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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然后,以这三位先后投附了太平军,并且为之奔走转战的外围势力领头人物为基准,很容易就反向推演和揣测出新朝封爵的大致上限和下限,已经相应食邑的起步基数。然后又由此衍生出更多似假还真的传言和乐此不疲的功臣爵位排行来。
然后,等到周淮安再度启程之时,却是接到了卢龙镇境内的骚乱和风波已经再度平定,就连掀起反乱的李匡筹都已经被地方军民百姓给执送过来,卢龙军上下无不是翘首以盼就等新朝之主前往接管和巡边校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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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塞外的松漠都督府北部,大青山下,潢水与土(护真)河交汇处。由一个太平战锋营和两个驻队营组成品字型分布的中空大阵,就像是狂涛激流之中的礁岩一般,背靠着倒y字型的河口牢牢的控扼住战场的局面,而任由裹卷在烟尘中无数奔驰往来的契丹游骑而巍然不动。
而在这些车阵和挡板、拒马、铁丝拦网构成的中空大阵侧面和后方空地,则是由淮上三镇所收降改造的平卢、泰宁和武宁降卒,构成十数阵步队所填充着,而有时不时随着过于突入和停滞、纠缠的契丹骑兵,而突然杀出来将其砍倒掀翻在地;剁下首级牵走还能动的坐骑。
然后又在赶上前来掩护的契丹控弦游射之下,有条不紊的缓缓举牌稍退重整,而将正面的对射和火力压制留给车阵当中的太平军;这种久攻不下却又无处下口的焦灼局面;一直持续到了代表王帐所在的十二面神纛和狼头幡,正式出现在了战场当中才有所改变。
而在士气大振而变得越发狂热的契丹军激烈攻势当中,就算是布设在阵前的铁丝拦网,组装拒马和壕沟,也很快被汹涌而至的人马尸体所压垮、填平,然后又变成了拼命放射的火铳和掷弹之下,不断被突破的车阵缺口;而作为侧后两翼的义从步队也在被不断压缩和后退中露出颓势来。
这时,在一辆临时组装的移动望车上观阵兼指挥的辽东派遣军统将林铭,也放下风磨铜的长筒镜对着左右问道:
“我们的器械子药还能坚持多久。。”
“尚可支两、三日之用。。但是,只怕人手要不够用的。。”
身为掌管军械配备和修造的材官当即回答道:
“无妨的,从那些义从之中收拢一些补充白兵队,同时把还能动的伤员调集起来,反正只要能架着火铳扣下扳机就行。。”
林铭断然道:
“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契丹王帐已现,那也没有必要再留手下去了。。”
下一刻,随着突然临空升起的数道焰火,三处已经变得残缺不全的中空车阵,都仿若是在这一刻沸腾和战栗起来。随着相继被推开放倒的挡板和预设工事,顿时在车阵侧面显露出十数条贯穿防线的通道来,三支全身披挂的太平迅捷地冲了出来,他们的铳刺、胸甲、盔缨都在阳光下反光,绚烂地如铮亮的铁流一般。





唐残 第1183章 始识谋深别有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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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临时集中到一个方向上的数十架炮车,也接二连三的咆哮和怒吼起来:随着激烈抖动后退的炮口烟云,丝绸裹挟的数颗霰子喷射而出。真如虎啸龙吟般的画出无数道白线轨迹的炽热弹丸,就像是迎头痛击的火雨那般,横扫了正在三五成群冲锋如浪的契丹步队,像一群凶狠的马蜂,蛰刺在飞奔的狼群当中。
