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说话的功夫,其他人也都转醒,冷不丁见到浑身素白的怪身影,男女老幼都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老妇人惊讶道“老头子,怎么这么多白无常,他们怎么不拖长舌头呢?”
坊长和王雷一时间哭笑不得。
沈芩清了清嗓子“我是王大人请来的郎中,姓钱,大家可以叫我钱公子,钱郎中也行。穿成这样是为了不染上疫病。”
“现在每人保持两米距离坐好,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回答得越详细越好。”
小孩子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满是恐惧。
沈芩对付孩子有的是法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来,小手并拢放放好。”
小孩子天生的好奇心战胜了濒死的恐惧,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曾祖父,小心地把长满了疹子的小手并拢放好。
沈芩观察着孩子最细小的举动,评估他的身体状况,抽开布袋的系带,倒出了一颗桂花糖“甜甜的,很好吃,给最勇敢的孩子。”
小孩子盯着晶莹剔透的三角形糖果,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立刻笑开了花儿“爹,娘,好甜呐,真的甜……”
孩子的爹娘却忍不住哭了起来,忙乱又费力地爬起来,因为体力不支又跪在地上“钱公子,您行行好,救救我家的孩子吧,已经死了三个,只剩这根独苗了。”
沈芩异常沉重地点了点头“孩子比你们轻得多,我尽量。”
“现在,你们告诉我,家里谁第一个不舒服,起初都是什么样?去过哪里?我要查找感染外邪的原因,才能对症用药。”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地说,沈芩席地而坐,拿着纸笔沙沙地记下。
等询问完毕,沈芩从背包里取出两张纸,问道“坊长,麻烦你照着这个,告诉这里的乡亲们”
坊长接过纸页看了一会儿,完不明白,“这两张纸上都写得啥呀?只认得自己名字。”
沈芩的两张纸是家居日常防护的内容,习惯性地写满了字,压根没想到不认识字的问题,想了想,又拿出一些纸,随手开始画,边画边说“人与人一扁担距离,每人待一间屋子,吃喝用物都煮过,喝熟水,布巾蒙面……”
“这样明白吗?”
坊长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最好懂!”
沈芩又嘱咐一番,然后挑了最干净的屋子,让孩子住进去“你爹娘就在对面的屋子,可以这样说话……”
“如果你能乖乖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颗桂花糖。”
孩子可开心了“我一定听爹娘的话,不哭不闹不害怕!”
沈芩却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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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排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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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第二家时,沈芩又在柴门上系了黑色布带,再次上马时,心情沉重,一家十六口部染病,死了三个孩子,还剩十三个,其中三个重症,五个中症,其他轻症。
“钱公子,你的反应真快。”王雷骑马追上来,由衷地敬佩。
“王大人能在疫病时采取各种措施,坚守绥城与百姓同甘共苦,钱某才佩服。”沈芩回以微笑,反正隔着口罩,只要眯一下眼睛。
“钱公子,第三家有些远,后面的就近了。”坊长心里暗想,城里三个郎中治病时,恨不得让病人待在药铺外面,那嘴脸别提多恶心了,王大人请来的名医果然与众不同。
对孩子都这么有耐心,还把孩子哄得服服贴贴的,一定是位大名医!
这样想着,虽然烈日酷暑,坊长带路就更用心,更有力气了。
坊长在前,王雷第二,赵箭第三,沈芩第四,后面是护卫们。
护卫们望着钱公子的背影,心里的敬意更多,他们都是平民,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成为了韩王亲随护卫。
历经生死多了,却是第一次跟着郎中对抗疫病,说不怕是假的,也担心有来无回,可是钱公子却说,他有责任把他们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感动之余,经过世态炎凉的他们还保留着一线理智,万一钱公子只是表面客套。可是刚才,给第二家看病,无论男女老幼,认真仔细而且高效,不嫌脏苦。
护卫们既庆幸又感动,只希望钱公子这样的名医越多越好。
坊主远远看到第三家时,忽然心里凉了半截,这家是绥城最有名的混帐东西和泼妇,还生了几个糟心孩子,百姓们宁可绕路也不从他们家门前经过,这可怎么办?
要不然,就直接骑过去?
于是,坊长在岔路口提着马头左转,打算从侧门蹿过去,可是万万没想到,侧门大开,一个五大三粗的黄脸妇人衣衫不整地在树下乘凉。
不是别人,正是第三家的黄脸泼妇。
“哟,坊长,骑这么急赶投胎呢?!”黄脸妇人突然蹿到小路中间,伸长手臂拦马,“下来!”
