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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陈虎生好火,拍了拍胸口“好勒!”转身就出去了,还颇细心地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大氅,挂在破门上挡风。

    沈芩把食匣打开,陈娘立刻把糕点拿出来放在火边烘热,一块一块递到女子们的手里,每给一块就握一下她们的手“趁热吃,不够还有。”

    一时间,屋子里充斥着饿极了的咀嚼食物的声音,没到半个时辰,沈芩和陈娘自带的吃食全都分给了她们。

    有食物下肚垫了半饱,这些脏污不堪的女子们,涣散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神采。

    了尘感激地肩膀颤抖“沈医监,她们可能治好”

    “了尘大师,她们需要饮食调理、充分休息、防寒保暖……先要调理出个人样儿,然后才能考虑治疗的事宜。”沈芩不可能提供所有的东西,吃食能给的也不多。

    了尘沉默了,像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蹭地站起来,却被姐姐拉住。

    姐姐不仅拉住他,甚至还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弟弟,你不要再去求人了,再求,你的度碟都要被收回了,没了寺庙庇佑,你如何度日”

    沈芩不是安徒生童话里的“广场上的小王子塑像”,既没有全身的金片、蓝宝石和其他珠宝,也没有他那样的胸怀,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法做更多事情。

    了尘缓缓摇头“贫僧若是放着眼前的苦难不管,出家人的慈悲心就是空谈。”

    钟云疏提醒道“了尘大师,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愿意,法子总还是有的。你手抄的佛经,千金难求,多抄几份就是。”

    了尘还是摇头“钟大人,贫僧手抄佛经只给真心向善的人,不然千金也不给。”

    沈芩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钟大人,您认识既出得起千金,又真心向善的人吗”

    这和尚固执起来堪比花岗岩,完全不知变通。

    钟云疏有些无奈“整个朝堂之上,钟某并无至交好友,出得起千金又向善的人,一时难以寻找。”

    “了尘大师,如果我是你,先抄了佛经再说。”沈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人沟通。

    了尘从自己极简单的包袱里取出几卷装订好的佛经,双手呈给沈芩“沈医监,仁心仁术,这几卷佛经就送给你了,不要钱。”

    沈芩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眼,确定是手抄佛经,一个没忍住噗出了声,“了尘大师,请您睁开眼瞧一瞧,我很穷的!”

    “如果能负担得起这么多开销,我早就让陈大人去采买了!”

    了尘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回答“这是为了感谢沈医监愿意雪地出诊的谢礼,没有其他附加意愿。”

    沈芩再次叹气,把佛经放到钟云疏那儿,低声说“想办法卖了吧,救人要紧。”

    。




第177章 有苦衷
    钟云疏接过手抄拂经瞥了一眼,眼瞳里有微妙的变化,转而看向了尘的姐姐,最后才把佛经放进背包“沈医监,你列张物品清单给我。”

    沈芩一怔,立刻翻到记事本的空白页,问“陈娘,如果按我方才说的,半个月大概需要多少口粮”

    陈娘吃了一惊“沈大人,永宁城的吃食花费极大,按您刚才的调养之法,鸡鸭鱼肉就要半车了,米面油盐的更多。”

    “这里又黑又冷,还要木炭蜡烛,地上凉就算铺了干草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要棉布、药材,她们身上的衣服都单薄得很,还要添置冬衣,购买成衣也很贵。”

    沈芩一边听一边沙沙地写,突然抬头问“你们最近都吃了些什么”

    众女子面面相觑,七拼八凑地回答,薄粥、糠饼、野草根……

    沈芩听完,把手里写到一半的纸页撕掉揉成一团。

    陈娘又吃了一惊“沈大人,这写得好好的,怎么就撕了呢”

    沈芩重写了一份“冬衣十二套、干净棉布两大布包、白米麦粉若干,鸡蛋、肉末、冬菜,份量约每日两大锅。”

