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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富春山居

    而自那日之后,柳敬亭再去王府的时候,也不在信亲王面前攻击阉党和赞赏东林党人了。不用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反倒让柳敬亭有空闲反思自己的人生经历了。

    15岁开始在江南各地流浪,柳敬亭也算是经历过世间的人生百态了。但是当他接受了张溥的委托,北上京城之后。他才发觉,对比起江南百姓所谓的苦难,黄河以北的大明百姓才真的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借着北上的漕船,柳敬亭在大运河上航行了近2个多月,抵达了大明北方的京城。在柳敬亭的想象中,作为首善之区的北京城,应当是和南方陪都南京一样繁华的地方。

    但是从运河尽头通州到京城崇文门一天的日程中,他所见到的却是,比南方官吏更为骄横不法的,宫内采办货物的太监、京城勋贵名下的商队、及为达官贵人开道的家奴。

    那些守卫通州钞关、崇文门税关的税吏、大使们,对着这些权贵的车队唯唯诺诺,别说上前查问了,就连慢了一步让开道路都要被挨打受骂。

    但是同样是这些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的小吏们,对上了小商贩和平民百姓,却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像头恶狼,如果没有收到满意的贿赂,不是打碎了车队中的坛坛罐罐,就是个人携带的行李被胡乱的打开丢在烂泥地中。

    每每看到这些丑恶的现象,同情于底层百姓遭遇的柳敬亭就觉得,自己北上所负担的任务是神圣而伟大的。富者欺凌贫者,官员践踏小民,这都是因为朝廷中让魏忠贤这样的权阉当道的缘故。只有把魏忠贤这样的权阉赶下台,让朝廷启用都是正人君子的东林党人,大明才能激浊扬清,海清河晏。

    正是抱着这样坚定的信仰,柳敬亭才能毫不畏惧的假借着陈中纪的名头进了信亲王府,他才能在信亲王面前大义炳然的斥责魏忠贤一干阉党。

    然而柳敬亭半年多坚持的信仰,却在一周内被信亲王击破的粉碎。朱由检根本没有和柳敬亭争论,孔孟经书中所谓的道德大义是什么。

    他只是把农民种田的成本,获得的利益,和维持一家人生存的最低消耗;和商人的成本,获得的收益做了一个简单的比较。让柳敬亭明白为什么国家要对商人收取重税,和国家如何通过税收的调节,来控制商人贩卖货物的种类,以达到保护和鼓励农民的生产活动。

    这种把社会经济活动用数字量化出来的表现方式,让柳敬亭很着迷。这些数字大部分都是他在生活中接触到的,原本他根本不会在意,也想不出这些数字后面代表着什么。

    但是在朱由检的解释之下,神宗时江南白米为0.8两银子,而天启七年江南白米为1.3两银子。而同一时期,江南的布匹、生丝的产量却在大涨。这便说明了,原本作为大明粮仓的苏松一带,地主们为了获取更高的收益,正把自己的粮田大规模的改成桑田和棉田。

    面对这种江南农业的变化趋势,如果国家不采取有效措施,则江南遇到灾害,国家拿什么去赈济灾民呢今天大明




第十章 坦白
    朱由检刚刚把写满字迹的纸条放好,柳敬亭在王承恩的带领下走进了书房。

    “陈先生来了,我们今天不如聊些轻松一些的话题,比如金陵城秦淮河的风光什么的…”朱由检有心放松下自己的心情,就想听听柳敬亭谈谈被后世吹的叹为观止的,秦淮八艳什么的。

    朱由检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突然扑通跪倒在地上,让正在整理书桌上纸张的朱由检吓了一跳,而正准备退出书房的王承恩也愣在了原地。

    “草民死罪,草民实不是泰州举人陈中纪,草民乃是通州余西人柳敬亭…”柳敬亭伏在地上,清清楚楚的把自己的来历交代了一遍,但是隐去他和东林党人的瓜葛。把他受东林党人委托上京的事,说成了是不忿朝中阉党横行,想要来京城上书天启清除阉党,但是因为没有上书的门路,才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信亲王读书解惑的清客。

