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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眼下他的行装和文书都遗弃在失火的馆舍里了,而作为另附有秘密使命的副手王嚣,更是在一场对抗闯入者的冲突当中,早已经与他失散开来而不知所踪了。所以除了身边三个还算忠心的仆人之外,就无任何可借助之力了。

    他的步履也跑丢掉了,纶巾也不知道落在何处了,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和胯子,就这么凉飕飕的赤足奔忙在幽暗的街巷里;也不知道被什么给硌破养尊处优没走过远路的脚底,而黏糊糊的隐隐生疼起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让他不由的再次紧张起来;

    “杀了这些狗贼。。”

    “三江军奉命净街护民,一切敢有阻难者格杀勿论。。”

    “和他们拼了啊。。不能退。。”

    “凭自己本事抢到的东西,凭什么要叫出去。。”

    “谁人敢当我发财,砍死他娘滴。。”

    “啊。啊。。啊。。。啊,兄弟饶命则个,我是被裹挟来的,都是他们逼我照做的。。”

    “我不服,大伙都是这么做的,凭啥要我受过。。”

    “啊。。。啊。。我认了就是,不要在动手了。。”

    半响之后,躲在墙角幽暗处听了好一阵子的李翰屏,也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来为自己生机和出路一搏,而向着这支占据了街口正在清理尸首和俘获的三江军走了过去:口中还在大声叫唤着:

    “我乃你们虚领军的旧识,正有重要事项需得禀报军前。。”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走到这些满身血迹的士卒身前;对方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分出几名士卒搜拿了他的身体之后,就托架了过去落在一名眉眼凛然若刀枪的彪悍军将身前。

    “某家王天明,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对方甚为不耐的喝到。

    “我有重大密情,须得面见了尔等的主事之人,方可谓。。”

    李翰屏这话一出突然就身体一震,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中箭了,剧烈的痛楚随即贯穿了他的后背,而让他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来了。

    “敌袭。。。”

    “小心暗箭。。”

    “有人放箭偷袭。。”

    这时候各种凄厉的叫喊和吆喝声,才彻底在逐渐失去神智的李翰屏耳边炸响开来。

    而在远处城坊的鼓楼顶上,一名手持北地射雕大弓的短衣健汉,也带着些许误中副车的晦气和不甘收讫行装,而飞快跃身向着远处奔逃而去。

    。。。。。

    而与此同时,与李翰屏在闯入馆舍烧杀的冲突中失散的副手王嚣,也遇到了自己人生当中的最大危机。因为,随他冲出来的那些护卫和伴当,都已经横七竖八的死了一地了;他也沦为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虽然他们表现出颇为英勇和决然的气概,与那些乱兵且战且走的一路厮杀过来,突破了好几波围追堵截的草贼,但是最后还是慌不择路的撞上了一股更加人多势众的乱军;然后那些从北地招募而来的游侠,私家豢养的好手和军中健卒,尽管个个不乏以一当十的悍勇与决然,但还是难挡蚁多咬死象的结局。

    就连他自己也在奔逃中被人从身后一箭射穿大腿,而当即扑倒在街面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又被人给倒拖了回去;在一片昏昏沉沉当中又被当场扒了个精光,而就像是一条杀好烫过的白条猪一般,五花大绑塞口捆在一匹骡子上,连脑袋都转动不得。




第261章 新平
    广州外郭大北门内,血战之后的烟火已经渐渐熄灭了。

    然而,当最后一批还能站立的敌方士卒,终于在绝望无力当中放下武器而成为俘虏之后,却没有在其中发现任何孟楷存在痕迹。就像是在这场包抄和围歼作战发生之前就义军前先一步失踪了一般。而只有他留下来的副将,人称“豹头严”的前锋郎将严顺在指使作战。

    因此,当身背十数创而往复冲杀在前的严顺,被前安南行营中射生队出身的队副张宝,给用强化过的铁胎弓瞅空一箭放倒之后;剩下士卒的士气和意志就迅速开始土崩瓦解了。然后在一阵震耳羽绒的欢呼和吼叫声中,代表三江军的怒字大旗,也再度插上广州外郭的城头。