刹那间纷纷挺举在前的兽皮蒙牌和杂乱挡板,纷纷扬扬脆裂泼洒开来;被贯穿撕扯的契丹兵躯体,不是猝然往后仰倒,就是被划出恐怖的伤口,洒着鲜血,往前颓然走了两步后,跪地哀嚎着或是,伏倒在血泊中;随着前面数排争相倒下而袒露出来后队也像是吓傻了,手握着刀矛钩枪而在刺鼻的硝烟中不知所为的相互挤撞一团。
然后,又被侧面杀出了太平兵拦腰撞入开始溃乱的阵型当中,抵近放射着铅子给成排的贯穿身体和纷纷打倒在地;然后又在激荡回转的惨叫和嘶鸣声中,继续用铳刺给挑翻、戳倒还能够站立的漏网之鱼;而这时候,在代表中军和王庭的狼头幡下几面旗帜再度抖动和挥舞起来;
在沉浑的牛角号声中,带着尖顶护颈盔并用狐尾装饰、身穿片扎甲或是圈条甲而在边沿点缀型毛皮,骑乘相对精挑细选出来的高大健马的挞马部(扈卫);还有穿戴精美花纹的彩绣皮袍,以及镶铁的毡帽、皮靴,同时在鞍具上挂着锤、刀、剑数种武器的附离子弟,轰然现身而向着离开车阵掩护的太平军阵列扑杀而至。
这时候,车阵之中再度升起了几道彩色的烟柱;而远处的大青山脚下突然就像在激烈的沸腾声中是活了过来,一支浑身伤痕累累却充满凛冽凶狠意味的骑兵,猛然踏破芳翠青青的草木灌丛突杀了出来;而从另一个方向冲向了狼头幡所在的王帐所在。而高举在空中有些破烂的当先旗帜,依稀赫然是一个斗大的“刘”字。
作为卢龙军绕道东面的山外草原侧击契丹人后方的偏师,一马当先的刘仁恭可谓是有些流年不利;先是在群山之中多次遭遇零星契丹、奚族的偷袭和骚扰当中迷了路,最终错失战机和延误了军期;然后,又一头撞上了迭刺部和述律部为首的整好以暇留守人马;
在且战且走当中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才时来运转一般的遇上了利用皮划子和羊泡浮垡装载器械物资,由骡马拖曳着行进,沿着潢水上游轻装疾驰奔袭而来的太平辽东派遣军先头人马。所以,这一次也是他们这支残军,能够将功补过的最后机会;而在充满了蚊吶蝇虫山林里蹲守了两天一夜。
付出了连人带马被叮咬的全身浮肿不成人形,足足数百名士卒因此病倒或是昏迷不醒,才等到了这个奇袭建功和一雪千耻的机会。一时间之间无数散落在外围而来不及聚拢的契丹部众,被当先夹马挺枪的卢龙骑兵纷纷戳穿、挑飞起来,又踹翻、践踏在斑驳的血色泥泞之中。
然后是距离最近而首当其冲的突便部君长移刺,毫不犹豫的带领着身边的帐卫子弟上前迎击;在马背上几乎毫无间歇的单手开弓数箭,仰面射到了至少三名卢龙骑兵,而令左右士气大振;然而下一刻他就被侧头让过盔边一箭的刘仁恭冲到面前,抬手一槊刺翻落马践踏与尘烟之中。
突便部众见状大沮溃乱,反冲到第二阵仓促布防的独活部当中;然而独活部君长乙室不虞重蹈覆辙,而下令军纛稍退左右以避其锋势;结果着一退就不可收拾的变成了两部过些成一团的大溃乱;连带乙室所在的军纛都冲倒不复再起,而在一片纷乱当中变相让开了卢龙骑直趋王帐的通路。
这时候的遥辇氏族大将敌鲁,也率领作为可汗仪卫的帐内子弟,并各位帐下官属及部曲、奴婢,在外围完成了初步的结阵和布防,搭弓放箭就像混在一团的卢龙骑和独活部众放射而去;然而,这一阵攒射没有对人马皆甲的卢龙骑造成多少损伤,却将惊乱之下的独活、突便两部众彻底驱散和冲开来。
因此,同样身中两箭而嵌入甲衣里的刘仁恭,也是抽刀反手削断碍事的外露箭杆,而毫不犹豫的夹马刺臀的冲过了着最后一段距离,又身先士卒的策马提撞在了这些契丹守卫之间,横槊在膝而手起刀落接连砍翻、撞倒多名契丹,才随着受伤不支的坐骑扑倒在地,复又夹槊据刀再战。
