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云霓
“人手随你调遣。”
她微微一笑:“我只怕无法偿还了。”
“不必你还,”他的声音传来,“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
一滴眼泪顺着徐清欢眼角划下,也将她从梦中带离。
“大小姐,”银桂的声音响起,“您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坦”
徐清欢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焦急的银桂和凤雏,半晌她才彻底回过神来,她方才是在做梦,梦见的好像是……前世的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被李长琰暗算死在了那次围攻之中,现在看来她的记忆好像出了些问题,后面有许多事被她遗忘了。
徐清欢慢慢坐起来,抬起头看向银桂:“宋大人……”她糊涂了,昨天宋成暄已经走了,这么一大早,他不可能会来。
“大小姐这几天服药身子不舒服,宋大人天刚亮就来了,与侯爷在堂屋里说了会儿话,现在正在书房里。”
徐清欢站起身:“帮我换衣服,我要过去。”
小书房里静悄悄的。
徐清欢撩开帘子走进去,立即看到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人影,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正在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书籍,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才抬起
第五百八十三章 互相依靠
徐清欢接过宋成暄手中的书,仔细地翻看着。
这书是私印的刻本,上面注解的内容很多,到了书末留了两枚印,一枚是文溪先生印,另一枚是自在斋。
宋成暄方才看的就是这两枚私章。
文溪先生印不用说了,这自在斋……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这是王爷的藏书印吗”
宋成暄的目光如同深井中的水,深蕴而内敛:“父亲和文溪先生私下里藏书,我只是见过其中的几册,其余的父亲都不曾留在王府之中,但是我知道父亲有这枚藏书印。
我寻找书册时,能确定那人是文溪先生,也是因为这自在斋的印。”
宋成暄面前还有只小盒子,他缓缓地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书册外皮用小块锦缎包裹,只是那锦缎上浸染了暗红色的污迹。
虽然那血迹十分陈旧,可依旧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宋成暄轻轻拨开书页,上面许多字迹因为鲜血的浸染,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我开蒙时,自己私下里做的册子,当年家中出事,这本册子正好被我带在身上。
当年我被宋家长房救出王府,宋大老爷怕我带着这书册会有危险,替我保管起来,之后宋家长房被害死,宋老太太带人处置宋大老爷身后事,找到这本书册还给了我。”
宋成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这书册仿佛将他带回那个晚上。
他的语气淡然,心窝里却似有一团火烧起来,刚刚死里逃生的那几年,他不敢去回想,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身上的衣衫瞬间就会被汗水湿透。
那种感觉让他脊背不由地绷紧,即便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心中感受的那份痛楚却一如从前。
宋成暄思量到这里,感觉肩头一软,身边的人靠了过来。
宋成暄低头看去,只见她依在肩膀上,正抬头望着他,目光中满是关切的神情,那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揉捻着他的手臂,想要给他些许的安慰。
宋成暄那仿佛被人紧紧捏在一起的胸口,慢慢地舒展开来,那团怒火也渐渐得以平息。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澈:“在此之前,父亲见到我这本册子,特意拿走观看,还给我时,册底就多了这样一枚藏书印。”