    柳敬亭的坦白让王承恩面色如土,同时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的连声向信亲王请罪。

    作为引荐柳敬亭入府的王承恩,虽然从锦衣卫的日常报告中,知道了陈中纪和员外郎王守履有联系。但是读书人之间有所往来,乃是很正常的事,王承恩并没把这看的很严重。

    但是柳敬亭冒名顶替进入信亲王府,还和员外郎王守履有联系,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即便是没什么政治智慧的王承恩也感觉到了,这里必定有什么阴谋。一个朝廷中央官员让一名说书人假冒士子,想要获取藩王的信任。

    现在又是这种皇帝病重的时刻,如果被人捅出来,这就是牵连极广的大案子。虽然天启皇帝已经公布信亲王为皇太弟,但是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后制造流言,说信亲王还在藩邸中就和朝廷官员勾结了,那么信亲王日后登基,这个皇帝的位子可就坐的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朱由检看着下面五体投地的两人,柳敬亭看来是豁出去了,说完了他冒名顶替的事之后,就纹丝不动的趴着,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而王承恩很显然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惊恐万状的他,身体抖的像条虫子。

    朱由检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才叹口气说道:“王承恩你识人不明,我把府中事务一并托付给你,你却连招进来什么人都不知道,实在是太玩忽职守了。你自己下去领取10下仗刑,并把手中事务交给王德化,自囚3日以作警示吧。”

    朱由检的发落让王承恩紧绷的心落在了地上,他痛哭流涕的感谢了信亲王对他的从轻发落。当王承恩站起了准备去领惩罚的时候,他看了看依旧跪倒在地,把头贴在手背上丝毫无动于衷的柳敬亭,心中不由大恨。

    “殿下,不如让连百户把此僚抓起来仔细查问,看看他还有什么欺瞒殿下的。”王承恩怨毒的建议道。

    “糊涂,把陈先生抓起来,你这个引他入府的保人,会有现在这么轻的处罚吗”朱由检面无表情的一口就回绝了王承恩的泄愤主张。

    朱由检斥退了王承恩之后,书房内只剩下了柳敬亭和朱由检两人。朱由检默默想了半天,书房内安静的犹如坟场。

    朱由检看着从窗棂缝隙中照进书房的朝阳许久,才懒洋洋的说道:“不管你是陈中纪还是柳敬亭,你我之间的缘分都结束了。看在你自己主动坦白的份上,



第十一章 天启归天
    天启7年8月22日,朱由校逝世于懋德殿,终年二十三岁。朱由校的遗诏,传帝位于信亲王朱由检。

    这日中午,正在和三位王妃吃饭的朱由检听到了这个噩耗,手中的筷子不由自主的滑落在了桌子上。

    朱由检勉强对着三位关心自己的女性,做出了一个我没事的表情,然后对着前来报告的王德化说道:“请王公公在银安殿相候吧。”

    待得王德化出门之后,他脸色沉重的对周玉凤说道:“王后请为我准备下丧服,然后令全府中人皆为陛下服丧吧。”

    当前来告丧的宫内大太监,司礼监掌印王体乾走进银安殿时,正好看到已经换上了丧服的信亲王和周王后走了进来。

    王体乾向信亲王夫妇行礼之后,就带着哽咽的语气的说道:“殿下,陛下已经龙驭归天。张皇后和诸位大臣让下臣迎两位殿下入宫守灵。”

    朱由检面露哀戚但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看左右然后吩咐道:“让王承恩先出来为大行皇帝服丧,禁闭之罚以待日后吧。张千户何在,让他随我同去。”

    王体乾并没阻止朱由检的吩咐,信亲王府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让府中众人都挂上了白色的粗麻腰带。一行数十人在王体乾的带领下,向着皇城进发了。

    从皇城的东安门而入,接着就是宫城的东华门。然而在这座门前朱由检等人却被阻挡住了。守门的小太监以没有接到魏忠贤的命令为由,拒绝开门让众人进去。

    王体乾脸色大变,匆匆上前喝问道:“我是司礼掌印太监王体乾,奉命前往迎接信亲王入宫接受大行皇帝遗命。尔等关闭宫门,隔绝中外,意欲何为”

    朱由检并没有出轿子,他只是掀起了一侧的帘布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张世杰到是相当紧张,他命令英国公的家丁挡在了轿子前面,唯恐会发生什么不测。