    接下来,就像是迅速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一般的,只要拿着缴获的孟楷中军旗帜示众,那些原本据守在城墙上的残余义军所部,就会纷纷意志动摇而无心再战的丢下各种旗帜兵仗,一哄而散逃离了城墙或是在堵住之后,就没有多少犹豫的跪地投降了;

    于是,沿着大北门城墙两侧最近的城门开始,广州外郭所拥有的水陆八门几乎是接二连三的易手下来,而落入到周淮安所掌握的三江军手中。

    这也意味着依旧在广州城中攻战、厮杀和抢掠的数只义军所部,尽皆成为自己所困住的瓮中之鳖了;在此期间虽然也有一些敌对的义军所部闻讯前来,亡羊补牢式的尝试想要往复攻夺下一处城门作为出路;

    但都毫不例外的被据守在城楼的强弓硬弩给击退当场,然后又被就近赶去的支援机动力量,给包抄了后路和侧翼而击溃在当场。前后历经大小十几战而杀获数千人却始终未能如其所愿,最终对方在损兵折将之下,只有小部分残余得以侥幸退回城区当中去。

    然后就在对方损伤累累而无力再度进攻,而己方久战且疲须得休整,也没有多少余力主动出击的情况下,再度陷入了某种短暂的相持和对峙的平静当中;而内城方向也重新取得了联系。

    虽然在葛从周的代领下,一度遭遇了被人从内部里应外合偷袭和作乱的存亡危机;但是在外部攻击逐渐乏力和颓势之后,葛从周还是带着从墙头撤下去的人手,以及来自港区船团和巡检水营方面的支援力量,将被称当中作乱的势头给重新扑灭下去。

    这样内城和外郭,还有靠海一边的港市区,就在三江军的控制下得以重新连成了一线。

    “且恕属下无能,”

    这时候负责带人暗中另外行事的钟翼,也再度凑到了周淮安身边低声道。

    “依旧未能寻获孟贼的下落和情迹,只逼问出了十数个隐匿身份的头领而已。。”

    而在事后各处进一步追索当中,也依旧没有找到孟楷的踪迹,就好像是在这广州城中人间蒸发了一般;对于没能找到这位幕后主使的结果,周淮安既有些意犹未尽、未尽全功遗憾和担忧,又有些隐隐的庆幸;

    他担忧的是这孟楷籍此逃走之后,在外重新纠集地方上义军的残余来对抗自己,那就要好生费上一番气力来收拾和清理,甚至就吃拉锯上一段时间;

    或又是在逃入城中之后将那些四散的义军各部重新召集起来,继续负隅顽抗下去,必将在这广州城中造成更大的破坏和损失。不过从眼下城中那些乱军各自为战的情形来看,这种事情的概率已然不大了。

    而他也暗自庆幸的则是因为另一个缘故。要知道在自己所知晓的那个历史时空上,孟楷可是黄巢最为信重的爱将;在称帝之后更是封为四大宰相之下,排名第一的尚书左、右仆射兼军容使;

    后来黄巢败走长安之后,作为先头的孟楷为陈州刺史兼忠武军节度使赵犨所袭杀;为此黄巢大军专门停下来围攻陈州,历时三百余天大小数百战虽兵食将尽,却依旧不能下。然后才有了师老疲敝之下,为投降朝廷的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朱温)所合击,就此踏上了彻底败亡的终末之路。

    周淮安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确保黄巢一旦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全力移师南下来找自己的麻烦,那可真是让积重难还的晚唐朝廷笑掉大牙的天降大好事了。

    要是因此改变或是延缓了晚唐朝廷给攻破两都,而崩解离析彻底走向衰亡的命运;那真叫好容易下定决定加入反贼阵营,将逆天改命事业进行到底的周淮安情以何堪啊。

    哪怕就是黄巢姑且分身无暇而只是从前方分兵一支过来,也都将是内乱之后力量空虚的岭南地区的大麻烦;为了保卫住岭外开创这些成果,他就不得不流上更多的血,而错过好些年发展和休养生息的时间。

    当初他也是基于这种立场和角度上初步考量,才决定在现有框架下努力和对方保持共存和互利下去,而仅仅是在体制内进行有限的渐变和改造;但是没有想到一场远征安南的因势使然之下,就让对方彻底失去了耐心而直接掀了桌子不惜刀兵相见了。