宋成暄翻开最后一页给徐清欢看,上面的印已经模糊,不过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到“自在”两字。
所以宋成暄说魏王爷有意请文溪先生做他的西席,将这书册给文溪先生看,也是想要先生起惜才之心。
魏王府没有出事的话,说不定文溪先生最终会答应下来,想找个如此聪慧的学生并不容易。
有这两枚印互相佐证,能够确定私下里与魏王爷一起整理藏书的人就是文溪先生。
宋成暄接着道:“我找到这些注解书仔细查看,自从魏王府出事之后,文溪先生就没有再注解新书,不过他的旧文册却一直都在刻印。”
徐清欢仔细地听着宋成暄的话,文溪先生没有新文册,也许是他换了名字,也许因为魏王的惨死心灰意冷隐居山中,不过最有可能的是文溪先生已经不在世。
宫中之人曾到过那院子送信,如果事情败露朝廷定然会前去那处院子查看,只有将所有线索抹掉,宋成暄才能安全。
更何况宋家长房离京之前已经发现危险,宋大老爷都怀有必死之心,那院子里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为了能让魏王府留下血脉,那么多人付出了性命。
“我们会为他们洗清冤屈,”徐清欢道,“当年躲在暗处的人,这次也不能逃脱。”
魏王府的心思原本不在那张龙椅上,先皇的诬陷和谋害让宋成暄不得不手执利器,先皇父子最终要吞下自己种出的果。
宋成暄将手中的册子重新放回匣子中:“找到刻印文溪先生书册的人,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第五百八十四章 开始了
老者站在原地眼看着青年为先生上了香,面前的两个人既然是有备而来,他就算逃离了这里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青年上香之后收拾了手里的篮子向山下走去。
老者没想到青年没有来向他问话就这样离开了。
“请问你们认识埋葬在这里的人吗”老者忍不住先开口。
“可能认识。”青年微微侧头。
老者佯装镇定:“这里埋葬的……”
老者沉吟着还没说完,青年已经道:“是一位高洁、大义的先生。”
老者的心不禁一阵紧缩。
青年的目光落在老者身上:“这位先生不该葬在这里。”
老者没有弄清楚青年的意思。
青年面朝北方看过去:“应该更高一些,他就能看到整个京城,知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先生并不在意那些权力之争,但至少他能安心。”
老者知晓“安心”两个字的含义,他的手微微颤抖,这青年好像什么都知晓。
当年先生找到他,吩咐他操办身后事,他心中说不出的惊讶,因为那时候先生看着好端端的不像是有什么病症,可后来先生死了,一杯毒酒下肚,安然地躺在了那里,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牵挂。
青年说完转身离开,老者不由自主地跟在青年身后,眼看着青年走到山下翻身上马离去。
来去匆匆没有太多的话,就好像是他们知晓这里埋葬的是文溪先生只是想要前来祭拜,然而他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文溪先生葬在这里只有他知晓,他们是跟着他来到此处。
老者怔愣了片刻向村子里走去,踉踉跄跄走了很远的路,老者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他就像往常一样侍弄炉灶开始煮饭,吃过饭食之后,他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他曾想过如果事情败露他会落得什么下场,那些他都不在乎,他就怕辜负了先生对他的信任。
终于,老者站起身回到屋子中,挪开了柜子后的青砖,拿出里面一只瓷瓶和一封信放在怀里。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老者满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恢复如常,他应了一声,慢慢地走向门口。
破旧的两扇门板被老者缓缓地拉开,让他觉得有些意外,门口站着的人不再是那个青年,而是个面容明丽的少女。
“老伯,”少女开口道,“外面又开始下雪了,我们能否进去躲一躲。”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哪里来的雪。
老者不禁为少女找的借口失笑,他让开了路:“如果不嫌弃就进来吧!”