一时间,受到了他鼓舞的卢龙骑兵像是扑火飞蛾一般的接二连三控马飞撞在了这些契丹守卫之中,而滚倒落地继续缠斗和步战起来;而这时候,他们距离痕德可汗所在的神纛和狼幡之下,也不过二十多步距离了。而这只是在极短的时间所发生的的一切,也惊醒和刺激到了正在冲向太平军阵的挞马部和附离子弟。
然而,这时候没有足够服众的统一号令和带队人选的弊端,就由此暴露无遗了。其中一部分毫不犹豫呼喊叫喝着就此掉头前去救援王帐的所在,而一部分还未反应过来的继续直愣愣的冲向,杀出车阵来的太平队列,还有一部分干脆减速下来而在战场上徘徊四顾起来;然后,车阵之中的炮车已然再度装填完毕。
随着一阵紧接一阵的哨响,正在冲击当中的挞马健儿和附离子弟,突然就发现面前的敌阵突然接矮了一截,仿若是一下子都蹲伏下来跪地求饶一般的;下一刻,熟悉的轰鸣声中弹雨飞驰、血肉横飞;就像是挨爱了当头一棒的挞马健儿和附离子弟冲击势头,就像是被凭空打凹陷进去好几个缺口,而留下一地血肉狼藉的人马尸骸。
这时候,已经排好阵型的太平铳队也再度站立起来,放射出数排灼热铅子再度贯穿和洗礼了剩下的马队;因此,这些速来号称勇武无畏的挞马健儿也不禁出现了迟疑和犹豫,而那些衣袍光鲜的附离子弟就更加不堪承受的,当场纷纷转身三三两两的四散退逃开来。
几刻之间,出击的太平阵列前就已然是豁然一空,而只剩下背对而走的远遁扬尘身形。然而这时候,围绕着王帐的突袭和缠战也到了最为激烈和关键的时刻。脸色如常而手指骨已经捏得发白的痕德可汗,见到了左近相继靠拢而来的十箭部落旗帜之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心中滴血和肉痛起来。
因为这些敌骑突袭而战死在这里,都是他遥辇氏本族的精锐和腹心子弟;不知道要花多少年的光景才能重新培养和恢复过来的;尽管如此,他反而是气定神闲的慨然举鞭,对着不远处奋战的刘仁恭说道:
“想不到如今的唐地也有如此骁勇人物,只可惜要葬身此地了;。”
“敢问那位儿郎为我取下他首级,以为献给木叶山先祖的祭礼。”
“小人愿为汗主舍身竭力,拿下这厮。。”
当即侧近当中,就有一人嘶声大喊道:痕德可汗定睛一看却是挞马沙绒里耶律乙的从弟耶律剌葛,也是一名精通弓马和格击而素有名声的勇士,当即颔首以为赞许。
“取我帐内甲兵来,。。。”
然而,当披挂齐全的耶律剌葛带着十数名扈卫杀上前去的下一刻,却是骤变再生。已经被拼死拦截在外围而陷入缠战和相持当中的卢龙骑,却是随着最后一股后队赶上前来之后,突然间就在人群中抛投出了许多个冒着烟气的球体,又滴溜溜的跌撞弹跳着滚到了迎战的契丹守卫脚下。
刹那在堆积做一处的人群中相继迸裂而起的暗红火光、烟团和喷洒如雨的蓬土乱石,顿然吞噬和淹没了大多数首当其冲的契丹护卫;冲杀而去的耶律剌葛等人也被迎面气浪所掀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的竟然一时起不了身了。
其中靠的近的是头脑如灌浆而口鼻流血,晃晃悠悠的像是失了魂一般的茫然无措。而离得远一些的难免两耳嗡嗡不止,而一时间只能看见他人奔走叫喊的徒然动作,却竟然听不见其他多余的声响了;
就算是痕德可汗所在的不免为之所惊,而挨了好几块迸起溅落的土块和碎石;然而下一刻,刘仁恭为首的卢龙军就突然冲破了弥漫的烟尘滚滚,而杀穿了七零八落的最后防线;又将横挡在这一路上的那些蹒跚身形相继撞翻、砍倒在地。
这一刻,直面他们的痕德可汗心中再没有任何侥幸理,而毫不犹豫的在左右簇拥下侧头转身小跑着,向着最近一支十箭部落的人马退逃而去;而任由竖立在风中的狼头幡和十二只神纛,相继被人推倒、掀翻、砍断在地。
