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云霓
“您要一直住在这里吗”徐清欢道,“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老妇人去给徐清欢沏茶,边走边道:“从前家里有人,不过前些年闹了一场瘟疫,一下子都去了,剩下我这个老婆子,现在也算是无牵无挂,人老了,做不得别的了,开始收些针线活计,这一年来眼睛不太好了,针线也拿不得,干脆卖些小点心,倒也还能讨生活。”
老妇人看起来年过六旬,身子佝偻着,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慢,凤雏忍不住上前帮忙洗壶沏茶,老婆子不禁道:“你瞧瞧,还让姑娘来动手。”
徐清欢在桌子旁坐下:“妙痴不在道观中,想必也没什么人来送香火,你一个人诸多不便……”说着看了看凤雏。
凤雏立即拿出一只荷包放在桌子上。
徐清欢道:“银钱不多,只是方便老人家平时花销,我还会让人送些米粮来。”
老妇人眼睛一红:“大小姐送米粮已经够了,这银子老婆子如何也不能收。”
徐清欢看了看三清祖师爷像前青烟袅袅:“就算我为道观尽些心。”
老妇人又是千恩万谢,就要像徐清欢行礼,徐清欢立即伸出手将老妇人搀扶起来,老妇人整个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轻,她几乎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就将老妇人扶正了。
老妇人又是一阵感谢:“大小姐吃些茶吧,茶可是保平安的好东西,老婆子一年到头都离不开它。”
老妇人说着亲手向徐清欢奉茶,徐清欢接下茶碗,目光恰好落在老妇人头顶上,花白的头发中有一块结痂的伤疤。
“您头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
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老妇人立即看向对面的少女,少女目光清亮,一双眼睛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老妇人摇了摇手,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只是摔了一跤,没关系。”
徐清欢道:“看起来伤了有一阵子了。”
老妇人道:“是有些日子了,已经要好了,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清欢静静地望着那伤疤:“摔跤留下的伤,一般会在前额,两侧耳朵上方和脑后,你的伤却靠近头顶……”
老妇人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大小姐真是仔细,老婆子孤苦无依,很少会有人这样关切老婆子,”老妇人叹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那天晚上张家人前来道观,向老婆子问妙痴女冠的事,老婆子实话实说,他们却不肯相信,对老婆子拳脚相加,多亏有黄大人在一旁相护,否则还不知会怎么样。”
凤雏听到这话,脸上满是义愤填膺的神情。
徐清欢知道这件事:“这些日子张家人有没有再来逼问你”
“没有,没有,”老妇人道,“自从上次之后,再也没来了。”
徐清欢又与老妇人说了几句闲话,知道老妇人叫何苗氏,祖籍山东,山东几年前的确有过一次瘟疫。
扶持徐清欢上了马车,凤雏还担忧地看了看那何苗氏,何苗氏蹒跚的身影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心酸。
“真可怜,”凤雏道,“这么大年纪了,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放才大小姐与她说话时,我去道观后面的厨房看了,存的粮食不多,青菜也很少,只有一个泡菜坛子和土生的豆芽,如果她不说是从山东来的,我还以为她家在江浙附近。”
徐清欢听到这里看向凤雏:“为什么”
“因为她做的泡菜味道与怎们府里厨娘做的差不多,就是咱们太夫人喜欢吃的那种。”提起吃的,凤雏忍不住吞咽了一口。
“你吃了”
凤雏挺起胸脯:“不吃哪里能尝得出来。”脸上更是光明正大的表情,仿佛是那何苗氏请她吃的。
徐清欢若有所思:“这样一说,何苗氏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祖籍在山东,却还回到京城,住在碧水河附近,盼着十几年前那桩案子能水落石出,这么大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安义侯的秘密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
不止是聂荣夫妻和江知忆的那些事,谭家、孙家、张家做的勾当也应该让世人知晓,这也是他们查案的目的。
让徐清欢意外的是,案子还没有审结之前,这些事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姐姐,你在想些什么”徐清悦的声音传来。
