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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这时候那些困守在港区内的那些守卫,却是仿若福至心灵一般的倾巢而出,又尾衔这退逃海寇们的反攻过来,如同切瓜砍菜一般在无形再战的海寇当中紧咬住不放;这一下事情就开始逐步失去了控制和约束了,在腹背受敌的交加攻击之下,那些原本只是假作败退的海寇首领们,也一下子被冲散打乱了次序和步骤,而由此变成真的溃败了。

    虽然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停下来聚集人马,重新组成阵势以阻挡和对抗之;但是这时候海寇们数量虽众,各有来历而互不统属反而颇有积隙和仇怨,乃至相互扯后腿和算计的弊端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当几个试图螳臂挡车式地站出来想要大局为重的“老实人”,都相继被冲散阵脚而淹没在敌人的攻势之中后;剩下的绝大多数聪明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挥砍,和推挤开面前阻挡的任何一切事物,而是试图将那些危险的敌势彻底丢在身后。

    “都给我冲上去拦住这些不中用的东西。。”

    “给五倍的赏钱,还有一处产业的收益。。。”

    “只要能挡回去,。。。就许他洗街三天。。。”

    虽然她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和悬赏、逼迫着,让自己手下的那些武装人员都投入进去,以挽回和遏制这种土崩瓦解之势;但是这些被武装起来的打手和帮会成员们,在训练有素阵列而战的真正军伍面前,也比通常意义上的乌合之众好不了多少;好狠斗勇的街头争衅与小团伙搏击的技艺,也远不是配合娴熟的军阵杀戮可比。

    反而大多被追逐奔逃的人流给冲散和裹挟走,而剩下来的也已经不足以面对士气大振的草贼,而就像是投入海潮之中的沙子一般,在照面的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于是来自港区中全面大溃的苗头和序幕也就此被拉开了。

    虽然他们还有相当程度上优势的数量,但是都因为抢劫肆虐的缘故,大都散布在港区的各个地方而互不通气与呼应;就连绿绾儿派出的人手也不知道该如何将他们有效的招急起来,而只能一边护卫着她且战且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海寇被逐区逐片的各个击破和驱逐出来。顺则聚逆则乱的弊端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写照。

    然后,在那些占据了上风的草贼满街吆喝和叫喊之下,又有更多受害人家的青壮年也得到了某种鼓舞和号召,而纷纷走出家门来拿着各种扁担、锄头、斧头、柴刀、镰刀之类的事物,自此加入到了对于溃败的海寇和流匪痛打落水狗式的报复和反攻当中去了。

    而当他们聚集在一起竞相爆发出来的声势与气象,也让不得不在护卫下逃向城区的花老,有些骇然失色和暗自心惊肉跳;她从未想到这些微贱如蝼蚁和脚下的尘泥,而只能用卑微无比的敬畏羡慕眼神,远远地退避在外以免污秽了自己眼睛;随便一个最不起眼的底层打手就能予取予求而不敢抵抗的存在,竟然可以爆发出如此的力量来。

    这或许也是城区内那些大户人家,所要担心的事情和方向吧。她忽然有些隐隐明白城区内那些大户豪族,为什么要与自己暗中保持默契的理由和缘故了;这已经不是当初杀鸡儆猴式的清理掉一大批权势人物,而令其物伤其类的缘故,或是断了他们在地下世界的渠道和灰色地域的触手那么简单;

    或许是因为那些草贼在港区中的某些做法,已经触及和损伤到了此辈在当地,所世代保持自身地位与权势的凭据和根基了吧。因此,他们想要借着自己的手清理和消灭掉,这些草贼在当地所存留下来的影响和布置吧。这样的话,对她而言事情就还有转机和新的可能性了。

    抱着这种强烈的念头在一片混乱中逆流而动之后,她和剩下的最后十多名铁杆手下,就近冲进了一户人家当中而迅速掩起门来;在短暂爆发出来的求饶和哭喊声之后,名为“花老”的妇人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布裙,那些头饰也变成快包头帕子,就连脸上也涂上了锅灰。

    只是还没有等她靠近城区附近,那些坊曲当中就传来了一阵同样震耳欲聋的锣鼓和喊杀声,却是来自后方城区里的那些丁壮和护院开始主动冲出来,驱赶和追杀其那些试图逃亡往城区的海寇;显然是见到港区的变化之后,急忙下场来捡便宜和乘火打劫上一把了。