    所以只要他在逃就有一定概率和机会捉到活口,或许还可以作为与黄巢进行讨价还价的后续交涉筹码呢。

    因为从最基本的利弊得失上分析,身为义军的旗号也不能丢。哪怕在实质上义军要与黄巢所代表的势力开始分道扬镳和撇清干系,但是明面上脆弱的关系和名分还是要

    维持下去的;这明显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一边面试为他们曾经从属义军一份子的部下和士卒们,一个或长或短接受现实心理过度的缓冲期;同时也是树立内部关系的一个慢性过程。毕竟这一步被迫走出去之后,思想和日常事务上的混乱可能要持续上一段时间,才可能重新磨合和稳定下来。期间还要考虑到可能有人乘机生事和制造事端的概率。

    另一方面则是在这个仅存的名分下,维持住与那些义军内部关系户和渊源的交流、沟通渠道;以保证广府在将来继续做为前方义军战利品和其他资源,售卖折现采买交易的唯一集散地和口岸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平2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当初平定城中的各部敌对义军,还是陆陆续续用了三天时间,才把最后一股盘踞在外郭西城怀圣寺內的五六百名篙子军士卒,给逼的内乱起来杀了十几名死顽到底的头目,而出来投降。

    然后,就是像是筛子和滤网一样的一遍遍搜拿和清理,那些溃败后散落在城中各处的散兵游勇的垃圾时间了;而这次变乱带来的余波还在继续荡漾着,而逐渐从广府扩散到外地去。

    许多州县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混乱和动荡,以及留守司委派官员出逃和残余驻留军队的溃乱,甚至就此脱离驻地而跑到地方去,肆意抢劫一通之后变成盗匪之流。

    因此,平定了变乱之后的周淮安突然发现,自己麾下可用的兵力再次变得捉襟见肘起来;而这主要是奉命前来围攻广府那几路义军的锅;他们原本的辖地和防区出现大片的势力空白和武装短缺,而继续要周淮安分兵前驱接管和维持秩序,不然义军打下岭南之后好容易营造和稳定下来的局面,又要开始崩盘了。

    所以,他也只能优先稳住位于岭东珠江流域相对产出丰足的十几个州了;至于原本的扈管、桂管那便就一时半会顾不上,而只能放任自流一时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式的各种腾挪,疲于奔命的安排人手来应对各种局面;频繁坚持下来,这甚至比直面敌人的作战还要辛苦和折磨、考验人的能力;

    如今周淮安领下的三江军成分也比较复杂,基本上主要有三大块所构成的,既有来自北方的义军老兄弟,也有投附和改造过来的旧属官健和土团,还有岭南本地征募的士卒;现在又再加上征讨安南之后、交、峰长、爱、广武各州来投的青壮和土团选丁。

    那些随着黄巢大军南下的义军老兄弟比例,其实已经被稀释下降到难以对大局产生根本性偏转的程度。虽然依旧占据了中下层头领的相当程度,但是内里其实又分为河南出身的老营,以及沿途补充的山南、江西、两浙和闽地士卒的区别。

    再加上一贯坚持下来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输灌和宣贯,真正对黄巢本部还有所归属感而又愿意为之铤而走险的义军老卒,也就是微乎其微的存在了

    而岭南本地士卒当中,又分成岭东就地征募的流民和循、潮地方子弟,广州就近补充的广府贫民;至于官健和土团当中,又有闽地官兵、桂林、扈管戍卒的区别,同样又增加了一批安南防军的来源。

    他们交杂参混在一起用足够伟光正的义理信念,和明确的奋斗目标进行约束和磨合;再用严厉的军纪和训做操条,进行统一思想、习惯上集体归属和认同的日常锻造。

    只要假以时日一段时间之后,大多数人习惯了一个共同的规则和体系;基本上很难产生大多数传统义军内部矛盾之下,那种某个人振臂一呼就能拉走一大票人,或是暗中轻易煽动其一波同族乡党来闹事的情形了。