徐清欢微微一笑:“没事。”
“还有那个谭光耀,”徐清悦说起来还有些后怕,“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他也不像那种连弟弟都要杀的坏人。”
洪贵霞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听到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杀自己的弟弟”
“可不是,”徐清悦看向徐清欢,“多亏了我姐姐带着谭大太太先一步找到了谭光文,否则谭光耀就将谭光文杀死了,人人都说顺天府的黄大人厉害,我看谁也没有我姐姐厉害。”
徐清悦和洪贵霞两个人说个不停,徐清欢却望着头顶繁茂的枝叶,目光中满是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她才吐出一句话:“江知忆是挺可怜的,她是这其中最无辜的人。”
“是啊,”徐清悦点点头,“希望这个女冠早些被放出来。”
徐清欢看了看洪贵霞,只怕现在黄清和也不好受。
案情突然人尽皆知,黄清和这个一直审理此案的顺天府通判也勉不了要被怪罪。
虽然整件事矛头所指并不是黄清和,而是安义侯府。
送走了洪贵霞,徐清悦拉住徐清欢的手:“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看着徐清悦那双通透的眼睛,徐清欢不知要怎么说:“我觉得这桩案子恐怕另有内情。”
徐清悦有些惊讶:“那些人不是都被抓了吗”
徐清欢道:“我只是觉得还有一些细节我从前没有注意。”
这些事可能会被张家利用。
比如聂夫人当年到底是被谁烧死在道观,这样追查下去,或许朝廷会认为,有人想要重提当年的谋反案。
私运固然是重罪,谋反案更不容小觑,张家想要从此事中逃脱,就要找到一桩更大的事来掩盖。
这些话她暂时不能跟清悦说,不要说她还没完全了解其中的内情,就算她全都清楚,也要小心谨慎,反复思量,说出去对家人是否有益。
“不用太担心,”徐清欢拉起徐清悦的手,“只要犯过案子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追查下去定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徐清悦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从袖子里变出一只彩蝶的荷包亲手挂在徐清欢腰间:“姐姐看看好不好。”
风一吹,荷包跟着轻轻晃动,上面的彩蝶也仿佛活了般在花中嬉戏。
“好看,”徐清欢将荷包握在手中,指腹划过那平整的阵脚,突然心血来潮,“妹妹教教我针线吧!”
徐清悦的脸立即垮下来:“姐姐想要什么还是我来绣吧!”
“总不好什么都麻烦你。”
“不是我不想教……而是姐姐太笨了,别人绣牡丹就算不好看,也是一朵花,姐姐绣的……就像是在锦缎上染了一片污迹。”
旁边的凤雏听到这话急忙将嘴中的点心吞下,然后大胆地笑出声来。
“好呀你,长本事了。”
姐妹两个在园子里你追我赶笑成一团。
送走了徐清悦,徐清欢才走进屋子躺在了软榻上,掏出一块帕子遮住脸,和清悦玩闹了一会儿,心中也舒畅了许多,现在她要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反正天还没塌下来
……
安义侯早早就下了衙,然后一头扎进了书房中,晚饭也是在书房里随意吃了些,一直等到夜里府中大部分人已经安歇,安义侯才换上一身衣服,吩咐护卫牵马,主仆二人悄悄地出了安义侯府。
安义侯觉得自己安排的还算周全,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行踪,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他刚刚从家中离开,就有几个人也小心翼翼地从侯府中走出来,一路追上了安义侯。
安义侯在城中绕了两圈,就在东市的巷子里下了马,然后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惹祸的爹
安义侯看向儿子。
徐青安那脸上是什么表情好像是抓住上峰把柄的下属,一副“看你要倒霉”的模样。
这个混账,如果现在手上有棍子,安义侯已经打断了徐青安的腿。
安义侯板起脸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都给我回去,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若是在往常,安义侯这句话绝对会让徐青安落荒而逃,可今天不同,徐青安手中如同捏了如朕亲临的圣旨,高高地昂着头,看向安义侯身后的妇人。
徐青安只见那妇人生得了一张鸭蛋还是鹅蛋脸,比起母亲的圆脸差了不少,至于为什么圆脸好看,那肯定是因为显得贵气。
这妇人眉毛不算稀疏,不过肯定没有母亲那细长条的秀致,嘴巴倒是看起来都差不多,皮肤……皮肤,徐青安仰着头回忆母亲的肤色,最终他认定母亲比这妇人要白皙很多。
总之母亲比这妇人好看,父亲是瞎了眼才养了这样一个外室。