    虽然其中大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在虚应故事来表明态度,对那些海寇和流贼也驱赶、威吓居多,缺少斩尽杀绝的意愿而显然是在保全实力;但她实在没有把握自己靠过去之后,不会被这些见风使舵的骑墙之辈,合力拿下给当作投名状和礼物,绑起来送到那些草贼手中去呢;或者说,直接让自己这个召集人就此永远消失了更好。

    身为地下世界的掌权者,她可知道和见识过许多种对付自己这样女性的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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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第224章 惊雷
    第二百二十四章惊雷

    事实上,退守在这处临时据点的石牛,所能看见的是来自战场左翼一座缓缓推进的营垒,然后才发现这些是有许多辆特殊改造过的大车,所组成的移动阵型;在竖立起来的车板和架子的掩护下,是寒光闪闪的刀枪与飞射如蝗的箭矢。

    在他们所推进的地方,那些成群结队攻过来的蛮人队伍,就像是纷纷冲在岩石上的激流一般,被掀倒、撞翻、推开、挤走乃至碾压过去一般的就此消失不见了。

    偶然他们也会停下来,甚至有所短暂的后退;那就是在遇到明显的地面障碍而重整队伍和收缩阵型的时刻,在收容伤员和尸体、重新清理了阻碍的片刻之后,他们就会重新爆发出更多的杀伤和更强有力的攻势来。

    而在他所无法看到战场另一端的右翼,刘六茅率领前营的骑兵已经开始遮断战场的外围,并且配合正面吸引和纠缠住蛮军的步队,尝试性的从侧翼和后方轮番迂回冲击那些大大小小的土蛮阵列,而将其从冲散下来再追逐歼灭之;只可惜得失,义军当中合用马队的人数还是少了些,不然也许就可以多冲破几道阵列,而让整个右翼的蛮军阵脚都动摇起来了。

    而大多数的弓弩手和远程器械,都被集中在了正面周淮安所在的主战线上,确保在接敌前后能够尽可能的形成削弱和杀伤。

    只见夹杂在箭雨之中时不时抛射而过的烟迹曲线,而将一枚枚毒烟球和纵火罐轰击在蛮军最多最密集的人群之中,在迸溅、灼烧和熏燎的惨叫声中,迅速清理出一块又一块来不及被弥合的临时空缺来。

    而蹲在最前列的拦架和便携拒马背后的士卒王秋,也努力吞咽着唾沫,来缓解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干咳发痒的喉头;双手握持平端在胸口的带匣弩机便就是他最大的凭仗和依据了;虽然他很想要对着那些纷乱奔踏着不断倒下又不断逼近的蛮兵,用力的按下发射的握把;但是残留在身体里被日常操训的棍棒和喝骂,所烙下的本能却在遏制着他这么做。

    “还不到时候,”

    “都稳住了。。”

    “再放的近一些。。”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耳边是那些老卒一遍遍强调的声音,还有控制不住自己扣发出去的倒霉鬼,被呵斥和抽打的呻吟声;满满的箭匣里足足有十二只无尾短矢,但因为弩机本身弦短矢轻的缘故,只有在十步到二十步之内,才是其最有效的杀伤距离;过了就毫无准头和力道可言了。

    在这充满煎熬的等待期间,他又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他本是广府城下坊的居民,曾经的职业是一名帮闲和跑腿的白役;也就是那些数量庞大的公门外围役使最底层的一员,既没有薪俸也没有衣粮,只能靠跟在那些杂编在册的不良人身边,充作前呼后拥的排场和背景,然后狐假虎威式的从那些小商小贩手中沾点便宜;

    因为他没法像是同伴那般的脸厚心黑,可以不择手段来达成目的;往往给人老弱妇孺什么的一告求就心软了,有时候还会偷偷放人一马;因此日常里,也就勉强混个半饥不饱,时常还要给人骂的狗血淋头,而成为同伴中的笑柄。好在他性子还算豁达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不怕辛苦和费事能干点脏累活计,这才保住了这个白役的身份。

    因此平日里能够偷只鸡来或是打条狗的话,那就是开荤打牙祭的好日子了。他生得是一副喝水也能长肉的五短小胖身材,因此得了个“胖秋”的绰号;而因为他自小失教一看见女人就容易口拙脸红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所以眼看过来二十有几却依旧未能成家,甚至就连娼馆里卖笑女子的手都没敢摸过。