    这些人天天都饿肚子,忽然来顿大鱼大肉,保证一餐之内,吃死一大半;只能先喝些粥汤,看看能不能调理过来。

    钟云疏相信沈芩的能力,将纸页卷好收进袖子。

    正在这时,陈虎拖着大大小小的残枝进来,全部折好归置在屋子的一角,然后一趟又一趟往屋子里铺干草,做事干净又利落。

    很快的,屋子里的寒冷被驱散干净,衣衫褴褛的女子们有些力气,都围着烤火,或者挤在一起取暖,时不时怯怯地打量沈芩、钟云疏、陈娘和陈虎。

    钟云疏到屋外,把采购清单和银钞给陈虎,让他尽快办妥。

    陈虎应下,又蹬蹬地大步离开,跳上马车,去采买了。

    陈娘知道沈芩爱干净,又捡了柴枝在隔壁的破屋里,另起了火盆,在地上铺了好几层干草,钟云疏和沈芩请进来,自己去照看那些可怜的女子们。

    在此期间,了尘一直忙进忙出,只是碍于独臂,做事远不及陈虎的动作快。见钟云疏和沈芩在隔间,又跟进来,纳头再拜。

    沈芩无语望苍天,她又不是佛祖,被得道高僧这样拜来拜去,会不会倒大霉啊

    钟云疏把了尘扶起来,请他坐在一边。

    一时间,沈芩刚才各种检查以后,累得腰酸背痛,现在忙着整理病人情况,想从中间找出什么关联。

    可是她们中间有些人,神志不清,答非所问,而且绝大多数说的都不是官话,沈芩听得一脸懵。

    “了尘大师,这些女子的情况您都了解吗”沈芩只能寄希望于这位现世的“菩萨心肠”的大师了。

    万万没想到,了尘摇了摇头“她们之前一直是姐姐在照顾,贫僧不知道。”

    钟云疏和沈芩面面相觑,这个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了尘大师,我需要知道她们出生成长的地界名称,嫁到何处,平日吃些什么,诸如此类很繁琐的问题。”沈芩把纸页摊开给他看。

    “钟大人,如果她们都是永安城附近的,您那儿有没有舆图可以随意做标记的那种。”

    了尘见沈芩行事极有章法的样子,回答“姐姐可能知道。”

    沈芩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这些问话需要不少时间,还是先让她们好好休息一晚吧。明早有力气以后再说。”

    “要不,麻烦了尘大师,先说一个您的姐姐,出生地、成长日常,出嫁前可有服什么药”

    了尘的身体轻微一颤,仿佛只是打了个寒颤。

    但是钟云疏却清楚地意识到,沈芩问的对了尘来说是很可怕的问题。

    沈芩的笔尖停在纸页上一会儿,发现了尘大师一个字都不说“大师,您别告诉我,您和亲姐姐不太熟悉哦”

    了尘垂着眼睫,仿佛关闭了五官六感,入定似的坐着,单手成掌合在胸前,一下一下地捻着佛珠。

    他穿得很单薄,大约是长期茹素,脸庞清隽,如果只看左脸,俊逸程度与钟云疏不相上下,正红色僧袍斜系着,袍尾平铺在干草上,在火堆跳动的亮光里,生生地把破茅草屋坐出了幽静厢房的感觉。

    真是心有明镜,哪里都是菩提树下。

    沈芩一脸懵地看向钟云疏,这位大师不怕冻死也不怕累死,大雪纷飞赶到掖庭找人,又是拜谢,又是送经书,可开始提问了,忽然就不说话。

    这不是摆明着不配合吗这让她怎么办

    “了尘大师,我们沈家看病也是有原则的,沈医六不治,您听说过吗”沈芩提醒道。

    “第一,骄恣不论于理(蛮横不讲理);第二,重财轻身(钱财比命值钱);第三,衣食不能适(吃饭穿衣不听医生所说);第四,阴阳并,脏气不定(严重胃肠功能紊乱);第五,形赢不能服药(极度虚弱,药都没法吃);第六,信巫不信医(迷信,不信医生)。”

    了尘轻拎佛珠的指尖停顿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回答。

    “那些女子,六不治里占了至少三个,我还想再试一下不放弃她们。您如果这样不配合,那就不好意思了,告辞!”沈芩收好纸笔塞进背包里,蹭地站起来。

    钟云疏立刻跟上去。

    “沈医监,请留步!”了尘睁开眼睛,失声喊道,“贫僧有不得已的苦衷。”

    沈芩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了尘大师,这年头,谁没点苦衷抱歉,我是掖庭医监,不能擅自离岗,这就回去了。”

    “那些衣服吃食,算是掖庭的一点心意。”

    “沈医监!”了尘仓促起身,重心不稳差点跌进火堆里,身形不稳地跟出来,“贫僧……”

    “弟弟,不能说啊,说了你就没地方可去了!”了尘的姐姐顾不得听壁角显形,不顾一切地抱紧了弟弟,“鬼眼是刑部大人,你不能说!”

