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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汉武挥鞭

    荀兰已嫁为人妇,更已得为人母,故提及往事也没甚么羞赧,反是因忆起往昔而展颜浅笑。

    她边是为众人上菜,边是看着趴在圆桌上毫无仪态可言的赵婉,见她那闷闷不乐的小模样,出言问道:“婉儿,这是怎的了”

    仓素与赵立昔年为羽林袍泽,现今更同在郎署任中郎将,交情向来不错,故两人的府上亲眷也多有往来,尤因郎署诸将皆忌讳与旁的世家权贵过从甚密,倒是彼此往来会省却不少忌讳和麻烦,刻意疏远反倒会启人疑窦,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某种独特的交际圈子,荀兰对赵府小贵女自不陌生。

    “姨母……”

    赵婉歪了歪脑袋,看着荀兰,满脸欲言又止,终是没再说甚么,只是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

    “噗嗤”

    太子刘沐见得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出身,摇头晃脑道:“自作孽,不可活啊,待得明岁开春,你入得宫邸女学,日日在你阿父眼皮子底下,且有得你受了。”

    赵婉猛地抬头,狠狠剜了幸灾乐祸的刘沐一眼,也顾不得甚么尊卑,恼怒的冷哼一声。

    刘沐虽不甚在意,却仍是嗤笑道:“你瞧瞧,就你这般不知尊卑的做派,若教你阿父瞧见,必是要挨板子的。”

    赵婉正待回嘴,却被荀兰伸




第六百四十五章 筵席之间
    与满腹牢骚的赵婉不同,承泽翁主刘悌却是欢喜得紧,盖因过得年首,她就已虚年七岁了,开了宫邸女学,她也能日日入宫与众位族兄和表兄们玩耍了。

    要晓得,她的孪生兄长刘孝今岁就已入了宫邸学舍的蒙学馆,每日回府总不忘向她炫耀又见得甚么好玩事物,又听夫子讲了甚么新奇道理,可把她羡慕坏了。

    若非女儿家能穿漂亮衣裳,能戴亮晶晶的首饰,她都恨不能生为男儿身了,况且兄长的脾性本如母妃般,温顺软糯,未入宫邸学舍前,是打她不过也不敢跟她争闹的,孰料才在宫邸学舍习了数月武课,兄长就敢屡屡“顶撞”她了,暴脾气的小翁主很是不爽啊!

    她实在想见识见识,宫邸学舍有甚蹊跷,竟能将绵羊般的兄长教成大野狼了。

    席间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然孩童心性最好吃,即便年岁最长的张笃也不例外,尖顶铜炉里的红油渐渐沸腾,冒出阵阵香气,使得几个小屁孩再抑制不住腹中馋虫,待得太子刘沐先动了箸筷,便也跟着涮其肉来。

    围坐而食在汉代并不鲜见,尤是在圆桌和座椅问世后,即便王侯显贵在私下饮宴时,为显宾主亲近,往往都不再分案而食了。

    肥羊火锅的来客皆为显贵,其布置很妥帖的,为客人提供不同的饮宴需求。

    包厢可分两大类,一类是多设席案,每个席案有各自的小铜炉,一类则是放置着大圆桌和座椅,客人可共用一尊大铜炉。

    刘沐深受父皇刘彻的影响,在私下是不太喜欢拘礼的,且在宫里也习惯了陪父皇母后同桌用膳,故今日也不想与在座的兄弟姊妹们分案而食,特意选了个置了大圆桌的包厢。

    值得一提的,肥羊火锅经过多年发展,已然改善不少,因着尖顶铜炉烧炭,特意在圆桌中间留了洞,使得铜炉的下半部分掩于桌面下方,既可避免溅出的火星灼伤食客,也大为降低了铜炉高度,使得食客更容易涮肉夹菜。

    即便年岁最小的刘孝和刘悌,靠着自个的小短手,也是能夹出火锅里的肉来,加之一旁有张笃和公孙愚帮忙,倒是不太需要旁人伺候,故刘沐便让荀兰不必在此看着了。

    以荀兰的身份地位,在一旁侍候着,莫说张笃等人,便是贵为储君的刘沐都颇不自在,汉代不似后世朝代,从周朝至大汉,天子见得师长皆须作揖行礼,更遑论太子了。

    荀兰亦是知情识趣,嘱咐侍女留下好生伺候,便是告退而出,却也未曾走远,而是在隔壁的包厢坐而品茶。

    为了招待太子殿下,周边的数个包厢皆是净空,身着便服的内卫和暗卫逐批入内,在严密戒备之余,顺带轮番用膳,虽不敢饮酒,但荤腥大肉吃得可不少,天晓得殿下吃饱喝足后又要到何处撒欢,现下不吃饱热饭,到时可没气力随扈这几位欢脱随性的小祖宗啊。