    但他也因此落下来一个毛病,看见又漂亮的女人就会忍不住跟着上去,一直跟到对方的家里以求多看上几眼;有时候若是没人发掘的话,他还会趴上墙头继续窥探和观望上一阵子,直到天黑彻底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的回头;但是也因为这个毛病给他惹下了大祸。

    在一次尾随过程当中他无意间发现了处以女色为诱饵的仙人跳巢穴,然而禀告上去之后却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下文;然后他就被人设计逮了个正着,以意图不轨冒犯了某位官人包养外室为由,送进了广州的大牢待决;正当他告求无门而万念俱灰之极在牢中只能等死之际,突然那些狱卒就全跑光了,然后他也被放了出来。

    却发现整个偌大的广州府已经完全变天了,那些横行街市的不良汉和不良帅们,还有为虎作伥的破皮无赖恶少年也都早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被通缉榜文里称之为“草贼”的叛党巡兵。然后他也失业了再加上举目无亲无处可投,屡屡谋求了几个活计都没有能够干下去,最后只能道这些自称“义军”的草贼班开班粥场里去混日子。

    然后就被招进了义军的劳役队里,因为不会种田的缘故直接被分配到了,挖沙搬石头垒土烧砖砍树修路他差不多什么都做过,也因为什么事清都是生手而吃尽了各种苦头,但还是勉强坚持了下来;最后才因为义军的大举扩编,而因为过往做过大狱的“苦出身”资历,成为了一名义军的新卒。

    然后,又在新卒的选汰当中因为粗矮的身材和相对灵活的双手,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刀牌手;而不用再去和臭烘烘的牲口或是泥巴石头打交道了。而作为这只三江军的一大特色,就是大比例的弓弩配备;除了专门射生队的铁臂弓和强弩之外,无论是矛兵还是刀牌手,都被要求能够熟练操使相对简单一些的弩具。

    比如王秋手中的这具弩机,当为了掌握这东西可是天天重复对着游弋靶子射到吐,都把他的手给磨出了血泡又变成了厚实的老茧来了。这时,期待已久的哨声突然就响彻云霄。

    他不由得一个机灵拼命的急速压下握把,一鼓作气的将所有箭矢都放射出去;又丢下射空的箭匣在呼吸之间,信手接过一具装满的弩机,用力的压下握把再射、又射、还射;根本不用刻意瞄准也不用对齐,只要条件反射式的接过来,用尽最快的速度射出去就行了。

    在咻咻迸射的密集做响声中,这些大多只有兽皮和粗布裹身的蛮人,各般哀呼惨叫着扭动着身体躲闪,或又是挥舞着兵器试图挡格,但都无法阻止他们就像是被迎面割过的稻禾一般,前赴后继失声扑倒下又被踩踏过去去;当王秋差不多力尽的丢下一



第225章 惊雷2
    “赢了,这就赢了。。”

    望着土崩瓦解而去的敌势,无论是石牛还是王秋,都有些难以置信的意味和感触,又有些恍然隔世的错觉。

    但是对于周淮安而言这场胜利却并非意料之外,所差别的不过是早晚而已;按照他从历代官府资料和地方传闻中所了解的内容。这些土蛮最擅长的还是山地间如履平地的机动力,空间狭窄的短促突击和小规模遭遇战,以及偷袭、骚扰之类的游斗作战;

    一旦大规模下山到了环境不同而遍地河网、水田的平原地区上,就基本丧失了他们所凭据的大多数山地优势了;在占据人多势众的上风情况下,或许还可以无视和忽略这些不足和差异,但是一旦受阻、受挫和露出颓势之后,这种劣势就会被一下子放大和利用起来了。

    这也是他敢于冒险在交州城下虚晃一枪,而带兵主动北上迎战这些土蛮的依据之一;赌的就是他们不能像正规军队一样令行禁止和反应迅速,以及在平原上的作战经验严重匮乏。只是未想不是预期当中的逐一攻拔和各个击破,而是就这么快就打了一场决战而已。

    “恭贺领军,我军杀获近万,余下土蛮已然尽数溃亡。。”

    负责监督那些附从武装打扫战场的学徒队长米宝恭声道。

    “所获旗鼓甲仗军淄堆如山积,。。又有军中子女奴婢近万人。。”

