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之逆流而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日生
兵部右侍郎曹从龙来到沙盘前,拿起木杆,指着说道:“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忠贞营新丧了副帅李锦,我怕他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味的高歌猛进,中了敌人的诡计。不如传令忠贞营从南阳到汝宁,好生经营收复的失地,派兵驻守,缓缓推进。”
侯玄演越看越觉得所言不差,从堵胤锡到高一功,全军上下都急着寻找满清主力决战。这种情况下,万一失败就是全线崩盘,这个代价太大了。
“就按曹侍郎所说,给堵胤锡下令,派出快马送到南阳前线。”
侯玄演一拍手,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别走了,咱们吃张肉饼继续商讨。”
十几个兵部主事和当朝国公,一人啃着一张肉饼,商议着南阳府的援兵、辎重、应急方案;胜了如何扩大战果,败了如何最大限度减少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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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信使刚刚出城,堵胤锡已经踏入了南阳府的城门。
想象中的抵抗完全没有遇到,甚至没有刚入中原时的清兵多。
全军上下沉浸在丧帅的悲痛和胜利的喜悦双重情绪中。
自从孔有德听了耿仲明的话,基本上就是放堵胤锡到了南阳城下。豪格和阿济格见事不好,选择了继续撤退。留下了当初被大年夜放鞭炮吓跑的襄阳守将爱新觉罗巩阿岱。这位满清皇族,曾亲手送给了堵胤锡襄阳城,这一次不负众望,再接再厉,把南阳也送了。
巩阿岱这次是亲眼所见,城下明军推出的确实是火炮,不再是鞭炮。炮声一响,巩阿岱当机立断,率众逃出南阳,紧紧跟随豪格的脚步。豪格比他早撤了一天半,反而被他追上了,甚至没停住,直接从其他路跑到更前面的鲁阳关去了。
豪格跑了几天,没想到竟然在前面发现了巩阿岱,看到他们的旗帜后,目瞪口呆。肃亲王擦了擦眼睛,问道:“我没看错吧那不是巩阿岱的兵马”身边的副将点了点头。
问清了缘由,豪格气的差点晕倒,这要是被人追上,自己死都死得稀里糊涂。盛怒之下,豪格下令将巩阿岱脱光了衣服绑在大营鞭打。
满营的清兵指指点点,巩阿
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云际会
吴三桂的信使悄然而至,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
张宗藩已经和吴三桂讲和,愿意和满清一道,打下江南划江而治。
张宗藩在燮州,聚集了十三万难民,号称二十万军民。但是他根本没有如此充足的本钱,豢养这十万大军。而且夏完淳的兵马就在川东,时刻往北征讨。可以预想的是,当这十三万饿着肚子的难民,将燮州吃光之后,他们会反噬张宗藩。
吴三桂的人一到燮州,就被张宗藩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方一拍即合,不是张宗藩太傻,相信吴三桂他九死一生,不信吴三桂,他只能是十死无生。
燮州紧挨着襄阳,吴三桂在汉中的兵马,加上燮州十三万大军,虽然良莠不齐,但是绝对不容小视。
孔有德三人大喜过望,他们没有想到,大明宗室竟然会和吴三桂结盟,往南攻打大明的土地。然而明末就是这样一个奇迹时代,各种超乎想象的奇葩横行,遍地都是内斗专家。
“如此一来,襄阳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关门打狗。把襄阳一封,别说二十万人,就是四十万,也挡不住济尔哈朗、豪格、阿济格、我们三人、吴三桂、张宗藩的合击。”尚可喜难得发言,一脸的喜色。
孔有德见状,心奋的心情去掉了一半,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个皮岛的辽人,全家都被努尔哈赤所杀,为什么对满清忠心不二。
耿仲明杀气腾腾,说道:“你回去转告平西王,我们兄弟三人,一定将襄阳周遭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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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城外,三顺王的人马去而复返,和北边的满八旗一道,将南阳围在了当中。
无数的密探斥候,从各个小道,赶往天下其他地方。天下势力的焦点,都集中在这个地方,每一个称霸一方的大将,都在观望。
这里的局势发生了惊天逆转,一路高歌猛进的忠贞营,被人包围在南阳城。孔有德三藩的兵马,爆发出开战时十倍的战力。
很快,襄阳援军郑遵谦、顾炎武、王夫之合兵一处,实现了反包围。
还没等明军高兴几天,从西边的夑州府和汉中,吴三桂张宗藩举兵踏入襄阳。
襄阳、南阳之间,各路人马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包围和反包围之间,来回变换。局势错综复杂,战火满天乱飞,遍地狼烟。
消息传到南京,侯玄演马上召集群臣,商讨对策。
文渊阁大学士张煌言请命带援军前往,侯玄演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支援襄阳。
忠贞营有二十万人马,荆襄会战损失不过几万,收编的绿营早就超过了战损。如今的忠贞营,恐怕二十多万了。
绍兴兵马三万人,在郑遵谦的带领下,久镇岳州。顾炎武在武昌汉阳两府,有五万兵马。他们日夜操练,多次参战,值得信赖。
王夫之带的长沙府兵马,虽然主力尽被调入川蜀,但是负责后勤辎重的运送,不成问题。
三十万人,若是还是打不赢,再派援军也毫无意义。
侯玄演凝视着沙盘,默然无语。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侯玄演轻咳一声,然后扬声道:“厚土营进取凤阳、水字营北上淮安、火字营南下防范。趁此机会,全军北伐!”