毕竟,他如今已经五十有余了。若是再早十年的话,痕德可汗兴许还会留下来与这些来犯之敌逞一逞武勇;但是此时此刻,终究是对于莫名火器的惊骇和奋力求生的念头,压倒了战局中最基本的利害得失,而在他头脑的本能反应下占据了上风。
而狼幡和大纛这一倒,就代表着战场上再也没有办法挽回的局面;像是那些竭力靠拢而来的十箭部落,在大声嚎叫和哭喊着相继自行四散开来了;然后是外围还在重整其他的其他各部大人,也毫不犹豫的丢下了战斗中的部众策马转身就走。
然后混乱和溃逃又扩散到了东奚、达旦、靺鞨那些因为相矩远一些,而明显要反应迟一拍的附从部族当中;而那些一度被压缩到退无可退的河边,不得不拼死抵抗的那些义从/改造兵们也回过味来,顿时士气大振的自发加入到了反攻和追击当中去。
随着最基本阵型和秩序一乱、首尾难顾,契丹人善于弓马的天赋和个人的勇武,就完全失去了作用,而变成了不折不扣一边倒式的全面追杀。在之前的攻守当中消耗了太多马力和精神的契丹各部,在这个时候就成了雪上加霜的要命所在了。




唐残 第1184章 始识谋深别有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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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契丹八部在大青山一战崩灭的消息,越过了大兴安岭南麓和燕山山脉之间的群山峻岭,随着告捷露布一起传到了周淮安所在的景州(河北省衡水市附近),他却有些我怎么没有怎么用力你就倒下的荒谬感。
曾经压过了我铁血强宋一头上百年,直到被女真崛起逐步灭亡过程,还能继续吊打和暴击乘火打劫的大宋西军,长期以华夏正朔自居而号称南北朝格局的辽国前身;契丹大八部联盟就这么一战被打散了?
但是前方送回来的战报和缴获,却是实打实的看起来做不得假的;这一战斩首过万,俘获两倍于此,还阵斩了一位独活部的君长(领部大人),另外俘虏了劳问、达稽两部的君长(领部大人);其他契丹贵族、酋长、头领更是数不胜数。
最关键是虽然在事后跑了当代的痕德可汗,却重创了作为凌驾于八部之上的王族——遥辇氏,同时在战场缴获了契丹王帐的全套旗鼓仪仗和众多官属,以及王庭内堆积如山的辎重甲械。也就是说,王帐凌驾和力压各族的根基已经被摧毁的七七八八。
因此,就算战后并没有能够彻底歼灭或是无安全击垮其余的契丹各部人马,而令其在四散溃乱当中各自远遁而去;但是根据参谋组的推演和研判,也算是变相重创契丹八部为首的草原势力,至少在今后十数年以内的战争潜力和军事实力。
毕竟,作为草原上生态环境相对恶劣,而经济体系单一,生产力水平普遍低下的游牧民族;在人口繁衍生息和基本资源产出上,相对定居化的中原农耕体系,具有天然的劣势和不足之处;同时也更容易受到自然灾害的影响和威胁。
而在连番战争中,被杀掉或是其他缘故损失、逃散掉的青壮年人口,也不是像是韭菜一样收割完就能很快长出来的;更何况,作为东北向区域性的强雄势力,契丹八部的崛起过程,也是在不断的侵并和掠夺当中完成的原始积累。
因此,一旦契丹八部因为战败后而露出疲态和虚弱来,就算没有中原的乘胜追击,自然而然有得是那些长期压制和侵攻、掠夺的周边势力,乃至是被迫成为附属部族的草原部落,此起彼伏的反噬和落井下石的报复行为;而演变成新的危机和动乱根源。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那些其他部族反抗和清算契丹人的奴役和控制,还是契丹人为了弥补严重的损失,而主动发起战争去掠夺和吞并草原上的别部势力,都将迎来新一轮草原生态位的重新洗牌。