    正在懋德殿里跪在大行皇帝遗体前,呆呆看着龙床上天启的遗颜默默流泪的魏忠贤,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21岁才净身进宫,38年间爬至了大明太监最高的权位,人生之际遇不可不谓之奇。

    少年时赌债缠身,被债主逼迫不得不自宫求存。魏忠贤从一进宫目的就很明确,要博一个荣华富贵,不再像个街头混混一样被人呼来喝去。

    从巴结魏朝,到勾搭客氏,魏忠贤一步步从一个地位低微的小太监,慢慢变成了权倾宫中的大太监。这38年来,人情冷暖有什么他没见过的。

    多年来的历练早就练就了魏忠贤的铁石心肠,如果说天下还有人能牵动他的感情的,大约也就是床上这位已经逝去的大行皇帝了。

    在魏忠贤的一生当中,从来没有向他索取什么,而只给予他的也只有这位大行皇帝陛下了。在魏忠贤的记忆中,朱由校永远是那个刚刚见面就招呼自己玩骑马游戏的7岁儿童。

    东林党人都说他魏忠贤祸国殃民,残害忠良。可谁知道,他是一点都不想当这个权倾天下的魏公公。无他,这千仓百孔的大明,根本不是他一个目不识丁的街头混混出身的太监能挽救的。

    东林党人名负天下,天启皇帝刚刚登基时,魏忠



第十二章 入宫
    英国公张维贤的突然发声,让浑浑噩噩的魏忠贤陡然清醒了过来。他抬眼望去,发觉张皇后目光冷冽的看着自己,张维贤死死盯着跪在地下前来报信的守门太监。

    而为天启皇帝处理遗命和后事的几位文臣,都对殿中现在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几天忙于照料天启病情而无法抽身的魏忠贤赫然发现,不但他身边的亲信太监不在身边,连他所信赖的外臣,兵部尚书兼刑部尚书崔呈秀也没有在场。

    魏忠贤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突然对跪在地上的守门太监发怒道:“既然有皇后和众位大臣的手令,又有王公公亲自宣令,还来问什么,还不快去打开宫门迎接信亲王进宫。”

    跪在地上的内侍如蒙大赦,赶紧匍匐着倒退出了殿门,去传达开门的命令去了。

    看着殿内众人对他的满满恶意,魏忠贤因为天启去世而柔软下来的内心,再次变得坚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回应,恐怕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魏忠贤突然对着张皇后拜了拜,然后平和的说道:“陛下生前以禁中安全托付于老臣,老臣不敢懈怠,责令各处防守太监无老臣指令不得擅自出入宫墙,才有此误会。既然皇后和诸位大臣有令,且容老臣下去安排一二,免得惊扰了信亲王殿下。”

    听了魏忠贤的请求,张皇后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个性聪明伶俐,但毕竟从入宫后就一直被幽居在宫城一角。天启皇帝虽然并不怎么亲近她,但也一直对她相待有礼,宫内众人自然也不会,去故意和她过不去。

    远离了宫内的权力斗争风波即保护了她,但也造成了皇后不知世间险恶的道理。天启三年皇后怀孕却生下死胎,这让她悲伤难忍。

    但是一位宫中太监陈德润却悄悄告诉她,这是魏忠贤和客氏合谋害的她。原本就对皇帝陛下不亲近自己感到怨恨的张皇后,顿时把怒火对准了魏忠贤和客氏。

    而为了填补辽东军队巨大的军饷黑洞,魏忠贤到处搜刮钱财。虽然他没有解决国家财政良性发展的方案,但是20岁之前在街头混日子的经历,也让魏忠贤明白应该向谁收税,才能让大明撑下去。

    然而让魏忠贤不明白的是,勋贵和士大夫们都是同坐大明这条船的乘客,现在大明这条船到处都是漏洞,大家难道不应该先掏出钱来把这条船修一修,好继续开下去吗。

    但是连他这个街头混混出身的太监都明白的道理,这些勋贵、士大夫们却视而不见。为了收税,魏忠贤连张皇后的父亲都得罪了。

    旧仇加上新恨,张皇后顿时觉得太监陈德润说的是对的,魏忠贤和客氏确有图谋不轨之心。但是少读史书的她,却不知道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太监谋朝篡位的举动,太监乃是假皇权而生的藤蔓,没有了皇权太监根本一文不值。