    侍者不停的往这些包厢里送菜,一如招待寻常食客,反倒不会引起甚么注意。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微服出游多了,在尽量避免扰民的要求下,禁卫们的随扈能力和手法也得到极大锻炼和提升,若要刻意伪装,看起来与寻常权贵家的侍卫也没太大不同,不少负责暗中布防的暗卫甚至能瞬间变装为寻常百姓,几乎毫无破绽。

    荀兰身为殿内中郎将的夫人,深知郎卫们的辛苦,故特意让庖厨多备些上好菜肴,虽说太子殿下言明会为这些随扈付账,荀兰却不可能真的让掌柜如实报价。

    百余壮汉,一顿下来怎么都得吃掉数百斤大肉,宰十只肥羊都未必够吃,且肥羊火锅向来讲求菜肴品质,特意从漠南草原购买羔羊,其肉质肥美细嫩,在长安市面上价钱本就不低,更遑论腊月天往往有价无市的各类蔬菜。

    一万钱

    去掉零头,再打个对折都不止这个数!

    然肥羊火锅终归不是甚么小本买卖,荀兰更不差这点“小钱”,能招待储君是何等荣耀,旁的商家就算倒贴个百八十万钱,太子殿下怕都未必肯屈尊赏脸。

    太子殿下不晓得具体菜价,随行禁卫首领却是心知肚明的,乐呵呵的向荀兰道了谢,军中汉子本就不喜斤斤计较,尤是荀兰乃殿内中郎将的妻室,也算军眷的,故他们也不会跟多作她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禁卫们有职责在身,不敢饮酒,太子殿下却是没这拘束,虽没敢违背自家父皇的叮嘱,不敢私下饮用烈酒,但黄酒还是要喝的。

    “吃肉不饮酒,等若喂老狗!”

    这话不是刘沐自个说的,是太上皇祖父时常挂在嘴边的。

    皇祖父顽疾缠身,近年少食荤腥,少饮酒,加之多进药膳调理,秋冬之际已不再时常犯病了,然老刘家贪口腹之欲的脾性也不可能彻底改掉,偶尔还是会吃顿荤腥大肉解解馋。

    每逢吃大肉时,皇祖父总忍不住要饮酒,皇祖母却总是出言劝阻,顶多亲手为他煮个小半壶黄酒,倒出来往往是两樽有余,三樽不足。

    每到此时,皇祖父总是将年幼的刘沐抱在膝上,用象牙箸蘸了樽中酒,放他嘴里任他砸吧,口中便是不住念叨着这句“吃肉不饮酒,等若喂老狗!”

    每到此时,皇祖母总是哭笑不得,直道皇祖父愈发口不讳言,年岁愈老愈是孩童心性。

    皇祖父却是不以为忤,且是将少得可怜的美酒与宝贝孙儿“分享”,就着荤腥大肉,我一口,你一滴,三两樽淡酒下肚,老狗与小狗皆是乐趣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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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亲王召见
    年节将至,大汉境内处处张灯结彩,庆赏佳节。

    大夏国都虽远在万里之外,却也洋溢着浓浓的年节气氛,大汉亲王率使团抵达蓝市城已有月余光景,使团的官员,商贸代表及随从为数众多,若再加上随行护卫的建章骑营,拢共高达三万余人。

    蓝市城作为汉商对外贸易的重要驻点,本就聚居着大量汉商及其仆役,使得该城的人口结构出现了不小变化,饮食,民俗,乃至语言文字都在潜移默化的演变着,愈发显出汉化的趋势。

    大夏人被汉人同化的速度甚至高于西域诸国的胡人,这倒也不足为奇,盖因大夏的主要属民属于基泰人的分支,是发源于东欧大草原的游牧民族,汉人习惯将他们称为“塞人”或“塞种”。

    塞种人完全占据妫水中下游流域并建立大夏国,乃是在巴克特里亚发生内乱,以兴都库什山脉为界,分裂为南北二朝之后,距今不过短短数十载。

    数十年间,原本连文字都没有的大夏塞种人,在波斯文明,身毒文明乃至希腊文明的融合碰撞中不断学习,竟迅速从逐水草而生的牧民,转变成以务农为生,善于经商的农夫和商贾,且人口数量急速暴涨到百余万人。