坊长只觉得眼前一黑,要命了!撞她肯定不敢,只能下马劝道“阎王氏,你别胡说……”
沈芩来到大邺以后,还第一次看到敞了衣襟的女人,一时间有些好奇,坊长叫她什么来着?阎王氏,这名字可真……贴切。
“哟,后面这一大群的都什么人啊?大白天的闹鬼呢?!”黄脸女人的夫家姓阎,本家姓王,人称“绥城第一泼妇”阎王氏,本人还颇为得意。
“怎么说话呢?城主大人带着请来的名医,给乡亲们治病的!”坊长只觉得脸上无光,见城主和钱公子的眼神瞥过,立刻厉声斥责。
“哎哟喂,叫你一声坊长,拿自己当城主啦?”阎王氏的一大爱好是撒泼,无理争三分,“名医?哪个是名医,给老娘下来!”
“瞧你们一个个脸上没毛、带着奶骚味儿,还名医?!哎哟喂,可笑死我了!”阎王氏捏着半敞的衣襟扇风。
护卫们一下子移开了视线。
王雷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妇人,骑在马上,高声说道“本官是绥城城主,今日带名医来排查,还不让开?”
“我呸!名医?”阎王氏指着一干人,“名医会到绥城这个破地方来?你大白天扮鬼就算了,还骗人活见鬼?要不要脸?!”
王雷自带两分书生气,一时间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沈芩仔细观察,然后侧身和赵箭小声说,“她没染上。”
赵箭小时候在渔船长大,泼妇少说也见过一船,但是这么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倒也少见,就静静地看王雷怎么收拾她。
“名医,下来,给老娘诊一下,看不出什么来,就别想找我家门前过!”阎王氏的小眼睛很亮,看人准,一眼就看出坊长怕她,城主对付不了她。
疫病这么厉害,她就不信有什么狗屁名医能治得好?!
沈芩看了看天色,时间很紧了,不能再和阎王氏干耗着,回答“你没有染病。”
“哟,”阎王氏这才注意到马背上声音年轻、眼睛特别好看的年青人,“你就是名医啊?哎哟喂,你是用眼睛给人治病的吗?”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老娘倒是觉得,你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能勾人呐!治那些小娘皮的思春病,肯定一治一个准儿!”
这话在众人听来,是对男子最大的羞辱。
王雷气得不行“放肆!”
护卫们进城时没有佩剑,身上都藏着暗器,一时间很想把这泼妇捅成马蜂窝。
坊长不认识字,但也认得人,傻子都看得出来,后面那些特别强壮的是护卫,就是保护这位名医的,这阎王氏平日招子也挺亮的,怎么今天这么瞎?韩王殿下请来的名医,是好惹的吗?!
可惜沈芩不是男的,也比较满意自己的眼睛“多谢夸奖。”
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包括阎王氏,这……还是男人吗?被说成这样,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答谢。
沈芩翻身下马,走到阎王氏面前,对视片刻,发现她长得还挺高,像掖庭魏轻柔的三分之二版本“你脸上胳膊上身上没有疹子,说话中气十足,身形健壮,没有染病。”
“来人啊,非礼啦!”阎王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直接扯了外衫,哭天抢地,“什么名医啊,非礼良家妇女啊!”
坊长的脸色极为难看,这泼妇怎么敢对名医如此不敬?怎么能把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用在名医身上,一时间怒火中烧“阎王氏,你还要不要脸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阎王氏叫得更大声了“……我哪有脸见我家官人,让我一头撞死吧?”
“给我十两银子,不然我就到县衙去告你们,县衙不管,我就去州府告……”
沈芩冷笑“你省省吧,多少美丽女子在永安城等我回去,我犯得着非礼你么?我亏不亏啊?”
“还有,你就是因为整日无理取闹、哭天抢地,喜伤心,忧伤脾,怒伤肝,肝火虚旺,结食瘀积,脸才会这么黄,而且口臭得厉害,你自己闻不到的吗?”
阎王氏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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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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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氏的大嘴张成鸭蛋形,两只眼睛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得,得,得……”吓得上下牙齿直打颤,“你,你,你……怎么……知,知道的?”