摄政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人人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英雄
明末党争的顽疾,绝非杀光一党就能解决,也不是说一时之间就能根除。
东林党、复社是党争的积极分子,但是以为除掉他们,朝野就没有党争了,那是痴人说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冻更加的难。
官员结党,利益抱团,已经成为了一种官场文化。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现象,任重而道远。
杨鼎卿和沈廷文俱是江南名门望族,失去了官位也各自不服,互相掐着架指指点点地走出摄政堂。
侯玄演望着独自一人沙盘,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若是拖下去,自然是有利的。但是北方沦陷,自己抱着拖垮敌人的想法,对沦陷区的百姓,太过残忍了。
任何一个新兴的王朝的军师实力,都会由盛转衰,满清尤其迅速。
入关之初,他们真的是所向无敌的,不管是李自成还是明军,都被他们打得难以招架。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是若是说一支弱军,那给他再多的条件,也打不出入关初期的那种气势。
但是满州建奴有一个先天不足,他们的兵员太少了,少到令人发指。入关时清兵才十万人,其中还有三顺王这样的汉八旗和蒙八旗。真正可以披甲出征的满八旗就几万人,几次战阵下来,战死病死的不在少数。
入关之后,这些人以征服者、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了我们汉人的居住区,享受着或大或小的优待特权。神州大地的繁华和安逸,远远超过了这些人的想象。他们沉醉在领先自己几千年的各种享受中,无法自拔。再也没有入关时的剽悍嗜血、勇于用命。
而且当时北方瘟疫横行,许多满清大将,死在了天花上。还有多尔衮等人,沉迷女色,渐渐地磨灭了雄心壮志。当初多铎打到江南,遍寻江南美貌女子,供他们兄弟二人享用。继承他们爵位的子弟,少不更事,缺乏战阵经验。多尔衮、多铎等人,十岁就跟着努尔哈赤战阵冲锋了,入关之后的贝勒们,却在几百个侍女的照顾下,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
多尔衮等人也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危机,好在汉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汉奸。
以汉制汉的政策,正在悄无声息的进行,吴三桂屡败之将,却被任命为五省经略。总督陕西、甘肃、四川、湖广、河南军务。而且抽调张大元、王辅臣、李本深、刘忠等汉人大将,各自带领陕西、山西、辽东、河南、山东籍的精锐兵将,统一跟随济尔哈朗南下,以作长期剿抚南方的的兵马。话虽如此,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过是防范明军北伐的自保之师。
汉奸们人人用命,早就忘记了自己故国有明,铁了心为满清卖命。
侯玄演自然是知道这些情况的,局势到了这个地步,每一个决定都显得至关重要。但是决定的正确与否,往往要实战过后,才能知晓。
一场牵动全局的大战,一旦开打,整个江南都要行动起来。他需要先和三个大学士,以及户部商议一下,一旦开打,自己这边能打多久。
想到这里,侯玄演骑马赶到文渊阁,金陵的春风分外撩人,空气中都带着花香。
来到文渊阁,刚从摄政堂回来的三个大学士,以及一众官员齐聚在此。
看到侯玄演的到来,都有些激动,还以为宣布结果了。
侯玄演刚刚一通怒火,将他们统统赶了出来。现在又追着过来,要和别人商议,幸亏他脸皮奇厚,浑不在意。
“你们说能不能打,能打多久,能打什么规模...来来来,咱们畅所欲言。”
百官看着没皮没脸的越国公,会心一笑,又开始热烈讨论计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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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襄阳府外,黄沙扑面,浓烟滚滚。
郑遵谦被困在小城新野,危在旦夕,孔有德日夜不停地进攻,让这座残破的小城,千疮百孔。
新野旁边和襄阳之间,有一个双沟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双沟口的兵马,是杭州城招募的浙兵,跟顾炎武合兵一处,总计五万人。