    说好听点,大夏臣民的文化传统是兼容并蓄的,说难听点,就是这些塞种人缺乏文明主体性,甚至缺乏所谓的民族自我意识。

    墙头草,两面倒。

    这话虽有些道理,但也说的不太周全。

    墙头草,迎风而倒,何方风强,那草就顺着风向伏倒在墙头,速度快得很。

    现今汉廷势大,大夏塞种人学起大汉礼教民俗真真又快又好,将甚么波斯文明,身毒文明和希腊文明都弃之如履,所谓“有奶便是娘”,估摸正是如此吧。

    甚么文明入侵,甚么文化侵略,大夏臣民哪里懂得这些鬼玩意

    要讨好汉廷,为与汉商们更好的做买卖,非但大夏商贾们学着说汉话,书汉隶,大夏贵族更将汉文化视为显学,官府公文都逐步改为用汉隶书写了,反正塞种人本就没有自身文字,便连其民间用语都为波斯语、亚拉姆语、希腊语、阿卡德语、粟特语等多语种混用的情形。

    嗯……换在后世,或许大夏贵族和商贾们多能拍着胸脯说,自个会八国语言,不过在汉人看来,大夏人着实脑子有病,区区百余万属民,竟有如此多的“方言”,大汉境内各郡县虽也多有独特方言,但好歹官话是相通的,可没大夏人这般费劲。

    大夏君臣显然也觉此等情形有碍与对外交流,更为向汉廷示好,故而逐步“汉化”其官方用语和文字,数年下来已是变化不小。

    大汉皇帝刘彻曾在阅看过大夏国书后,乐得哈哈大笑,大夏官方文字尚未完全汉化,呈上的国书仍是双语写就,汉隶倒是没甚么错漏,偏生大夏文字里掺杂着诸多文字符号和汉字,倒有些类似刘彻上辈子看过的倭国文字。

    即便不看汉隶文本,光瞧这些大夏文字,在知晓行文主旨的前提下,连蒙带猜,也已能大概看懂了。

    某些民族的劣性果是互通的,在崇尚和依附强者时,其作法也是如出一辙,然待得这些劣性民族强大起来,怕都要变成反咬一口的白眼狼,终归不得不防啊!

    大夏君臣万万想不到,他们意图讨好汉廷的某些作法,反倒给大汉皇帝敲响了警钟,愈发的笃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现下大夏虽依附着大汉,然鸡蛋也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故此番赵王刘彭祖率使团西行,除却要出使安息,亦要在大夏国都接见巴克特里亚国王黑黎欧克里斯,调整汉廷对该国的邦交态度。

    前文曾提到,印度希腊诸国乃是指中亚南部和身毒西北部的诸多希腊化国家,若非要细分,则以兴都库什山脉为分界,山北可称之为中亚希腊,山南则为身毒希腊。

    中亚希腊诸国中,国力相对较强的当属巴克特里亚王国,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该国在南北分裂前可是雄霸中亚的强国,其国都巴克特拉城还曾是贯通中亚、南亚、西亚和东亚的交通枢纽,论起地理位置,比现今的大夏国都蓝市城更具优势。

    然随着巴克特里亚王国内乱爆发和大夏国崛起,尤是在大夏获得汉廷庇护后,各国商贾纷纷远离巴克特拉城,转而汇聚于蓝市城,使得巴克特拉城迅速没落下来。

    巴克特里亚王国本也想学着大夏臣附汉廷,乃至成为大汉藩属,奈何汉廷为避免过度刺激安息和巽加两国,且为彼此留下些“军事缓冲区”,免得两国对大汉太过戒备猜忌,故没接受印度希腊诸国的归附,只让这些国家与邻近的大夏订立半从属性质的邦约。