“还有,这日头正毒,你还在侧门边乘凉,热得一身臭汗是为什么?是因为天黑以后,你就看不见了。”沈芩向来先礼后兵。
“你之前找过郎中,但是因为自己恶名在外,郎中也不待见你,你越闹,郎中越烦你,所以你痛恨郎中,却从不找自己的原因。”
“你听说我们是赶来治疫病的,觉得反正这疫病死人厉害、死状凄惨,就凭王大人能请来什么名医,多半是骗子。”
“所以,早晚横竖都是死,就撒泼耍无赖,泄你的心头之恨!就算死,也要拖一堆垫背的,是不是?!”沈芩从阎王氏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正中靶心。
“……”阎王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突然被挖了个底朝天,脸上臊着,眼睛糊着,双手发抖着系外衣的系带,却怎么也系不上。
坊长惊呆了,绥城第一泼妇平日吵遍城无敌手,竟然被钱公子几句话给震住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下红雨了?
王雷恨不能向钱公子竖四个大拇指(趾),好厉害的眼神,句句戳心是怎么做到的?他要拜师!
护卫们也惊到了,与钱公子相处了不少时日,见他平日温和有礼、沉静内敛,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文雅的人,竟然能镇得住不讲理的泼妇?
厉害!厉害!
佩服!佩服!
赵箭自觉安逸日子过久了,完忘记沈芩在掖庭时有多强悍,刚才害他憋笑憋出怪声,这婆娘也就在这里能称得上第一泼妇,搁掖庭女监里根本不够看,魏轻柔一个顶她十人,现在还不是和沈芩好得像姐妹?
“郎,郎中,不,不,名,名医……”阎王氏终于把衣服穿好了,胡乱地捋了一下乱糟糟的略显干枯的头发,满眼满心地急切,“我的肝……眼睛还有救吗?”
“看病也分轻重缓急,你这是慢病,需要妥善调理,等疫病过后再说,”沈芩从来都不以貌取人,凡事看人品。
阎王氏不干了,一把抱住马头“疫病都不知道是不是治得好,到时我眼睛瞎了怎么办?
沈芩的马是钟云疏精心挑选的,性情和她也挺像,看着温和没脾气,其实很有自己的主意,忽然被人抱脖子立刻就撩蹶子,前腿高高扬起,愤怒嘶鸣。
“我的马认主,你离它远一点,”沈芩把马哄完就牵在手里,“若是被误伤了,想来你家中也不会有谁能好好照料你。”
阎王氏吓得赶紧退后。
“你家中还有何人?我们要进去查看一下。”沈芩向赵箭使了个眼色,速战速决,再这样纠缠,天黑以前就完不成排查任力了。
“家中还有相公和三个儿子,”阎王氏在沈芩面前,半点气焰都起不来,“他们没染上。”
正在这时,侧门又冲出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三个套娃似的小胖墩,不分青红皂白地吼,一拥而上围了沈芩“一群调戏良家妇女的糟货,横什么横?!”
沈芩的视线一扫而过,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一家四口没出疹子,也无发热,这一个个的好身板,真是做疫情支援的好材料。
小胖墩满脸横肉,二话不说就来推沈芩。
沈芩最讨厌熊子,立刻侧身避开,准备回手的瞬间,只听到“啊!!!”几声惨叫,都被护卫们反剪双臂摁在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护卫们谁都没反应过来。
坊长和王雷面面相觑,天爷啊,这些默不作声的都是韩王护卫吧?什么是快如闪电?今儿个算是亲眼见到了,值!太值了!
大汉杀猪似的叫,熊孩子哭声震天响,音量惊人,阎王氏这才吓醒了,扑到沈芩面前“钱公子,您行行好,放了我相公和儿子,我们保证不挡路。”
沈芩用最快的速度,掀了他们的衣物看皮肤,再次确认确实健康,掏出一块绿色布料系在正门和侧门上。
“坊长,王大人,他们的身体都不错,没有染上疫病。如果有什么杂事要人手,可以让他们做。”
“阎王氏,看好你家人,等本公子抽出时间来,就给你看眼睛。”
“你们都给老子等着!”大汉被摁在地上,还脸红脖子粗地嚎,“你个臭婆娘竟然敢求饶,丢老子的脸,看老子晚上抽不死你!”
阎王氏的黄脸立时煞白,浑身哆嗦。
“赵箭,废他两条胳膊!”沈芩异常平静地要求。
“官府伤人啦!救命啊!”
赵箭还没动手,阎大汉又一阵杀猪似的叫。
“韩王殿下有令,擅自阻拦调查、诊治的刁民劣妇,本公子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这是殿下亲赐的匕首!”沈芩掏出袖中的匕首,抽出半截,寒光闪闪。
赵箭立刻动手,卸了阎大汉一条胳膊“赵某人最恨打婆娘的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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