她前世那样。
“已经够了,宋大人也不会嫌弃,我会陪着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本来只是想要逗她,却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句话,忽然之间击中他心中,一种难言的酸涩感觉充斥在心头,宋成暄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感觉到了他突然沉默,徐清欢在他怀中转了个身,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仰起头、踮起脚尖,q在他的脸颊上。
他仿佛没有站稳,向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桌案。
徐清欢望着宋成暄,他眼眸深谙,目光流转间就像是化入一滴墨,缓缓地晕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脆弱“谢谢你,宋大人。”
宋成暄半晌才回过神,那微微涣散的目光重新聚在一起,喉结滚动“如果我说,找到了药丸你会不会更加开心些。”
找到了药丸
徐清欢一怔。
那他今晚这一举一动是为什么
徐清欢的脸顿时一黑,狠狠地推了宋成暄一把,她怎么忘记了,宋侯心思敏捷,向来是个会谋算的主,几次在他手上吃亏,这次不小心又掉进他的陷阱里。
“天色不早了,宋大人也该回去了。”
徐清欢话音刚落,宋成暄急着起身,不小心碰掉了桌案上的镇尺。
那黑檀木做的镇尺,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脚背上。
如今的宋大人没有穿鞋,突然被这样一击,顿时皱起眉头。
疼。
徐清欢心中都要替他喊一声。
宋成暄果然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表情看起来依旧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一点都不觉得心疼,谁叫他故意骗她。
感觉到宋成暄看过来,徐清欢立即竖起眉头瞪了他一眼,他早说找到了丹丸,方才那些事就全都不会发生。
宋成暄眉头微皱,除了身上那风骚的衣服,整个人又变得一本正经了“我不是要瞒着你,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我虽然拿到了药丸,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当年吃下的那颗。”
见她不理睬他,宋成暄走几步到了软塌旁坐下“有没有水”
“没了,”徐清欢道,“上次宋大人不让喝茶,我屋子里茶叶都被拿走了。”
“白水也行。”
“没有了。”
他看向桌子上的茶吊和点心。
其实他伸手就能拿到,他偏偏不肯动,好像宁可渴死也要等着她侍奉。
毛病还是那么多。
徐清欢心中想着,还是端一杯水拿过去。
“喝了水,宋大人就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水杯放在桌子上,她就要离开如避洪水猛兽。
宋成暄将水喝光,这才抬起头“张真人的师弟擅长炼丹,明日他会来安义侯府。”
徐清欢点点头。
“我该去衙门了,”宋成暄道,“张家的案子还没有审完,张玉慈府上虽然被朝廷查封,其中的物件儿还没有盘点,我不去,大约也没有官员敢动手。”
张玉慈倒了,太后娘娘必然心中愤恨,今日谁动了张家,太后娘娘会记在心中,找机会报复回来。
大家都忌惮太后,自然没有人会先出头。
今天晚上宋成暄又要不眠不休,赶在明天早朝前将案子定下来。
徐清欢本要一直绷着脸,想想宋成暄会这般忙碌八成都是为了她,也就只能与他暂时放下恩怨“你吃过饭没有”
宋成暄摇了摇头“衙门里会留着饭菜。”
京中的大人们多数都有家室,谁会凑在衙门里用饭,就算是有一些,只怕也是残羹冷饭,不过他这样偷偷摸摸进屋,她也不能让厨娘去做来。
徐清欢将桌子上的点心端过来“先吃一口,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些饭食过去。”
宋成暄顺从地点头“好。”
趁着她拿来点心,他又要握住了她的手。
徐清欢沉下脸“一桩是一桩,方才那事不算完。”
可事实上,临到送走他的时候,又被他拉到怀中抱了一会儿,这样一来她也板不起脸再生气。
终于将人送走了。
徐清欢转身回到屋子里。
银桂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她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脸颊,脸颊上的热度依旧未褪,心中还有一丝丝的欢喜。
第四百九十章 患失
徐清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次日醒来时,只听有人在屋外说话。
“昨日浣洗房里丢了侯爷的衣服。”
徐清欢仔细地听着,银桂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是不是丫头们放错了地方”
“几个小丫头都记得清清楚楚,熨烫好了就放在一旁,因为太晚了就没有送去夫人房里。”
徐清欢想及昨晚那一幕,那被她拽掉的衣带,还有宋成暄松松垮垮半挂在身上的衣衫。
她立即向桌子上看去,昨晚她顺手将衣带放在了那里,可一打眼却没有瞧见,可能是被银桂收起来了,还是银桂想的周到。
徐清欢正准备起身。
只听外面传来管事的声音道“别在这里说话了,小心吵到了大小姐,再回去仔细找找看。”
“兴许……”管内院的大丫鬟月瑶似是想起什么。
管事妈妈问过去“兴许什么”
月瑶道“我看到床铺上有脚印,大约衣服是被那些东西叼走了。”
“什么东西能叼走一件衣服,”管事妈妈道,“快别胡乱猜,说不得是谁手脚不干净……”
“那也不一定,”银桂道,“我听孙嬷嬷说有成精的黄仙,化成人形时借衣衫穿,不过那黄仙不会白白借走东西,会给这家带来喜事。”
徐清欢惊讶地睁大眼睛,银桂平日里看起来十分严肃,没想到撒起谎来比凤雏还要厉害。
银桂话音刚落,就听到杨妈妈的声音“快叫大小姐起身,宋家老太太到京中了,给我们家送了帖子,一会儿就要上门呢。”
徐清欢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的小丫鬟一脸崇拜地看着银桂“真让姐姐说中了,昨晚来的真是黄仙。”
杨妈妈皱起眉头不知这些丫头在说些什么,嘱咐银桂“动作麻利些,不要怠慢了宋家长辈。”
眼看着杨妈妈走了,银桂松了口气。
比起宋大人夜闯小姐闺房,小姐奉衣挽留,她更能接受黄大仙,希望昨天晚上只是黄大仙为了偷衣服,留给她的梦。
大小姐长大了,就要嫁人了,以后让她操心的事是不是更多了。
银桂走进屋子,看到徐清欢正坐在锦杌上。
“银桂,”徐清欢道,“桌子上的衣带你收起来了”
银桂一脸茫然“什么衣带”
徐清欢不想解释衣带的来历,既然银桂没有收,那就是被宋成暄拿走了。
她现在只希望这黄大仙不要经常降临。
或许她应该备上一套衣服,免得次次都要银桂去偷,不过最让她发愁的是,那衣服次次都有来无回。
徐清欢叹了口气,算一算被他穿走的衣服,她筹备嫁妆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少做两件。
仿佛能看出徐清欢心中所想。
“宋大人不会承认的,”银桂提醒道,“大小姐还是想一想那些女红要怎么做吧!”