    如果想要操纵朝政,效法汉唐故事,魏忠贤怎么也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立幼君以擅权。而不是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找个亲近东林党人的信亲王当储君。

    然而已然被自己脑补的想象吓坏了的张皇后,现在看宫中任何人都像是魏忠贤的党羽,而天启的非正常死亡更是让她崩溃了。让她如此年轻就当了寡妇,让张皇后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魏忠贤和客



第十三章 东厂
    魏忠贤弯腰的姿势久久没能直起,朱由检温和的语气让他有些吃不准了,这位信亲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魏忠贤步履蹒跚的走回懋德殿的时候,一名身穿绯袍,头戴六梁冠的文官,正跟着魏忠贤身边的小太监匆匆向这边走来。

    站在宽阔的广场上,魏忠贤挥手让小太监回去监视着懋德殿的动静。当两人附近再无人迹的时候,崔呈秀才严肃的开口道:“大事不妙啊,魏公公。我和诸位大臣应诏进宫,刚进西华门就有太监假传你的命令,引我去了偏殿。我等了许久,才刚刚得知魏公公你并没有这道命令。我看魏公公现在要命人清理宫禁了,以防宵小陷害你我二人…”

    魏忠贤只是抬头奇怪的看了崔呈秀一眼,才打断了崔呈秀的话,说道:“崔部堂,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今日的宫中已经不是昨日的宫中了,人云树倒猢狲散,但我还没倒下,宫中的猢狲已经各找大树去了也。恐怕我这边下令清理禁中,那边就有人拿着诏书来擒拿我了。”

    原本心存侥幸的崔呈秀听了魏忠贤的话之后,脸色顿时白了一下,然后就恢复正常的对魏忠贤说道:“事已至此,魏公公有何打算”

    “如今这一切不过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我等,既然他们视我等为乱政的阉党,至少就不会用非法方式对付我等,以至于落人口实。这些人是不会自己动刀子的,到最后必定是要借信亲王这把刀来对付我等。”魏忠贤说道这里就停下思索了起来。

    崔呈秀听了魏忠贤片语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如此一来,那么我等还有一线生机。今日京城掌握在京营手中,而京营诸将大多是英国公府的世仆,英国公府一向只忠于皇帝陛下,只要信亲王不开口,自然不会于我等为难。

    京城之内是皇城,皇城向来是锦衣卫驻守。只要田尔耕、许显纯还掌握着北镇抚司,则我等还能有一搏之力。现在首要之务,就是要摸清信亲王殿下的心思啊,若是我等轻举妄动反而激怒了殿下,则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信亲王的心思吗我会试探出来的,现在你还是赶紧进殿去吧。既然有人设局支开你和李永贞两人,他们不会就此轻易结束的。你要再不进去,很快就会有人弹劾,你我私下密谋不轨了。”在阴谋诡计中活下来的魏忠贤已经醒悟过来了,对着崔呈秀吩咐道。

    看着崔呈秀转身向着懋德殿走去,魏忠贤再度招手叫来了自己身边的亲信太监,嘶哑着喉咙吩咐道:“去东厂告诉千户杨寰、孙云鹤,让他们这几日小心戒备,并让他们联系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崔应元,今日晚间在内东厂值房一会。”

    吩咐完亲信太监之后,魏忠贤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些,接着整理了下衣冠,重新向着懋德殿内走去了。

    这位魏忠贤身边的亲信太监小步快跑出了宫门,向着皇城东面的东厂所在地跑去。当他跑到东厂门口的时候,却被两位面生的校尉拦住了。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拦住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小太监气急败坏的喝骂道。

    两名锦衣卫校尉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名老成一些的锦衣卫抱拳笑着说道:“这位小公公,我们是今日刚刚来东厂上值的,实在是不知道小公公是哪位,不知可否请小公公明示啊。”

    小太监昂着头对两位校尉训斥道:“记住了,我是魏公公身边的高小松。赶紧给我让路,魏公公有事要吩咐两位理刑千户,耽误了魏公公的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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