    “却是我等要引以为戒的地方了。”

    听到这周淮安不由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场战争赢得实在有太多值得回味和反思的地方了。

    比如,对方竟然把虏获的人口和财货都携带在军中,这么多的负累和无形的牵挂,无疑就加剧了对方作为逆势之后的败亡之道了。

    不知道是对方过于自信还是托大的缘故;南下来攻的西原蛮虽然号称五万大军,这次实际投入战场的差不多也就两三万人而已,相对周淮安带出来的义军本阵加上附从武装的近万人,并不算得上是明显优势;

    而且居然没有等全部抵达就抢先发动了进攻。结果就是分批的在变相填油战术下,相继折戟、粉碎在严阵以待的义军轮番交替掩护的预设阵列之前。等到终于下定决心祭出决定性的底牌和决胜兵器——象兵,及其伴随的全数主力,却又遇上了早有准备的克制手段;所以实在是败的毫不冤枉。

    不过接下来的伤亡报告,就没有那么令人愉快了。毕竟,世上可没有十全十美的零伤亡事情;在这场毫不意外的对战当中,还是造成了本阵自身的近千人伤亡;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一只慌不择路的受惊大象,给无意间直接闯入阵列当中踩踏,和后续的围攻、驱杀过程当中所造成的后果。

    其次是那些靠近投掷的梭镖和投矛,还有药弩毒箭什么的损伤;然后才是有些微乎其微的近战肉搏的损失;那些土蛮士兵看起来固然是形貌狰狞可怖,并且很有些悍不畏死的蛮勇,但是缺少大规模战阵中的基本配合与协调;打着打着很容易就四散成各自为战的一个个小团体。

    然后就被义军远近交替的战阵给轻易分割开来,而形成局部的优势给逐一歼灭掉,或是通过轮换接战的方式相继各个击破在有限近战面上;这也充分体现出了传统冷兵器战争中,组织度和纪律性较高的一方所带来的战力加成和对比优势。

    而且正所谓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衰。一旦打成相持之后,除了少数格外悍勇的壮蛮之外,大多数蛮兵在体能的持续性和爆发力上的短板和劣势,就随着时间而愈发明显了。因此,除了作为两翼与主阵填充的几只土团武装,遭到了强行突破和发生了溃乱之外,他们根本没能动摇的了义军主力的阵脚。

    随后周淮安又接到了回报,马队的追击也遇到了某种意义上“挫折”;很多溃败的蛮兵直接逃进了满是泥泞的田埂里,或是跳进了那些河塘和溪流当中,然后令那些爱惜坐骑的义军骑卒们也不得不望而兴叹,然后改下马来继续用两条腿追击两条腿。

    好吧,预期当中至少有上万名土蛮的溃兵因此得以逃脱追击;不过他们几无建制也无斗志,更兼甲械辎重尽失,已经犯不上动用主力去进一步的追杀;光靠那些熟悉地方的土团武装,就足以收拾和情理、对付他们了。这可是毁灭家园的血债加上世代沿袭的仇恨,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卖力去做。

    “接下来,我们更该乘胜追击。。”

    陆续发号施令和部署到这里周淮安继续道。

    “那这些残余的土蛮及其帮凶,给永远的留下来了。。”

    “万胜。。。”

     



第226章 惊雷3
    “天神发怒了。。”

    “上天降下了雷霆和烈火。。”

    “那是就连战象也害怕的。。天谴啊。。”

    来自蛮荒的愚昧、无知和迷信,在这一刻自然而然的酝酿和发挥出了巨大的连锁反响来。就像是历史上的大多数将无法理解的事物,就此归结为神秘力量作祟一样的,不断扩散和加速着来自西原蛮中各部人马的崩溃和混乱。

    而在一片凋零与死寂一般的峰州(今越南永富省白鹤县南风州)州城中。脸色青白的南林洞主韦继宗和表情悲苦的江霞洞主黄而,正在面面向觎当中,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十五寨监军罗阿普。他们此时此刻的各自地心情和想法也是不尽相同。

    像是对于奴婢之子出身而一切都维系在部领大人身上的罗阿普而言,罗氏部战败的消息简直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让他不知所措而又惶惑不安的失去了主张。当初他费了好几天功夫手下死伤了近千人,都没有能够打下区区一处东河戍,自然就免因此错过了罗氏部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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