    当然了,这对上位者而言也是一种变相的约束和制衡;起码要有不能轻易打破的底线和原则,而无法像传统义军将领那样常常以个人权威和意志为转移的随性而为,需要足够的手腕和胸襟来进行引导和操控。

    依旧作为实质上第一顺位副手的柴平,也再次扮演起了救火队的角色;而带领了一只好容易拼凑出来以骡马代步、骑卒为辅的三千机动人马,到处去扑灭这些地方上的骚乱和异动了。同时也是以他作为追随过王仙芝和黄巢两任义军大首领的资历,去招抚和收编那些地方上还残留的别部义军士卒。

    而作为最主要的治理重心调整。经过大半年时间已经养伤养得初步可以起来简单走动的三江巡防使王蟠,也被应邀过来坐镇广府与周淮安继续搭档下去;作为替代他留守潮阳看守家业的人选,则是在这次变乱中负伤不轻的成大咬;那里毕竟还有许多义军初成规模的产业和其他营生。

    至于周淮安的另一位重要手下都尉老关,则被调到了韶关去镇守和直面来自江西方面的官军;虽然相比北地那些强镇林立的怪物斗兽房;长江以南的方镇势力要孱弱得多,还有黄巢率领的北上义军正在闹得天翻地覆;但不代表就可高枕无忧而不会给人有机可乘了。

    相对于臃肿而积重难还的朝廷方面,晚唐地方上可是没少涌现出好些杰出俊秀的风云儿或是一时人物来;像是五代十国的建立者,差不都都是草根或是草莽的出身。他可不希望在自己平定变乱之后的虚弱过渡期內,莫名成为某个因势而起人物的垫脚石。

    因此,在这种防渐杜微的心理作祟下,周淮安可谓是不遗余力了;

    其他号称十营都尉的苏无名、吴星辰、孙六茅、吕方,作为副都或是别将的葛存周、霍存、罗念、曲承裕,乃至更低位阶的王天明、林铭、张彪之流,乃至前官军背景的钟翼、赵引弓,都有了相应编派好得任务,最后就连负责少年探报队的小七和带领学徒队的米宝,还有充作佐理文书的元静、廖远都给派了出去,各自负责起一滩事务来;

    以至于短时间在偌大的广州城里,自己身边比较熟悉的就剩下张归霸、沙大等小猫两三只了;至少在眼下这个阶段,相对去担心部下们犯错的概率,他更在意能否抓住这个时不我待的空窗期,迅速整合和梳理好内部、地方的新秩序。而随着各色人手分派出去,扩军的需要再一次摆在了面前。

    好在击败了孟揩所属的广州留守司主力之后,还是获得了一些对方留下的基础和产业。比如就此在城中缴获的武器不少;此外还接管了留守使直接领下的几个大小武库。虽然已经被北上的义军陆陆续续搬走了大部分甲械,但居然还有数万件刀矛弓牌之类的老旧物资剩余下来。

    然后随着发回去的新命令,作为基本盘的潮循梅三州初步成型的各支驻队,也大都被拉了过来凑数。最终,靠新老十营战兵和四十七团驻队的基本盘;还有本地救护营里收拢编列的的伤病员,和从属于林言名下的城中士卒;再加上安南带回来的上万候补丁壮和数千当地收拢的长征戍卒、土团健儿,才堪堪凑出来近五万弹压局面的员额来。

    当然了,目前其中大半数还是无甲少盔的轻装步卒;相对于在兵乱中折损掉那些人手而言,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而作为拆东墙补西墙代价,



第二百六十三章 新平3
    随着逐渐消退的蝉鸣声,广州城内的日子还在一天接一天的如流水而过;只是在城邑和街市里接二连三的战火所留下的伤痛和疤痕,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

    虽然已经以工代振的雇请城中贫民和失业者,逐一清洗了血染的街道而拆除清理了那些废墟,并且重新疏通了水源和沟渠,建立起隔离带和防区取来;但是白日里依旧可以市场看到家家戴孝,而夜里也不乏户户哭声连片的动静。

    光是这两天一夜的动乱,就几乎让广州外郭三城损失了十分之一的人口,而且还是颇有资产的那部分;更不用说在四处抢劫破坏和烈火当中化为灰烬的诸多财富和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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