    沈芩惊愕地看着抱着弟弟痛哭的姐姐,而了尘站着一动不动,像根人形木桩;又看向钟云疏,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钟云疏的异瞳眼中,眸光深邃,洞若观火。

    。



第178章 了尘真面目
    沈芩实在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忽然觉得心好累,治病救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钟云疏却向沈芩使了个眼色,稍安勿躁。

    “钟大人,陈大人驾着马车还没回来,还是先进屋说话,外面太冷。”了尘单手扶着姐姐,走在前面,先进了小屋。

    沈芩一步一滑,被钟云疏扶着走了进去。

    一进屋,四人视线交汇,又各自移开,沉默得掉渣的气氛维持了不少时间,没有谁来打破。

    直到钟云疏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手抄佛经,缓缓摊开摆在干草上,佛经字迹工整细致,堪与名家名贴相媲美。

    “天荣六年秋试,金榜第一名崔柏,一手好字,满腹经纶,生得唇红齿白,英气逼人,放榜那日,被十几家千金争相投掷香囊香包,甚至,朝中阁老们争相内定为乘龙快婿,在暖香阁大打出手。”

    “半个月后的殿试,才高八斗的崔柏,获得陛下青睐,赐宴大诚宫锦绣花厅,前途一片大好,锦绣前程近在眼前。”

    “就在陛下要当庭宣布赐婚时,崔柏消失在锦绣花厅,陛下召唤夜枭精锐,寻遍大诚宫内外,三天三夜,只找到半支沾血的花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崔柏的姐姐,崔萍寻弟心切,大雨倾盆中敲了一日一夜的登闻鼓,最后晕倒在大诚宫外,醒来后也不见踪影。”

    “崔柏没找到,当晚出席宴会的吏部尚书的大公子,却飘在御花园华云池上,身中六刀。”

    “陛下当庭震怒,气急攻心,一病不起。”

    了尘琥珀色的眼瞳一片寒意,手背上青筋暴起。

    钟云疏不再言语,小屋内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钟大人,”了尘慢慢起身,仿佛被操纵的傀儡,一格一顿,“您认错人了,贫僧不是崔柏。”

    钟云疏仿佛没听到了尘的话“一年后,报国寺突然有了一位游历归来的大师,名了尘,之所以称为大师,是因为他按苦修十诫,剜眼、削臂、刺额……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

    “了尘大师,能将所有佛经倒背如流,释义深浅讲解自如,深入浅出……”

    “一时间,没落的报国寺开坛,信众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山门。”

    “报国寺的香火鼎盛,了尘大师突然宣布闭关,继续苦修,不见客不讲经不说法……就这样,了尘大师的手抄佛经,请经价格水涨船高,千金难求。”

    沈芩惊得下巴掉在地上,只觉得眼睛耳朵哪儿都不够用,这是什么状况!戏文都不敢这么写啊!

    了尘的姐姐突然跪在钟云疏的面前,一下又一下地磕头“钟大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吧他过得太苦了!”

    “钟大人,这些妇人您就当没看见,反正我们个个生不如死,你们动身以后,明日一早我们就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心软收留她们,都是我的错,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千不该万不该……我……我……”话音未落,了尘的姐姐晕了过去。

    了尘眼急手快地一把扶住,轻轻放在干草上,一滴眼泪从左眼掉落,滴在姐姐的额头上,在跳动的火光中,透着光。

    沈芩赶紧过去,再次望闻问切,迎上钟云疏询问的眼神,轻轻摇头表示就是太虚弱晕过去了,就让她这样躺着休息吧。

    了尘不说话,静静地守着姐姐。

    “当初见过崔柏的人,都认为他写得一手好字,但是很少人知道,他写得两手好字,左右手可以同时书写,风格判若两人。”钟云疏又补了一刀,

    了尘顿时像被掐了咽喉,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惊愕得左眼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能扑过来咬死钟云疏。

    钟云疏仍然不紧不慢“崔柏文武双全,与姐姐崔萍是同胞姐弟,长得极像,从小到大,十有都会被人认错。”

    “崔萍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常救济穷人和灾民,是永安城郊有名的良家淑女。”

    “崔柏的性格与外貌完全不同,正直刚烈,倔强热忱,喜好打猎、马球、剑术不凡。”

    沈芩此刻深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还像傻子似的看着钟云疏,就差像傻子一样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钟云疏眼角一弯“夜枭队遍寻大诚宫时,刑部大理寺也都出动了,这是我几番打听得到的消息,后来,这桩惊天大事被吏部尚书强压下去,一年后他就病死了。”

    了尘浑身一哆嗦,涨红的脸色渐渐平复,左眼的目光也消退了敌意。

    “吏部尚书已经换了两次,旧案若无人申诉,忙得焦头烂额的刑部和大理寺,自然也不会无事生非。”钟云疏当初调查得最深,知道得也最多。

    了尘又恢复了捻佛珠的日常状态,刚才的失态仿佛是众人的幻觉“她是我同胞姐姐,一起长大,关系极融洽。”

    “家父在永安城城西铁甲队供职,母亲是织锦坊的绣娘,我们生在永安城,长在永安城,吃五谷杂粮,饮护城河水,家中也没有什么私房菜色或者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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