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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然后就在他不遗余力的驱使着手下这些人马,已经打破几处缺口堪堪就要了夺下这处据点时,却见到前方逃回来的溃兵惊闻本阵已经战败的消息,然后他手下那十五寨的当场就不战自乱连夜跑散了大部分,最后只剩下他带着百十号罗氏洞丁,慌不择路的就近退入了峰州城中。

    而脸色青白的南林洞主韦继宗,则是心态要比他更加复杂的多。作为有所姻亲的外围部姓以及后续即得利益趋向而言,他固然不希望看到自己寄予厚望的罗氏大部南征,就此失利而止步在了这里,而没有能够攫取到更多的人口财货;

    但是又在心底未尝也没有一丝的窃喜和隐隐的释然。经此大败之后的罗氏大部只怕是要元气大伤,而从号令五洞上百寨的部领大人位置上跌落下来;这就是底蕴尚浅的新兴大部的天然不足和弊端,但也未尝不是他所在南林洞的机会。至少他依旧保全了大部的实力完整,还可以乘机在罗氏的势力格局当中崛起;或又是作为韦氏远宗小支而自立一方的局面。

    至于表情悲苦的江霞洞主黄而的心思要干脆直接的多,更有些解脱和如释重负的意味。他本来就是西原蛮当中昔日最强有力的黄氏大部,所推出来对汉地进行试水和刺探存在,就连手下的洞丁都有大半数并非本洞所属,就算是损失了也好不心疼的存在。

    作为历史上西原蛮当中造反作乱的主力,黄氏大部的各个大支也是受到历代,朝廷官府打击和抑制、分化、挑拨最厉害的所在;以至于包括宗家在内的许多枝干都因此一阕不振,而在持续纷争和内斗当中继续衰弱下去。

    虽然黄氏各部支系大多占据了左江沿岸和山间,相对富熟和人口密集的适宜耕作区域;但是除了一些粮食布匹的基本出产之外,作为民生所需的盐巴、铁器等各种日用物资匮乏,却是要通过向就近的当地官府服软和示诚,乃至出丁出人为征召役使;才能获得准许在山外和江边开场交易的机会。

    因此很容易就将江边和山外的场地,变成某种意义上竞争关系和内部矛盾。如果是那些在史上有过反迹的部姓则被封锁和禁绝的更惨,他们只能从其他与官府亲善的部落当中,转过三四手才能获得高价物资;而这也是罗氏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部姓,得以相继崛起的重要因缘和由来之一。

    他们靠得是做汉地转手的生意,在衰微的老牌大部身上吸血而壮大起来;最终又在忍无可忍矛盾计划的利益之争当中,击败了几支黄氏同宗组成的十洞七十九寨联军之后,才获得了被称为罗氏大部的资格和地位。

    而作为战败的代价和条件之一,以至于江霞洞主黄而所出身的本宗之一,都无法庇护他免于氏族之间的侵占和吞并,而最后只能被迫屈从于罗氏大部的附庸身份,割让部众和倾力赔款来保住自己洞主的身份和权柄。

    对他而言若是罗氏赢了的话,黄氏想要拿到相应的利益也是将来的事情了;而他们这些外围附庸所能获得的好处,也不过是一些财货人口;也就比那些被迫裹挟来的沿途土蛮部众要好一些。

    但是罗氏就此大败亏输了话,这也是摆脱新兴氏族大部罗氏挤压和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惊雷4
    被人所牵挂的大首领罗奉义,也正在一张抬架上哼哼唧唧的颠簸着,在残余部属的拼死护卫下日夜兼程毫不停歇的赶路当中;因为战败时他从受惊掀翻的车上跌落下来的缘故,被那些死忠的家生子拼命抢出来之后,足足过了一天一夜才得以醒过来。

    然而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也因为跌伤了腿而无力行走或是骑乘,只能由亲信奴婢用抬架担着继续行进。

    虽然他很快出面从那些尚未赶上的后续队伍中,重新聚附起来了数千人来,而试图进行重整旗鼓挽回局面的努力;但是因为丢弃了大批辎重和驮载牲畜的缘故,他们只能靠就地抢劫和搜括来维持一二。然而在他大军南下的时候,已经把这些对方给刮地三尺式的抢过一遍;