桌子上放着一张单子,上面记着她要准备几套亲手做的衣衫和鞋袜。
徐清欢趴在桌子上,她不想出嫁了。
……
朝堂上皇帝大发雷霆,要将当年靖郡王、安王的案子追查清楚,为了此事特意召见了嘉善长公主驸马。
驸马爷在朝堂上流下眼泪,结结巴巴地叙说了张家带兵上门刺杀公主的始末,老实巴交的男人跪在地上请求皇帝庇护。
私自调动京中军士,等同于谋反,碍于太后娘娘的面子,皇帝只是让宋成暄带着刑部、大理寺一起将案子查明,案子牵扯到任何官员和衙门都要配合查案。
下朝之后,官员们议论纷纷。
皇帝径直到了御书房,吩咐冯顺“将人带过来吧,朕要看看程如海举荐的人到底如何。”
冯顺应了一声,将等在外面已久的官员带了进来。
那官员官职不高,如非皇上有意栽培,绝不会特意传召他,冯顺想到这里仔仔细细地将那官员打量了一番。
虽说是第一次面圣,却不卑不亢,脸上看不出半点的紧张,相反的给人种沉稳的感觉,看着很出色却也不会锋芒毕露。
冯顺点了点头,果然是颗好苗子。
官员进门向皇帝行礼“微臣李煦叩见圣上。”
皇帝抬起眼睛道“起来吧。”眼前的青年官员穿着一身的官服,静静地立在那里,此人目光清澈,眉宇中透着一股清正之气。
皇帝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师,刚直不阿,一身正气,他尚年幼时,父皇就命谢太傅教导他。
父皇驾崩之后,谢太傅在张家逼迫下告老还乡,死在了路途之中,那时候他就记下了这笔账,他日手握大权,必然好好惩戒张家这逆臣。
皇帝收回思绪“听说你的老师是苏怀”
李煦应道“恩师苏怀举荐微臣入仕。”
皇帝站起身慢慢地走下玉阶到了李煦面前“但是朕希望你能做天子门生。”
李煦听到这里,不禁浮起诧异的神情,急忙下跪行礼。
“如今边疆不稳,朝中总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兴风作浪,朕需要天子门生,成为朕的耳目,你在常州做的很好,从常州回来又立下大功。”皇帝说到这里,低头看着李煦,就是这个李煦发现了张家的动静,他才能在太后面前装聋作哑,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然后让宋成暄来查案。
人人都以为他是被逼如此,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为此他可以隐忍几年,甚至十几年,直到能够达到目的。
皇帝眼睛中的凌厉一闪而过,他弯下腰去搀扶李煦“朕的江山就需要爱卿这样的良才。”
李煦起身再次行礼“微臣愿为皇上分忧,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皇帝仿佛有些动容,“如今虽然拿下了张玉慈,北疆还有张玉弛,听说李爱卿家中也在北方,你对北疆可有了解那庾家如何燕山卫如何”
李煦道“张家在北疆养就不少嫡系,地位不易撼动,北疆大部分将领已经臣服于张玉弛,只有少数如庾家这般的武将世家,对外戚向来有所防备,恐怕与其来往密切将来会有危险。”
皇帝点点头“接着说。”
李煦道“皇上想要动张玉弛,就要用北疆的将领,现在时机不成熟,东南刚刚打过仗,西北广平侯之死会有一乱,朝廷必须要有所防备,北疆需要徐徐图之,皇上加派人手去北疆,先做安排,将来找到时机里再将北疆从张家手中收回。”
皇帝重新走回御座,不过他却没有坐下,而是沉声道“朕想要李卿回到北方为官,不知李卿可愿意”
皇帝仿佛是在询问,声音却笃定。
李煦重新跪下来。
……
从宫中出来,李煦牵着马走在大街上,他走出家门的时候,就已经谋算好,这一路要如何前行。
虽然有些波折,但是达到了最终的结果。
皇上的信任对他来说十分重要,这是他回到北方谋事的依仗。
不知为何,走到了这一步,他内心中十分平静,他的思量,他的抱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去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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