    今日却已不同往昔,安息帝国有求于大汉,意欲与汉廷缔结盟约,共同对付罗马,巽加王朝又与汉廷订立了密约,共同出兵征伐百乘。

    罗马和百乘距离汉境远隔数万里,汉军就算覆灭两国,也难以占城驻军,自不可能凭白为安息和巽加作嫁。

    兴都库什山脉以北的中亚希腊多为平原,雨水充沛,土地肥沃,而兴都库什山脉以南的身毒希腊则多为山地高原。则是干燥少雨,土地贫瘠。

    汉廷现今打算将中亚希腊纳入掌控,只要不将势力范围扩大到兴都库什山南,想来安息和巽加也无话可说,总不能甚么好处都占,却不补偿汉廷吧。

    中亚希腊,除却巴



第六百四十七章 翁主婚事
    正月,乃是辞旧布新,迎春祈福的好时节,家家户户皆是喜气洋洋,唯独贤王府内的气氛有些许压抑。

    贤王刘非的嫡长女刘征臣已满虚年二十,却尚待字闺中,俨然成了老闺女,好不容易遇着个瞧上眼的男子,按说贤王刘非和王妃杨绮罗为人父母,为免女儿的婚事再耽搁下去,本该应下这门婚事的。

    然现今的情形恰恰相反,非但刘非坚持不允,便连向来最为宠溺女儿的杨绮罗都对此事抱持着反对态度。

    刘征臣看上的男子,乃是常山王妃裴澹的胞弟裴虎。

    世家大族多联姻,姻亲间差着辈分的男女想要成婚,倒也没甚么,亲上加亲的事更属寻常,若两个世家大族乃数代世交,两家后辈多有联姻,辈分更是复杂得紧,也就只能各家论各家的辈分了。

    裴氏本是寒门庶户,只因裴澹母凭子贵,得为常山王正妃,裴父成了太上皇刘启的亲家,才得赐了个“不更”的爵位,为二十等爵中的第四等,始得免充轮流服役之兵卒,离见官揖而不拜的“高爵”还差得远。

    裴氏不是名门望族,倒也不打紧的,刘非的地位何等尊崇,刘征臣乃是他的嫡长女,是堂堂翁主,其实不管嫁到谁家,都属于屈尊下嫁。

    刘非得以“贤”为其王号,本就已位列诸侯王之首,全天下除了宫里那几位,也就唯有梁王刘武能凭借亲叔父的身份与之并列,说难听点,待得太上皇薨逝,梁王刘武与天家间的血缘羁绊难免会愈发淡薄,怕是再不能与刘非相提并论了。

    说实话,刘征臣嫁入名门望族还是寒门庶户,对贤王府而言,本无太大的区别,贤王刘非尊荣已极,难以靠子女联姻再来锦上添花,真若想再更进一步,那就只能谋朝篡位,坐上未央正殿的那席御座,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皇。

    当今天子威望甚隆且军权在握,刘非半点觊觎帝位的心思都不敢有,反是懂得要戒慎恐惧,唯恐有半点行差踏错,犯了天家忌讳,引起陛下的猜疑。

    若刘征臣真看上寒门士子,刘非虽舍不得她过“困顿”日子,然若她执意如此,下嫁也就下嫁了,大不了多备些嫁妆,让她用度无虞,也没人敢因此而讥笑贤王府,反是与公卿将相联姻,才需要再三斟酌。

    譬如昔年广川王刘越和胶东王刘寄迎娶正妃时,正是刻意避免与手握重权的公卿将相联姻,只选素有名望却已无实权的世家大族。

    清河王刘乘和常山王刘舜更是不提,两人的正妃皆是出身卑微,常山王妃裴澹好歹还算良家女,清河王妃公孙慧却是出身匈奴的。

    裴澹和公孙慧得晋亲王正妃,除却“母凭子贵”的原因,亦不排除太上皇和皇帝恰恰就是乐见她们并非出身世家大族。

    天家自古多薄凉,父慈子孝和兄友弟恭的前提,是父子兄弟不能威胁到帝位传承,昔年若非梁王刘武识时务,懂得悬崖勒马,早早入朝请罪,且从此常居长安不再回返梁国,只怕现下早已化为冢中枯骨了。

    刘非身为天家子,对此自是心知肚明,尤是现今他掌着的皇室实业干系重大,皇帝绝不乐见他涉入政务军务,亦不乐见贤王府与公卿将相过从甚密,更遑论结为姻亲了。

    若贤王府与公卿将相府上联姻,皇帝陛下虽不至挥动屠刀,却未必不会限缩刘非对皇室实业的掌控,至少会将更多的事务交由赵王刘彭祖和长沙王刘发打理。

    近年来,皇帝陛下虽鲜少再干涉皇室实业的具体事务,然莫要忘了,皇室实业最大的份子却仍在少府手中,陛下才是真正的幕后大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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