    结果就是缺衣少食不敷所用再加上分配不均,而先在他聚拢起来的残部当中爆发了好几次的内讧和冲突,当夜就散掉了大半数的人手;然后在剩下继续追随他的当中,也在不断的出现逃亡’而甚至就连他派去监督和制止的头目们,也因为无法复命的缘故,干脆跟着一起跑掉了。

    虽然他已经对那些“汉家贼军”派出了卑言请款的使者,但是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对方取胜之后就会见好就收的概率;而只是虚以逶迤替自己争取时间的缓兵之计而已。也只有那个傻到家的石博士,会信他罢兵休战共结盟好得的允诺和好处。

    因此,他眼下最关键最要紧的目标,就是比别人抢先一步回到自己的罗家本洞去;就连那些之前聚集起来的残余人马,在他一个替身的带领下,都成了某种意义上断尾求生而转移目标的代价了;这样他才有可能集中仅剩的骡马畜力和残余物资,抢在战败的消息传开之前赶回山中去,替自己所掌管的罗氏大部给挽回一些局面和事态来;

    无论是回到本洞之后重新发动男女老少武装起来备战,还是尽开库存以犒赏和笼络那些留守的洞丁;罗氏才有可能在临近的西原蛮各部当中,那些因为“打过冤家”的宿怨和世仇,而得以闻风而动起来的对头们相继发难之前,做好付出相当代价而长期对抗和拉锯下去的准备。

    最起码,就算罗氏大部的势力要大幅的消退和缩水,或是就此四分五裂的散成数家;甚至本家在内举族上下,都要在对头的敌视与乘火打劫当中,过上好些年忍辱负重的苦日子了;但至少也要想黄氏、韦氏、侬氏那些大部一样,得以保全血脉源流下去甚至是重新起复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痛恨和后悔自己,怎么就轻易听信了当年收留那些个南诏蛮的蛊惑和劝进,主动卷入到汉地这摊子浑水中来呢;明知道这些有家国不能回的家伙,对于当年交州得而复失的执念和怨望呢;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初,也利益熏心而豁出来博上一把的

    因此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一旦回去之后就要将这些已经没有太大用处的人等,不分男女老幼都杀尽了再说。这时候,他这只小巧而精干的队伍再度停了下来,而纷纷取出了食水来迫不及待的席地而坐;随后一只装在瓷瓶中的蜜水,也被送到了罗奉义的嘴边而小心饲喂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感受着口中用身体捂出来的温热蜜水,罗奉义也觉得口中焦灼与干咳缓解了不少,腿脚上的伤处也不那么做疼了。

    “这儿是林西原。。前面还有块碑文作为标记呢。。”

    作为家生子出身的罗氏左大将罗白,走过来回应道。

    听到这个地名和石碑,罗奉义突然心中一动就想起来一个典故,却是关于曾经隶属于峰州羁縻属的七绾洞大首领兼刺史李独由的一些事迹;

    唐大中年间,峰州林西原驻有唐防冬兵6000,附近七绾洞蛮酋长李由独常协助唐王朝戍守,运送租赋。唐大中12年6月,安南都护李涿罢除防冬兵,专委李由独担当防务。李由独势孤难自立,南诏拓东节度使乘机写信引诱,又把甥女嫁给其子,并委其为拓东押牙,李由独遂率其众降于南诏。

    然后安南都护府失去此屏藩之后,自此西面山中的门户大开,自由南诏军长驱直入。是以咸通元年(860年)12月,安南土著引南诏兵3万余人,攻陷交趾,安南都护李鄠与监军逃奔武州(治今广西南宁武鸣附近)。直到次年六月,李鄠收集地方土军攻讨群蛮重新收复安南。

    咸通3年2月,南诏军再次进攻安南。唐派前湖南观察使蔡袭率许、滑等8道兵共24万赴援安南,声势浩大,南诏自动退去。到11月,南诏见8道兵马各回本道,又出兵5万进逼安南。

    蔡袭告急,唐廷敕发荆南、湖南两道兵2000人,令桂管(今桂林等地区)征义兵3000人,后又调山南东道弓弩手1000人一同赴援安南。但山高路远援兵一时难以及时到达;