至少在参考了参军组和参谋组提供的意见之后,周淮安不认为在此次战败后,损失了大量基本盘和个人威望,最终仅以身逃的那位当代痕德可汗,短时间内还能够有足够的权威和实力,继续将剩余的契丹各部给重新统合和团结起来。
因此,虽然不算是最理想的结果和目标达成,却也是一个意外之喜;因此,周淮安原本是打算通过数年的经营和渗透,然后在集中力量一具击垮这个未来的边疆外患的根源;结果仅仅靠一路偏师就提前打穿了大部分流程。
当然了,这时代的契丹八部,已经有了从不怎么纯粹的渔猎、游牧民族,向着后世农耕定居化转型的迹象了;千万不要不要小看着游牧民族的农耕定居化,这也意味着有了固定的生活区域和相对稳定的产出作为补充,让他们渡过每年冬季最难熬的时刻。
然后农耕定居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就自然而然的会形成新的聚落和城邑,以及为相应定居人口所服务的手工业基础;比如开采池盐、渔获皮毛等产品的加工储存,冶铁和武器铠甲的制造,都是在这个基础上逐步发展起来的。
而拥有了农耕(田地)、城邑和手工业的基本三要素之后,游牧民族也就从绝大多数逐水草而居、旋起旋灭的普通季节性边患;逐渐蜕变成为有资格和中原王朝掰一掰手腕的像样威胁了。像是历史上的匈奴、柔然、突厥,乃至后世的蒙古莫不过如此。
而在另一条正常的历史线上,走上迭刺部首领位置的耶律阿保机,也是通过一边开发草原领地内的盐池获利,一边乘中原的战乱不休而不断见缝插针的寇边,掳掠了包括工匠在内的大量汉地人口在草原上筑城聚居,才得以力压契丹八部攫取世袭首领的主导权和优势,完成了后世辽国的奠基。
当然了,在这个时空随着契丹八部的战败,耶律氏为首的迭刺部想要崛起的这点可能性和机会所在,更是就自此胎死腹中想到别想了。
而在这次数万人会战当中,通过前方将士所提供的经验总结和战后研讨会,周淮安也注意到了另一个比较关键的地方;也就是相对于火器在中土战争里,所表现出来中规中矩的代差优势,在对上游牧民族之后却堪称是超常发挥了。
因为,相对游牧民族所擅长轻快速射的角弓、猎弓等远程投射和压制手段,火铳在基本射速、射程和威力、持久方面,也都表现出来了足够吊打性的优势;可以说出了准头上海略有不足之外,其他都胜过一大截了。
至少相对于藩镇乱战出来的那些中原军队,游牧民的披甲率和远程防护手段就要相对差劲的多了;因此,火铳阵列完全可以用密集的垮射,来延伸射程以提前杀伤和削弱、打乱敌人的阵型和势头;
再加上火器子药便携性和相对节省力气的火力持续性;可以说明明具有相对战场规模优势的契丹人,与车阵中太平军对射当中居然是多数时候落了下风;而无法完全发挥出机动游射的专长和优势来。
反而很容易就被打散和扰乱了阵型、势头,而让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被迟滞,乃至陷入带相持不下的持续颓势当中;更别说是布置好工事背后装满双份散弹的大炮了。紧要关头在敌人最密集、最扎堆的地方一轰,鲜有不溃乱散开的。
因此,只携带了十五日便携口粮的辽东派遣军,凭借浮筏承载水运的二十多门六寸(短管)山炮和四寸(轻架)野炮,还有大量数倍基数的子药,最终支撑着三个火器营的车阵,挡下了契丹各部三天三夜的轮番攻打。
相比之下,军中配发的掷弹和发(黑尔)火箭,就在战斗中显得有些乏善可陈了;前者要等到敌军冲到阵垒近前才能发挥作用;后者则是除了便携性外,相对火炮准头和射程头差强人意,只能打不会乱跑的固定目标。