那妇人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徐青安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四处打量着:“有没有孩子。”
养着外室,如果再有庶子,那岂不是罪加一等,闹到祖母那里,就算父亲是侯爷也要被罚跪在祠堂,祠堂夜里风有多冷,老头子应该亲自尝一尝。
“够了,”安义侯再次发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去自然向你们母亲交待,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徐清欢微微仰起头,父亲这是宁愿让哥哥和她误会也不肯解释了,趁着哥哥和父亲纠缠,她的迅速将屋子里打量了一番。
屋子不大,在角落里隐约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供桌,桌子上摆着一只香炉、碗、箸和酒杯。
看起来不像是神龛,更像是供奉什么人的牌位,徐清欢抬脚向那供桌走去,旁边的妇人抬头看了徐清欢一眼,脸上有了几分的紧张的神情。
供桌上的确摆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杨公月之牌位。
杨月是谁
供桌的酒杯旁边还放着一只黑黝黝的铁环,材质十分的粗糙,但是表面却打磨的光滑,显然被人常常地使用或擦拭。
既然摆在供桌上,想必是这牌位的人珍视之物,徐清欢不易伸手去触动,就站在供桌前仔细地思量。
自从上次在书房中和父亲谈过聂荣一家当年的遭遇之后,她就察觉到父亲对当年的魏王谋反案另有思量,于是在查孙家这桩案子的同时,她也将魏王谋反案中,与父亲相关的人和事仔细回想了一遍,这才发现虽然经历了两世,她对这些所知甚少,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徐清欢向供桌上的牌位行了个礼。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向她看过来。
徐青安不解:“妹妹你做什么”他都要撸起袖子准备跟父亲干一架了,妹妹却这样不分轻重地讲起礼数来。
安义侯也才发觉,在不争气的儿子纠缠下,他忽略了聪明伶俐的女儿。
“这供奉的是谁的牌位”徐清欢转头问向妇人。
徐青安更是气结:“妹妹,你是不是傻了。”这是该注意牌位的时候吗
那妇人抿了抿嘴才道:“是……恩公的牌位。”
徐青安更是看不起父亲,人家都有恩公,父亲却这样纠缠不休,说不定这外室是被迫留在这里的。
“恩公还是家里的人”徐清欢又开口,“这碗中的吃食像是新的,里面摆着的应该是芙蓉糕。”
妇人忙道:“恩公喜欢吃芙蓉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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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担忧
安义侯看着女儿那双清澈的眼睛。
换做别人家的孩子,听说这样的事大约早就已经不知所措,清欢却冷静地站在那里为他出主意。
安义侯道:“你可知放手一搏会是什么结果”
徐清欢点点头:“赢了自然大家都平安,输了恐怕就要丢掉性命。”
安义侯叹口气:“那你……还敢说这样的话。”
徐清欢道:“即便父亲从现在开始躲进安义侯府中,什么都不做,那些人还是要找上门来,反正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倒不如迎头直上。”
事实就是如此,前世父亲自戕在大牢之中,真的就是因为凤翔的案子吗
她知道的越多越觉得前世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我去沏茶来。”妇人匆匆忙忙走了下去。
安义侯也转身坐在了凳子上。
徐清欢道:“那位可是蒋夫人”虽然她这样问,但是心中却知不太可能,就像聂荣夫妻一样,一旦被扣上谋反的罪名,不可能会活下来。
安义侯摇头:“蒋曜被杀的时候,蒋夫人早就过世了,她是蒋曜外室留下的骨血。”
徐清欢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原来妇人是蒋曜外室的女儿,可就算是外室的女儿,也逃不出诛九族的大罪。
不要说她是蒋曜的骨血,就连蒋曜同族兄弟姐妹,妻族的岳父母也要一同论罪,而且只要皇上愿意,可以将株连九族变成是一切与蒋曜有来往的人。
所以这件事一旦被朝廷知晓,父亲窝藏朝廷钦犯多年,就是重罪一条,就算不会株连九族,也会为安义侯府带来灭顶之灾。
安义侯道:“她的存在,蒋家人都不知晓,蒋曜在世时只带我去看过她,蒋曜出事之后,京中还有不少的官员被认为是魏王一党,朝廷四处抓人,一夜之间几百人入狱,但凡有所牵连的都难逃厄运,不过终究还是有百密一疏,我就是趁乱想了法子,帮助蒋曜的外室脱逃。”
徐清欢点点头,就是因为朝廷抓的人太多,父亲才能趁乱救下蒋曜的外室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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