几个人进屋子里坐下,家中简陋没有杌子可坐,少女就坐在铺着竹席子的土炕上。
老者倒了一碗热水摆在少女面前:“没什么可以招待贵客的。”
老者的笑容还没有从脸上褪去,就听到清脆的声音道:“您已经准备好了吗”
老者略微惊愕,不过很快他点了点头。
在山上见到那青年,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现在他已经想了清楚,既然已经找到他,他就躲不开。
徐清欢向永夜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紧张。方才永夜说那老者在山上时十分惊愕,现在他们再登门,老者的神情就变得自然而坚定,一双眼睛中不再有半点忧虑,这样的反应让她更加确定他们找对了人。
“老人家,”徐清欢道,“我们在查一桩案子,只想要问问您,您安葬的那位先生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老者的目光微微涣散:“已经过去十四年了,当年村子疫病先生救了我,我全家人都去了,只剩下老汉一个人,跟着先生进京之后,找到此处落脚,先生时常会过来与我吃茶,先生平日里说的那些话我是不懂,但是先生与许多读书人不同,先生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他愿意听我们说些没用的琐碎事。
后来有一天先生找到了我…
第五百八十五章 坐实罪名
李煦转头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将尉,如今行宫周围已经戒备森严,能来到这里主事的都是皇上信任的官员。
案子已经查到这时候,所有线索隐约浮现,再耽搁下去已经没有了必要,皇上准备要动手了。
一辆马车缓缓行来,李煦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是跟着徐大小姐身边的管事和护卫。
第一个进来行宫的是她。
李煦立在那里,目光淡然,俊逸的脸上仿佛没有任何的神情。
“李煦,”刑部尚书程如海走过来道,“徐氏到了之后,会有宫人搜检她带的一切物什,你将东西封存起来,一会儿呈给皇上御览。”
李煦应了一声。
“可惜啊,”程如海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女眷不在家中偏偏要卷入这样的事中,也不知道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李煦听得这话,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程大人可知道徐大小姐拿到的是什么证据”
程如海摇头道“这是皇上吩咐内侍和禁卫去办的,没有告知我们,不过想一想也就清楚了”
看李煦听得仔细,程如海接着道“皇上已经提及了当年的魏王案,自然是与魏王党有来往的证据,这次安义侯府算是完了。
这位徐大小姐真是很厉害,她到的地方总能节外生枝,不过皇上没有功夫陪着她周旋,对皇上来说不管是成王还是魏王党,全都除掉最为稳妥。”
李煦目光闪动,他总觉得事情不是程如海想得那么简单。
不远处,徐清欢下了马车,她抬起头看过去,行宫外站着刑部的官员,那程如海格外的显眼。
说是太后召她前来,其实只是寻了个借口。
行宫中已经有宫人迎出来服侍徐清欢,却还没有到跟前,就感觉有股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她们就被挤到了一旁。
宫人抬起头看到个圆脸的丫鬟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们。
“我家小姐不喜欢旁人靠的太近,你们都远这些,小姐身子本就娇弱,你们在这里围着,都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凤雏怒目相对,这些人一看就没安好心“你们多大块头不知道吗气势汹汹这是要吃了谁”
宫人还想上前说话,凤雏“蹬蹬”两步上前,宫人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这圆脸的丫鬟身高体壮走路像是一座山在挪动,让她们有种随时都会被压成肉饼的感觉。
还说她们要吃了谁
宫人心中想着,求助地看向程如海。
程如海不得不上前去“徐大小姐皇上有旨,请大小姐将”
“要证物吗”徐清欢问过去,“让宫人过来侍奉,其实是要搜我的身,怕我将证物藏起来不肯拿给朝廷”
程如海没有再说话,徐大小姐是聪明人,也免得他多费口舌。
徐清欢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这就是我方才拿到的。”
程如海见状就要伸手去接,即将要捏住那信封之时,徐清欢却又将手抽了回来。
程如海脸上顿时一黑。
“程大人好福气,”徐清欢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证据,大人只需要等在这里就能唾手可得,将来破了案子,程大人还是首功一件。”
少女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仿佛是在真心恭贺。
程如海眼睛一跳“本官也是奉命办事。”
“这封信函大人可要拿好了,”徐清欢轻声道,“事关重大,我劝大人不要打开,万一出了差错,大人担待不起。”
程如海心中冷笑,徐大小姐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女眷,大祸临头仍不自知,还在这里得意洋洋地威吓他。
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更是皇上的心腹重臣,这桩案子无论最终是什么结果,都有他的功劳在,有什么事让他“担待不起”。
程如海目光微沉,多了几分威势“徐大小姐逾矩了,朝廷重案岂能当做儿戏,你不过是个女眷,本不该插手此事”
程如海话还没说完,徐清欢道“程大人说得对,这么说从现在开始,程大人接手此案了”
少女目光闪烁,不知怎么的程如海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徐清欢将手向前一递“很重,大人接好了,大人拿走之后,这些可就都与我无关了。”
程如海将信函接在手里,徐清欢脚步轻快地向行宫中走去,仿佛真是放下了重担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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