    蔡袭据城死守,坚持到四年正月初七才被南诏兵破城而入,蔡袭孤身一人,徒步力斗,身中10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惊雷5
    而在交州大罗城当中,身为静海军节度使的曾衮,也隐有所感的看向远方,而产生似乎有什么不妙事情发生了的错觉;事实上在围城的这段时间内,城内的气氛就有些波澜诡谲而令他有些担忧,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也只能加紧城中的巡防,而眼里查禁和杜绝那些惑众之妖言。

    但是各种非论和谣传还是如野草一般的查之不尽,而在城内迅速的蔓延开来,

    城外的草贼大营每天还在用各种器械攻打不停,而在朱鸾江上搭建起来的浮桥数量,也是越来越多;每天都可以看到成群结队前来投奔的各色旗号。让他感觉自己似乎都被这些地方豪族、大户和百姓,给彻底抛弃了一般。

    他也就只能禁止城中士民百姓上城,却杜绝不了协助守城的团结和土兵,将自己的见闻私下传播开来;就算是他砍了十几个人头,打了数十人的军棍,但是依旧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反倒是令那些推诿拖沓和阴奉阳违的情形,愈发的明显和多见起来。

    因此,这段时间下来他实在有些食不甘味而昼夜难安,就连新纳的小妾的温柔娇媚,及其擅长所做的一手水龙羹,都没有办法抚平他心中的焦躁与疑虑。

    他毕竟只是个勇于任事而身先士卒拼杀出来的武将出身,如何在战场上调兵遣将斩将夺旗克敌制胜,或是据城与敌人进行攻防作战固然是他所长;但是对于这种如何治理一座城池而调理人心,并处理好与城中豪门大族的关系,就是他明显的短板了。所以他就要利用好眼下这种相持的局面了。

    比如在外敌当前的威胁下,他也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和磨合,与那些名望人物和家族的相处之道。这也是身为一任安南都护兼静海节度使最基本的功课;事实上在历任都护和经略使沿袭下来,无论是谁主政和当权其中,都完全少不了这些地方大族和豪强及其土兵的协助与配合;才能在这南疆的地方打开局面,或又是有所作为和成就。尤其是在如今朝廷丧乱不止无暇南顾,而草贼大举窃据岭外的情形下。

    想到这里他又有几分恼恨起来,因为城中那些无形的擎制和推阻,让他原本重整军伍而伺机进行大举反攻的策划,被一拖再拖的延后了下来。他带来的那些亲近班底毕竟只有数百人而已,比不得城外的草贼拥有一整只可以镇压局面的大军;而只能大量依靠和拉拢那些地方出身的士卒为助力。

    所以他就算是想要在短期内筹划一场反攻来稳定人心,就必需对那些拥有资源的城中有所妥协和容忍,来换取他们的支持和协助;当然了这也只是暂时的,他只能对着自己这么宽慰道。

    当然了,一旦等他成功击退了城外那些草贼而树立起权威来之后,城中这些大户之中的额大多数,也就没有继续维持下去的价值了;就像是他在北地军中曾经对那些冥顽不灵,或是贪得无厌的豪强大户做过的那些故事一样,有的是法子和手段来炮制它们。

    但在此之前,他们也就是只会看得到眼前局势变化的墙头草,所以必需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內,给他们看到适当的鼓励和指望。再次想明白了这些关节之后,他就当场叫来了自己的亲军押衙曾全兴当场询声道:

    “军中筹备的如何了,有多少人可以随我出战。。”

    “在行营兵和团结子弟內,大抵可凑出三营人马来。。”

    曾全兴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另外上有一些收拢的戍卒,若是再挪用别处地方的甲械,就可言勉强凑全四营人马的行装了。。”

    “那就不要再等下去了。。”

    曾衮当机立断的道。

    “伺机将其逐步从城头上替换下来好了。。令其饱食好安歇在东罗门外待命,我当另有用处。。”

    “诺。。。”

    曾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乱动
    而在峰州城东门,一片狼藉而尸横遍地的门洞之内,沥沥而下的毛毛雨冲淡了血腥味,但却难以掩盖城区飘过来的焦臭和烟火味。