副总兵张斌看着顾炎武,问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内阁
口袋刚刚布成,堵胤锡就钻了出来,南下的济尔哈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忠贞营一路上遇阵破阵,遇敌杀敌,携带着沿途所有援军,撤退到了襄阳城下。
襄阳城里,明军守得云开见月明,绝望的情绪不翼而飞。襄阳百姓也是欢天喜地,夹道欢迎大军重返襄阳。
消息传到金陵,路振飞等人联名上书,弹劾堵胤锡放弃收复的失地,惧战退让,要求押回南京查办。
堵胤锡当初力排众议,招安大顺东路军,这才组建了忠贞营。朝中大臣哗然,当时在他们心里,对祸乱中原几十年的李自成的仇恨度,远远高于入关不久的满清。尤其是李自成逼死崇祯帝,是十恶不赦的逆贼。
隆武帝朱聿键力排众议,支持堵胤锡的招安,并且赐名忠贞营。堵胤锡和朝中大臣之间,就是从这里开始有了嫌隙。而且堵胤锡极有主见,当初满朝大臣希望他能凭借手里的二十万人,制衡侯玄演。谁知道荆襄之战,他和侯玄演形同一体,还一起上书主张招安张献忠。这也导致侯玄演肆无忌惮,袭杀何腾蛟,削首黄道周,将湖广经营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这一次堵胤锡北伐打了一仗,就匆匆放弃失地,逃回襄阳。在大臣们看来,这绝对是天大的污点。路振飞早早地就写了奏章,自觉地合情合理,天还没亮就迫不及待地要入宫。
一天的奏章运到内阁,路振飞和刘中藻意见不谋而合,自己给自己票拟过后,摆在最上面。
司礼监的太监王祥年,看也不看,一股脑运到摄政堂。
侯玄演望着两个大学士联名上书,哂笑道:“此乃迂腐书呆子的论断,堵胤锡放弃南阳,才是大智大勇的选择。”
沉思片刻之后,侯玄演扬声道:“去宫中问询殿下,进封战死的李过(李锦)为兴国侯,子孙世袭,赠上柱国、太子太师。加封堵胤锡为襄阳侯,赐金万两。”
摄政堂刀笔吏、典算官员、秘书机要官员非常多。而且侯玄演为图方便,跟他们在一个大堂办公,随时可以问询省去了传唤。
众人一听,纷纷记在心里,中午的时候,茶馆酒肆就传开了。闲言碎语很快就传到了刘中藻、路振飞耳朵里,两个人羞愤难当。
侯玄演浑然不知,自己的一句心里话,不小心说出了口,给两个大学士造成了多大的尊严打击。
等到路振飞怒气冲冲来到摄政堂的时候,侯玄演还很高兴地上前说道:“路大人怎么有空前来,要跟我小酌一杯么”
路振飞梗着脖子,怒道:“下官迂腐书呆子一个,岂敢和国公共饮。”
侯玄演背后说人,被人当场揭穿,难免有些尴尬。摸着鼻子讪笑两声,悻悻地说道:“一时孟浪,嘴上没个把门的,路大人不要介意。改天我必登门拜访,专程道歉。”
路振飞脸色稍霁,他这番话是在摄政堂说的,满堂的人都可以作证,可以挽回一些自己的颜面。路振飞接着说道:“堵胤锡战败,损兵折将退回襄阳,使我们的北伐大计落空,不罚反而有赏,是不是不太妥当。”
侯玄演脸上的神色突变,冷着脸说道:“堵胤锡若是不退,葬送了我二十万兵将不说,很有可能荆襄易主。割断了荆襄,就是割断了江南和川黔的联系,那时候才是满盘皆输。路大人虽然满腹经纶,但是看来并不知兵,这样的事还是多听少说为好。”
路振飞和侯峒曾是故交,算得上是侯玄演的半个长辈,他没有想到平时客客气气,嘻嘻哈哈的侯玄演一涉及这种事,就变得六亲不认。仗着辈分骂道:“老夫久在朝堂,为军国大事献计献策的时候,你还在学堂识字呢。”
侯玄演也是动了真火,每一次前线英雄奋战的时候,后面就有人使绊子。争来争去,争得朝廷纲纪败坏,人人只图自保和构陷政敌,没有人敢献计献策。
鼻孔朝天的侯玄演,望着屋檐,冷笑道:“若非诸君协力同心,半个神州如何能到异族铁蹄下,北方汉家儿女也不至于男为奴、女为婢,我真得替他们谢谢你们。好在如今轮到我来主事,诸君可以歇息了,你们不累,汉家千年道统都累了。”
“我..我...本官,老夫跟你拼了。”路振飞脸色如同猪肝,跳起来掐着侯玄演的脖子,侯玄演轻轻一推,将他推倒在地。
摄政堂的官员本来就都竖着耳朵,挺热闹,正过瘾的时候,听到外面哎呦一声,众人大惊:越国公年轻力壮的,怎么殴打老臣了。
出来一看,才发现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的不是路振飞,而是侯玄演。
侯玄演推到路振飞之后,见事不好,刚想上去搀扶起来。谁知道,一看路振飞那模样,像极了前世想要碰瓷的老人。
侯玄演当机立断,倒地哀嚎,路振飞一看,目瞪口呆地站了起来。
摄政堂官吏齐聚棠外,有几个资格老的,上前扶起侯玄演,对着路振飞指责道:“路阁老这把年纪,怎么还下如此狠手。”
“国公爷,您没事吧”
侯玄演大呼小叫:“别动,别动,我的脖子可能断了。”
众人大惊失色,七嘴八舌喊道:“国公脖子断了!”
“何至于下次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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