如果不是最后刘仁恭部骑兵突袭王帐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打破了最后固守防线的高光时刻;尽管如此,相对于在掩体背后坚守阵地,掷弹还是容易在主动进攻当中误伤自己人;而需要严格训练和丰富经验才能成为合格的掷弹手。
当然了,作为铳炮刺刀为核心的火器战阵配套装备,随军携行的车墙、铁丝网和壕沟,在这场战斗当中也得到了充分的考验和磨炼;至少在几次战斗之后,那些从征的义从军(改造兵),无不适变得越发敬畏和老实服帖起来。
当然了,等到原始的榴散弹和手摇机关枪的科技树也点出来之后,相信历史上那些蛮横彪悍而被历代引以为患的游牧民族,最终只能变成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而融入华夏的大家庭那一天,终究会到来的。
因此,哪怕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和仓促,但接下来就剩下按照事先规划的战略方案之一,提前执行“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后续追击和扩大战果了。
比如通过分批出击的骑兵/骑步集群,沿着河流以水运为输送保障和依托,逐步深入到松漠、饶乐都督府的腹地去;甚至不需要追求直接的杀伤和歼灭、缴获成果,只要确保在着一整个夏天到秋天的时间里,让残余的契丹各族疲于应付而没法好好的休养生息。
毕竟,塞外的草原虽足够广大,但是适宜大规模放牧的水源地和草场,却是相对有限的;而人固然可以望风逃跑和躲藏,但是牲畜就不行了,迁徙的距离稍远一些都会掉膘甚至是累死、病死的;然后到了冬季来临之后,大自然自然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因此,当依靠畜牧业所维系的生产力和经济体系崩溃之后,所谓的游牧民族也就成为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能靠一波流决生死的炮灰和渣渣了。要么走投无路的去抢劫其他的草原部落,要么南下寇边与严阵以待的中原军队决战。
因此在头两年打垮和肃清了成建制的抵抗之后,接下来就可以沿着草原上水量相对充沛的河流,重新组织大片的步卒和民夫,开始从河流下游向北修筑起一座座间隔数十里,兼具了堡垒/货栈/驿站多种功能的综合据点;
因为草原上游牧民族缺少攻坚能力,这些据点也没有必要用上水泥或是棱堡建筑,直接采用相对廉价而技术成熟的土木结构即可,在搭配少量的驻军和足够的火器弹药之后,就可以有效的威慑和封锁一大片区域;然后再通过季节性河流水运,来输送后勤和相互支援呼应,就又有了相对长久的自持能力。
草原上的生态位出现空缺之后,自然就会有人迁徙过来试图填补之;然后依托河流水运所形成驻军堡垒的锁链体系,就会将其约束和控制起来;变成半定居化而专门提供皮毛、肉类和畜群,而在经济和防务上严重依赖中原的专属畜牧区;
因此,在击败了契丹、奚族之后,在东北地区试行的堡垒推进政策只是个开始;等到运作成熟之后就可以推广到朔方、银夏、甘凉,乃至是安西、北庭故地去;彻底将传统意义上的蒙古高原被大沙漠所分割成的漠北、漠西、漠南草原,用火器和堡垒分割成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游牧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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