    坐在尸堆上赤膊缠着膀子的跳荡队正王天明也略为嘘了一口气,看着那名操着一口利落土蛮口音而对外嘶哑叫嚣和怒吼的男子,眼中难掩各种赞许之意。

    他叫陈渊,其实是一名山民子弟,只是母亲是出自附近土蛮的部落而已;很早就以杂役身份随着地方的商队出入在各处山场和野市之间,所以练的一口毫无破绽的土蛮口音,是以这次义军前来光复安南,将他从诸多苦大仇深的投军青壮当中筛选出来,作为向导和通译还是相当合格的。

    尤其是这一次易装偷袭城门之战,全是他在明面上交涉唱作俱佳,活灵活现骗过了那些守门的土蛮,而以至于散布在各处要害的跳荡子弟突然爆起发难之时,将他们当场袭杀了大半之后才得以反应过来;然后剩下蛮兵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反扑夺还,而是一哄而散的逃走了。

    因此,如今的峰州城中已经是一片大乱而厮杀如火如荼犹自未绝,王天明却是未曾想到自己一个夺门的举动,居然会导致城中这些土蛮自相残杀起来,倒是省了他许多事情;只消将那些零散冲到城门来的土蛮给打回去就行了。

    只是这么一阵冲杀下来虽然没有死人但也不免人人带伤了,所以吸取了前番教训的他,没有继续冲到城中去参合这场混乱;而是留在城门据守待援了;

    包扎完了伤口他取出一块掰小的压缩口粮,塞进嘴里和了口水用力的咀嚼起来;在战场间隙需要他们抓紧一切时间来进食和休息;不然的话也许就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而在他身后那些跳荡健儿,已经将背负包裹里的物件给解了下来,而组成十几架可以速射的弩机。

    这时候在一阵牛角号声中,街口再度聚集起一群举刀持枪还有挡牌和弓箭的成建制土蛮来;终于来了些不一样的了,王天明不由得振奋起来。

    虽然看起来对方的数目至少是自己的十几倍,但是通往城墙上的台阶和过道,已经被他和他的手下们用土蛮的尸体给堵塞起来了;光靠那些缴获自土蛮的兵械,他完全有信心再次坚持上更长的时间。

    于是,在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差点儿就被绞缠成团的尸堆给埋起来,而与剩下十几名伤痕累累背靠背的王天明,终于盼到了城外等候已久的鼓号声,而像是呼应一般的用尽全身最后气力,将一面青色的旗帜给高高的举过了天空。

    然后那些同样疲惫不堪而杀红了眼围拢在他周围的土蛮,也像是遇到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的,顿然惊呼乱叫起来而就此发生了动摇和混乱,乃至竞相丢下武器和旗帜转身向这成立一哄而散去了。

    。。。。。。。。。

    如雾细细的小雨当中,就如这雨水一般怀揣着某种复杂心情的樊绰,也再次踏入了义军的营地当中。

    然而在穿过了一处又一处或喧闹、或是沉寂,或是井然有序的营地之后;他却没有能够如期见到周淮安;而是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中军大帐之中,由一声戎装的曲承裕出面接待了他。

    “樊生怎么出得城来了。。”

    “请问虚将军何在。。”

    樊绰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却是城中那位想要进行交涉,而特地遣我前来了。。”

    “是么。。”

    听见这话的曲承裕表情没有变好多少,反而将他引入一个空荡荡的内帐,欲言又止得犹豫了片刻才道。

    “那我也委实不瞒你说了。。樊生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其实早在多日之前,领军就已然连夜率众北上迎战蛮军了。。”

    “什么。。”

    这一刻樊绰却是有些震惊和失色,然后还有隐隐的惭愧和内疚;却是因为之前有过的怀疑和猜忌,对方是否只不过是故作姿态的表面功夫和手段而已,却不想真的在城下关键之时放下其他,大局为重的北上抗击土蛮去了。

    “可是。。。可是。。”

    一时间他有些心乱如麻的,只是有更多的疑问要从脑子里涌现出来了。

    “因此,如今留在这城下的,只是些由我带领的虚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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